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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处可逃-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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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就神色自若地开始用它装水洗脸,让正在她身边接水刷牙的秦子跃看得触目惊心花容失色。之后一连好几个夜,秦子跃都发现了类似的状况。旋即困惑:设若其他姐姐们一起来温习这门功课的话,那4136岂不就成了基础学院里的第二公厕?这个事,该不会就我一人知道吧?既然大家都有目共睹,那为什么没人站出来出言制止呢?
慕容的年纪在4136排行老五,平时秦子跃都叫她五姐五姐的。那天,南方女生忍不住内心的善意,从学生超市里买回来一只带盖的塑料痰盂。心想,把这个当成礼物送给五姐的话,总比忍受那个没盖的脸盆好一些。当晚下了自习,秦子跃手拿痰盂,站到慕容小雪床前,把内心深处酝酿又酝酿的好意吞吞吐吐地表达了出来。一开始,她说:“五姐,在寝室里面小便,您,觉得方便吗?”慕容却领会错了她原话的含义,当下把脸一绷,说,“这有什么方便不方便的?咱们东北银全都这样!”秦子跃当时也急了,她知道慕容误解了自己的意思,于是很快将那崭新的塑料痰盂捧了出来,真真切切地递向慕容小雪,说:“那么五姐,这个送给你,可能方便些。脸盆毕竟是洗脸用的。”被她这么一说,慕容小雪依旧没有领会秦子跃的真实意图,她甚至已经固执地认为,秦子跃这个花里胡哨的小妖精,肯定是故意当众将自己的军,居然把自己用脸盆撒尿,然后又用尿盆洗脸的事情都给抖了出来。顿时恼羞成怒,僵硬起自己的脖子,粗声粗气地说:“我用不惯这么小里小气的东西!要用留着你自己用吧!”说完,还“啪”地一巴掌把那个痰盂打掉在地。秦子跃吓得连大气都不敢出,异常委屈地懵在那里,而那只自己好心好意花钱买来,准备送给慕容小雪的痰盂,却在4136寝室的空地里滴溜溜乱转。随后,寝室里的全体女生都放下了各自手头的事情,一个个面面相觑。片刻前还分外热闹的4136,转瞬间鸦雀无声。
秦子跃因为无意之中得罪了自己的顶头上司,心里开始埋怨起自己。她认为是自己不会办事,不会说话,缺乏与他人正确沟通的能力,因而显得郁郁寡欢起来。过了几天,便将此事的前因后果,用书信的方式说给远在千里之外的笔友章辰听。那边章辰来信却轻描淡写一带而过。他甚至认为,这肯定是秦子跃即兴编造出来的,一则反映大学女生寝室生活之类的笑话。信里面,章辰认为这件事与自己的监狱生活相比,那简直就是鸡毛蒜皮。然后他得意地向秦子跃显耀说,现在,自己已经被狱政科抽调到监管中队,每天都要协助监管队的干警维持着整个少管大院内的改造秩序,他还这样写道:“我生活在这么复杂,如此残酷的坏蛋大集体里,尚可以随手摆平任何一件棘手乃至要命的突发事件。难道你身处于区区一个总共只有八人居住的小小寝室里,也要时刻制造些鸡毛蒜皮的悬念,来让我担心?”收到章辰的那封回信,她忍不住又骂了自己一句:“我真是没用。”
不久后的一天,秦子跃坐在饭堂里和本寝室七姐,四川女生吴岚一起吃饭。忽然七姐吴岚提及舍长慕容小雪的事情,吴岚对慕容的强悍作风也很是不满。原因是前几天,吴岚带了一名男生回寝室玩,被慕容小雪毫不留情地当场轰走。因此七姐最近对慕容总是横鼻子瞪眼。正好她想起以前慕容和秦子跃发生过的那么个冲突,于是就怂恿秦子跃去学生会告发慕容。秦子跃说,“要去你去,那个事,我连开口都不好意思。”吴岚气得把饭碗一丢,说我去就我去,她不仁!我们为什么不可以不义?转过身就把慕容在寝室里肆意排放的事情捅到生活卫生科。
