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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反串-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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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小子年龄不大竟瞎想大人的事情，还不快卖你的报纸，记住了，卖不完的话就送给我，我家厕所里的手纸快没有了。”
虎子向千小菊做了一个鬼脸，依旧一眼不眨地望着方艳芸渐行渐远的背影发呆，自言自语道：“瞧她的屁股，滚圆滚圆的，以后准能生个大胖小子。”
“噗——”千小菊不禁失笑，这小子rǔ臭未干心智竟然这么成熟，真乃奇才也！
“大哥，咱们打个赌好不好？”
千小菊纳闷地望着虎子滴溜溜转个不停的眼睛，这小子又出什么馊主意。
“咱俩谁敢摸方艳芸的屁股就算谁赢，赌资吗——”虎子停顿了一下，接着道：“谁输了就在这大街上扮女人，怎么样？”
千小菊头摇得像个拨浪鼓，甘拜下风，他是万万不敢打赌的，方艳芸那是老虎的屁股摸不得。
虎子见千小菊不敢打赌，摇搡着他的胳膊不依不饶地撒娇：“你不赌的话我就在大街上高喊千小菊爱方艳芸，到时候看你如何收场。”
千小菊算是服了虎子的软磨硬泡功夫，点了点头勉强答应下来。
虎子一条三尺高，和千小菊拉了勾定了誓言。接下来，虎子挤眉弄眼地一路小跑，跑到方艳芸身后，故意栽倒在方的身后，小手机灵地在对方屁股上狠狠地摸了一把。
方艳芸惊叫一声，迅速转身，一脸的怒气。
虎子火急火燎地爬将起来，可怜巴巴地泪雨纵横，哭着道：“姐姐，对不起，我，我一不小心滑了一跤，弄脏了您的衣服——哇，您，您就是上海滩大名鼎鼎的方艳芸姐姐吧，全上海人都认得你，您乐善好施，心地善良，美丽动人，我真是三生有幸。。。。。。”
虎子油嘴滑舌，把方艳芸夸奖得心花怒放，怒气很快烟消云散，脸sè是多云转晴，从jīng致的小包里掏出来几张银票递给虎子，摆了摆手道：“没事的，以后走路可要小心些。”
方艳芸chūn光满面地走开了，虎子做了一个成功的手势，跑到千小菊面前气势汹汹地昂着头挤眉弄眼，宛若干了一件功高盖世的大事。
“你输了，快快快，学女人，我最爱看你演女人角sè了。”
“去你的，小孩子瞎闹，我还有事呢，恕不奉陪。”
千小菊嘴上虽然这么说，但是内心倒是蛮佩服虎子心机和胆量的，纵观分析，虎子机灵大胆，长大后定是一个非凡人才。
千小菊不理睬虎子，径自走开了，他不时回头张望虎子，虎子把右手举在脸前，朝圣般用虔诚的眼神左右观瞧，还不时地放在鼻子上嗅了几下，千小菊忍俊不禁。
千小菊感到饥肠辘辘，就在街边找了个包子铺坐下来，要了几个肉包子和一碗油茶，吃饱喝足，浑身有使不完的劲道。
就在这时，他看到大胡子一帮人行sè匆匆扬长而去，大胡子额头上包着一块白布，显然是受了伤。这帮龟孙子，一定是去干坏事了，千小菊悄悄尾随跟上去。
大胡子一行径直来到了龙马巷的一处民宅，宅子里一阵哭喊，伴随着鸡鸭鸣叫，尹小蝶被他们五花大绑起来，然后匆匆离去。
千小菊见他们消失不见进了宅子，里面有个老婆婆正蹲在院子里嚎啕大哭。千小菊上前劝慰并问明原因，老婆婆实言相告，说自己膝下无一子嗣，尹小蝶是她的干女儿，被坏人纠缠，落难藏匿于此，不想他们最终还是找上门来。
千小菊听言觉得大事不妙，尹小蝶花容月貌被歹人带走不会有好下场，当即辞别老婆婆向关公庙奔去。
第七章 虚惊
（） 千小菊大步匆匆，终于到了关公庙，里面人烟稀少，静悄悄的，只有两三个一早来敬香祈祷的。千小菊支棱起耳朵驻足细听，隐约听到神像后面的院子里有人说话的声音，随即循声前去，蹑手蹑脚来到近前，发现院子里一处屋角的偏僻处有个男子在大缸里洗澡，嘴里不时哼出一段听不懂的小曲。
