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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历王朝-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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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诚说:“张居正府里有咱们的人,他说,张居正一直吃不下饭,吃什么都吐,他厌食……”

众太监看着他,厌食不算大病。

“……他还贪淫,有三十个乐女,他得病时,要乐女围床而坐,奏细乐给他听,女人一直在床边侍候他……”

众太监听得入神,没有什么人能逃得过内府,内府的人无孔不入,大明朝任何一个人都在他们的监视之下。

张诚说得很细:“他心慌,燥热,总要敷冰,然后再要女人,比不生病时还贪淫。听说他要轿夫在府门前一直等候,他想上朝,急着上朝。皇上把奏疏发到他府里给他看,他急,要急着要去西庐处理政事……”

大太监们听着,心里想着,张居正病重,大明朝的政柄要换人了。只是这一次会不会直接就换成内府的人掌控大明朝的天下呢?

众大太监都看着冯保,冯保沉吟着,他知道张居正病重,也没想到张居正会一病不起,但如果他真的一病不起了呢?要谁来做阁臣,要谁来做首辅呢?张四维是冯保举荐的人,他一定会听冯保的,他要是不听,就免了他。但能直接由内府掌管大明朝的天下吗?如果是那样,内府就可以为所欲为了。能那样吗?

问题是,张居正会不会一病不起?

冯保沉吟着问:“张诚,你的人在张居正府内,是做什么的?”

张诚说是厨子,还有一个,是张居正的使唤丫头。

看来说得有准了,那该怎么办?

冯保沉吟:“皇上天天派人去张府探看,昨天还派御医四人去看他,没说什么呀?”

张诚说,张居正上疏说“臣自入夏以来,因体弱过劳,内伤气血,外冒盛暑,以致积热伏于肠胃,流为下部热症。又多服凉药,反令脾胃受伤,饮食减少,四肢无力,立秋以后转更增剧。”他要求“特赐旬月假限,暂解阁务”'① 《张文忠公全集》卷十。'①,皇上派的是文书官张斌去探看他,我要张斌去着实探看一下张居正的病情,张斌带去了活猪、活羊各一口,甜酱瓜茹一坛,白米二石,酒十瓶。张斌去看张居正时,我要他去看看张居正的气色,究竟是病得多重?

众太监听得入神,张居正的病情关乎大明朝的政局,他们谁都关心。

张诚说,这一次他没见到张居正,只见了张居正的侍妾琴依。她说,相爷的病不重,得珍摄静养,她把张斌给打发回来了。过了两天,皇上再派人去,我还是派张斌去,就让他拿着皇上的御札,皇上写的是:“张少师:朕数日不见先生,闻调理将痊可。兹赐银八十两,蟒衣一袭,用示眷念。先生其钦承之。月初新凉,可进阁矣。”'① 《明神宗实录》卷一一四。'①张斌去了,我告诉他,这一次无论如何要见到张居正。张斌去了,他说要见相爷,还要回头去禀报皇上,琴依又是百般劝阻,张斌的话就说得不好听了,他一说,琴依无奈,才让他去看张居正……

众太监听得出神,张居正一定是病得极重,不然他怎么不肯让皇上派的大珰看他呢?

张诚说:“张斌去看张居正时,就只见了他一面,张居正躺在榻上,左右真的有女人,他说,用凉药一补,反是大泻,他受不住了,才这么清瘦的。据张斌说,张居正瘦得出奇,有点儿脱相了。”

众太监听张诚说,都想着张居正是要完了,冯保也觉得张居正会一病不起,但心里想的是,张四维虽说也是自己推荐上去的,但他有没有张居正好用呢?他会不会听冯保的呢?如果他不用张四维而改用申时行,会怎么样呢?申时行比张四维更温和,会不会更听冯保的呢?但张居正会安排自己的后事吗?他会安排一下内阁的阁臣吗?依张居正的做事方法,他一定会安排后事的,他一定会安排一个阁臣的,他看不上张四维与申时行,会安排一个新人来主持内阁,那个人会是谁呢?到那时,那个人会不会对冯保百依百顺?

众人想的也是这一点。

没有阁臣的默契,内府决不会安安稳稳顺顺利利地得到那么大的便宜,此时众太监反是担心起来,更想起了张居正的许多好处。张居正从不敢对太监起刺,就是在最早时,他也是为了讨好冯保,做出许多对内府有利的事儿来,南京那一案子,官员与太监大打出手,张居正就处置了那个官员,给了冯保与内府很大的面子。早年他给冯保递的“晚生”帖子,更是给王世贞写到了书里,人人皆知的。冯保此时怕也想到了这些,他沉吟着,张居正真的没了,那会由谁来接替他做首辅呢?大明朝的政事改写了,那个人会不会影响内府的大计呢?

