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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兰无长兄-第2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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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代,亲近之人帮着擦背搓头似乎是非常正常的事情,就连贺穆兰也被库莫提拉着擦过背。
虽然那触感不太好……
“不用了,我自己洗。”
贺穆兰伸手去抢木盆,蛮古后退了几步,连连摇头。
“怎么能让将军自己动手,你现在也是主将了。老子……我当年当将军的时候,洗澡得有三四个人伺候,一个人负责烧水,一个人负责擦背,一个人负责跑腿……”
他笑的特别有诚意:“你别看我是个大老粗,擦背还真要我这样的粗人,那些轻手轻脚的,怎么擦都不痛快。你脱我脱?”
……
救命啊!
遇见这种一根筋的怎么办啊!
一根筋什么的都是外星人啊!
可怜贺穆兰一身脏汗和泥巴,头上也痒的不行,就想好好的洗个澡,可是这蛮古扑闪着两只大眼睛,样子要多无辜有多无辜。
他又不是软汉子陈节,贺穆兰要真告诉他“我不要你洗你走吧”,怕他又会多想,说不定连桶都掀了……
“我自己洗!”
“我帮你脱!”
蛮古开始放下盆,贺穆兰已经暗暗做好出手的动作了,就在这时,石破天惊地一句打破了两人的僵局。
“你们在干什么?蛮古大人,伺候我家主人洗澡是我的事,你能不能不要抢!”
两人一转头,刚刚换了一身干净衣服的花生站在门口,表情特别冷峻地说道:“您是亲兵,不是下人,您以前不是将军吗?怎么练这个都不知道!您不能做些亲兵该做的事吗?”
这话就有些打脸了。
蛮古丢下手中的盆,黑着脸叫道:“你这小子,老子当将军的时候,你还在你娘……”
“我娘死的早。”花生面目表情地说了这么一句,进了帐子看了看桶,“这是哪里来的木桶?都没洗干净!看这一圈黑的白的,怎么能给将军用?”
花生撸起袖子。
“蛮古大人搭把手,帮我把桶拿出去再刷一刷,这桶将军要用了,明天身上就要长疙瘩了!”
他不说还好,说了贺穆兰伸头一看,顿时吓得要死。
这这这……
这也号称刷过的,保证干净?
库莫提给她用的桶才叫干净好吗?跟舔过似的!
贺穆兰见奴隶和亲兵都快打起来了,当下立刻把那木桶往肩上一扛。
“你们别争了,这桶我自己洗!”
交给谁洗她都不放心!
“我去火房!”
蛮古和花生见贺穆兰扛桶跑了,对视一眼后各自分开。
“哼!”蛮古冷哼,“一个军奴做到这般胆大,离死也不远了。”
‘哼,你懂个屁,主人的秘密只有我知道!’
花生强忍着恐惧,捏紧了拳头。
‘就算被揍死,我也要维护主人的尊严!’
贺穆兰扛着桶回来以后,发现花生和蛮古已经把热水都准备好了。贺穆兰感激地把水全部倒进桶里,花生自觉的去门口把风。
“将军你慢慢洗,我在门口,就算陛下来了,我也不会让他进来的。”
“你不必……”
贺穆兰刚想说不必这么紧张,突然想到他是把自己当成“阉人”的,顿时脸色古怪地看向门口,连道谢的话都说不出口了。
……
“那你守好,有人硬闯你就叫唤几声提醒我。”
这也算是……
错有错着?
***
贺穆兰升上了将军,开始了独睡一帐、一日三餐、想什么时候洗澡就什么时候洗澡的**日子……个屁啊!
“将军,天亮了,你该起来了!”
蛮古中气十足的声音突然在贺穆兰头顶响起,然后是大掌一挥,直接把他的被子掀开。
“咦?这春天了,你睡觉怎么还穿着夹衣啊?”
天亮了……谁在叫她?已婚少年?路痴?
贺穆兰迷迷糊糊地张开眼,被面前放大的黑脸吓了一跳。
“吓!谁准你擅自闯入本将军的营帐的!”