千小菊一眼瞧见了地上的黑衣服，计上心来，默默捡拾起衣服来到一偏僻处穿上，遂大摇大摆地在院子里走动。
一个黑衣大汉从柴房里出来东张西望，千小菊咳嗽了一下，向男子打招呼，男子把小菊浑身上下打量了一下摇了一下头问道：“你小子好面生啊，怎么从来没有见过你？”
千小菊急中生智，嬉皮笑脸上前点头哈腰道：“老大，我是刚来的，不懂这儿的规矩，还请您多多照顾。”
听到有人称呼自己老大，男子脸上显然缓和了许多。
“来，小子，为我点着烟，老子的火柴给丢了。”
千小菊一摸衣兜，兜里恰好有盒火柴，慌忙为男子点着，男子狠狠深吸了一口，喷烟吐雾好不自在。
“老大，你在这里是砍柴的吗？”
“混蛋，我能干砍柴这活计，哼，这里可是咱们秘密聚会的地方，不能显山露水，我们刚抓了一个女菩萨，这会儿老大正在里面发泄怒怨呢。”
听言，千小菊神经绷得更紧了，果然不出所料，和尚总是干不出什么好事的。
“老大，我也去看看热闹，那女的长得一定很好看。”
千小菊话音未落脚步已经踏进了柴房，柴房里空空如也，除了柴草什么人也没有。千小菊仔细端详，发现柴草中有个黑洞，里面定有玄机。千小菊探身钻了进去，果然，里面是另外一间石房子，一帮人正围着尹小蝶问话。
千小菊默不作声往里靠了靠，拳头握得格支格支作响，万一尹小蝶身处危境，他就要奋不顾身。尹小蝶端坐在太师椅上，与和尚平坐。身旁泡着上好的龙井茶，隐隐泛着清香。
那和尚毕恭毕敬满面笑容地望着尹小蝶，千小菊发现势头不像自己想象的那样，显然，在这里尹小蝶被奉为上宾招待，绝非敌对分子。尹小蝶呷了一口茶默不作声，不停地揉搓着手腕，刚才大胡子显然是弄痛了她。
和尚转而怒目相向大胡子训斥道：“胡子头，我明明向你交代去请尹姑娘的，你怎么这样对待我的客人，跪下向姑娘赔罪。”
大胡子有苦难言张了张嘴吧没有说出半句话，只好众目睽睽下下跪。胡子头在晚上已经被和尚狠狠地教训了一顿，怪他抓错了人。因为和尚一眼就看出了当初的甘夫人是一个男子。
“你们，你们看上去绝非好人，个个凶神恶煞一样，我讨厌看到你们这些人。”
尹小蝶一席话令千小菊暗暗捏了一把汗，我的大小姐啊，你已经身处危境竟然胆敢挑衅敌人，这席话大煞风景。可是和尚听言非但不生气，还仰天大笑，指着尹姑娘笑道：“姑娘真是快言快语，痛快，我们是面相丑陋，但我们从不欺压百姓，我们的仇家是那些富豪劣绅，我们比那些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活得轻松自在，哈哈哈！”
“说吧，你们让我来究竟为何事？”
“好，开门见山说吧，我请姑娘来是有事相求，请姑娘帮我治愈顽疾，和尚我感激不尽。”
治愈顽疾？尹小蝶犯了嘀咕，自己出身医药世家，父母双亡自己略懂医术，可是搬上台子治愈什么顽疾就无从谈起，尹小蝶眉头紧蹙，疑惑不解。
“实不相瞒，我患的是难于启齿的病，是在屁股上，痔疮，十分严重，痛得坐立不安，茶饭不思，夜不能寐，生不如死，求求姑娘救我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和尚一脸的真诚，手下人面面相觑，敢情老大患了这门子病，他们却一点儿也不知情，老大城府极深，高深莫测。
千小菊听了此话大大舒了一口气，嘿嘿，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奇人，奇事层出不穷。怪不得自己被当作尹小蝶抓来时看到和尚行动不便。
尹小蝶咬着嘴唇问道：“你怎么知道我能治愈这种病？”
“和尚我为治病打听请教了很多人，最后在一个游街串乡的算命人那里打听到你们家有祖传秘方治愈痔疮顽疾，虽然你不是行医之人，但秘方还是有的，所以我就找到你帮我。”