众太监看着冯保,他们想着,要不要再指望张居正,他们等冯保的一句话。

冯保吩咐:“张诚,你下一次去看他,看他怎么样,再做道理。”

二十四监的会议,由于提起张居正的病,让冯保没有机会清算一些人的放肆。只是,他从此再也没机会重整内府了,他失去了一次向万历献媚的好机会。

第十九章 大厦将倾

张居正强挣起来,伏案写道:“帝星垂照,人间灾祟当不禳而自除。天语定期,凉入秋中,必勿药石而有喜矣。”'① 《张文忠公全集》卷十。'①张诚来府上,传了皇上的谕旨,张居正这一次见了他,说:“我的病好多了。”张诚传谕:“皇上盼先生,日夜不安,先生是不是进宫见皇上一面,以免皇上惦念?”张居正说:“我去,我进宫去。”

八月十一日,万历赴文华殿听讲读,张居正来了,坐文华殿侧殿,万历见了他,万历说,先生来了,我想跟先生讲,我要在天下广选秀女'② 《明神宗实录》卷一一五。'②,宫女发配出去许多,再选,也要一些好的,先生以为如何?

张居正一愣,没料到皇上见面的第一句话,便是选秀女的事儿,他心想,原以为有许多大事要说,没料到竟是先说这一件?他说,皇上选秀女,要先诏告天下,说明选秀女的理由,便可以天下普选了。要各地方官用心,这是大事。万历很高兴,他说,是啊,我一直想着要冯保派人去做,但偷偷摸摸,殊非正道,这一件事就那么做好了。

张居正问:“皇上一次要选多少秀女?”

万历说:“四千吧?”

张居正说:“原来的宫人有多少?有五六千吧?出宫的有三千,再选上来三千,就跟原来的一样多了,不必多选吧?”

万历说:“不行,得要四千。宫里的大小珰太多了,我一直看哪儿都是太监,真不舒服,宫里还是女人多好。我原想选五千的,但怕先生说我,便选四千好了。”

张居正有气无力,说:“选四千就四千吧。要内阁拟票,要申时行写一诏旨,皇上批一下就是了。”

万历再问张居正:“秋凉了,先生的身体大好了,大事还得先生亲自操持,他们做事,我不大放心,还是先生做事,我一直不用管的。”

万历很高兴:“我想与先生一宴,先生要不要与我吃一顿饭?”

张居正谢恩:“皇上有此赐宴,居正感佩。”

万历与张居正像是一对很知心的朋友,两人边吃边谈,万历说,没有先生帮忙,我还真有一点儿不放心,阁臣从来没有像先生那么鞠躬尽瘁的,他们做事总是小手小脚,不能让我满意。

张居正说,他们做事,要听我的,便有一些畏首畏尾,要放手让他们自己去做,也许会做得很好。

万历说,他们不如先生,先生是大明朝的支柱,他们不是。

十一月二十一日,是张居正十二年考满的日子。这一天,万历给了亲笔谕旨一份,让张诚去看望他,谕旨说“卿亲受先帝遗嘱,辅朕十年,四海升平,外夷宾服。实赖卿匡弼之功,精忠大勋,朕言不能述,官不能酬。兹历十二年考绩,特于常典外,赐银一百两,坐蟒、蟒衣各一袭,岁加禄米二百石,薄示褒眷。先生其钦承之,勿辞。”'① 《明神宗实录》卷一一八;樊树志《万历传》。'①

张诚传旨:“相爷是国家的栋梁,此次皇上恩赐,真是大明朝的特例呀。”张居正致谢:“真是惶恐,怕居正无地自容。”

张居正眼射精光,他觉得自己不负众望,十二年来全力辅佐万历,还是应该得到他这奖赏的,“大明朝自从先帝遗嘱命我辅佐皇上,我一天也没敢松懈,这是我做下的功劳啊。”他对琴依说。

琴依启齿一笑,笑得有些惨淡,她想前不久张居正还上疏告退,此时又信誓旦旦,到底还是不甘寂寞。她说,你要不病,还可以管顾大明朝。你病了,怎么管它?

