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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兰无长兄-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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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觉得很有可能。刘元宗在此地镇守这么多年,其中的感情不是我们能够理解的。钦汗城历经数朝,从赫连勃勃起到陛下统辖,他的政绩和口碑都好到别人无法替代的地步,此地的百姓也不服别人的教化,以至于朝中也不敢乱换主官。他要是不希望北凉和魏国打起来,想要让使团这次铩羽而归是很正常的……”

    袁放继续说:“我也打探了冯恒身边的人,冯将军平时不管丽子园的事,他主要任务是屯田和管理内政,能够自由进出和接触园里的守卫的,只有刘元宗。”

    “可他那天全天都和我在一起啊。”贺穆兰疑惑不解,“他要是希望我死,难道就不怕自己也遭了袭击吗?”

    “这我就不知道了,也许刘镇守有自己的想法吧。”袁放露出无奈的神色,“现在的问题是,要是他还是不希望我们能顺利的到达北凉,那他会做什么。他可是钦汗城的主官!”

    “……粮草和水源……”

    贺穆兰心中突然一沉。

    “他必定要在粮草和水源里动手脚。”

    “是,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他负责补给我们的辎重,现在离出发也没几天了,一直盯着或者自己准备工作量太大不说,我也没那么多人手。”

    袁放长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我其实挺佩服这位刘镇守的,治理地方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尤其他还是个匈奴人,就是脑子太糊涂,而且和我一般,没有什么忠君爱国的心思。”

    一个是东晋刘宋的降臣,一个是夏国原本的太守,能对魏国有多大的归属感?

    说为了国家如何如何牺牲都是笑话。

    “那现在怎么办?”

    贺穆兰沉下脸,“去联络白鹭官,想法子把事情传回去,再等几天?”

    “那样太扎眼,也容易动摇军心。”袁放心中叹气,有些理解拓跋焘为什么会把自己放在她身边,因为这位打仗也许是个奇才,面对人和人之间的斗争和倾轧简直单纯的犹如孩子。

    “他们用阴谋……”

    袁放高深莫测地一笑。

    “那我们就用阳谋。”

    ***

    大军在第三天出发了,浩浩荡荡的车队和人马从清早出发,一直到了中午时分才完全离开钦汗城。

    因为伤重,李顺乘了一辆马车前行,那只豹子下手极狠,那只右手就算治好了能不能握笔还说不清楚,更别说现在是在路上,条件苛刻,能不感染已经是万幸。

    无奈李顺似乎笃定贺穆兰一定在丽子园留了后手似的,不但执意要一起前往北凉,而且还加派了贴身的侍卫,连吃饭喝水都不和其他人在一处。

    大军沿着钦汗城往西而行,在第四天傍晚抵达了沙漠边沿,在最后一次休整后,贺穆兰多方询问了所有向导的意见,确定现在的气候和温度都适宜在沙漠中行走,便领着大军入了腾格里沙漠,准备越过外围的几处绿洲穿行到姑臧去。

    北凉的使臣已经派出使者马不停蹄的前往沿路的所有北凉都城,一路上出来迎接、给予北魏使团方便。

    因为北凉已经归顺了魏国,名义上是魏国的属国,所以必须要以对待主君一般的规格对待此次上国的来使。

    贺穆兰却没想要什么尊贵的接待,只要一路上无惊无险能到姑臧就行。这一趟行程实在是太长了,已经让她有些身心俱疲。

    正如贺穆兰之前推测的,这个时代的水土流失还不是很严重。腾格里沙漠边缘又有祁连山积雪而下的水源,加之如今是夏天,降水比平时要多,贺穆兰一路行来,并不是满眼黄沙,相反的,沙竹、麻黄和其他灌木经常能看到,这让贺穆兰心中稍微定了定。

    贺穆兰的心定下来了,李顺等人却惊骇个半死。

    “为什么没有人马腹泻?”李顺喃喃自语,“我不是让刘元宗在水里下泻药了吗?还有马的草料……怎么连马都没有生病……”

    说好的遇到突然恶疾不得不回返呢?

    说好的马匹失去行动能力呢?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387章 岂曰无衣
    “你确定盖吴回去后没有什么异样?”李顺问面前的郑宗:“没有和花木兰说什么?”

