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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乘风录-一金寻者-第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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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从来没有费神去思量:自己在狂歌买醉的途中到底发生了什么,做过了什么,自己的马到哪里去了,自己最爱的红丝巾又去了哪里。他又何必去想自己花了十年去憧憬梦想的一切都已经成空,谁还会在乎一匹马和一条红丝巾? 
  “我想我记不得了,我只记得在并州时我一大半的时间都是烂醉如泥。不要说那个游侠少年,就算是太行三十六刀从我面前排着队走过,我也不会记得。”郑东霆喃喃地说。 
  “真可惜,我真心希望连大侠能够找到这位少侠,有情人终成眷属。”祖悲秋由衷地说。 
  “我也希望如此。”郑东霆微微点了点头。 
  一团灿烂的刀光混合着三道清冽的剑影翻翻滚滚、分分合合,在一片血雨腥风的关中刑堂之中纠缠变幻,谁也不肯相让。“妖刀”姬放歌的刀法诡谲莫测,时而大开大阖,时而绵密精巧,时而飘忽不定,时而刚烈雄浑。连青颜、梅清涟和洛秋彤虽然将各自门派剑法的精华施展到了极致,仍然无法给姬放歌造成任何压力。只要三人剑法上压力一增,姬放歌立刻换一套全新的刀法迎战,令三人宛若高台失脚,阵脚大乱,不得不重新组织攻势。 
  没有连、梅、洛三人支援的战局此刻呈现出崩颓的趋势,太行山的刀客们攻势越来越凌厉,逼得各派高手不得不缩成一团,合力抵抗。 
  梅清涟的优势在于她神鬼俱惊的暗器功夫而不是剑法,洛秋彤的剑法刚刚脱离稚嫩的成长期,仍然无法达到血战时的凌厉实用,因此三人之中承担下妖刀大部分攻势的乃是久经沙场的连青颜。她也清楚地知道,如果想要和姬放歌作一个了断,必须由她攻出这一记决定生死存亡的胜负手。 
  她默默回忆洛阳擂上郑东霆所施展的夜落星河剑,期待着能够从他的剑法中捕获一丝克敌制胜的灵感。毕竟,完美宗师牧天侯所教习的剑法拥有着武林中独一无二的犀利和实用。 
  一声怪异的啸声突然响起,“妖刀”姬放歌雁翎刀左旋右盘,连续三招由刀化剑,化刚为柔,铮的一声从梅清涟手中绞飞了长剑,紧接着刀光一闪,雁翎刀快如闪电地劈向她的额头。 
  “着!”洛秋彤在千钧一发的关头清啸一声,长剑脱手飞出,一招“夸父追日饮黄河”,剑锋直指姬放歌的脉门。姬放歌手腕一抬,间不容发地闪过这雷霆一剑,但是也错过了力杀梅清涟的机会。趁此时机,梅清涟扬手连发数十枚黑白棋子,直扑姬放歌的胸腹之间。梅家暴雨打梨花的功夫何等犀利,姬放歌不敢怠慢,身子仿佛旋风一般涌到半空,长袖迎风,刀光横舞,连消带打,力破了这一招暗器连击。 
  连青颜看到此刻姬放歌凌空舞动的姿势,突然想起洛阳擂上弓天影那一招无与伦比的三式合一的连击。郑东霆当时使的是…… 
  闪电般的念头刚刚在她的脑海闪过,她手中的剑已经高高抬起,一道冲天而起的白光向姬放歌杀来,仿佛云开日现,一道霞光撕破苍穹。 
  姬放歌惊呼一声,双脚在千钧一发的关头用力互拍一下,身子犹如僵尸一般从下落之势变为上升之势,勉强升起数寸,雁翎刀横空一拦,千辛万苦挡下这神来之笔,但是连青颜剑上无坚不摧的锋芒已经划破了他的额头。 
  姬放歌厉啸一声,长刀一卷,将三人逼退三步,双脚一连串地错步,疾退到刑堂围墙墙脚。他将刀朝身后一背,用手一指连青颜:“姓连的,你这一招剑法是从哪里学来的!” 