张居正说,要管,当然要管,我不会倒下的,你听清了,我要把大明朝治理成一个清平盛世。

万历很满意张居正对选秀的态度,他想,先生对我还是爱护的,他愿意我选美女,要我选四千美女,这件事他答应得很痛快,看来他是愿意我得到好女人的,我原来对他的看法有些太过偏激了。他想,要奖励张居正,便问冯保:“张先生辅政十二年考满,要不要有所赏赐?”

冯保忙说:“赏啊,皇上一赏他,便显得皇上大度了。”万历笑说:“我想也是。你去传谕礼部、吏部。就说‘元辅张居正受先帝顾命,夙夜在公,任劳任怨,虽称十二年考满,实在阁办事十有五年,忠勋与常不同,恩荫例当从厚,其酌议来看。’”' 《明神宗实录》卷一一八。'

冯保去礼部、吏部传谕:“皇上可当这是大事,你们看着办吧。”

礼部、吏部议后说,张居正的恩荫,不当同于徐阶与杨廷和,要特例加恩。万历说:“好啊,要如所议,著张居正支伯爵禄,加上柱国、太傅,兼官照旧,给与应得诰命,写敕奖励,赐宴礼部,荫一子尚宝司丞。再命司礼监造太傅牙牌一面,赐与张居正。”' 《明神宗实录》卷一一八。'

琴依说,你得到大明朝最高的礼遇了,但你走到了高峰,便要向下跌落了,你要辞去伯爵禄米,辞谢赐宴,辞去上柱国之爵。

张居正大笑:“琴依,你说得对,我如对这些真在意,岂不是显得受宠若惊?这不合我身份。”

张居正坐在椅上,他已不能在地上来回走了,他闭着眼,念道:“天道所最忌者,非望之福;明主所深惜者,无功之赏。”

琴依叹道:“好句,真的写得好。”

她写下来,再等张居正说。张居正忽地觉得累,头一阵阵晕眩,他勉强支撑着,再等一会儿,才说,“反复思惟,如坠渊谷”,他轻声喘息,琴依说:“你躺下吧,我替你写上这一奏疏,如何?”

张居正苦笑:“我病成这样子了,还得你替我写奏疏,我可是从来不服老不服病的。”

琴依看他,颇怀深情:“可你真的病了,真的老了。”

张居正说:“老了未必,病了是真。”

琴依笑:“你还是嘴硬。”

张居正看琴依,她很丰腴,是一个美妙可人儿,他扯琴依,琴依惊讶:“你要干什么?你可是病了啊?”

张居正急急地说:“我的身体很热,你说是不是?我扯不动你,你过来。”

琴依无奈,只能依偎在他的怀里,任凭他轻薄。

游七回来了,来相府拜见相爷。他跪下,流泪说:“老爷啊,我做了一个县的老爷,才知道老爷做事不易啊,老爷做成了大事,朝野上下没有不知道老爷的,老爷的‘一条鞭法’真是便民哪,但下面的人不那么干,他们横征暴敛,把老爷的事儿弄坏了。”

游七讲起一些事儿,江河上横行的是司礼监的船,他们把盐抓在手里了,船上飘着明黄旗,上面写着“御批皇船”。有时他们抓人,直接把人抓走了,说是皇上要抓的人,人都关在狱里,如果你有钱有田,就关你打你,打死了最好;打不死,要你画押,把你的地交给他们,就放你出来。你家里有钱,拿钱来,不拿就天天打。一个太监管监税,他说,打死一个少一个。真的打死不少人。有的干脆把地交上来了,送你了,行吗?那地一送,人就放了。农民种不起地,干脆把地送与太监或是当地的豪绅,这样人还能保住一条命。你把地一送人,他也不用交税。豪绅说,他可以照旧种地,只是不用向户部交税了,他只交粮与豪绅就行了。

张居正说:“这么干,还能行什么‘一条鞭法’?”

游七说,更有些人,打着官府的旗号,要征什么新税,他们说,要土地变成皇庄,还是轻的,更有甚者,把土地直接变成某一个太监的私田,他说是皇庄,谁来查证?谁敢查他?一个大太监说,地要成片儿,人要美艳,钱要成箱,珠宝要成串儿。就那么捞,只要有好东西,就直接抢,直接要。

琴依恨恨:“他们不怕大明的法律吗?”