“咦?不是亲兵喊你起床吗?老子以前当将军的时候都是亲兵喊我起床的啊……”蛮古纳闷地挠了挠后脑勺。“起来!吃饭!你还要练武呢!”
贺穆兰揉了揉眼睛爬起来,见四周还是黑的,绝无“天亮了”一说,顿时苦笑着道:“蛮古将军……”
“将军喊我蛮古就好!”
“那蛮古,你以前那个亲兵是谁?可能让我和他沟通沟通?能把自己主将从被窝里拉出来,这得有多大的胆子啊?”
她一向是醒了就没法睡的体质,只能认命的起了床,开始穿戴。
蛮古听了贺穆兰的话,突然一愣,声音有些低沉。
“没……没了。”
“嗯?”
“我那个亲兵,有一次随我冲杀,为了护我死了。”
蛮古低沉的声音在帐中响起。
“王将军说,我死了那么多亲兵,让我做亲兵,算是还债。”
贺穆兰系着腰带的手一顿,诧异地看了过去。
人高马大的蛮古搓着手掌。
“我没想让他们死。我只是……总是忘了身边还有人。我的那些同火早就不在了……”
对于这样的主将,贺穆兰当时是十分厌恶的。
经常一杀就杀红了眼,跟着敌人就杀入了险处,而且从来不肯承认是他自己指挥的失败。
虽然他战功立的多,杀的人也多,但死的人更多。
可蛮古这个人,有时候实在无法让人恨起来。他直线条的连让人骂他的心思都生不起来。
他其实不适合领军。
但他又确实厉害,在战场上,一个能够杀入敌营的猛士,往往如同催眠一般会激起许多人的悍勇之气,杀他个昏天暗地。
这和领军之能无关,纯粹是个人的武勇造成的影响。
虽说当她的亲兵是为了能早点出头,但这么一个鲁直又爱面子的人,愿意来当她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将的亲兵,想来心中也不是对他那些死去的部将们一无所感的吧。
王将军想要达到什么目的呢?
王将军很少做没有目的的事情,他应该是想让蛮古了解什么吧。
所以贺穆兰抓住了他正在胡乱搓着的手。
“不要再想你那些同火了。”贺穆兰说道,“他们也不愿意你变成这样。你还要继承他们的遗志,光宗耀祖才是。他们死了,他们的妻儿该怎么办呢?有你这个故人在,也许还会对他们家有所照拂。若是连你也死了,那就真的再也没有希望了。”
她听说蛮古也是普通军户出身,刚来军中的时候,甚至穿的还是布甲。
他的那些同火,大概也是出自差不多的家庭。
蛮古虎目含泪,点了点头。
“是,谢花将军开解。”
“那就好……”
“是我以前想岔了……”蛮古反手抓住贺穆兰的手。“你真的能挣钱,带我挣一个!”
咦?
啥时候剧本改了画风?
贺穆兰诧异地拉了拉手掌,蛮古攥的死紧,贺穆兰随便拉了两下,见没拽出来,也就停止了拉扯。
“我的钱用的差不多了,前几日弗立卓的媳妇儿来信,他的儿子也没了,问我愿不愿意娶她,她实在活不下去了。”
弗立卓是他一个火伴的名字。
蛮古彻底豁出去了。
“我现在不是将军,娶她算是委屈了她。我得赚点彩礼,也要再拼个前程,不能用亲兵的身份去娶她。弗立卓的老婆年纪大了,我不能再让人笑话她是胡乱嫁了人的……”
“你还没娶妻?”
贺穆兰好奇地问。
“军中三四十岁没娶妻的光棍一抓一大把!我没娶妻有什么好奇怪的!”
蛮古恼羞成怒地嚷道。
“好,我答应你!”
