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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多谢师长。”林语风找了张椅子坐下，然后问说：“不知师长召属下前来，有何吩咐？是有军令要下达给我兰口县吗？”

　　　　“没事，就是找你来随便聊聊。”

　　　　随便聊聊？林语风愣了下，柳镇天已经开始问道：新任副营长感觉如何？会不会有压力？士兵们还服管教吗？兰口县财政税收如何，够不够发军饷福利？有什么困难只管找我说！最近边境上兽人活动多不多，和我们的巡逻队有没有冲突？要注意安全！伙食好不好，有新鲜的蔬菜和肉食供应吗？……

　　　　都是一些家常性问题，林语风一一作了回答，他心里想：这位柳师长还是很容易相处的嘛。他哪里知道，柳镇天越看他越是不爽：这厮坐得四平八稳的，官架子居然也摆得不小，答话虽有礼貌但却无恭敬畏惧之意。要知道一个督师已经是高级军官了，统管一市军民，平民见了连大气都不敢出，再加上柳镇天本身彪悍，其他士统官见了也都畏之如虎。

　　　　不过这也实在怪不得林语风，他与比督师还要高几级的凌月舞相处惯了，对于高官们早就没了神秘感和高高在上的压力，潜移默化下习惯成自然，要他对督师们产生畏惧之心，那实在是不太可能。

　　　　柳镇天耐着性子继续问：“林副营长，你上任之前，督军大人应该有找过你谈话吧？督军大人对兰口县财政方面的事务有什么指示吗？”

　　　　林语风心思机敏，立马察觉到这个问题才是今天柳镇天找他来问话的重点，之前的一切拉家常都只是作为铺垫而已。他小心翼翼地回答道：“大人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指示，只交代了决不能克扣士兵饷银。”

　　　　柳镇天微皱着眉头：“没有具体的指示？那你准备怎么打理兰口县的财政？”

　　　　“下官才疏学浅，能力有限，打算墨守成规，一切谨遵师部和军部的政令。”

　　　　柳镇天沉吟着说：“也就是说一切照旧么？这样的话，大人会不会对兰口县有所不满？据我所知，兰口县的财务方面，以前是有点不大不小的问题…。当然现在是没有了，而且你上任之后，我想是不会出什么大问题的，对吧？”柳镇天说到最后，很认真地盯着林语风。

　　　　林语风正色回答道：“督军大人会有什么看法，那不是下官可以揣测的。但下官觉得只要按军部政令而行，洁身自律，那再怎么样也不会出大差错。也请师长多多督促教导下官，以防下官年轻识浅，一时糊涂而犯下大错。”

　　　　柳镇天看了他好一会儿，最后才慢慢吐出两个字：“很好。”

　　　　林语风心中好笑：柳镇天明明是想通过自己来打听凌月舞的看法，却不方便直接问，而是迂回拐了个大弯问“大人会不会对兰口县有所不满？”自然，如果财务方面一切照旧，而凌月舞又没有对兰口县不满的话，那当然也不会对柳镇天掌管的师部有意见。

　　　　哪个部门没有一些见不得光的事情？以前是没事，但最近凌月舞处决了一个营长，大家都怕了。谁也不知道，自己私下里干的那些勾当，会不会被凌月舞逮着处罚？这个时候，摸清凌月舞的吏治整顿思路和容忍底线就十分关键了。

　　　　虽然柳镇天在刚才的会议上大谈“廉洁奉公，勤政爱民”，但那是说给部下们听的，这世上要是有人被自己说的话给忽悠了，那就真是奇闻了。廉洁奉公姑且听着，勤政爱民暂时默念几遍－－－－－－但这些都不是关键，决定你是否有罪，是否有功的因素只有一个，那就是督军凌月舞的态度。

　　　　哪怕你是个杀人放火，罪恶滔天的死囚（谋反罪除外），只要凌月舞愿意，她也有权赦免你；而如果凌月舞看你不顺眼，就算你只是在自家花园里放风筝，体谅上意的军法官也有办法解释成“叛徒！这是与兽人暗中约好的接头标识！”

　　　　柳镇天从底层士兵做起，一路厮杀立功升到了现在这个高位，这样出身的人品德往往比较正直，但纯粹呆板正直的人是坐不到督师高位的，顶多当个中层的前锋军官。混了几十年，柳镇天也颇有些心思，他知道林语风很受凌月舞的青睐，便想着法子从林语风这里探探口风。