  连青颜长剑一立:“这是天山夜落星河剑,你说从哪里学来的!” 
  “不对,天山派没人能使出这样的夜落星河剑,这是牧天侯的剑法,是郑东霆教你的?”姬放歌厉声问道。 
  连青颜轻轻哼了一声,没有答话,心下却暗暗佩服姬放歌分毫不差的眼力,却也奇怪他为何竟然对牧天侯和郑东霆如此熟悉。 
  “你莫要不认,现在牧天侯死了,郑东霆是这个世上唯一能使出这种剑法的人。当年在并州,他用这剑法杀死我太行上百手下,剑法飘逸若神,乃是我亲眼所见。你这一招‘一杆钓起满天星’正是他的拿手绝活。”姬放歌冷冷地说。 
  “你 。你说什么?”连青颜瞪大了眼睛,失声吼道,“你说他在并州杀过你们太行山的人7” 
  “哼!不错,十年前的事了。若不是因为他是牧天侯的徒弟,牧天侯又是出了名的护犊子,当年我已经和他动上了手。不过能够看到这么精彩的剑法,死一百多个手下也值得。”姬放歌说到这里,脸上露出一丝怀念的笑容。 
  “你是说十年前……在并州!”连青颜难以置信地小声道。 
  “哼,我看他是个祸害,连夜派探马向七大派八大家散播郑东霆的师承消息。第二天他就被七派明令禁止施展武功。没想到,十年之后,我又能再看到这剑法。”姬放歌颇为感慨地说。 
  “这么说,郑捕头十年无法施展武功的罪魁祸首,是你!”洛秋彤惊讶地问道。 
  “嘿,郑东霆是个志比天高的人,那样的家伙放到江湖上一天,都会搅起滔天的巨浪,我这么做乃是理所当然。”姬放歌冷笑道。 
  “居然……居然是他,怎么会是他?”连青颜此刻只感到天旋地转,金星直冒,纠缠了她十年的憧憬和美梦在这一瞬间幻化成一片无依无靠的烟尘。一股空虚无力感猝然涌上心头,令她心神俱疲。 
  “义兄,你怎样了?”看到她苍白的面容,梅清涟关切地问道。 
  此刻姬放歌随手抹去额头上的鲜血,雁翎刀一抬,冷然道:“这样的剑法在世上存在一天,我太行就要多死一批兄弟,连青颜,今日我须放你不过。”说罢,他高高一扬刀,厉声道,“闯殿手何在!” 
  随着他的一声呐喊,数十个身手矫健的太行刀客从围墙之外翻着跟头涌入刑堂,刀光霍霍,团团将三人围住。 
  眼看着激烈的战火就将重新燃起,突然间一片耀目的红光从西方的终南山上升起,一时之间天崩地裂,日月无光。 
  “好静啊,师兄。”祖悲秋忽然轻声道。 
  “是啊,连声鸟叫都没有,也许这活人八阵连飞鸟走兽都吓跑了。”郑东霆没精打采地说。 
  “听剑南奉先当地的老百姓说,八阵图可以让江河易位,天地改换,乾坤颠倒,你说我这个活人八阵有没有这个本事?”祖悲秋问道。 
  “哪儿有那么神?这都是迷信!”郑东霆摇头道,“别说乾坤颠倒这么玄,你有本事能让地面儿抖三抖吗?” 
  他的话音未落,一道红光突然出现在北方的天际,紧接着整个关中大地开始剧烈地颤抖了起来。周围的活人八阵在这一阵颤抖中纷纷东倒西歪地躺倒在地,错落有致的四正四奇阵顿时化为一片平躺在地的摆设,而围绕在郑东霆和祖悲秋周围的阴风寒气、鬼哭狼嚎也因此而消失得无影无踪。 
  “喔!”郑东霆从地上站直了身子,兴奋得满脸通红,“不是开口灵吧,啊哈哈!师弟,看,这地真的把活人八阵给抖散了。我们……我们脱困啦!” 
