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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看，校庆的宣传单出来了耶。”
　　“唔。”纪璐扫了一眼季绵推过来的宣传单，却一下就被花花绿绿的宣传单给吸引住，“这谁做的啊？”
　　“学生会的人吧。你要参加舞蹈队、礼仪队？”季绵笑眯眯地等着纪璐的答案。
　　“初三也可以参加校庆吗？”纪璐终于把压了好几天的疑问问出口。
　　“可以的啦。只要你自己争取，老师其实不会怎么干涉的。而且下学期才会更加紧张地备战中考，所以月底的校庆还是没有多影响的呀。”
　　“唔。”
　　“你要参加什么？”
　　“我想……唔，还是算了。”纪璐翻翻书，犹豫着要不要去走廊上透透气。
　　“干嘛算了，想的话就要去做啊。”季绵信心满满的表情让纪璐眼前忽然闪现了凉子的脸。她们是如此神似，却又截然不同。
　　——多么矛盾的理解。
　　“你喜欢哪一项？”季绵捏着宣传单，锲而不舍地追问。
　　“我想去试试主持人。”
　　“哇！好厉害！你敢吗？”
　　“喂。”纪璐本来鼓起勇气说出来，却又被季绵的反问给狠狠打击，“我还没去你就吓我啊。”
　　“我只是觉得我不敢啊。你去吧，你一定可以。”
　　——你凭什么这么笃定啊。
　　虽然觉得季绵那副“你一定能行”的样子很诙谐，心却被鼓动了。
　　——那就试试吧。

　　☆、第二十九章　　愚蠢的化学老师


　　纪璐透过文娱委员，终于让自己报名校庆主持人的事迈出了第一步。
　　“写一份关于舞台经历的介绍，还有简单一点的自我介绍，我去交给老师。”文娱委员交待完纪璐就跑掉了，留下纪璐一个人回到座位用笔顶着自己的下巴。
　　在月湖中学的时候，纪璐担任过几次小型活动的主持，可是还没有跃升到校级的程度，何况天歌中学是这么一间大校，校庆的阵容想必非常大。
　　绞尽脑汁投出了简易“简历”的纪璐自己没有多激动，可是季绵却显得兴高采烈。
　　“你信我啊，一定会被选上。”
　　“就算这种介绍被老师选上，后来的培训也不一定能留下。”
　　“你要是这么想干嘛要投？”
　　——我干嘛要投？
　　纪璐被季绵给问住，好几秒钟时间都哑口无言。
　　——我是为了证明自己，还是有些不同的吗？
　　有着居高临下的成绩的沈芸和廖霖霖，大方慷慨的王喆玥，大大咧咧的张晗，内敛古怪的付美珊，阳光中又有些坏气的汪钧，非常体贴、耐心又有着极好家世的杜嘉……哪怕是爱捉弄人的韦雪仪在纪璐看来也是有特色的。而她自己，差点就要被平庸淹没在这个了不起的校园里了。
　　——不可以，不可以。
　　少女不甘落后的心在叫嚣。
　　“我告诉你，我们班只有你一个人选主持人。而初一、初二那群不懂事的更加不靠谱，所以你肯定有很大的机会。”季绵拍拍纪璐的肩膀，赔笑似的开导她，显然是把纪璐的沉默误读成被自己的话语所打击而造成的不快。
　　“嗯。”
　　简历筛选的结果很快就出来了，纪璐果然被季绵演中，成了候选人之一。
　　“你哪里听来的？”刚从洗手间回到教室的纪璐听到季绵口中说出的消息，还一副“你小丫逗我开心呢”的模样。
　　“文艺委员说的啊。是老师通知的啦。”
　　“好棒！”纪璐忍不住雀跃。
　　“我说中了吧？我预言你一定是校庆主持人！”
　　“期望越高失望越大，不小心摔下来就惨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纪璐身后的王喆玥插了一句嘴。
　　纪璐回头时，除了看到王喆玥的笑脸，还有汪钧的。
　　“就你会打击别人。不能说点鼓励的话吗。”汪钧戳了戳王喆玥的脑门。
　　“嘻嘻。”王喆玥笑得格外可爱。
　　预备铃声突然响起，结束了四个人的交谈。在老师还没有进来上课之前，纪璐忽然撞撞季绵的手肘，“你知道喆玥和汪钧是什么关系么？”
