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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特拉少爷-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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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我在关键时刻揭露了他本来面目。
州长转过身来面容严峻地对大少爷说:“伙计,我对你很了解,恐怕你自己还蒙在鼓里吧。你在这一带活动过,我们掌握了一些零星的情况,所以最好别让我们再进行深入的调查了。比如说,雅可布·楚先生以及他的全部财物都到哪里去了?你上岸时携带那么多的钱财珠宝是从哪里来的?后来坐着一艘百慕大帆船离开奥本尼又把财宝运到哪里去了?说实话,我对这些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那完全是看在杜瑞斯迪爵爷的面子上,因为他是我的好朋友。”
那些地方名流低声表示赞同。
大少爷面如死灰,说:“想不到在这种弹丸之地对一个爵位也这么顶礼膜拜,也不管人家是怎样弄到手的。现在我只有死在爵爷的门前,让他拿我这具死尸去装点门面吧。”
爵爷说:“别假装可怜兮兮的样子!你知道我没那个意思。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逃避你的诽谤中伤,都是为了防止你闯进我的家庭里。我给两条路供你选择:第一,我给你路费,你马上坐船回去,可以继续到政府去供职,不过最好是远走高飞为妙。第二,如果你不愿意回去,欢迎你留在这里!我已经打听到了在纽约生存下去所需的最低生活费用,我每个礼拜给你支付。如果你想把日子过得好一点,可以自己再去干点活,要不还可以慢慢地学一门手艺。这样做唯一的条件是:除了我本人之外,不得跟我家里的任何人说话。”
我从来没有看到过像大少爷这么苍白的脸,不过他仍然挺直身子,双唇紧闭地站着。
他说:“我在这里受了很不公平的侮辱,当然不愿就此逃避。那你就给我生活费吧,我就不怕害羞。谁也无法否认你的一切,连身上的衬衣都是我的,更不用说你答应给我的生活费了。我要留下来,让这些先生大人了解我的为人,也许他们已经看出了你的马脚。既然你那么关心家庭的荣誉,为什么还要这样作践我?”
爵爷说:“你这一切都说得很好听。不过我们对你的为人都了如指掌,这些话就等于白说了。你决定留下来大概是想得到更多的甜头。好吧,那就闭着嘴拿这笔钱,总比在大庭广众之中显露自己的忘恩负义要好得多。”
大少爷举起食指,提高了声调说:“哦,爵爷,我要感恩戴德呀。不过,你放心好了,我会的。现在我只需跟这几位大人道别了,我们拿自个儿的家务事来麻烦他们,很不好意思。”
他逐一地跟这些人鞠躬,然后整了整佩剑,扬长而去。大伙儿对他的举止颇为惊愕,我对爵爷的表现也感到意外。
这个家庭就这样分崩离析了。大少爷根本就不像爵爷想象的那样无能,他全身心地投入到自己从事的金匠行业中去,各种金工工艺无不精通。爵爷给他们主仆俩的津贴实际上比口头许诺的要多一些,足够他们衣食住行之用。塞孔德拉·戴斯赚来的钱则存起来以备不时之需,这些内情我们都了然于心,很可能大少爷是想积蓄一点盘缠钱,将来到那深山老林里去把埋藏的财宝取回来。如果他知命乐天,别无旁骛恐怕生意做得还要红火一些。可惜他不给自己、也不给我们大伙儿争气,动辄大发雷霆。到这里以后舆论沸沸扬扬,名声臭气熏天,自己也是深感切肤之痛,我真纳闷他在这样的环境里怎么能生存下去。用一句老话说这就叫做小不忍则乱大谋,为了赌一口气把自己弄得名声扫地。其目的恐怕是故意把自己搞得臭名远扬,这样就自然而然地殃及池鱼,损毁爵爷的名声。