  祖悲秋的声音从背后幽幽咽咽地传来:“师兄……救命!” 
  郑东霆回头一看,吓得差点一屁股坐倒在地。只见祖悲秋的身子陷在一处凭空出现的巨大地缝之中,只剩下两只胖手死死抓住了地缝的边缘。 
  “师弟——!”郑东霆高呼一声,一个飞扑抓住祖悲秋的手,用力一拉,将他沉重的身子从地缝中拉出来。 
  “师兄……师兄,难道我的阵法惊动了老天爷,他要找阎王爷收我吗?”祖悲秋吓得涕泗直流。 
  “白痴!”郑东霆一把将他丢到背后的紫藤椅上,“看不出来这是地震吗?” 
  他这句话刚说完,四周一阵惊天动地的土层碎裂声传来,四五条飞快蔓延的地缝势如破竹地对;隹他所在的方向迎面扑来。四周的山川树木、满地尸体在翻滚的土层中闪得几闪就被烟尘所吞没。 
  “我的妈呀!”郑东霆一蹿六尺高,迈开大步连续冲过两条地缝,朝南方不要命地跑去。 
  地震的威力一直蔓延到长安城附近,郑东霆强忍着摇晃的地面对他脚力的影响,千辛万苦挨到南五台脚下,再也支撑不住。这一日不断地激战、逃亡、在活人八阵中出生入死,早就耗光了他的精气神,在这样的天地之威中挣扎求存,更让他筋疲力尽。他一甩肩膀,将背上的祖悲秋摔到地上,两腿一软,一屁股坐到地上,激烈地喘息着。在他背后,地震卷起的烟尘高入云霄,触目惊心,仿佛千军万马纷至沓来,但是压倒一切的疲惫让他再也挪不动步子。 
  “师弟,呼,我们歇……歇会儿,这……这里还算安全。”郑东霆上气不接下气地说。 
  “师兄,你看……”四肢着地、趴着喘气的祖悲秋此刻突然抬起头来,扬手一指。 
  “我看见了,”郑东霆以为他指的还是身后滚滚生威的地震,不耐烦地说,“一时半会儿到不了我们这儿,就算是上吊也让我先喘口气儿。” 
  “不是到我们这儿!他冲着地震中心去了!”祖悲秋情急之下一把攥住郑东霆的衣领,将他的脑袋扳到自己手指所指的方向。郑东霆下意识顺着他手指朝前一看,不由得浑身一激灵。 
  只见在夕阳余晖的照耀下,一个手持赤红战旗的骑士,浑身披挂着漆黑如夜的武士服,头上扎着乌黑色的飘带,身后飘飞着云卷浪翻的黑氅,策着肥头大耳的黑鬃马,怒目圆睁地朝着面前高扬的地震烟尘冲杀而来。 
  这位黑衣骑士双目圆睁,一张黝黑清瘦的脸庞青筋乍现、肌肉扭曲,仿佛正在经历着无法忍受的愤怒,想要将一腔怒火发泄在这一片倒倾的天地之上。他的嘴大张着,似乎在破口大骂,又似乎在发出振奋人心的冲锋口号,但是他的声音却被地震引起的轰鸣声所淹没。整个天地中,一时之间只有这个黑衣骑士和一片天崩地裂,仿佛这位手持红旗的少年要一个人对着眼前的天地之威发起愤怒的冲锋。 
  “是彭七?他在喊什么?”郑东霆被眼前的景象彻底震撼住了,他踉踉跄跄从地上爬起来,双拳紧握,手心满是汗水。 
  “他在喊……”祖悲秋仔细地望着这个黑衣骑士的嘴唇,“太行山滚开,兄弟们,和我一起杀死……”说到这里,他犹豫着望了郑东霆一眼,嘴唇抖了抖,没有说下去。 
  “杀死谁?你说啊?”郑东霆忙不迭地问道。就在这时,祖悲秋突然一把抓住他的手臂,焦急地叫了起来:“师兄,彭七危险!”他再次抬眼望去,却看到一身黑衣的彭七已经纵马来到一条从西北延伸而来的地缝面前,马上就要掉进去,地缝两边的地层已经西高东低起了变化,并且快速地移动着,眼看就要将彭七吞噬到地层之中,灰飞烟灭。 