当晚上自习时,卫生科科长就把慕容小雪叫了过去,就慕容如何如何不遵守卫生制度,还肆意打击报复其他舍友的严重问题,把她言辞激烈地批评了一顿,并责令慕容对此事必须交出一份书面检讨。下了晚自习,4136成员各自回来。只听得最后一个回来的慕容小雪“哐当”一脚,直将4136那扇木门踢得摇摇欲倒。之后,慕容小雪用手指直点秦子跃的鼻梁,咬牙切齿地说:“你们南方银都是当面说好话,背后下毒手的无耻之徒!妈的,居然打起我的小报告!”秦子跃被她那么一吓唬,懵懂地站在4136室中心地带,委屈的泪水大滴大滴地往外直冒。慕容却毫不为之动容,还说,“一看你就是个没银要的破烂货,在东大找不到男朋友,只好跑到渣滓云集的劳改队里去找!贱货!”4136其他女生见慕容已经骂得很是出格了,就纷纷你一言我一语地阻止她再往下骂,其中有几个女生还用力捅着秦子跃的后背,意思是叫她还击。可是吵嘴骂架这些事情,秦子跃根本就不在行,只是一个劲地流泪,身体因为剧烈地抽泣而抖动不停,甚至忘了找慕容去卫生科对质,也忘记了为自己的清白辩解。不知道四川女生吴岚是因为摄于慕容的淫威,还是其他什么原因,总之她并没有主动站出来,阐明此事与秦子跃无关。
第二天,吴岚趁慕容不在,找到秦子跃一个劲地埋怨,她说,“你怎么那么没用?不敢理直气壮干什么?”并说:“跃儿你怕她作甚?有姐们我给你撑着,你只管跟她比个高低决个雌雄就是!”秦子跃已经猜测出检举揭发的事情肯定就是吴岚干的,当下心平气和地说:“我没办法理直气壮,也不想和她分高下决雌雄,因为我做的事情很卑鄙。你明白吗?”一句话,说得吴岚再不敢正眼看她,只好假装饥饿的样子,低下头,开始大口大口往嘴里扒饭。
由于少年犯章辰越来越多的稿件已经被李惠民推荐发表。并在外界造成了一种正面的影响,狱外的一些报纸,甚至认为少年犯章辰所取得的成绩,应该归功于少管所的管教有方。因此狱方领导不得不开始间接关心起他来。首先是频繁地下到章辰所在的基层中队,询问章辰最近的改造表现及思想状况。然后他们显得很是亲切地询问该犯,有哪些具体改造生活中的困难?能否适应目前的这种改造环境?设若无法适应的话,他们可以从客观角度帮助他改善。
当下章辰也不含糊,马上直呈了自己的真实想法。他说,“我需要大量的时间读书,写作,需要一个比较轻松,劳动强度不高的改造环境。”说完自己的想法之后,他回到原来的监房,觉得浑身轻松了许多。狱友钟老七讽刺章辰说,“我操,你都已经被我队政府重用过了,现在,还他妈人心不足蛇口吞象,居然又向所部领导们提那些无理的要求,就不怕去不成理想国,然后被本队政府贬为草民?”章辰说:“没关系没关系,正好我现在全身骨头发痒。带组,带组,带甚鸟组?整天不仅要处理一些狗屁大的组员纠纷,还要绞尽脑汁的去胡编滥造些好人好事,都快把我逼疯了!”老七莫名其妙地骂他一句:“贱货!”章辰则嘿嘿一笑,低头看书。
无处可逃 第22节
间隔所领导找他谈话的时间不长,很快从所部发来一纸调令,然后少年犯章辰果真就被调到一个关系户云集的改造氛围里去了——狱政科监管中队。能在这个中队服刑改造的少年犯,与其他中队的犯人相比,那简直就是天壤之别。监管中队犯人的改造任务就是夜间4小时,或者白天4小时,在少管大院内来回巡逻,以防止所属各中队有撬窗爬墙实施脱逃的。该队犯人数量极少,最高峰的一年,也只有二十来名,还没有基层中队一个普通小组的人数多。值夜班的哨卡,白天他们的改造任务就是睡大觉,设若白天有个别哨卡不想睡觉者,常常倒要受到该队管教干警们的严厉批评。理由是:“你们白天不好好休息,晚上哪有精神代替政府值好班,站好岗,放好哨?”正好,章辰一去就顶了一个值白班的空缺,原因是,原来的那名值白班的犯人已经保外就医,变相新生了。
全所少年犯一心向往监管队的原因是:监管队犯人可以人五人六,随便进出整个少管所各所属中队,进去检查任何可疑的角落。察觉出有私藏现金烟酒之类的违禁物品,列个清单就可以当场没收。各队犯人门卫,值班甚至包括各队干警,不得无故阻挡,更不可以包庇纵容。白天可以在大院,乃至院外的一些劳动场地里自由巡视。一旦发现有抗拒改造、消极怠工、公然抽烟、聚众酗酒、劣性斗殴等违纪现象,设若当时没有管教干警在场的情况下,可以立即采取一些过激行动,哪怕是以暴制暴。该队犯人可以自由进出少管所大院之外的五大工厂。名曰协助监管队干警清点人数,维持车间秩序,劳动纪律,其实根本上就是第二政府。因为实际改造中,哪里有闲得无聊的管教干警亲自下田下地进厂房去车间的?他们又没犯法,也不是犯人,凭什么硬要他们陪同着少年犯一起受苦受累,风吹日晒?
