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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兰无长兄-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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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要糟糕的。”
丽子园刚建之时,也不知道死了多少民夫,祸害了多少女人。
那个时候都熬过来了,哪有现在还熬不过来的道理!
“我……我羞愧啊!”也许是被一句“太累了”彻底击碎了心防,这位镇守将军竟然像个小孩子一般哭了出来。
“我实在是羞愧!我没保护好妻儿,我没保护好百姓,我现在又差点连累全家!”
“阿爷,那不怪你,我们没人怪你,就算阿弟……阿弟也不会怪你的……”
刘文继擦着眼泪。
“是我没用,我要有花将军那样的武艺,我就能护住全家了,怎么也不会让流民挡了回家的路……”
父子俩像是比着谁更没用一般你一句我一句的哭诉,倒引得冯恒哭笑不得,一下子抱抱这个,一下子安慰安慰那个。
战争,会夺走一切美好的东西。
他又何尝不知。
可这种东西,真的是凭借着阴谋诡计就能阻止的了的吗?
只要人的**没有满足,战争一日无法避免。
“我只希望……”
冯恒自言自语。
“身边所有的人都好好的罢了。”
***
因为冯恒的帮忙,贺穆兰这一行不要太过顺利。
此时已经是六月底,天气热的可怕,但还没有到最热的三伏天,因为有向导和北凉使臣提前做过的提示,所以虎贲军里所有人全身上下都笼罩在斗篷里,除了眼睛和鼻子在外面,其他的部分全部包裹在斗篷里。
沙漠里风沙一起就会迷住眼睛,马儿们的脚也被裹上了布巾,不是为了让它们没有声音,而是害怕马蹄铁会烫坏马蹄。
越影是有着大宛血统的宝马,在这种环境下,其他来自北方的马都明显表现出不舒服的样子,就连大红都有气无力,只有越影精神百倍,抖擞无比,神骏的所有人都睁不开眼睛。
就连贺穆兰都要小心控制它,否则它一旦跑的疯了,一下子就冲了老远,害的那罗浑等人吓得半死,纷纷在后面追赶,生怕她遭了暗算。
因为一行人沿着沙漠的绿洲往姑臧城而去,不可避免的遇见了许多来往行商的商人。
这些商人有些是在钦汗城就得到消息,刻意选择和魏国使团一起出发的商队,有的则是在沙漠的绿洲中休整偶尔遇到的。
沙漠中的盆地和绿洲是有数的,这种事情很常见。在诸多商队的首领恳求过贺穆兰以后,贺穆兰和善的同意了商队跟着他们一起走的请求。
这些商队也不乏雇佣了许多好手的行商,在一起走也是增加几分力量。
贺穆兰甚至让盖吴自己带着卢水胡人去接活,为了讨好贺穆兰的徒弟,这些跟着的商队或多或少都请了一些卢水胡人作为保镖。
贺穆兰只允许商队跟着他们,却不会分出武装力量保护他们,而这些卢水胡的天台军却不一样,现在补给本来就费事,把卢水胡人打散分散到各个商队里去,一来可以监视各个商队的一举一动,防止有奸细混入;二来则可以增加收入,减轻负担,至少吃饭的嘴少了。
这么一想,贺穆兰觉得自己真是聪明极了。
这些商队大部分都是魏国和北燕往北凉甚至更西贩卖丝绸等物的商人,特别是魏国人,由于是一个国家的人,都十分信任虎贲军,北燕人则是倾向于雇佣卢水胡人,然后跟紧虎贲军。
商队中也有来自鄯善(古楼兰)、高昌、龟兹等国的行商,一问之下原来他们大多是往魏国贩卖细毡、安息香、胡粉和美玉等物的,这些物品在平城和其他州郡都特别受欢迎。
让人侧目的是这些国家普遍信佛,贺穆兰见到不少人都穿着僧袍,再一问是往西边学习佛法的僧侣,又或者是传教回来去北凉的僧人。也有妇人,多编发,穿皮衣裤,男人深目高鼻,盖吴和他们的五官就很相似,也经常被误认为是有西域那般的血统,尽管他不停的解释自己是卢水胡人。
鄯善和高昌人都对魏国人很友好,因为魏国人击败了柔然人。柔然曾经国境从东到西极为辽阔,而他们以劫掠为生,鄯善和高昌等国的商人屡屡被柔然马贼所抢,可谓是苦不堪言。
柔然被破,夏国也灭了,西秦归了魏国,北凉称臣开放国境,从西域到魏国的商道就通畅了,来往的商人也更加频繁。
使团去迎接北凉的公主,自然带着不少聘礼,所以行军速度本来也不快,如今带上商队,竟也算不得拖累,因为这些商人大多是把货物已经贩卖完了,带着便于携带的金银丝绸等物回国的。
袁放如鱼得水一般,每天都泡在各方的商队里,想要弄清楚贺穆兰府里倒腾出来的东西能卖上多好的价钱。
她的东西大多是拓跋焘所赐,皆是贵重之物,件件都是精品,立刻就有许多商人闻讯而来交易。
贺穆兰是不管这些俗务的,都交给袁放折腾,忽一日,袁放拎着一个金器进来,大惊失色地指着其中的一个标记给贺穆兰看。
“主公,你看,这是不是李顺给郑宗的金子上烙的痕迹!”