贺穆兰回答的干脆。她知道有的将军是不给亲兵分东西的,因为亲兵的一切所得都是将军赐予。
不过她的规矩就是她想怎么来怎么来。
谁也管不着。
蛮古欣喜的放开了手。贺穆兰穿戴好衣甲,出门准备练武。
天确实才蒙蒙亮,可她的帐外已经密密麻麻的站了一大片人。
阿单志奇,那罗浑,胡力浑,吐罗大蛮,普桑普战兄弟,除了去了柔然的狄叶飞,在古弼身边当侍官的若干人和已经高升至裨将的杀鬼,贺穆兰原本的同火都已经在这里了。
他们带着几个自己的心腹,见贺穆兰出来,这才开始有了动作。
“一起去练武吧。”阿单志奇这样说道。“你现在当了将军,倒比以前懒了。以前这个时候,应该起来给我们做饭了呢。”
那罗浑摸了摸自己的肩膀,苦笑着说:“我是练不了武了,给你们当个裁断还可以。”
贺穆兰看着昔日的火伴,再看看露出怀念神色的蛮古,咧出一个笑容。
“大清早就来找打,那我就满足你们了!”
“将军手下留情!”
“给我在兄弟们面前留点面子!”
帐外,一轮旭日刚刚升起,照耀的每个人脸上都金光闪烁。
听闻到将军和百夫长们已经起床练武的士卒们纷纷爬了起来,出来看热闹的看热闹,练武的练武。
右军这片新划出的营帐里,这群重新整合成一军的部曲,出乎所有人意外的相处融洽。
无论是将军还是普通的士卒,脸上都充满了说不出的动人神采。
那是希望的光芒。
如此的令人向往。
第196章 鬼方
鬼方和匹黎先这样的大将,照理说被俘虏后第一件事,就是要花木兰带着蠕蠕的俘虏们去平城献俘的。
但军中的高级将领都知道皇帝不过半月内就要驾临黑山,那与其把这两人送到平城去献俘,还不如就留在黑山大营,一来鼓舞士气,二来他日出征,正好用这两个人的人头祭旗。
校场上围满了看俘虏的将士,贺穆兰等一众右军将士在校场下听着大将军念着他们的功绩,功曹令亲自记录军功,按照右军这次立下的功劳,全军上下统统都要有所赏赐。
别的不说,那几万匹战马,足够黑山大营今年所用了。
“贺穆兰,智擒敌方大将,乃上获。身为杂号将军,以一千骑兵对阵五千蠕蠕精兵,几乎毫发无损,有勇有谋,按照军功,擢升为虎贲将军,统领右军虎贲骑五千,原虎贲骑的虎贲将军擢升一级,升为屯骑校尉。”
屯骑校尉听起来只是个校尉,但屯骑校尉不在右军,而直接是大将军帐下管理骑兵仪仗和战马的职位,算是个优差,又是肥缺,所以那离开虎贲军的虎贲将军虽然不再领着虎贲军,可也欣喜若狂,连忙谢过封赏。
贺穆兰原本就是奔着虎贲军去的,花木兰前世便是虎贲军的统帅,左军骁骑,右军虎贲,中军的鹰扬,皆是精锐。贺穆兰不愿离开右军,这里承载了她太多的情感和记忆,那么只有虎贲,才算是真正能不堕花木兰威名之处。
校场几乎成了右军欢乐的海洋,拓跋延知道等拓跋焘来了以后一定还有一轮封赏,他不愿这个人情全给皇帝卖了,所以便赶在皇帝来之前先行论功行赏,把一些觉得可用的人才调到他的身边。
他不是没想过调出花木兰,但如今他在右军声望已经达到了巅峰,他若真这么做了,怕是上次被围在校场的那一幕又要重演。
等封赏完毕,才是重头戏。
此时天色已经昏暗,校场里火把渐起,内外通明。只见一个身材高大魁梧的中年男人被捆着推了出来,绑在校场的立木上,一旁绑着的则是吴提的谋臣匹黎先。
匹黎先是匈奴人,生性谨慎,此次被俘,可谓是面如死灰。也许是因为他没有像鬼方那样犯下诸多罪孽,所以他得以站在原地,没有被捆在柱子上示众。
但即使如此,这位柔然的权臣也是羞愤欲死。
拓跋延从未像今天这般意气风发过,他在黑山大营坐镇十年,柔然南下骚扰,他就点兵出战,柔然很少大军出击,所以黑山大营虽然固若金汤,但要说什么大的功绩,还真的没有。
这地方就像是军队刷日常的地方,到了秋冬时间就经常征战,柔然放牧和休养生息的时候就闲的可以打苍蝇。
所以说到大魏的名将,人人会想到拓跋素,想到步堆,想到在夏国征战的奚斤,却很难想到黑山大营里的拓跋延和尉迟夸吕等人。
就连库莫提,若不是这次随着拓跋焘征讨夏国,也没有多少夏国将领得知他的本事。
但如今不一样了,这样以少胜多、一举生擒敌将的漂亮战役,出自于黑山大营!