这个小镇的一隅有一间木屋,旁边有几株刺槐树,前面有一道栅栏门,只有一张餐桌那么高,很像一个狗洞。当初那个穷得丁当响的主人建起来可能是供摆摊子用的,大少爷对这间木屋却情有独钟,大概是与他的行当很适合。看样子他当年在海盗船上学会了针线活,当着众人的面很会做裁缝。这也是他复仇行动的一个部分。栅栏门的上方悬着一块匾,上面写着:
詹姆斯·杜瑞,
原巴兰特拉大少爷
缝补旧衣如翻新
塞孔德拉·戴斯,
破落的印度绅士
金工巧匠
屋子的里面是大少爷干活的作坊,他忙着穿针引线,其实到这里来的顾客大都是找塞孔德拉·戴斯的。大少爷做针线活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纯属虚度时光,要是靠这门手艺挣钱糊口恐怕连买黄油都不够。他的真正用意是那块污秽的牌匾上有杜瑞家族的姓氏,而他这个被罢黜了的继承人如今在众人的眼里沦落成这个样子,无疑也是要让众人谴责爵爷的吝啬无情。果然镇里议论纷纷,还成立了一个与爵爷为敌的组织,爵爷跟州长的亲密关系也成了众人议论的热门话题。太太在这里本来就吃不开,这时也遭到了含沙射影的攻击。妇女到了一起挂在嘴边的话题就是针线活,可是太太根本就没有脸面提及这几个字眼儿。有一次我看见她红着脸回到家里,发誓以后再也不出门了。
爵爷自己住在恬适的府邸里,埋头稼穑,对朋友热情好客,对世事则充耳不闻。身上渐渐发福,脸上也有了光泽,成天忙忙碌碌的,甚至连身上冒出的热量也多多了。太太虽然不无烦恼,但成天感激上帝让父亲给她留下了这么好的一个人间天堂。有时候她透过窗户看着大少爷穷愁潦倒的酸样儿,心里有说不出的畅快。也不知道是怎么搞的,随着光阴的流逝,我感觉到爵爷的处境有一点不对劲儿。快活倒是快活,可是这其中的原委却是一个猜不透的谜。就是在家人面前他也是喜形于色而内心的思绪却秘而不宣,最后我心里犯上了嘀咕,怀疑他在外面找了情妇。可是他总是深居简出,整天忙得不可开交,似乎又没有那种事。只有清晨那一会儿,亚力山大先生早读的时候,我就不知道他的情况了。其实我心里早就有一种担忧,爵爷是不是脑子里有了毛病。敌人就住在同一个镇上,我必须时刻提高警惕。于是我找一个借口把亚力山大先生做功课的时间做了更动,早上给他辅导算术和基础数学,这样便于跟踪、窥视爵爷的行踪。
每天早上,不论天晴下雨,他总是拿着那根手柄镶金的拐杖,帽子搭在后脑勺上——这是最近养成的新习惯,估计他这样是为了显露那两道漂亮的浓眉——然后出去走上一圈。开始是到蓊郁的树丛中散步,碰上晴天就在墓地坐上一小会儿,沉思默想,然后在水边的羊肠小道上漫步,再绕到港口前面经过大少爷的木屋。走到这一带的时候他的步伐格外轻盈,仿佛全身心都陶醉在如画的山水之中,在水边和木屋之间,他总要停一下,用拐杖支撑着身体;这时候大少爷正在木屋里面的案子上穿针引线。于是两兄弟脸色严峻,面面相觑,然后爵爷独自暗笑着又继续往前走。只有那么两次我偷偷地窥视了爵爷的行迹,这才发现他遛弯的真实用意和暗自快乐的原因。原来他的情妇在这里:那副神采奕奕的面容不是爱情的快乐,而是仇恨的宣泄。那些道学家们知道了恐怕会如释重负,而我则瞠目结舌,并且觉得他们两兄弟这样对峙下去不但让世人感到恶心,恐怕长此以往会闹出大乱子来。我一有空闲就抄近路,神不知、鬼不觉地在两兄弟见面的地方埋伏着,观察他们的动静。整整一个礼拜我因为有事没有去,接下来的那一天我去得稍晚了点儿,但是却发现情况有了转机。大少爷的木屋旁边原来有一条长凳,顾客可以坐在这里跟他谈生意。这时爵爷却坐在上面,一边玩弄着手上的拐杖,一边悠闲自得地观赏着海滨的风光。大少爷坐在离他不到三英尺的地方,做着针线活,两人谁也不吭气。爵爷对自己的死敌连正眼都不瞧一下,我估计他是在有意欣赏身边这个人的苦难,从而使自己得到一种宣泄仇恨的快感。
他刚刚举步离开这间木屋我就凑上前去,说:
“爵爷,爵爷,这样不太合适吧。”
他回答道:“有什么不合适?瞧我身上都发福了。”他这话好不蹊跷,而面部表情更是让人捉摸不透。