    自昨天豹子袭击失败,卢水胡人装疯卖傻的来问《无衣》的事情,李顺就有些怀疑卢水胡人对自己产生了不满,至少盖吴应该是对自己产生了不满,否则不会做这么当众打脸的事情。

    毕竟只有郑宗和盖吴知道这件事后面有他的影子。

    但花木兰完全没有动作又让李顺产生了怀疑。因为如果盖吴或者郑宗有任何一个人告密了的话,不可能一点反应都没有,而且还能完全放松的且歌且舞。

    现在只有一点能够确定,那就是花木兰确实是个断袖。对舞女们完全没有感兴趣的样子,可面对男人们的载歌载舞却目不转睛,这不是男人应该有的身体反应。

    郑宗不知道盖吴是哪里露出了马脚,他只能斟酌着回答:“盖吴当时好像吓得不轻,花木兰让他好好休息,可他还是硬要去参加庆宴,但要说和花木兰有什么接触,我反正没看到……”

    李顺眼睛一动也不动的盯着郑宗,听到他的回答没有那么确定,心中反倒相信了几分。

    “我看花木兰对那几个跳舞的胡夷似乎有兴趣的很,你说我要把那些跳舞的男人送给花木兰,他会不会接受我的示好?”

    李顺装作漫不经心地开口询问。

    “什么跳舞的男人?花木兰怎么可能收这些人?”

    郑宗果不其然吓了一跳,对李顺的话立刻反驳。

    “为什么不可?我看他昨天看鼓舞很是欣赏,甚至还下场亲自舞剑了……”李顺摸了摸胡子。

    “这些舞者在行宫期间帮我刺探些消息,岂不是一举多得?”

    郑宗心里能把李顺骂死,他知道李顺说的没错,昨日比起那些舞女,男舞者们的表演似乎更让贺穆兰满意。

    他以为只有自己注意到了这一点,没想到李顺居然也一直在仔细观察。

    这些舞者还不知道是什么身份,若只是单纯的探子还好,要是刺客或者专门色诱贵女的下流货……

    虽然不知道李顺在怀疑什么,不过像是这样的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不让他忌惮一番他真会做出可怕的事情。

    他都不敢亵渎花木兰,他居然敢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坏他的名声!

    “花木兰那样性格的人根本就不会对几个舞者在意。”郑宗的面容扭曲了一下,“你若打草惊蛇,就恕我不能为你继续效力了。”

    出人意料的是,李顺只是片刻后就放弃了固执己见:“既然你这么坚持,那我还是不自作聪明才好。”

    果然是个断袖分桃之人!

    我说这郑宗对花木兰哪来这么大的仇怨,原来是纠缠不成由爱生恨……

    这醋劲大的很,连舞者都不愿意送到花木兰身边吗?

    郑宗说服了李顺不会做出自取其辱的举动,便准备告辞离开。

    临出李顺的屋子前,郑宗装作自己的腰佩掉了,蹲下身去捡腰佩,顺便将袖袋里的一包碎屑倒在了李顺屋子门槛的周围。

    由于他的动作做的隐秘,表情也极为自然,偷偷送他出去的几个随从都没有发现他的动作,其中有一个还好心的提醒他小心接下来的几个门槛。

    ‘你可千万要厉害一点,别被一下子就抓住了……’

    郑宗笑着谢过了侍者的好意,一转身表情森然。

    ***

    由于贺穆兰的大帐被一群“刺猬”袭击,接下来几天她都只能回到别院居住。可怜的陈节被骂破了头,被迫要把所有的小刺猬都给送回去,他这一偷偷讨好的机会也被其他同僚嘲笑不已。

    郑宗也做了同样的事,但一来他本来就猥琐惯了,所有人都见怪不怪,二来他是李顺那边安插的重要棋子,大伙儿都选择性的不愿意得罪他,所以倒霉的就只有陈节而已。

    自那日之后,北凉使臣对贺穆兰的态度急转直下,俨然把她当成随时会侵略凉国的魔王,而钦汗城的典农都尉却对贺穆兰的态度变得一下子十分友好,冯恒几乎每天都会来拜访贺穆兰。

    贺穆兰麾下一干虎贲军猎获的猎物,也是借由这位典农都尉馈赠给钦汗城的老弱妇孺的。

    因为长期屯田和收赋,所以他知道钦汗城里大部分贫户的情况,这些猎获的猎物也得以优先送给需要的人。

    因为这样的举动,原本对任何国家都没有什么归属感的钦汗城百姓开始赞扬起魏国的仁厚,每天都有不少百姓在丽子园的大门前放一些自家产的瓜果什么的,为了感谢虎贲军赠送猎物的举动。

    丽子园里的厨子每天都会把这些做成菜肴,权当给军中加了几个菜。

    “所以园子里豹子并不多?”

