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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他明明早就有力气自己吃饭了，现在却偏偏要刁难我。


　　　　不过看在他身体还没好全的份上，我不和他计较，喂就喂吧。


　　　　他享受了一会，忽然说道：“你刚刚不但错怪了我，也错怪秦立了。他可不是轻易会背叛主子的人，否则，我怎会将这样大的事情交托给他。”


　　　　我不大同意，就说：“他一家人可都在京城呢，在皇甫霖的控制之下，要是皇甫霖用家人的性命要挟他，他也许会……”


　　　　“不会。”不等我说完，皇甫天辰就打断了我，“秦立心中第一位的永远是国是君。”




京城，我们回来了

“人心都是肉长的，我不信他能眼睁睁看着家人被杀却不难过。”


　　　　“当然难过，但是他不会因此背叛我。”


　　　　“为什么你这么肯定？”


　　　　皇甫天辰回答说：“几年前北地荷族叛乱，秦立前去征讨。叛军打不过他，暗地派人掳了他的幼子要挟他退兵。你猜结果怎样？”


　　　　“怎么？难道……他不顾幼子的性命……”我惊讶。


　　　　“对。”皇甫天辰叹道，“他当时若退兵我也不会怪他，顶多罚他三年俸禄做做样子。但他硬是没顾及幼子，继续进军。叛军将他幼子的头颅挂在旗杆上，其状甚惨。他就在幼子头颅之下，将敌军彻底击溃。”


　　　　我想象着那残忍的场景，心中难受的很。


　　　　秦立……他竟然这样忠义！


　　　　可是，对国对君忠义，却对幼子那样残忍……


　　　　我理解不了这种执着的信念，却着实敬佩他的忠肝义胆。


　　　　他在心里将国家放在了首位。


　　　　可见，皇甫天辰的前六分胜算托付给他，是多么的可靠。


　　　　至于后三分胜算，要靠我们进京之后的努力了。我虽然不知道怎样努力，但已经打定主意跟在皇甫天辰身边。


　　　　皇甫天辰命令秦立速速揭起勤王大旗。


　　　　秦立号令一出，天下震动。


　　　　除了事先得到消息的老将们，朝野之中大部分人都不知道皇甫天辰未死的事情。


　　　　然而，各地军队纷纷揭竿而起，相应秦立的号召，让那些不敢相信的人又不得不信。


　　　　一时间朝堂和民间一片人心惶惶，大家现在才知道，原来统治了天下将近一年的皇帝，竟然是弑君篡位的乱臣贼子。


　　　　当然，弑君篡位这个罪名是皇甫天辰给皇甫霖平白无故安上的。


　　　　想当初，可是皇甫天辰自己下诏留遗命，说是死了之后让皇甫霖继位。


　　　　但如今皇甫天辰带着信物现身，那个遗诏，自然就按照皇甫天辰的说法，成了皇甫霖逼宫矫诏的证据。




京城，我们回来了

皇甫霖登上皇位时怎么也不会想到，有朝一日已经死掉的人会重新活过来，抢走他已经到手的帝位。


　　　　他当然不肯善罢甘休，因为他根本就没有逼宫，更没有威胁上一任皇帝下诏传位给他。


　　　　所以，他把整件事情当成了秦立的阴谋，下诏要诛杀秦立一家。


　　　　但此时他的诏书不大管用了，朝臣表面上接诏书去办事，其实办事是拖拖拉拉的。


　　　　因为大家心里都在嘀咕，皇上到底是不是谋权篡位的？如果不是，那为什么全天下的军队都纷纷揭竿而起，响应勤王的号召？


　　　　于是，等奉旨的朝臣去捉拿秦立家人的时候，秦府早已经空空如也，只剩下一群奴仆，主子们都不见了踪影。


　　　　而且，不但是秦府，其他勤王将军，如果有家人留在京城，家人也都不见了——当然，这也是皇甫天辰的安排。


　　　　皇甫天辰派去的人回来，和我们说了以上消息。


　　　　我不禁佩服皇甫天辰未雨绸缪的本领。


　　　　“若水，我们该启程了。”皇甫天辰说。


　　　　“好。”我知道，他要去京城。


　　　　我只是担心他的身体。


　　　　南疆距离京城好远好远，他刚刚中毒才好，身子很虚弱，我怕他经历长途跋涉之后，会不利于身体的康复。


　　　　但在这种情况下，也没有别的办法。


　　　　如果他不早些回去，皇甫霖会派兵与勤王的军队对峙，一旦拖延下去，哪一方忍不住让战争真的打起来，就要让百姓受苦了。


　　　　于是，我没有阻拦，跟着他踏上回京的路。


　　　　秦立留副将镇守边关，带兵护送我们进京。


　　　　一路上，纷纷有勤王的军队前来会合。皇甫天辰和将领见面后，只带走他们的小部分兵力，留下大部分给他们，依旧让他们回原驻地镇守。我明白，他是不想让各地防线有漏洞，从而被人钻了空子，利用皇位交替的时机让天下大乱。