　　看到纪璐主动跟自己聊天的季绵笑得像一朵花儿一样，“普通同学啊。”
　　“他们是情侣吧？”纪璐也不理解自己为什么突然变得这么八卦，这样的事情明明是杜嘉最喜欢干的。
　　——也许两个人在一起相处久了，真的会学到对方身上的习惯。
　　“不是啦。”季绵好像很清楚似的，否认了纪璐的看法。
　　“咦？”
　　“只是汪钧曾经说过，如果喆玥没有找到男朋友，可以一直把他当做男朋友。”
　　“咦？”纪璐连着咦了两次，让季绵的嘴角上扬弧度又增加了。
　　“汪钧这个人就是这样的啊，对所有女生都好像很好的样子。所以啊，他活该没有固定的女朋友。”
　　“噢。”
　　就在纪璐恍然大悟般的点点头时，全班人都将注意力落到了新来的化学老师袁光佐身上。
　　“钟傅居然让她一个人来给我们上课？”
　　“我们是重点班耶！居然放手让实习生教！”
　　“就是啊！上个月换班主任，这个月居然还让实习老师来！”
　　“坑爹到死啊！一看就知道她不会教啊！”
　　“对呀！这么年轻又这么花哨的女老师能教好咩？！”
　　讲台底下议论纷纷，看着人畜无害、天生可爱的少男少女们嘴里噼里啪啦地说着各种各样的充满排斥情绪的坏话，大家对于实习老师首次单独任课非常不满。
　　袁光佐对待维持纪律这件事显然没有经验，也好像不太上心，只顾着讲自己的课，好像讲完这一课时的内容她就可以逃之夭夭。纪璐最近都觉得睡眠不足，看新老师又一副没有杀伤力的样子，并用手肘托着下巴，漫不经心地听着课。
　　“纪络。”袁光佐忽然点名让人回答问题。
　　纪璐听到这熟悉的音调时立马想站起来，可是大家却都疑惑地看着老师。
　　“老师，没有这个人。”沈芸为了帮助处在尴尬中的袁光佐，站起来提醒她。
　　“欸？噢，是纪璐。”袁光佐在沈芸的提醒下，仔细看了看花名册上的名字，纠正了过来。
　　“纪璐，你来回答这个问题。”袁光佐完全不像那些资深老师一样，用手或者教鞭指着某个地方，也不再次提醒纪璐那个问题是什么，只是将双手背在背后，一副要看纪璐出丑的样子。
　　纪璐傻傻地站着，完全找不到北。幸好季绵在底下提醒，“是石灰石。”
　　“石灰石。”纪璐重复了一遍。
　　袁光佐点点头，却好像没有打算就此放过纪璐，“上课不要打瞌睡。”
　　——！
　　纪璐坐下来又忍不住心生怨念。
　　——念错别人名字没有一点不好意思的态度就算了，还敢当众羞辱我，借着我来实现自己杀鸡儆猴的目的！你还真是让人没法不讨厌啊！
　　读书期间的磕磕碰碰总有，好在纪璐放学的时候已经不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了。她走出教室，像平常一样在教室前门等杜嘉，可是这天她却等到了平时跟杜嘉玩的另外一个女伴。
　　“纪璐，杜嘉她从今天起每天下午放学之后都回家，她让我告诉你不用等她吃饭了。”
　　“噢，好，但她没说什么原因么？”
　　“我也不知道啊，她不让问呢。”
　　“好吧，麻烦你啦。”
　　纪璐忽然又变成独行侠。沮丧的心情是逃不过的关卡，可是她忽然想起自己选上了主持人的事情，便走回座位上，拿着语文课本打算找个地方练练普通话。
　　——去哪好呢？
　　站在初三一班教室外的走廊上往下看，纪璐觉得这个世界哪个角落都有人。
　　——对！可以去小器材室！
　　这时大概也只有器材室最安静了。刚放学要拿器材去玩的人应该已经走光了，大概要一小时之后他们才会陆陆续续来还器材，那自己练半小时普通话就好了。
　　小心翼翼的纪璐走进小器材室，然后轻轻掩上了门，想先在里面巡视一圈，看看是否有人在，因为小器材室里边一点堆了一些大箱子，估计是校庆表演要用到的设备。
　　“砰。”
　　纪璐被门关上的声音吓了一跳，她扭头一看，莫天的大脸占据了她的视线。紧接着，莫天的手捏了一下纪璐的屁股。
　　“啊！”纪璐尖叫着跑到另外一个角落，惊慌失措地看着莫天。
　　“叫什么？想把大家都叫来呢？”纪璐侧着身猛掰器材室的门，可是有些生锈的门把却刚好在这时刻卡住了。