　　　　但林语风说得很含蓄隐晦，大意就是凌月舞的心思我也不知道，但只要不闹出大事我觉得是没问题的。其实林语风是多少知道一点凌月舞处事风格的：对于恶劣影响的出格行为，杀一儆百，决不手软；但如果只是捞点小油水，只要不危害到民众，她一般是睁只眼闭只眼不管的。

　　　　吏治问题自古以来就是统治者最头疼的事情。历史上，帝国第二任财政部长就以严厉肃贪著称：哪怕只是贪污几个铜板，那也拉出去砍头！思想是好的，但结果却不怎么如意。廉洁奉公的人是有的，但毕竟只是极少数人，大多数人的做官目的还是为了钱财。这么严厉的手段最终导致一个他做梦也想不到的后果：有能力的人纷纷辞职去干其他更有“钱”图的事业去了。留下来的，不是昏庸无能的碌碌之辈（没办法，干不了其他事，只好留下来白吃国家俸禄），就是震惊全国的巨贪（反正贪几个铜板也是死，不如一口气干个大的）。整治了几年，地方政务几乎一塌糊涂，经济荒废倒退，一开始平民还因几个贪官被杀而欢呼雀跃，但到后来惊奇地发现：生活水平反而不如以前了！

　　　　民以食为天，这下管你是干什么的，纷纷大骂财政部长在作秀邀清名却不干实事。财政部长在一片唾弃声中黯然下台，到死也想不明白：我一生致力于肃清吏治为民办实事，怎么落得了这么个下场？在当时，他的名声是很差的，上到帝国高层，下到地方官员再到平民没有一个不将他骂得一无是处，按照当时民政部部长背后骂他的话是：“那个屠夫，他除了全部杀光以外还有什么办法？低级无知得很。”但历史还是给出了公正的评价：这是一个正直可敬的人，遗憾的是把事情办砸了。



………【第九十五章　少壮参谋】………

　　　　（bxzw。）至此之后，帝国高层达成了一致意见：吏治是要整顿的，但决不能矫正过弯。bxzw。这其中尺度如何去把握，如何管理和量刑，就得依靠掌握各省实权的督军们去考虑了。

　　　　严格来讲，林语风所在营部的“小金库”也是违规行为，真要计较起

　　　　来，一个贪污挪用公款的罪名大概也跑不掉。林语风自讨，军部真要把这项资金也收缴上去的话，那他也只好拍拍屁股辞职走人－－－－－－没钱，天王老子也搞不定啊！

　　　　柳镇天又旁敲侧击一番，想摸摸林语风的底：这个部下和督军大人到底是什么关系？亲信？亲戚？密友？还是……否则的话，督军大人手下的士统官有两百个都不止，其中不乏优秀出众者，何况他还只是个副职，干嘛偏偏关注他？

　　　　可林语风口风把得很严，柳镇天问一句他也只答一句，多余的事情一个词也没多说。并不是林语风故意装神秘，而是他觉得，这种事情有必要的话凌月舞自然会去知会柳镇天，自己用不着去多嘴。聊了半天，柳镇天也没了解到多少有价值的信息。

　　　　和柳镇天的谈话结束，林语风出来的时候看见百里傲云和刘理一起在外面等他。bxzw。作为相邻县的营长，两人也是相识的。百里傲云一脸笑嘻嘻地凑上来，刘理却憋得满脸通红，脸色很古怪并且很不自然。林语风刚想问下刘理发生什么事，顿时明白过来：柳镇天放着刘理这个正职营长不管，却把自己这个副职给叫进去谈话，这在外人看来刘理实在是很没面子。想明白这个缘由，林语风也很是尴尬不自在，但细想一下这又不是自己的错，还不是因为凌月舞对自己特别关照，连带着柳镇天也重视自己。

　　　　百里傲云嬉皮笑脸地说：“刘老哥你也别在意哈，这小子天生长得一副好模样，特惹人注意，想当初在军部牢里……。不过这小子有时候也很欠揍，特喜欢一个人吃独食！（他是指开设贸易市场的事情）说不定柳督师刚才是找他臭骂了一顿呢！”

　　　　刘理勉强笑了笑，算是回应。

　　　　百里傲云又提议三个人一起去吃晚饭，“好好地搓一顿”，林语风马上附议，三人一起用餐不提。

　　　　特拉尔市，灰谷行省军部。

　　　　一位年轻的少壮军官踌躇满志地站在军部前，抬头看着门口那两座巨大的狮鹫魔晶雕像，感慨良多：在地方县市熬了几年，如今终于调入军部了。bxzw。在宁云市的师部当个小参谋的日子，那真是难熬的几年。身为男儿，谁不想统领精兵驰骋沙场，谁不想建功立业，光耀门楣？谁又不想身居高位令他人敬仰呢？