　　　　车粼粼，马萧萧，我们走了半个月，到了京城之外。


　　　　站在远处的山坡上俯瞰京城，我在心里默默说：京城，我们回来了。


　　　　这一次回来，我已经预感到，我不能再像前几次那样走开。前面有无数困难在等着他，也有无数困难等着我。


…

今天更新结束




重入宫门

皇甫天辰命人将一封规劝书送到皇甫霖手上，让他负荆请罪，开城门迎接皇帝入京，说是可以饶他一命。


　　　　皇甫霖做了一年皇帝，怎么会乖乖拱手将龙椅让出去——而且，他确实也没有弑君篡位的罪过，用脚趾头想，也会知道他心中火大的很。


　　　　他只是斥责皇甫天辰假冒已经殡天的皇帝，发圣旨要各地军队进京勤王。


　　　　但是，各地军队大多已经被军中老将控制，老将们见了皇甫天辰，心中踏实多了，一心要保护他夺回皇位，所以皇甫霖的圣旨等于一纸空文。


　　　　但京畿地区的守军首领是皇甫霖的亲信，皇甫霖一时半会不肯交出京城。


　　　　皇甫天辰又不想动干戈，只是围了京城，还没有动武。但规劝书发出去没有回音，一时两边僵持着。


　　　　这一僵持，就僵持了十天。


　　　　我以为这种局面还要维持很久，起码要等京城守军粮草全无他们才会投降，但却没想到，事情很快有了转机。


　　　　这一天秦立来报，说宫中传来消息，夜里会有人控制住皇甫霖，让这边攻城响应。


　　　　皇甫天辰想了一想，问道：“谁给的消息？”


　　　　“不知。信是一只喜鹊传来的。”秦立答道。


　　　　“喜鹊？”皇甫天辰似乎想到了什么，微笑着又问，“朕不攻城，回信过去，让那人开城门。”