贺穆兰自己也不知道捏掉多少个这玩意儿,自然认识。
“是这个,怎么,我还有没捏完的?”
“不……这是高昌使臣进献宝物有功后北凉王赐下的!”袁放脸色沉重地说道:“李顺得的金器,是北凉王室的东西。不是北凉王想要陷害他留了后手,就是他想陷害我们所以故意给了郑宗和卢水胡人这些金子……”
贺穆兰听到李顺受了北凉王室的贿赂,顿时有拔剑的冲动。
“他竟真的敢里通外国!”
正文 第389章 阴谋阳谋
李顺确实被吓坏了。
杀了幼豹那天,他至少沐浴了两三回,而且还喝的酩酊大醉,身上全是酒气,他笃定是不会留下任何味道的。
接下来风平浪静的一天也充分证明了他的善后没错,他在丽子园里去了不少地方,也没发生什么怪事。
谁料到那只母豹还是攻击了他,就这么压在他的身上,用它的爪子往自己的脸上挥去。
要不是他记得五官不端不可为官用手臂挡了,这辈子大概就不用出仕了。
母豹身上的腥臭味,眼睛里那择人而噬的凶光,以及近在咫尺的死亡味道,都在提醒着他,这世上真有“报应”存在。
“现在怎么办?李使君成了这样,最好留在这里养伤。”贺穆兰心里已经乐开了花,脸上却要装出惋惜的神色:“豹子的爪子有毒,若是因为这个有个万一就不好了。”
这话她倒没有说错,这时代狂犬病和破伤风是极为致命的两种病症。
李顺从心里就排斥贺穆兰,更不会认为她说的话是对自己好,原本他也想着是不是在这里疗一阵子伤算了,可听到贺穆兰的话,他居然挣扎着坐了起来:“我是陛下钦点的主使,怎么能因为这种事擅离职守?我就是爬也要爬到姑臧去!”
他看着自己血肉模糊的手臂:“这伤不碍事,去给我找辆马车,我坐马车!”
“李使君还是留下来吧,路上缺医少药,你这又不是小伤,天气还这么热,不能拿自己的命开玩笑。”闻讯赶来的源破羌摇了摇头,“花将军也是好意。”
源破羌从跟着使团出发起就隐隐察觉出李顺和贺穆兰有些不对付。尤其是沮渠牧犍偷跑了,贺穆兰带回这么多卢水胡人之后,李顺和贺穆兰的关系就更紧张了。
他是虎贲军的右司马,理应是贺穆兰的左右手,但因为出身的原因,和贺穆兰相处的不大自在,所以平日里反倒和使团几位北魏大臣相处的要多。
这次出使的使团成员大多是朝中官吏抽调而来,各自有各自的任务,并不像陷入李顺和贺穆兰的地位之争中去,很少发表意见。
像是豹子接二连三的伤人这种事,只要有脑子的人都知道其中必有隐情,可这里每一个人是白鹭官,也没有人愿意多管闲事,两方大神斗法,他们这些闲人就看看热闹,也不敢搀和。
如今明显李顺玩不过贺穆兰,栽了,这些使团成员也是见风就倒的家伙,一个个便开始拥护起贺穆兰的决定。
这么多人一起劝李顺留下来,到底有几个是真的担心他的身体,还真不好说。
贺穆兰从出使以来就几乎是独来独往,除了护卫和行军的事情,和这些大臣接触的很少,只是打猎的时候才热络起来。如今她一发声立刻有许多人回应,倒让她有些受宠若惊。
看着她“小人得志”的样子,李顺更要一口咬定自己要随团走,谁说也无用,大有死也死在岗位上的意思。
“李使君如何了?”得到了消息匆匆赶来的刘元宗和冯恒满脸大汗,“需不需要再延请名医?”