我说:“爵爷,我要提醒你别沉湎于怨恨之中。我也说不清怨恨是有害于灵魂还是有害于理智,可你这样下去对这两样都不利。”
他说:“这是你无法理解的,因为你的心灵从来没有受到过像我这样的创伤。”
“如果仅此而已,你会把人家逼得狗急跳墙的。”我说。
爵爷说:“恰恰相反,我要的是摧毁他的灵魂。”
差不多有一个礼拜,爵爷每天早上像点卯似的坐在那条板凳上。这个地方的风景也着实不错,头上是青青的刺槐树,前面可以看到海岸和船舶,远处还不时地传来水手的劳动号子。兄弟俩坐在这里既不说话也没有多余的动作,大少爷还是装作勤劳的样子,不时地用嘴咬断线头。我凑上前去,对自己、对身边的这两个人都感到莫名其妙。如果有爵爷的熟人打这儿经过,他总是乐呵呵地跟他们打招呼,大声地解释说他是来给兄长出主意的,还要夸兄长吃苦耐劳。大少爷听了也不动声色,至于他心里是怎么想的,那只有上帝才知道,要么只有魔鬼才知道。
有一天,正是当地人所说的回春期,林中的树叶一下子变成了金黄色、淡红色和猩红色。大少爷突然撂下手头的针线,欣喜若狂,我琢磨着他这种喜悦一定在心头酝酿了很长时间才爆发出来的,因为那高旷的笑声听起来是那样自然。不过,猛的一下又戛然止住了,一片死寂。周围的气氛顿时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我的耳畔似乎响起了不祥的警告。
他说:“亨利,以前我走错了一步,让你占了便宜,今天这场闹剧到此为止:让我恭维你一句,也是实实在在的一句话,在怎样招人讨厌这方面你确实是一大高手。”
爵爷一声不吭,就像大少爷根本没有说话似的。
大少爷接着又说:“别那么垂头丧气的,养成了习惯可不好,现在可以把态度放得和蔼一点,我这不只是向你投降认输,而是还有一个心愿没有了结。我打算就这样继续干下去,等攒够了钱就去了结。不过坦白地说,我缺乏勇气。你巴不得我早点离开这里,我前思后想也有这个打算,只是出发点与你不同罢了。如果爵爷大人不见怪的话我想提一个建议,或者说求一个情。”
爵爷说:“有话就说吧。”
“也许你已经听说了,我以前在这个国家有很大一笔财宝。你信不信那没关系,反正这是事实。我后来埋藏了起来,在埋藏的地点做了许多记号。现在我想去取回来。既然这是我个人的,想必你不会嫉妒。”
爵爷说:“你去取吧,我没意见。”
大少爷说:“那好吧,不过我需要几个帮手,还要运费。路途很远,而且崎岖难行,那里有一些未开化的印第安人。所以,请你给我一笔钱,就算是一次性地支付了我的生活费也好,或者算是借给我的也成,我回来以后一定偿还。如果同意的话,从今以后我再也不到你的眼皮底下来了。”
爵爷瞪着他,脸上露出了勉强的笑容,但一句话也没有说。
“亨利,”大少爷神情异常平静地说,然后身体往后倒退了几步,“我跟你说话感到很自豪。”
爵爷对我说:“咱们回去吧。”说着,拉了拉袖口,站起身来,伸了一个懒腰,戴好帽子,根本不回答大少爷的话,然后沿着海岸走去。
我在他们两兄弟之间不知所措,想不到事情闹到了这种不可收拾的地步。大少爷垂下眼帘,又忙起了针线活,手还是那样灵巧。
我赶忙去追赶爵爷,来到他的身后我说:“你疯了?这么好的机会怎么还不见机行事?”
爵爷颇为不屑地说,“难道你还相信他这种人?”
我说:“我希望他早点离开这个镇!不管他到哪里、也不管他去干什么,反正不能像现在这个样子。”
爵爷说:“我有我的打算,你有你的想法,这事儿咱就暂时撂到一边。”
我还是倾向于让大少爷离开这里。看着他一丝不苟地做针线活的样子,我心里有说不出的难受。但凡血肉之躯,特别是像大少爷这样的人,谁也忍受不了如此漫长的侮辱。我觉得周围的空气都充满了血腥味,如果是我的话,只要有一点点可能,宁可去犯罪也决不受这样的羞辱。当天我来到爵爷的房间,他正在处理一些琐事。
我说:“爵爷,我想把自己多年来微薄的积蓄投资出去,只可惜钱存在苏格兰。去取来需要一些时日,可是对方急需现金。不知爵爷能不能借一点给我,等我的钱取来了马上奉还?”