尹小蝶点点头，传说果然不假，自己确有祖传秘方，看着和尚如此真诚，尹小蝶咬了咬牙道：“行，我可以为你治病，但是我需要验明你的病状，不然无法用药，因为我家的配方中针对不同的病症，分重症，轻重症，轻症。”
和尚稍微迟疑了一下，看着尹小蝶不容置辩的表情，当即脱下裤子让其验明，尹小蝶看过后点了点头，道：“你的属于重症，我回去了，晚上为你配制药物，你明天派人去戏团取药就是了，我也该走了。”
尹小蝶快步离开庙堂，千小菊也趁大家不注意匆匆尾随。
两人见面提及此事大笑不止，原本以为那和尚是什么十恶不赦之人，最终却是虚惊一场。两人有说有笑地到了戏团，班头见两名得力干将安全回归大喜过望，乐得抓起酒壶喝了几口酒，脸sè通红，嘴巴微微张开，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
尹小蝶既然回归，千小菊的反串角sè就无需演绎了。
千小菊从幕后向大厅里张望，发现今天的客人比昨天多了一倍，还有许多陌生的面孔。
今天的主打段子是《野猪林》，表演的非常好，但是观众的反应却远远没有昨天的热情高涨，只有稀稀落落的鼓掌声。
“我们看《长坂坡》，我们喜欢那个反串角sè的表演，来一个，来一段——”
不知是谁起哄，一时间大家众口一致起来，纷纷要求反串表演长坂坡一段，明显，昨天千小菊滑稽可笑的表演和对甘夫人的塑造得到了大家的认可。观众是戏团生存下去的根本，更是演员们的衣食父母。班头又惊又喜，只好让千小菊匹马上阵。
千小菊不好意思地走到尹小蝶的面前，道：“对不住，我，我。。。。。。”
尹小蝶莞尔一笑，拍着千小菊的肩膀说：“什么不好意思，你没有抢我的风头，记住，无论什么时候都要以咱们戏团大局为重，这是一个很好的创意，大家喜欢你没有错的，上吧。”
千小菊重重地点了一下头，开始化妆——
第八章 褒姒，周幽王
（） 千小菊化好妆后，突然，饰演赵云的角sè黄飞捂着肚子蹲坐在地上嚎叫不止，连说疼痛。他的肚子痛病又犯了，在这个节骨眼上演员掉链子是最令班头头痛的事情。再说黄飞可是饰演赵云的头把交椅，其他人根本无法驾驭这个角sè。
无奈之下，班头令人将黄飞送进了附近的医院治疗，《长坂坡》是演不成了，听着外面疾呼的声音，班头当即改了主意，开场《铡美案》，既然观众拥戴千小菊，干脆让他饰演秦香莲好了。
班头把这个想法告知千小菊，千小菊头摇得像个拨浪鼓似的，铡美案他从来没有认真欣赏过，其中的唱词一句也不会，何谈上台走秀。
班头慌张拿来唱词让千小菊熟悉，掀开好几章唱词，密密麻麻的，别说抑扬顿挫的唱腔，单单这些唱词就很难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完全记住，班头这一招真是天方夜谭。
班头知道千小菊很难胜任，只好上台报幕说接下来将献上一段《定军山》。
“里面有没有那个饰演甘夫人的男演员上场？”
观众中有人问了这么一句，班头摇了摇头——
“我们不听，不听，我们要退票，一个字也不能少我们的，真是扫兴。。。。。。”
现场一片混乱，眼看着场面变得一塌糊涂，难于收拾。这时，千小菊向班头招了招手，班头会意来到千小菊面前，额头上全是油亮的汗珠。
“班头，我倒有个主意可以解燃眉之急——”
千小菊在班头耳边说了几句话，班头眨巴着眼睛半信半疑地说：“这样行吗？”
千小菊点点头说明当务之急只能这样做，别无他法。班头狠下心，行，就这样办。
千小菊又做了简单的装扮，台上开始了表演，包公威风凛凛，陈世美英俊潇洒，时间不长轮到秦香莲上场了，千小菊闭上眼睛做了一番祷告，扭动着身子扑向了台子——
台下先是短暂的沉静，接下来继而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忽然，有个贼眉鼠目的汉子蹿上台子，三步并作两步近前千小菊，两手摸向千小菊胸部，千小菊来不及躲闪被摸了一个正着。