“不必了,随军的太医和慈心大师的医术很高明。”
不过是普通的肌肉撕裂,贺穆兰就算会缝针也不给他缝,而且看这怂包的样子,也不像能撑住没麻醉的样子。
李顺一见到刘元宗就勃然大怒:“你到底是怎么打理的丽子园!有使团驻守,竟然三番四次有畜生伤人!花将军率大军行猎,怎么能有豹子还活着!是不是外面跑进来的!”
这话就有指桑骂槐的意思了,而且他知道刘元宗一共给他准备了三只豹子,但他搞不清这只到底是不是刘元宗抓到的那三只里的。
若之前真有落网之鱼,那还真要怪刘元宗。
冯恒没见过如此贼喊捉贼的人,如果他不知道是李顺设计了三只豹子的事情,他这么迁怒刘元宗,说不得他还要上前说几句讨扰的话,而现在冯恒就只想破口大骂。
他刚刚抬脚准备上前嘲讽几句,一旁的刘元宗突然一伸手拽住了他的衣袖,摇了摇头对李顺挤出一丝笑容:“李使君说笑了,丽子园里有几只豹子我怎么知道呢?正是因为兽满为患,所以我才请花将军领着虎贲军猎杀,若有遗漏的我也没法子……”
他拱了拱手。
“李使君若真觉得是我的不是,大可参我一本,彻底彻查豹子杀人之事。”
李顺那里敢把这件事闹大,钦汗城是刘元宗的地盘,分分钟就可以颠倒黑白,李顺刚刚只是被贺穆兰和“变节”的使团气的发堵,又不是真的傻了搬石头砸自己脚,只能吃了个哑巴亏,冷哼了一声作数。
“如此看来,还是让李使君好好休息吧。等他的伤好一点我们再出发。”贺穆兰叹了口气,“我还想早点到达姑臧……”
‘什么,还等几天?等什么?等豹子把我吃掉吗?’
李顺心中大吼,面上也忍不住大惊失色:“不能再拖延了,走,这两天就走,粮草都准备好了吗?”
李顺扭头问刘元宗。
“我记得你昨天就说差不多了。”
“是,已经补给过了,水和粮草都够大军用上两个月的,两个月到姑臧绰绰有余。”刘元宗将“水”和“粮草”三个字咬的重了些,李顺露出满意的的笑容,“花将军,我受了伤,就麻烦你先暂任主使,我们拖延的时间太长了,要是回程没赶在冬天之前恐怕陛下要怪罪。”
贺穆兰很奇怪李顺为什么急着要走,明明他夜夜笙歌都舍不得走的。
再一看他手上的伤,贺穆兰也隐隐有些明白,心里有些鄙夷他的胆小,只点了点头。
“这件事我会和李使君商量着来,那就这几天出发吧。”
丽子园虽好,可会消磨虎贲军的士气,她本来也准备早点出发的。
贺穆兰回了自己的营帐,有些疲倦地倒在大帐中,眼前浮现出一张张怀疑自己的脸。
她知道这些人都以为李使君出事肯定有她在背后捣鬼,李使君是“主和”派,她却是陛下的亲信,随着离北凉越来越近,两人的关系也是表面上和善,私下里几乎是井水不犯河水。
不知道陛下为何要派这么一个人做主使,上次狄叶飞的事情发生时就已经查明那门客是从李顺那里走的推荐,按照素和君的心性,不将这个李顺查个底朝天就不错了,居然还在重用,这本身就耐人寻味。
莫非李顺有什么特殊的价值,能将他做出的蠢事一笔勾销?
烦啊,她果然是不善权谋。
她被李顺暗算都想着干脆杀了他算了,哪里想得出用豹子杀人这种计策。再说了,豹子是听她话的东西吗?