　　　　秦立答应着去了。


　　　　过了一天，信又传来，说夜里有人开城门接应，请皇甫天辰速速引兵进城。


　　　　“秦将军，按信上说的办。朕在军中静候佳音。”皇甫天辰胸有成竹的吩咐。


　　　　于是这个晚上，秦立带军顺利进城，兵不血刃控制了整个京城。虽然有小股守军想抵抗，但大军当前，他们没敢动弹，乖乖缴械投降。


　　　　秦立的军队随即迅速控制皇宫，将皇甫霖及他的一干亲信活捉。


　　　　一夜之间，京城变了天。


　　　　城中百姓早晨出门的时候，发现守军换人，城门打开，皇榜高高贴在城头。




重入宫门

秦立押着皇甫霖，在城门口迎接皇甫天辰进城。


　　　　皇甫天辰和我坐在车中，一路进入京城，接受百姓的夹道欢迎。


　　　　这种场面看着热闹，其实，背后却有秦立辛苦的保护和安排——


　　　　权利交接的时候，失败的那一方肯定不甘心，为了防止他们反扑，秦立在明面的士兵之外，又安插了许多人装扮成百姓，混在人群中。


　　　　我们坐车进宫，一路平安无事。


　　　　后来才听说，其实沿途有过小股骚乱，都被“便衣警察”及时制止了。


　　　　到皇甫天辰登上朝堂，接受百官的朝拜，这一场权力交接基本结束。


　　　　回朝之后的第二天，皇甫天辰就发了诏书公告天下，将皇甫霖和皇甫澈的罪行公开。


　　　　朝堂上的权力制衡我不懂，我回到了皇宫之后，只是安分陪在皇甫天辰身边。


　　　　他去处理政事，我就在寝宫打发时间。他回来，我就照顾他。


　　　　他的身体依旧没好，每天回来都很疲惫。


　　　　陈寒羽每日过来无数次，尽心尽力为他调养身体。


　　　　我担心他的身体，却有人还要来烦他，都被我挡驾，冷冷打发走了。


　　　　就是后宫里的女人们。


　　　　皇甫天辰离宫之前，将后宫嫔妃一概送到太妃专用的宫殿去。那是一个面积不小的宫殿群，历代皇帝驾崩后，没有子嗣的妃子都会被送去那里。


　　　　新皇帝皇甫霖又纳了不少新妃子，加上之前当王爷时的妻妾，后宫人也不少呢。


　　　　只是皇甫霖被捉拿，他的妃嫔们纷纷着慌，不知道自己会有什么结局。


　　　　听说皇甫天辰带我回宫后，个个来求见我，希望用眼泪赢得我的同情，让同为女人的我在皇甫天辰跟前为她们求情。


　　　　我不想参与这件事，只想好好照顾皇甫天辰的身体，所以统统把她们打发回去。可是她们却又来求见皇甫天辰，一个接一个，不胜其烦，我只能冷着脸，告诉她们再来烦人就不会有好结果。




重入宫门

可是，这一天皇甫天辰回来后，却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我听说是嫔妃，就让太监赶她走，但不一会太监却又进来，胳膊上还端着一只喜鹊。


　　　　喜鹊！


　　　　我瞬间想起了秦立的话：不知是谁送的信，送信的是喜鹊。


　　　　“那人是嫔妃？”我惊讶万分。


　　　　给皇甫天辰做内应，控制皇甫霖并且打开城门的是，竟然是嫔妃？！


　　　　皇甫天辰淡淡一笑：“还是你认识的人。”他吩咐太监，“宣她进来。”


　　　　是谁？我认识的嫔妃吗……


　　　　珠帘掀起，盈盈走进来一名女子，低着头朝我们下跪：“臣妾叩见皇上，皇上万岁万万岁。”


　　　　我紧紧的盯着她，记忆的闸门瞬间打开。


　　　　几年前的那一天，她也是这样恭恭敬敬的跪在皇甫天辰面前，口里说着皇上万岁。


　　　　凌霜月。


　　　　一个我以为已经湮没在后宫中的女子，她竟然突然出现，而且做出了这样大气磅礴的事情。


　　　　“你……不是在玉太妃那边？”我听到她口称“臣妾”，心中有点别扭，对她产生了一点点敌意。


　　　　凌霜月微微抬头，看了我一眼又低下头去，嘴里说道：“回贵妃娘娘的话，嫔妾被派去颍州伺候玉太妃，但玉太妃和七王爷获罪被带回京城之后，嫔妾也以罪人的身份回宫，一直被禁足，是以娘娘并不知道嫔妾的存在。”


　　　　她解释的倒是很清楚。


　　　　原来我第二次回宫之后，她当时就在宫中，只是我没注意罢了。


　　　　她一直以皇甫天辰嫔妃的身份存在，皇甫天辰离宫之后，她该是住进太妃们的宫殿中了。只不过，她又是如何控制住皇甫霖并和外头里应外合，我不得而知。


　　　　“别叫我贵妃，我不是。”我说完闭嘴。她来肯定是找皇甫天辰的，我不影响他们谈话了。


　　　　凌霜月听了我的话，没有答言，皇甫天辰微笑说道：“对，她不是贵妃，以后别这么叫。”




重入宫门

“那……”凌霜月抬头，眼中充满迷惑。


　　　　“她是皇后。”皇甫天辰说。


　　　　我和凌霜月同时用惊讶的目光看着他。


　　　　不过，我很快收回了目光，站在一边不出声。扫一眼凌霜月，她也低下了头，婉转的跪着给我行礼：“嫔妾拜见皇后娘娘，方才多有得罪，请娘娘恕嫔妾无知。”


　　　　我说：“没关系。”


　　　　皇甫天辰让她起来说话，她谢恩起身，盈盈站在堂下，看上去像是一枝初春柔嫩的梨花，花朵娇媚，枝条柔韧。


　　　　“城门是你开的？”皇甫天辰问道。


　　　　他大概是明知故问，我觉得饿，他早已知道开城门的人是谁，否则不会轻易相信而冒险进城。


　　　　凌霜月回答说：“是臣妾联系族中几位堂兄从中周旋，并非臣妾自己所为。多谢皇上能相信臣妾。”


　　　　皇甫天辰点头微笑：“你一家都是忠君爱国之人，可叹可敬。”