    恰逢冯恒来拜访,贺穆兰还记得盖吴那天所说的话,有意无意的和冯恒探一探口风。

    能饲养豹子的只有冯恒和刘元宗,刘元宗全天都和她在一起,冯恒半途离开过,两者冯恒的嫌疑更大一些。

    可贺穆兰又觉得这位汉臣是个不怎么在乎名利权势的好官,加之刘文继之前说过,他曾经说出过“让他们无法活下去而来偷猎是我这个典农官的错”这样的话,也让人觉得他不像是个会无视人命饲养豹子的官僚。

    帮助李顺有什么好处呢?一旦她真死在这里,负责丽子园接待任务的这两位主官都要有事,不是被罢官流放,就是被白鹭官拷问祖宗十八代。

    贺穆兰实在摸不清动机。

    “是啊,丽子园猎物泛滥的时候,不知道哪里来了几只母豹,大概是觉得这里猎物多又没什么天敌,十分适合养崽子,就以别院为中心划了领地养崽子。”冯恒开始回答贺穆兰的话。

    “原本像这样的事情请一些老练的猎人将这几只豹子抓了或杀了就行了,不过它们很是狡猾,总是找不到影踪,我们又没办法时时刻刻盯着丽子园,就不了了之了一段时间。”

    冯恒回忆着继续说道:“后来开始有百姓偷进丽子园偷猎,大多是晚上的时候去偷猎,有一次有一个百姓就遭了豹子的袭击,暴露出其中一只的行踪。看到伤了人,又考虑到不停有人偷进丽子园,元宗兄最后召集了钦汗城附近最有名的十几个猎人,设下了陷阱去抓这几只豹子。”

    “抓了几只?”

    贺穆兰关心的问。

    “一只。

    冯恒很确定地说:“豹子并不是群居的,这些母豹只是因为要哺育孩子才勉强容忍几只豹子都住在一起,一旦小豹子长大,最终还是要厮杀起来的。当时虽然只抓到了一只,但有了这一只的经验,剩下的两只也不是什么问题,我就没太当一回事。”

    “敢问冯都尉,那一只豹子死了吗?”

    贺穆兰皱起眉头。

    “我亲眼看着它死了的。它的毛皮和骨头都卖给了本地一个大户,得了不少钱补贴衙门和猎人们,许多猎人都说若要再抓一定在找他们,但那时你们马上就快到了,再大张旗鼓的抓豹子就不合适了,更何况你们这么多人,豹子再蠢也不会袭击这么多人的队伍,我们就想放一放在抓……”

    冯恒歉意的笑了笑。

    “抱歉,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豹子都来袭击你们,也许是行猎的人太多把它们吓傻了……”

    这样的理由他自己都知道站不住脚,可是为了不让贺穆兰对钦汗城迁怒,冯恒也只能做着和事老随便扯着理由。

    贺穆兰当然不会为了豹子袭击盖吴的事情就像一只疯狗一般咬人,但她要是一点动作都没有更是奇怪,哪里有自己的弟子差点被豹子咬死,却一点事都没有的师父,所以反复盘问冯恒和刘元宗是必要的。

    冯恒被贺穆兰又问了几个问题,最终有些担忧的离开了,留下贺穆兰营帐里不知想着什么。

    “将军,一点线索都没有,昨天我们就我们按照盖吴说的地点去了原地,没看到笼子也没看到锁链,连血迹都没有!”