总不能打晕了扛到李顺院子里一浇水像指挥狗一般让它杀人吧!
她要有这个本事还领什么虎贲军啊,直接开虎豹营算了。
“将军似乎很累?”那罗浑值夜,见贺穆兰倚着柱子出神,脸上露出关切的神色:“你去歇息吧,已经睡下了突然被叫起来,很伤神的。”
“这事这么蹊跷,也不怪人人都在疑心我。”贺穆兰自言自语了一句,对那罗浑吩咐着:“去把袁放叫来。李顺受伤,明天开始检查补给辎重的事情他要更加上心。我总觉得李顺还有什么后手。”
那罗浑出了营帐去找袁放,没一会儿,衣衫整齐的袁放就进了帐。
贺穆兰见了他,忍不住挑了挑眉,意外道:“你还没睡?”
这大晚上,袁放穿的这么整齐。
“是没睡,想着李顺出事,恐怕我又要辛苦了。”袁放大笑,“先恭喜将军,只要李顺做不了主使,这一路上补给和路线都是我们来定,他也下不了什么绊子。”
“先不说这个,我们接下来要从沙漠边沿穿过,仅仅靠北凉使臣做向导是不行的,你最好托刘镇守去找几个当地的向导。此外就是补给的事情,这个酷夏,别的不多说,水一定要准备充足,每个桶每个水袋都要检查一遍,不能破漏,也不能浑浊。”
贺穆兰手上有一张地形图,是刘文继送他的,其中标注了从钦汗城到姑臧沿路的绿洲和城镇,她估算了下,平均每三天就有一个绿洲,五天左右一个城镇,三天大军的消耗是很惊人的,而且他们马带的也不少,沙漠无草,牧草又成了一大负担。
这么一想,贺穆兰更觉得要是走水路就好了。
袁放领了命,却没有走,望着贺穆兰突然说出一段话来:“主公,我白天在丽子园乱逛,知道了一件事情,我觉得您可以听听。”
袁放很少说废话,贺穆兰闻言立刻做出洗耳恭听的样子。
“这钦汗城的镇守将军刘元宗,三年前夏国破国时,失去了妻儿家小。”他肃容道:“那时我国打下了平凉地区,一路势如破竹,东边的百姓如同丧家之犬一般往西窜逃,逃到了钦汗城。由于难民太多,刘元宗和冯恒不得不关闭城门,只允许难民在城外扎营……”
“然后呢?”
“钦汗城那时粮食也严重不足,夏国又和魏国打仗无力支持,加之流民成分复杂,后来闹起了一段时间的饥荒。城中和城外一些流民相互勾结,趁着冯都尉和刘元宗去典农城北面视察春耕之事的时候,开始哄抢城中大户和百姓,首当其冲的就是镇守将军府衙门的官仓。”
袁放说起打听到的事情也是不胜唏嘘。
“刘夫人那时带着家丁衙役护衙,被暴民误杀,最小的一个儿子也在时候被发现尸体丢在了后院里的井里……”
“竟还有这种事情!”贺穆兰瞪大了眼睛,“可我看丽子园并没有什么损失……”
“丽子园有自己的驻军,暴民并不敢来送死。后来冯都尉的家人来丽子园借兵,加上两家的家丁护卫、城中的壮丁,总算是把动乱给平息了,但是刘镇守的家人却没办法救回来,以至于他后来驱赶所有的流民往西,再也不允许流民在钦汗城外驻扎。”
袁放露出一丝玩味的表情。
“听说刘使君非常憎恶战争,认为钦汗城的那场动乱是因为魏国和夏国打仗,两国却都不把钦汗城当回事的原因。后来动乱虽然平息,可那些因为战乱流落这里的百姓在钦汗城却并不怎么受欢迎,就是因为三年前那场暴动的缘故。”
“原来其中还有这样的缘故……”贺穆兰怔了怔,突然瞪大了眼,“你是说,刘元宗很可能就是那个帮助李顺的人?”
“我觉得很有可能。刘元宗在此地镇守这么多年,其中的感情不是我们能够理解的。钦汗城历经数朝,从赫连勃勃起到陛下统辖,他的政绩和口碑都好到别人无法替代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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