　　　　我摸不准皇甫天辰在想什么，更不知道他要做什么。


　　　　只是，刚刚那句“她是皇后”，一直在我脑子里回旋。


　　　　他要封我为皇后是吗？


　　　　那么这个凌霜月呢？他会拿她怎么办？


　　　　她是立了大功的人。如果没有她，皇甫天辰想要顺利进京城，估计还要费很大周折。而且她帮着擒拿了皇甫霖，这更是可以放到明面上说的大功绩。


　　　　她这半天口口声声自称“臣妾”，皇甫天辰并没有阻拦她。


　　　　皇宫，对于一个女人意味着什么，我已经早就清楚了。


　　　　我在进京之前，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准备迎接皇甫天辰的女人们。


　　　　可是，可是，也许是因为他为我做的太多，我心中仍然存折一丝幻想——


　　　　我隐隐的幻想着，他能够只留我一个在身边，在后宫。


　　　　然而，凌霜月的到来，让我这个隐约的幻想破灭。


　　　　心里不舒服，极度的不舒服。凌霜月那样美，那样得体大方，而且立了大功。


　　　　皇甫天辰会不会留她在身边，让她当宠妃……


　　　　我有些难过。这种难过的感觉，是不是叫做嫉妒？


………

今天更新结束




重入宫门

只听皇甫天辰问她说：“你族中有功之人，朕自会封赏分明，决不亏待。你呢，你要什么？”


　　　　凌霜月闻言跪下，婉转的回话说：“臣妾所做一切都是本分，为大燕为皇上清除叛逆，是臣妾义不容辞该做的事情，臣妾不敢讨要封赏。”


　　　　皇甫天辰点头赞叹：“凌家果然一门忠良，此次勤王之事，你家父兄带头起兵，立功不小。你想要什么只管说，不必和朕客气。”


　　　　凌霜月叩头：“臣妾所求没有别的，只愿永远陪伴皇上身边，盼皇上不要嫌弃。”


　　　　皇甫天辰笑了：“爱妃请起。朕封你为贵妃，宫殿任你挑选，你意下如何？”


　　　　凌霜月端庄得体的回答：“谢皇上。”


　　　　我听到这里，心中暗暗的叹了口气。


　　　　该来的总会来，我无法阻止，也不能阻止。


　　　　远在南疆的时候，当我决定和他一起回宫，这一切就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皇上累了，凌贵妃如果没有别的事情，还请回吧。”我淡淡的说道，声音不冷不热，不悲不喜。


　　　　凌霜月忙赔罪，又给我们行李之后才退了出去。


　　　　我一直看着她，发现她一直恭恭敬敬，对我的逐客令没有表现出一丝半点的不高兴。


　　　　她走出殿门，我才扶着桌案，慢慢坐在椅子上。


　　　　“若水。”皇甫天辰低低的叫了我一声。


　　　　我抬头和他对视，在他眼中看到忧虑和歉疚。


　　　　“我明白。”我笑着说。


　　　　他起身走过来，将我轻轻搂在怀中，有些疲惫的说：“有些事情，朕依旧做不得主，委屈你了。”


　　　　我将手轻轻覆盖住他的，点头说：“不用解释，我全都明白。你能让我做皇后，给我这个高高在上、不会轻易被人欺负的地位，我很感谢。”


　　　　只不过，心中还是有点酸涩……


　　　　理智和情感总是有分别。


　　　　以前他后宫女人众多，但我的心不在他身上，他有再多的女人也与我无关。




重入宫门

今时今日，一切都不同了。


　　　　他是曾经和我相濡以沫的丈夫。


　　　　从小生活在一夫一妻制时代的我，大概要努力很久，才能从心底真正接受丈夫其他女人的存在。


　　　　不接受有什么用呢？在这里，男人三妻四妾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更何况他是皇帝。


　　　　我们默默相对，大殿上的龙涎香一点一点的燃着，香气萦绕在鼻端。


　　　　他突然说：“你是我的娘子，若水。”


　　　　娘子……


　　　　他以前这样叫过我那么多次，只有这次，让我心中莫名的感动起来。


　　　　仿佛又回到我们朝夕相对的日子。


　　　　他将我当娘子，那么，叫其他女人一声“爱妃”，又有什么关系呢……


　　　　我将头靠在他的胸膛上：“你不要担心我。说实话，我心里不好受，但是——我想，你心里一定比我更难受吧。”


　　　　如果换做是我，不能和真心相爱的人单独相处，还要在别人跟前演戏，做出很喜欢他的样子，我一定会崩溃的。


　　　　他叹息一声，将我搂的更紧。


　　　　“你累了吧？去床上休息一会吧，你身体还没好呢。”我扶着他躺下，给他盖上被子。


　　　　他确实累了，先还看着我，不一会就闭上眼睛睡着了。


　　　　只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