    那罗浑摇了摇头。

    “盖吴说豹子是用木笼车送来的,草全部都被后来行猎的骑士们踩坏了,看不出车辙。”

    “怕不是行猎的骑士们踩的……”一旁闷着的袁放冷哼,“就是他自己的人踩的。动作倒挺快。”

    “以李顺的势力和影响,这么快能毁尸灭迹没那么容易。小豹子可能是被母豹子叼走了,可车和锁链却是一定要人搬走的。”

    袁放抬起头问贺穆兰:“冯恒那里露出什么马脚没有?”

    “没有,他很冷静。”贺穆兰愁眉不展,“不是他就是刘元宗,刘元宗父子当时都在我那,此举太过冒险,可冯恒又表现出一无所知的样子……”

    “这才是李顺合作之人可怕的地方。”袁放敲了敲案几的角,“又或者,两个都是李顺的人。”

    “咦?”

    贺穆兰傻眼。

    “冯恒和刘元宗两人是好友,一个负责管理内政和防务,一个负责赋税和屯田之事,两人合作多年,焦孟不离,一个人想在另一个人完全不知道的情况下做什么事情是很困难的。两者若不是都是李顺的人,就必定是有一个人在包庇对方,和合作也没什么区别。”

    袁放最头疼就是这种博弈。

    “现在再追究是谁已经没有了意义,这件事不如交给白鹭官去查。接下来的时间,将军除了我们端来的水和食物都不能碰,而且不可以单独出去,因为谁也不知道李顺还有什么后着。”

    那罗浑作为贺穆兰亲卫队的队长,对此十分担忧。

    “盖吴现在还带着卢水胡人在林子里游猎……”陈节说,“他大概想把剩下的那只豹子引出来,可那只豹子完全不上当,可能是因为盖吴受了伤以后把衣服全都脱了,又洗了澡的缘故。”

    可怜的盖吴,卢水胡人大概都不爱洗澡,强行被将军压进浴桶里叫的像是杀猪一般,他看要不是将军是个女人,盖吴恐怕就这么光着身子跳出浴桶跑了。

    豹子看人大概不是看长相,而是凭借气味,现在气味全没了,豹子又生性警惕,恐怕不会再出来晃悠。

    “叫盖吴不要再多生事端了,物资都准备的差不多,这两天就要走了。”贺穆兰冷着脸,“李顺要再惹事,我直接将他杀了,回京后再向陛下告罪。”

    “将军!”

    “主公不可如此莽撞!”

    “源破羌还不知道倒向哪边,钦汗城两个主官也是敌非友,使团除了虎贲军都听李顺的,现在还没有进入凉境已经危机四伏。”贺穆兰的态度很是坚决。“李顺若再坏事,只能快刀斩乱麻,我是副使,他死了我就是主使,出使北凉的事情全部都要听我的。”

    “……就算如此,也还要从长计议。想要夺下使团说话的权利有许多办法,不一定非要杀了他。你若杀了他,朝中不知有多少人不会放过你。”袁放摇了摇头,“我们可以用‘偶然’的办法处置他,就如他利用豹子来偷袭你一样。”

    “能这样自然最好。”

    贺穆兰干脆的点了点头。

    他们在丽子园已经过了好几日,外面冯恒和刘元宗都在替使团的人准备物资。他们是要穿越沙漠到达姑臧,沿途要途经不少的城镇,这些城镇都是北凉的城镇,有的物资本身就贫乏,有的根本就无力补给军队,所以在钦汗城的这一站也不知道要准备多少东西。

    远的不说,就马和人饮用的水就是一个天大的数字,据说钦汗城所有能拿来盛水的器具都被动用了,为了怕水中被人做了手脚,使团的曹官天天检查水袋水囊就能从早查到晚,更别说后来准备的粮草。

    在这种情况下,冯恒每天都来找贺穆兰简直就是个奇迹。

    而冯恒每天都去找贺穆兰,当然不单单是因为他欣赏这个人。

    “你父亲最近休息的可好?”

    冯恒笑着问刚来衙门办差的刘文继。

    刘元宗的这个嫡子并不在城守府中做事,反倒是跟着他在典农都尉府混日子,由于两家是世交,冯恒待刘文继和亲子也没什么区别。

    “托冯叔关心,不过我还真不能昧着良心说他休息的好。从行猎回来那天之后他就没怎么好好休息过,许多事情都要他主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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