和张阳的体验基本一样。已经是监管哨卡的章辰,可以自由进出所属五大工厂。很久以前他就想寻机参观那些机器轰鸣,人声鼎沸的劳动场面了。因为入所队基本上没有什么具体的劳动任务,所以将近一年时间里,章辰没有任何机会进入那些特殊的工厂。通过一段时间的观察,他发现所属五厂的那些带工干事们,基本上很少亲自下去车间处理狱政。他们总是各自坐在车间门口一顶顶漂亮的太阳伞下,或者看报纸杂志,或者喝茶,兴趣好的时候,本来坐在各车间门口外面晒太阳的、喝茶的、看报的,会三三五五地围在一起,聊天或者打牌。只要车间犯人可以保证住每天即定的劳动进度,又没有特殊状况,譬如群殴,持械伤人,自伤、自残、自杀逃跑的,其他零零碎碎的事情,都是那些值班犯人和各小组组长的任务。否则的话,少管所要什么杂务犯和职务犯?之所以不用他们参加劳动,就是要用他们的眼睛、头脑甚至拳脚去专门对付更多的普通少年犯的。
调到监管队之后,章辰的确算是大开了眼界。他每天走马观花般地在各个车间里进进出出,对原来的书本已经失去兴趣,也懒得再去写那些什么劳什子文章。车间、厂房、葡萄园、蔬菜基地,鱼塘甚至所部大楼前面的那个美丽的大花园,自由的空间一下子无限扩张开来。所部旁边的各式小店多如农村人家的鸡笼。有烟酒店,有小吃铺,有肉摊,还有卖冰糖葫芦的小贩。他们对他可热情了。章辰也终于可以与外界自由联系了,什么朋友信件,什么购物渠道,什么新闻资源,他都一一安排妥当。紧接着,同案张阳也跟着大沾其光,他甚至表情贪婪地要求章辰:每个礼拜至少得给他弄进去多少白酒,啤酒则应该是多少多少,香烟多少多少。最后他还像是在梦游似的,向章辰乱翻白眼,脸色相当猥琐地说:“要是外面有免费美女的话,你每月也得给俺抓逮进来那么个把,嘿嘿嘿嘿。”
有次章辰趁着夜色,背起一个可以盛装三十瓶白酒的大号军用背包,来到所部,从脚穿的大兵皮鞋里掏出来一大卷臭味难闻的钞票,正和烟酒店的老板趴在柜台上一五一十地清点。忽然从店外闪进来一个高大的人影,把章辰跟那小店老板都吓了一跳。仔细一看,原来却是个从新疆盲流过来卖羊肉串的,前两天他还非常热情的,免费赠送给章辰两串臊味难闻的羊肉串。等章辰将所有违禁物品全部摆好放好,背起背包准备重返少管大院时,那家伙跟作贼似的,悄然从后面跟上来,在后面轻轻扯住章辰,小声问:“大值班(少管所周边地区居民对行动自由的零星散犯们的一种通称),要不要快餐?”章辰被他弄得云里雾里。那家伙见章辰不懂,赶忙用双手向他做出一个相当简洁的动作。原来他的意思是问章辰需不需要性服务。章辰明白后,窘迫得满脸通红,背起背包,鼠窜而去。
就这样很是放纵地过了一段非常自由的日子,章辰又收到秦子跃的一封来信。信里说:章辰,白昼又与黑夜来进行交替了,我现在就在你的眼前。真奇怪啊!我居然不怎么想念我远在故乡的父母,却没有任何一天不在尽情地思念着你。跃儿现在常常一个人在深夜躲在有你的梦帷里,像知更鸟躺在爱情的巢穴中一样满足。可是每次梦醒后,我却无法挽留住有关你的任何消息,哪怕是一片衣角。我感觉得到爱的罪恶,以及上帝这个词的虚妄。但我又无法抵抗你来自阳历十三月的宣言啊,哪次夜间花开的声音我没有用力倾听?哪回清晨星落的痕迹我没有尽力刻画?可是我孤单啊!我需要灯盏,请给我光明。你是我的惟一。我已无法逃脱,也根本就不想逃出你的渔网。爱我吧!让我们在一朵花开的时间里,互相取暖,彼此纠缠……