游七说,他们不管什么法,他们自己就是法,盘剥百姓,一心敲榨,必刮得你干干净净,哪怕是敲骨吸髓也不管不顾。有一家人,有十顷良田,偏正在他们的大片儿田中间,(W//RS//HU)把周围的田都淹了灌了水,养上了鸭子,等这家一种上地,便鸭子成群,天天吃你地里的粮。一开始不等鸭子来,就养了牛,放牛,再放羊,最后放鸭子,把你的地吃得颗粒无收,那家人没办法,就要卖地,可没人敢买,太监盯上了的地,谁敢买?就没有人买。太监来了,拿来了十两银子,要买他十顷良田,把这家主人当场气病了,一病不起。太监把地买了,送去了十两银子,把主人发送了,看他家还有一个丫头长得好看,太监就收了做侍妾,把他家的小儿子卖了,房子一烧,这家人就算没了。

张居正不语,不看游七,游七讲的都是下面发生的事儿,他想一心想大明天下的百姓过上好日子,看来不能事遂人愿。他发痔疮,不能起身,就只能趴着听,再侧躺着听游七说话。琴依示意游七别讲这些不愉快的话题,让张居正看到了,轻声说:“你就说真话,说真话,我要听真话。”

游七说,县里从前纳税,都是转输,不交银子,我那里有一次交税,三千两银子的税竟然要交纳二十五次,要送往不同的地点,地点竟有十七处。这坏处就是你不能再保证那税纳得正好用在实处,有时就添了罗乱,贪了财物。这回“一条鞭法”好了,可以把各色名目的赋税折合成银子,以附加税的形式遍加于全国的土地上,不分贫富,按亩征银,这就叫“一条鞭法”。但也有不方便处,就是富户就把税银压在穷人身上,天下的穷人更多了,富人敛了更多的土地,一面是皇亲国戚,他们不必交纳税银,土地便无限扩大,成了千顷良田甚至上万顷良田的主人,先时是农户把土地存在他的名下,最后是只能拱手让与他,保住自己的命,就不错了。

张居正哑然。

游七说:“我带来了南方的产物,还有新从吕宋国进来的一种玩艺儿,叫烟丝,能吸着的。相爷你试一试。”

张居正说:“我听说了,从大洋漂来的外国人,像是利玛窦,都是吸烟的,他们吸那个烟,说是提神,我没吸过,不会吸。”

游七说:“我也不会,可一吸,真的就不困了,你说神不神?相爷,你试一试?”

张居正一吸,大咳:“你这玩艺儿,跟小时在灶下闻灶烟差不多,太呛了。”

琴依笑:“闻灶烟受罪,你吸这个,不是更受罪了?”

游七说:“南方的农夫可喜欢吸这个,说是提神,如今在田头地垴上种一点儿,晒干了,就可以吸了。”

张居正说,你弄这玩艺儿,还真是怪怪的味儿。你说,再说说当地的民情。

游七说,我们当地有一家农妇,她还会作诗呢,县里都知道她,叫她这诗是“陈氏遣荒诗”,我背与相爷听听,“年来水旱作灾屯,疾疫家家尽掩门。儿女莫嫌全食粥,眼前不死亦天恩。'① 《枣林杂俎》五六六‘陈氏遣荒诗’。'①”她家里没有男人,只有五六个孩子,每一日食粥,我派人送去了米,当时去看,一顿饭竟是吃了半升米。那些孩子像是猪一样,吃得呼噜噜响。

游七笑了,张居正不笑,他笑不出来。

游七走了,张居正好久没出声。琴依问:“要不要女乐再来陪你?”张居正瞅她:“你是不是有一点儿看不起我?”琴依说:“不,只是觉得你有时不那么快乐。”张居正轻声说:“我一直不快乐。”

“你管大事,忽略了小事,当民生是小事,你总看重一时一事,就会含辛茹苦。”琴依说得很委婉。

张居正抚摸着琴依:“琴依,你是我的知心,是我的女人,你说,我是不是一个失意者?”

“不是,你胸怀大志,只是生不逢时。”

张居正苦笑:“我喜欢乐女们,一见她们,就忘了我是首辅;我喜欢你,一见了你,总能想起我是首辅。”

“她们能让你忘了你是谁,我做不到。”

张居正哀叹:“我何曾忘了?忘了也是暂时骗自己。”

第二天,也就是万历十年的二月初十,张居正又病重了,他卧床不起,不能再上朝了。

关于这一次再生病,王士贞说,他是“得之多御内而不给,则日饵房中药,发强阳而燥,则又饮寒剂泄之,其下成痔,而脾胃不能进食。”沈德符也说“张江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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