  “该死的,彭七!”看到眼前的景象,郑东霆也顾不上自己已经筋疲力尽,身子犹如一条离弦之箭,朝着彭七一人一马疾驰而去。 
  彭七纵马来到地缝之前,那匹黑鬃马虽是畜生也知道前面是条死路,在千钧一发之际,整个身子人立而起。但是此刻的彭七却声嘶力竭地狂吼一声:“杀!”整个身子朝前一压,连人带马,朝着地缝深处落去。 
  “彭七!”郑东霆就在这个时候赶到了地缝前,猛地一探手,一把抓住黑鬃马的马尾,生生往上一提。 
  彭七连人带马的重量何止千斤,再加上郑东霆疾奔了一昼夜,内力已接近油尽灯枯,却是无论如何也拉不动,只见他身子一抖,整个人被彭七的马一带,眼看着也要掉下地缝。 
  “师兄!”在他身后突然响起了祖悲秋杀猪一般的尖叫声。他心头一凉,暗暗晦气自己在这个世上听到的最后声音竟然是这个师弟撕肝裂肺的叫喊。就在这个念头刚从心头升起的时候,他忽然感到自己的双脚被一双肥嘟嘟的手掌攥住,接着一股磅礴的大力山洪暴发一般涌来,他整个人一刹那飞到了空中,彭七和那匹膘肥体胖的黑鬃马也同他一起上了天。紧接着只听得一片噼里啪啦的声音,彭七、黑鬃马还有他自己跌了一地。 
  他来不及细想,将仍然昏头胀脑的彭七从地上抓起来,丢到黑鬃马背上,用力一拍马臀,让这匹马带着主人朝东南飞奔。自己一把抓住奇迹般将自己救下来的祖悲秋也朝着东南跑去。 
  地震的余波在南五台的观音台前戛然而止。高扬四散的烟尘笼罩了整个山脚,但是令人胆战心惊的大地震颤已经悄然消逝。 
  直到此刻郑东霆才放下心来,转过头对祖悲秋问道:“师弟,你的轻功是什么时候练成的?喂,你这可不厚道啊,明明会轻功还让我驮了一路,这不是把我当马骑吗?” 
  “师兄息怒,我的轻功有的时候灵,有的时候不灵,刚才看你们生死悬于一发,我一着急突然就使出来了,现在让我再使又不行了。”祖悲秋缩头缩脑地说。 
  郑东霆大度地摆了摆手,放过了他,转头开始仔细打量仍然伏在黑鬃马背上一阵又一阵打着酒嗝的彭七。 
  “师兄,这位彭兄弟似乎喝醉了,身上有很浓的酒气。”祖悲秋一本正经地说。 
  “我知道……”郑东霆双手往身前一摆,不耐烦地说,“别说得好像只有你一个人知道似的。” 
  “师兄……”祖悲秋凑到他的身旁,将彭七手中的红色战旗递到他眼前,“他是在青楼里喝的花酒。” 
  “你又知道了?”郑东霆不服气地问道。 
  “师兄,你看这杆旗……”祖悲秋说到这里,胖脸一红。 
  郑东霆一把将战旗从祖悲秋手里抢过来,放在眼前一看,顿时惊得环目圆睁,眼珠子差点儿掉到地上:“这……这是肚,肚,肚兜!”他转头望向祖悲秋,一瞬间,二人的脸色都是煞白。郑东霆一个箭步蹿到彭七马前,一把将他从马背上拉下来,将肚兜举到他的面前:“彭老弟,你疯了,你娶的可是皇亲国威,这才几天啊?就出去嫖妓,你不为自己想想,也要为彭门想想啊。” 
  “就是啊,彭兄弟,你妻子会多伤心啊。”祖悲秋满怀感慨地说。彭七一把推开抓住他衣领的郑东霆。凛冽的山风迎面吹来,他青红相间的脸色瞬间变得蜡黄,猛然弯下腰,张口狂吐出一地苦水。 
  “咳咳咳,”吐了一地的彭七此刻似乎清醒了一些,他惨笑一声,“她会伤心?她巴不得和我分开,好找她心头真正的相好,她巴不得我永住青楼不回家!” 