艰难地读完信,章辰依旧沉浸在一股难以言传的深思中。信里的秦子跃好像真的就站在自己面前,向他低声倾诉,面容却又模糊不清。可是从那封信里扑面而来的东西,简直就像是层层的滔天巨浪,自己稍有不慎,就可能淹没其中。他开始感觉到秦子跃的文字功底了,思维异常清晰,行文充满了陷阱,却似乎没有任何修饰。“阳历十三月?真是个语言的天才!”连比喻也超越了惯常的经验,词性不断转换,变化。与其说是一封信,倒不如说是一篇绝妙的抒情散文。很明显,秦子跃驾驭文字的能力早已超过了自己。最后他开始莫名感慨起来。一股不服输的野性也终于被秦子跃的这封信再次点燃。从此他又开始淡漠起日常无聊的监狱生活。连同那些狭义的自由,再也勾不起他的任何热情。
很快他拿笔给秦子跃,另外还包括一些直系的亲友,分别写了几封信,没有过多的叙述,只是给他们开了份自己需要的书籍名目,像是一张张催账的清单,并且再也不去理会狱内那些根本就无法根除的丑恶。之前,他还特地来到张阳所在的纸盒一队,一把从口袋里掏出自己私藏的所有现金,郑重其事地交给他,说,“很抱歉张阳,我要闭关修行了。”张阳莫名其妙,又无法问其之所以然:“那你什么时候出关?”“什么时候出关什么时候再说吧,这些钱给你,意思就是让你以后别来骚扰我。”张阳气得将那些纸币随手一扔,像是天女散花。可等他回过头来,却发现章辰早已经转身走远。
因为要看书,而白天大院里又人声鼎沸,因此,他索性跟另外一名值夜班的同犯交换了岗位。白天睡够了无所事事的时候,他会爬到大礼堂的顶层上,放眼看去,大院内的一切景物都会尽收眼底。那一排排晒衣架上的床单、衣裤也无所事事地飘在太阳底下,像一面面迎风抖动的杂牌军战旗,莫名其妙地令人感动。
大墙外面,有些参天的白杨,它们伴随着季节青了又黄,黄了又青。章辰就那样在顶层走走停停,想想看看,感到自己的五脏六腑,似乎有被那些景物清洗的嫌疑,说不出来的感受,只觉得一切都很空灵。大蜀山上去年南飞而去的大雁,今年又北归了,尽管坐牢的感觉挥之不去,尽管一看见迁舍的鸟类,尤其是每年从天空掠过的那群大雁,他总会感到些许莫名的怅意,可一旦登高眺望,他年轻的惆怅情怀,又会毫无理由的好转起来。
大院里依然时有酗酒闹事、欺小凌弱、打架斗殴和敲诈勒索的事情发生。那是监狱里生生不息的固定的生活主题,或者干脆说它是一种规律性的生活内容。少管所,它真像是另外一座军营,每天都有新生出去的老犯人,每天也都有刚刚到来的新犯人。那种人来人往,流水不腐的样子,也像军营一样: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
前两三年,章辰还能颇感兴趣地去品味这样或者那样的监狱生活。他甚至想知道自己到底是个怎样的货色。又或许看戏是人类共有的天性之一吧,其实演戏也一样,每个人都是一出戏的主角。然而,每天都看相同内容的戏,每次都上演角色毫无变化的剧情,每一场戏的内容都千篇一律,让观众不停地看,让演员不断地演,纵然双方都是得道高僧,也难以承受那份可怕的枯燥。《大话西游》里的那个密斯特唐,被牛魔王绑在高高的绞刑架上,重复着“人有人的妈,妖有妖的妈。”,用这样的一句话,就很是随意地杀掉了一名小牛妖。随后唐三藏先生回过头来,再问另外一名小牛妖:“你妈贵姓?”,终于又逼得那另外一名牛妖上吊自杀。由此可见枯燥是多么可怕的东西。
经过几年形式过于单调的监狱生活,后来所有发生的事件对于章辰来说,都已失去了生活原有的吸引力。有时候,他白天无所事事地在大院里面闲逛,常常可以碰到三四个或者五六个少年犯在角落里围攻某一名犯人。他会无动于衷地与他们擦肩而过。只有那些刚进少管所时间不久的新花子们,才会圆瞪着各自的双眼,紧张刺激而又惊诧地趴在不同的窗户玻璃后面,充满好奇心地观看,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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