他那犀利的目光端详我一会儿,说:“麦科拉,我从来不打听你的私事,据我所知你除了办事谨慎之外一无是处。”
我说:“我伺候您这么多年了,从来没有在您面前撤过谎,也没有跟您求过情,今儿个还是头一回。”
他不动声色地说:“你是替大少爷求情,你把我当傻爪是不是?你听明白了,我自有办法对付那个畜生。我是软硬都不吃的人,你想耍我?那还嫩了一点。我雇佣你是需要你干活,按我的意思去办事,不是要你背着我去装神弄鬼的,把我的钱拿去坏我的事。”
我说:“爵爷,您这话说得太过火了,我简直受不了。”
他回答道:“你再好好想想,我说的都是大实话。你在我面前耍阴谋诡计我就受得了?如果你这笔钱的用途不是违背我的指示,我可以公开向你道歉。否则,你就作好思想准备,为自己的行动承担一切后果。”
我说:“难道您就不认为我这是为了您好——”
他不等我的话音落地就说:“哦!老朋友,我的心思算是给你摸透了!我衷心地感谢你,来握握手。至于钱,那是一个子儿也不能给。”
我一计不成又生一计,连忙回到房间写了一封信,然后马不停蹄地赶到港口,我早就知道有一艘船正在这时起航。天黑之前我去找大少爷,也不敲门就径直闯了进去。他跟那个印度人一起喝着高粱糊,还有少许牛奶,生活可谓清苦之至。屋子里面简陋而整洁,只是一个小书架上搁着几本书,方显出一点不俗。塞孔德拉·戴斯的小凳子摆在一个屋角里。
我说:“巴里先生,我在苏格兰有五百英镑的积蓄,是我多年省吃俭用攒下来的。我刚才到那边的船上发了一封信,准备把这笔钱取来。你就耐心等待吧,钱一到,就是你的。条件嘛,跟你今天早上向爵爷提出来的一样。”
他从餐桌上站起来,走到我跟前,抓住我的肩膀,微笑地看着我,说:
“你可是个爱钱的人哪!除了我那个弟弟之外,你最爱的就是钱!”
我说:“我是攒钱防老防饥荒啊,这不是一码事。”
他说:“我从不为任何毫无意义的虚名去与人争执;人家想怎么说就让他去说吧。啊,麦科拉,如果你这是出于对我的情谊,我一定会敬说不敏的!”
我回答说:“不过,很惭愧,我看着你住在这种寒酸的地方良心不安哪。我不是第一次,也不止一次地想到这一点,所以很希望你远走高飞。我给这笔钱不是出于对你的情谊,绝对不是的。上帝作证,我也不知道,反正也没有什么恶意。”
“啊!”他仍然抓住我的肩膀不放,这时还轻轻地摇了一下,然后重复着我的话,似乎是学着我刚才的腔调,“我也不知道。”最后又说,“你是个老实人,就凭这一点我饶了你。”
我说:“饶了我?”
他又说了一遍:“对,饶了你。”然后松开手,转过身去。过了一会儿,他又面对着我说:“麦科拉,你根本不知道我的打算。你以为我就这样束手认输了吗?听着:我这一辈子历尽了不应该有的坎坷。最初,那个傻帽王子把一件唾手可得的大事给搅黄了,这是我第一次倒霉。在巴黎我也有一次青云直上的机会,结果出了意外的事故:一封信寄错了地址,又栽了跟头。第三次在印度又有一个好机会,我以坚韧不拔的毅力构筑起了一块地盘。这时科莱夫①来了,吞并了我的地盘。我被迫逃命,带着塞孔德拉·戴斯四处流浪。我还不到四十三,已经三起三落,投身于争夺最高权位的斗争中。许多人活了一辈子也没有我对这个世界了解得那么透彻——从王宫到军营,从东方到西方,我看得见成千上万的路径,也知道该走哪一条。现在正是我智谋超人、体力充沛、雄心勃勃的时候,可我对什么都不在乎,是今天死还是明天死,是轰轰烈烈地死还是默默无闻地死,所有这些我都不在乎。我关心的只有一样东西,而且我一定要得到。请你千万小心,免得屋顶倒下来砸碎了脑袋。”
①科莱夫:罗伯特·科莱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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