　　　　但参谋这个职位无权无势，手下连个可以使唤的勤务兵都没有，底下县的营长们没有一个会将你放在眼里。很多有门路背景的人打死都不当参谋，躲都躲不及，概括起来只有六个字：没油水，背黑锅。

　　　　千里做官只为钱，捞不到钱谁有动力豁出命去干？更要命的是，这个职位收益极小，风险极大。因为它的职责是根据军事态势作出判断，拟定军事计划，进行军事统筹。它不但没有油水可捞，靠死薪水过日子，而一旦拟定的计划统筹出了问题，打了败仗或者出了其他什么乱子要追究责任，那是一抓一个准，根本跑不掉。

　　　　相比之下，士官处和后勤处就不同了，这两个部门的官员一个管人事升迁，一个管钱财，那真是威风八面，油水多多。比如这次，自己的父亲就是花了很大的力气和金银在士官处打通关系，终于如愿以偿地把自己调到军部来。

　　　　年轻的少壮军官心情舒畅，军部天高地炯，凭自己的才能，必定能在此有一番大作为。那两只仰天长啸的狮鹫雕像，似乎也正显示了青年此刻的澎湃心情。

　　　　在出示了士官处下发的调令后，军部门口的卫兵很快放行。此次他将在军部警卫部队任职，当一个小队长，也能管几十个小兵了。而且军部的警卫部队可不同于一般的驻军，它负责军部的安全秩序，护卫的都是高级军官，除了督军大人有自己专门的黑室侍卫队外，其他军部的高官出行一般都是从警卫部队抽调人选护送。这个含金量可不是一般部队可以比拟的，天天与高官们打交道，人面交际广阔，还怕日后仕途不平坦吗？

　　　　但青年军官并不急于到警卫处报道，他想先去找自己的父亲：黑室第一旅第一营营长萧顶息权督师。可他也是第一次到军部来，庞大的占地面积和琳琅满目的各种办事处高他头昏眼花，很快就迷路了。他东走西逛，不知不觉来到一处花园，在花圃旁边他看到了两位身着短裙便装的少女。两位少女此时正背对着他，似乎正在赏花。

　　　　很奇怪为什么军部里会有普通着装的女孩子，大概是负责整理花圃的采花女。青年军官这样想着，走上前问道：“请问下，到黑室部队驻地办事处怎么走？”

　　　　蓝色头发的少女首先转过头来，她穿着简洁整齐的丝质衣裳，恬静的面容如水，五官小巧玲珑，手里捧着一本书。青年军官眼睛一亮：容貌上等，可以打90分！真没想到在军部也能见到这样的美女。

　　　　端木雪不认识眼前之人，一脸茫然的表情：“黑室部队驻地？我不清楚具体位置，”她微一侧身问旁边之人：“你知道那个地方吗？”

　　　　旁边的另一位少女也转过身来，霎时间，青年军官直接看呆了：这位少女紫色长发垂肩，清新脱俗，美貌异常，有种说不出的出尘气质。她这一转过身来，满园的鲜花也似乎全被点亮一般，闪闪发亮的星型发饰反射着耀眼的光芒。

　　　　已经无法用言语来形容这样的女子，青年军官愣愣地看着对方，说不出话来，直到对方那眉头微微皱了一下，他才反应过来：初次见面，这样目不转睛地盯着对方看，实在是太失礼了。他调整好仪态礼貌地说：“两位小姐，本官奉上命调至军部，今天是第一次到军部报道。不知黑室部队驻地往哪里走？”

　　　　“黑室部队驻军营地不在军部里，如果你是问它的指挥部的话，”凌月舞伸出如葱般洁白的素手指向东南边回答道：“在东南边，大约400米距离。顶有深蓝色的一面盾牌标志就是。”凌月舞说完就不再理会他，自顾自继续赏花。bxzw。

　　　　首发BXzw。



………【第九十六章　萧家栋】………

　　　　青年军官很是尴尬，少女完全没有继续跟他聊天的意思。这种被无视的情况是很少见的，毕竟这么年轻就能进入军部，那是前途无量的大好年轻才俊啊！是很多女孩子理想中的成功男人。他心有不甘，实在很想和这样天仙一般的美人多多相处，忍不住再次开口说：“本官实在是不认得路，请恕冒昧，能否麻烦小姐为本官带路？或者，小姐是否知晓家父黑室旅萧顶息权督师现在何处？我想先去拜见他老人家。”