　　“你……你要干嘛！”纪璐的声音开始瑟瑟发抖。
　　“你平时不也经常跟体育老师在这里幽会么？这时候来跟我装？啧啧，你跟你妈真像，一个本性。”莫天一边说，一边靠近纪璐，纪璐看见他的裤裆里有什么东西鼓了起来，她知道莫天正在和某天的林振棠想着同一件事。
　　纪璐觉得自己瞬间化身了恐怖片的女主角，被一个可怕的恶魔困住。
　　“你走开！”纪璐极度不愿意放弃掰开门把的机会，可是看到莫天过来她吓得连忙闪到一旁，但自己今天刚好穿的是校服短裙，被莫天一把就掀了起来。黑色的打底裤保护了纪璐一下子，可是照这样下去无法继续再更有力地保护纪璐。
　　不顾一切地，纪璐大叫起来。可是这一叫却刺激了莫天，他猛然扑上来，捂住纪璐的嘴，并把她推在一个尘仆仆的大箱子上，纪璐的腰正好往后仰下去，陷入了动弹不得的境地。
　　“呜呜呜呜！”纪璐挣扎着，却被莫天死死压住。男性的生殖器官隔着西装裤子在纪璐的身体上摩擦，纪璐的口水弄湿了莫天的手掌，咸咸的味道反流入她的嘴中，胃里立马开始反酸。但是莫天却丝毫没有停止的意思，上上下下地动个不停。
　　咔嚓。器材室的门被人打开了。受惊的莫天立马从纪璐身上弹开，泪眼婆娑的纪璐一看来者是齐思，就发疯似的冲了过去，还没来得及拉扯原本扎在校服裙里的白衬衫，抱着齐思猛哭起来。
　　莫天却淡定得多，立马拍了拍自己的衣服，然后朝眉头紧锁的齐思走过去。
　　“该干嘛干嘛去。”莫天正要若无其事地走过齐思的身边，却被他突然的一拳打倒在地。
　　“你这个禽兽！”
　　“你！”
　　“请问是在这里拿器材吗？”纪璐一听那迷糊的声音就知道齐思背后的是新化学老师袁光佐。
　　“额……”袁光佐的眼前，是大汗淋漓的老师模样的齐思，衣衫不整的纪璐，和被打倒在地的教务主任莫天。
　　“干嘛不进去拿？”袁光佐背后还有整个化学组的老师以及初一年级的级长。
　　小器材室一天之内迎来这么多人，真可谓是蓬荜生辉了。
　　这么多目击者中因为有了初二年级的级长，事情就无法简单处理。多少人眼红校务主任的位置，多少级长等着莫天下台。
　　“怎么回事。”接管此事的人偏偏是杜嘉的爸爸——杜副校。纪璐忽然被自己的瞬间冒出来的念头吓得瑟瑟发抖，她死死咬住发白的下嘴唇，一言不发。
　　处理事情的时候，世人总是习惯于从最受关注的对象下手，那便让莫天先来陈述。
　　“下午放学的时候，我想去器材室拿对羽毛球拍。”一向都是坐着跟众人讲话的莫天此刻站着，这让他浑身不自在，说话也吞吞吐吐。但纪璐和齐思最清楚，让他如此说话的，绝对不是站着的原因。
　　“因为琳达最近工作压力大，所以我就想去拿副拍子打打球，陪她放松一下。”莫天还演起了好好丈夫的角色。
　　“结果我去到器材室的时候，看到一个学生和一个老师……”
　　“放屁！”齐思听不下去了，“你说这种话真的有底气吗？到底是谁和纪璐在器材室里干什么呢？！啊！？”齐思整张脸涨得通红，揪起莫天的衣领。
　　“出去出去！都给我到隔壁资料室等着！”杜副校对面前有些失控状况，阴沉着威严的脸。
　　被问话的先是莫天。然后是齐思。
　　纪璐进去的时候，杜副校看着她泪流不止的样子，也不想多为难这个跟自己女儿交好的女生，便让她出去，叫袁光佐进来。
　　四个人里，纪璐知道莫天一定会撒谎，齐思一定会说实话，可是她不知道袁光佐到底是怎么看这件事的。于是在袁光佐进了副校长门之后，她没有离开，悄悄地站在副校长办公室门口偷听。
　　“你说说你看到的时候是个什么情况。”
　　“那个女生她，抱着那个体育老师，体育老师一脸慌张，他还因为心虚打了教务主任……”
　　——！
　　纪璐在副校长办公室门口如同一滩烂泥一般跪坐下。

　　☆、第三十章　无法启齿的伤口


　　袁光佐从杜副校办公室走出来的时候，被等在门外的纪璐狠狠踢了一脚。纪璐只感觉脑子里嗡了一声，根本不知道自己下了多大力气。