“不错，是个雄鸟，大家尽情观赏，哈哈！”
汉子回到座位上，台下一阵哄笑，千小菊真想一个箭步冲上去把那厮的鼻子揍歪，但转念一想，这样一来就会给戏团造成诸多不必要的麻烦，千小菊怒目圆睁地记下了那汉子猥琐丑陋的脸庞，将来一定要出这口恶气。
千小菊在台上坐着各种动作，好在自己几年来有功底，饰演起来像模像样，惟妙惟肖，嘴巴不停地扇动，一侧的音响里传来好听的唱腔，下面不时传来叫好声和欢呼声。
大家不要以为千小菊真的是一个鬼才，才不是呢，他的嘴巴张动，其实根本没有发音，再观幕后一角落，以往饰演秦香莲的女子正悄悄地手持话筒配合千小菊的动作唱得忘乎所以，表情投入，眼眶里全是涟涟泪水——千小菊玩假唱的把戏，这也是迫不得已而为之。
观众一个个看得聚jīng会神，有的张着大大的嘴巴忘记合上，有的不停地拍巴掌，有的大拇指和食指含进嘴中吹起了口哨，姿态万千，特别是对于纯爷们千小菊饰演楚楚动人的古代美女，更是强力追捧，大肆渲染，大家追求的就是这种视觉与心理上的刺激和冲击。
终于结束了，千小菊等人谢幕，这时，人群中一个胡子一大把的老者捏着胡须一扬手，声音高亢道：“饰演香莲的小伙子，你的扮相不伦不类，让人一看就知道是一个大老爷们，观众无法信服，再者，你的动作不男不女显得十分刻意，少了那份潇洒和自如，我看你根本不是一个饰演女xìng的角sè，还是乖乖回家打柴去吧。”
台下顿时引来一阵哄笑，千小菊众目睽睽下被人如此羞辱无地自容，脸红到了脖根。可是先前大家的表现与老者的意见大相径庭，千小菊可是在众多观众的提议下才露脸的。此刻，千小菊终于认识到了一个致命的道理，那就是大多数观众不懂得艺术，他们没有几人看出戏曲的门道，他们图的是热闹，是那种一反常态表演的刺激。
老者的话颇有道理，自己捉襟见肘哗然取宠的表演不咸不淡，难登大雅之堂，充其量就是在这个不入流的小戏院里博得观众一笑罢了，观众就是那褒姒，自己则是周幽王，烽火戏诸侯。
观众逐渐散去，千小菊心cháo澎湃难于平静，他还为老者的话耿耿于怀，他坐立不安，只身下台找寻老者身影，老者并没有离去，而是稳坐茶座悠闲自在地喝茶，时值深秋，凉意袭身，老者手中折扇一板一眼地轻摇着。
千小菊上前恭敬地深深一躬，老者视若不见依旧半眯着眼睛安然自得地静坐。千小菊提来水壶为老者斟满，老者这才慢慢睁开眼睛，看了千小菊一眼，微微一笑，千小菊又是深深一躬，老者满意地点点头，道：“年轻人，你不记恨我？”
“晚生感激还来不及呢，何来记恨，我一眼就看出老先生并非市侩凡人，我在您面前班门弄斧实在惭愧，还请老先生指教一二。”
老者点头“嗯”了一声，显然他对千小菊的话十分认同。
“年轻人，有眼光，有见地，虚心向上戒骄戒躁，rì后并成大器，在女角sè的表演方面还需多下功夫，至于如何下功夫，怎样去做，那就要看你的悟xìng了，并非我等三言两语就能彻底讲清楚的——”
老者缓缓起身，把手中折扇合起，轻轻地在千小菊的额头上敲了一下，一本正经地说：“要想演好旦角，需要这个东西（脑袋）——去悟，成也萧何败也萧何，老朽告辞！”
老者大步流星而去，千小菊来不及多问，老者便消失在了大街上的来往人流中。
千小菊兀自伫立在戏园子门口，一眼不眨地望着老者远逝的方向，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中。
不知什么时候班头站在了千小菊的身后，班头在他肩膀上拍了一下道：“我看那老者长得很像京城反串帝贺兰芳”——
第九章 上海大哼
（） 千小菊倒也听过贺兰芳的鼎鼎大名，传说他为了演好旦角，毅然变成太监级人物，最终实现了自己的梦想，成为了戏曲界家喻户晓的泰斗级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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