　　　　青年军官特意点出自己的父亲是一位权督师，是准高官！－－－－－其实他并不是那种倚仗父辈权势的狂妄炫耀之徒，但人非圣贤，再怎么谦和低调，有一位权督师的父亲，那多多少少都会有一些自豪和优越感。这是人之常情，很难免的。特别地，他在眼前这位美貌少女面前说出来，那也是想增加自己在对方心中的分量。

　　　　凌月舞听到他父亲是萧顶息的时候，一个名字立即冒了出来：“萧家栋，22岁，宁云市驻师师部参谋，自幼勤练水墨画，10岁那年就已小有名气，其中画竹更是惟妙惟肖……”这是上次在挑选兰口县副营长时，士官处提交上来的候选人资料。

　　　　由于之前不只一次听过这人名字，凌月舞不经上下打量他。萧家栋从宁云市调来军部，这事凌月舞并不知道。作为全省的最高长官，她虽然有权决断任何事，但不可能事无巨细全部亲自处理。在人事方面，她重点把关的是营级以上的军事正副官和督师级别的其他高级官员。至于像一个地方县市的参谋调来军部当警卫小队长，这种事情对于萧家栋是值得庆幸的大事，但对于凌月舞来说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根本未曾留意过。

　　　　萧家栋看到凌月舞在观察自己，心中大喜，催促道：“小姐，您看是否方便……”

　　　　凌月舞微笑着，很有礼貌地回道：“不好意思，我和我的朋友现在还有事情要谈，恐怕没法为你带路。”萧家栋愕然当场，他本来以为凌月舞应该会震惊于自己父亲的高阶军衔，总会给个面子为他带路。但没想到对方却很礼貌地拒绝了，那种淡淡的，没有一丝惊讶的神情，仿佛权督师军衔在她眼里也是很平常的东西，不足为异。

　　　　萧家栋张了张嘴巴，想要说点什么，却又不知该如何说起。凌月舞已接下说道：“如果你实在找不到地方的话…。”她向远处一队卫兵招了招手，那一小队卫兵立即小跑过来，躬身行礼道：“大人有何吩咐？”凌月舞指着萧顶息说：“带这位同僚到黑室部队指挥部去。”

　　　　萧家栋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看得眼珠子都直了，连卫兵跟他说：“请您跟我来”都没反应。这时恰好萧顶息路过看到这一幕，自己的儿子居然站在凌月舞面前呆若木鸡，他心中一惊，急忙赶过来：“家栋，你愣着干什么？见到督军大人还不跪下行礼！”

　　　　萧家栋这才知道，眼前的美少女竟然就是闻名全省的督军大人！他单膝跪下道：“下官萧家栋，参见督军大人！”他心里暗恨自己糊涂，军部这种地方怎么可能有女子穿着便装闲逛而巡逻卫兵又不管的，除了传闻中的那位少女督军还能有谁？

　　　　萧顶息跟着向凌月舞敬礼，然后赔笑着说：“大人，这是犬子，今天第一次来军部不认得您，失礼之处还请大人见谅。小儿无知，没有冒犯大人吧？”

　　　　端木雪很天真，她几乎不懂人情世故，闻言插话道：“他并没有冒犯月舞啊，只说要月舞为他带路而已。”在她看来，要求带个路算什么冒犯？

　　　　萧顶息大怒：“家栋你真是有眼不识泰山！你竟敢要大人为你带路，真是不知天高地厚，还不快向大人请罪！………大人，我回去后一定好好罚他，念在他不知情的份上，请您饶恕他这一回。”

　　　　凌月舞倒是毫不介意：“没事。我没穿军装，他不认得我也是正常。”她扫了萧家栋袖口的两道灰杠一眼：“萧军士长，请起吧。”

　　　　萧家栋站起身来，局促不安的样子。萧顶息暗中瞪了他一眼，萧家栋赶紧调整下心态，恢复常态道：“多谢大人。”

　　　　凌月舞轻轻“嗯”了一声，但却再没有任何言语，视线转向花圃。萧顶息马上明白，这是没有打算继续谈话的意思。他躬身道：“大人，下官还有公务在身，就不打扰大人了。家栋，跟为父来。”

　　　　路上，萧顶息笑着问道：“怎么样，家栋，第一天来军部就那么巧地遇到大人，感觉如何？”

　　　　萧家栋发自内腑地叹道：“我以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