出自于他的部将!
谁敢说这和他没有关系?
谁再敢说他偏袒中军,右军毫不起眼?
鬼方被推了出来,拓跋延得意的踱步到他的身前,伸手一指对方。
“众将士,好让各位记得,这位,便是在云中一战中下令屠城的鬼方!如今他被我黑山将士擒获,可谓是苍天有眼!”
拓跋延命人取下他口中塞口的东西,用匈奴话傲然地说道:“败军之将,你如今还有何等话说?”
鬼方还没有回应,校场下的众将士就已经群情激奋地叫喊了起来:
“杀鬼!杀鬼!”
“杀!杀了他!”
“将他碎尸万段!五马分尸!”
贺穆兰等右军将军没想到拓跋延会来这一出,夏鸿和王猛对视一眼,两人眼中都是不安。
一旁观看的崔浩也心生不祥,上前几步劝说拓跋延道:“毕竟是柔然大将,就算是问讯,也要等陛下来了才算是不辱没他的身份。两军各为其主,鬼方虽造下杀孽……”
“崔太常,你这话就说的不对了!”尉迟夸吕不悦地打断他,“你可知有多少人死在他的手下?此时正是振奋军心士气的时候,莫说只是问个话,就算是鞭打他一顿,也不算是过分!”
武将和文臣一向不对付,便是体现在这些细微之处。
被绑在柱子上的鬼方轻蔑地看着拓跋延,那眼神说不出的讽刺,活似现在被绑在柱子上的是拓跋延,而问话的却是鬼方似的。
拓跋延也算是镇守一方的大员,正经的拓跋鲜卑王族,何曾被人用这种眼神蔑视过,当下在众目睽睽之下拔出长剑,被身旁的副将一把拉住。
“斩!斩了他!”
“大将军,杀了他!”
鬼方听着校场下群情激奋,放声狂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用鲜卑话大声喝道:“我鬼方能做到让你们鲜卑狗人人都想杀我,我也算是死得其所!”
说老实话,贺穆兰还挺佩服这个柔然人的。
被几万魏国士卒围着,还能说出这种话拉嘲讽的话,这人不说别的,就胆色这一项,自己比不上她。
她若是被柔然人一圈围着,最多不说话,是不会狂声大笑的。
拓跋延此时骑虎难下,只得用带着剑鞘的长剑猛然劈了他的脑袋一下,打的他头破血流。
旁边被绑着的匹黎先也是从神情恍惚中回过神来,定定地看向身边的鬼方,脸色复杂。
匹黎先是匈奴人,但却是柔然匈奴部的贵族,一直瞧不起鬼方。就算同在吴提帐下,也经常暗暗排挤于他。
鬼方被拓跋延劈的头破血流,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所有的胆小鬼都敢在他的面前张牙舞爪。
可在此之前,魏人听到他的名字,无不闻风丧胆。
就是他……
他看向在校场下刚刚受了封赏的年轻人,眯眼一笑。
贺穆兰看见那样的笑容,也生出几分不自在起来。
鬼方看着拓跋延,突然问道:“你叫什么来着?不好意思,我从来没在战场上见过你,一直以为你就是个走不动路的老头……”
鬼方自然不会不知道黑山大营的主帅是谁,他这么说话,自然是赤/裸/裸的嘲笑拓跋延是个很少上战场的将军。
拓跋延命人把他绑来校场,原本是为了鼓舞士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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