　　可是不用多想也知道，这灌注了仇恨、鄙视、屈辱的一踢，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温柔软绵如微风。袁光佐嗷地一声就单腿跪倒在纪璐面前，纪璐没有再理她，远远逃开。
　　她忘了自己是怎么回到宿舍的，虽然被耻辱感包围，虽然因为害怕而更加敏感于初秋的凉风，可是走回宿舍的整个过程中她并没有想太多，仅仅在假设如果杜嘉得知这件事之后的反应。
　　——你现在是我唯一的朋友了。我真的很想知道，如果你知道了，会怎么看我。
　　纪璐整理了情绪，然后推开108宿舍的门。门里的她们永远都风声笑语，可是纪璐感觉自己像置身在和她们格格不入的平行空间，失魂落魄，摇摇晃晃。
　　“纪璐？你不舒服吗？”王喆玥和纪璐做了一段时间的同桌之后，明显和她更加亲昵起来。
　　“没有。”纪璐笑着摇摇头，虽然她不知道自己此刻的笑容是从哪得到的力量。笑容掩饰不住的，是发红的双眼，以及眼里闪烁的泪光。
　　“你哭了？”王喆玥把擦脸的毛巾搭好。
　　“没有啦，只是困。”
　　——真的困，真的觉得，累。
　　——嘉嘉，你眼里的我，是什么样子的呢。
　　可是接连两天，杜嘉都没有提及这件事的一分一毫，这让纪璐感觉她一点都不清楚。
　　“嘉嘉为什么每天下午放学都回家？”纪璐不想太主动去试探她，便干脆聊别的话题。
　　本以为双方都会受到处分的纪璐等到周五也没有收到任何风声。
　　发生了这样难堪的事情之后，纪璐不愿意和杜嘉一起回家，便在宿舍午休结束之后，托辞说妈妈让她去买什么东西回家，不和杜嘉一起放学了。
　　“那你怎么回去？”杜嘉关切地想问清楚。
　　“我可以跟喆玥他们一起坐一程，再去超级市场买到收纳箱，然后回家。”
　　“那好吧，那你自己要小心。”
　　“嗯。”
　　于是下了第一节课纪璐就去跟王喆玥说这件事。
　　“可以啊。你一会儿跟季绵一起走就好了。”
　　“季绵也跟你们一起包车？”
　　“是啊。”王喆玥旁边趴在课桌上趁着课间想休息片刻的韦雪仪不满地白了纪璐一眼，纪璐只好放弃继续聊下去的念头。
　　回到香荔园的家里，纪璐觉得自己像是抽丝剥茧般地疲倦。她已经被这样的疲倦折磨了两天，却始终没有透过气。
　　纪璐不愿意告诉王缇，上周在学校发生了什么事。她极度厌恶也极度害怕提到那个可憎的名字。
　　天气渐渐转凉，可是王缇眼里的纪璐却显得比夏天更加慵懒。在家里总是睡着不起，又或者对着电脑看一部又一部卡通电影。
　　周日午饭后，纪璐洗了脸，又显出一副准备上床睡午觉的样子。
　　“璐璐。”王缇把厨房里的事情丢在一旁，拦住了纪璐，“天转冷了，你把自己柜顶上的被子搬下来带去学校。再收几件厚外套去。”
　　“噢。”纪璐点点头，懒洋洋地走回自己房间，关上门，发信息告诉杜嘉自己请假不去上学了，然后又倒头睡了。
　　下午四点的时候，王缇风尘仆仆地从外边回到家里，一进门却看到纪璐的鞋子一双没少。她走进纪璐发现，看见还在呼呼大睡的纪璐，火就不打一处来，猛地抬起腿踢了一下纪璐的屁股。
　　“你怎么还在这儿睡觉？！”
　　“干嘛你有病啊！”纪璐捂着生疼的屁股，再加上一股忽然被人从睡梦中强行弄醒的怒气，吼得比王缇还要大声。
　　“你还敢跟我吼？”王缇一把扯开纪璐卷在身上的被子，“你看看都什么钟数了？你还在这给我躺着？！你爸是天王老子吗？！”王缇说完，又扫视了一下纪璐的房间，看见被子还在她柜顶上搁着，就更加来气，连拖带拽地要去拉纪璐起来。
　　“你别碰我你别碰我！”纪璐对着王缇粗暴的动作拳打脚踢，奋力抵抗。
　　纪璐一路退到自己床边，“我不想上学不想上学！”
　　“不想上学？交了几万块了之后你跟我说不想上学？！你以为钱那么好赚的啊？！我每天辛辛苦苦在外面跑，想盘个店铺做点生意养着你，你就成天跟我说你不想上学是吧？！”
　　“我没有成天说不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