  “竟有这种事!”郑东霆顿时怒火万丈,“这个女人好不知羞。堂堂郡主背夫偷汉,当真是闻所未闻f这个相好是谁,这种人如何能留,当杀则杀!” 
  “师兄,且慢……”祖悲秋被这话吓得出了一身冷汗,连忙阻止。谁知道郑东霆的话音刚落,彭七突然直起腰身,一只手从怀中翻出一把牛耳尖刀,猛地抵在郑东霆的咽喉上,另一只手宛若老虎钳子般紧紧揽住他的脖子:“郑兄所言极是,这种人当杀则杀!” 
  “唉,师兄,刚才他喊着要杀的那个人就是你,你怎么还要鼓他的火啊。”祖悲秋丧气地叫道。 
  “你这个混蛋!”郑东霆被彭七勒得几乎透不过气来,瞪眼骂了一句,“谁叫你不早说!”接着他赔着笑转过头来,对彭七道,“彭老弟,冷静点儿,郡主偷的汉子不可能是我吧?” 
  “不是你是谁?自从那一日擂台上你使出‘夜落星河剑’击败弓天影,慧儿就再没正眼瞧过别的男人。”彭七怒目圆睁,犹如一只暴怒的雄狮,“一切的一切都怪你,为什么你不要论剑第一,为什么你不干脆娶了已经对你倾心的慧儿,到现在,所有的事都要我来承受!” 
  “我有我的苦衷啊!”郑东霆无奈地叫道。 
  “你一日不死,我就一日无法得到慧儿的欢心,郑东霆,不要怪我心狠手辣,我实在是受不了这样的生活了!”彭七手一抬,牛耳尖刀在夕阳下闪出一道艳光,就要插入郑东霆的咽喉。 
  “你杀!”郑东霆突然瞪眼大喝一声,吓得彭七手一扬,差点儿把刀丢在地上。 
  “瞧你那副熊样子,你还是当初那个簪花骑马、腰配七刀闯洛阳的彭七吗?歌舒慧不喜欢你就对了他奶奶的,老子是歌舒慧老子也瞧不上你’青州彭门豪迈传家,哪辈子生出你这么个窝囊废!”生死关头,郑东霆豁出一切,破口骂道。 
  他的话宛若钢刀一般剜入彭七的心中,他拿刀的手一阵发颤,脸上的肌肉不受控制地抽搐了起来,满嘴钢牙狠狠咬在下嘴唇上,鲜血溅出,一双虎目痴痴流出两行泪来,泪水混着鲜血淌了下来,整个人仿佛中了邪一般怔住了。 
  趁他发怔的工夫,祖悲秋连忙凑到他身边,小心翼翼地从他手里拿开尖刀,把郑东霆连拉带扯地从彭七臂弯里抢了出来。 
  双手空空如也的彭七长长出了一口气,双膝一软,跪倒在地,用手撑住地面,无力地说:“郑兄教训得是。我……我只是一”他说到这里,用手按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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