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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寨-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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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现在才担心身处何方。来自深林里的各种怪声不绝于耳,使得他们紧握手中的工具。大家四处张望,越走越慢,仿佛前方有什么危险。走在后面的几个瑶人突然大喊起来,说前面是地狱之门。他们还没说完,就转身仓皇离开了。可是几天之后,当钟太和们发现他们的尸体时,才知道他们走的方向才是通向地狱的。他们的尸体早已被野猪吃得只剩骨架了,沾满血迹的衣服上面爬满了虱子和毒蜂。他们的遭遇让钟太和们白天只能躲在树林里刨树根,到了晚上才出来在河床里挖鱼。为了吓唬山上的野兽,他们每天晚上都在河床里架起篝火,尽量把嗓门提得高一些。他们每天晚上都在不同的地点挖鱼,然后就地烤了吃。在接下去的一个多月里,钟太和跟大伙都这样过着日子;直到一阵暴雨到来,他们才登上船。

第五节
然而,并不是谁都能在灾难面前像钟太和那样得到天时地利的帮助,他的三哥钟太康呆在一家农舍里已经三天没喝上一口水了。林广雅正和村庄里的妇女挖草根,她们挎着竹篮,像乌龟一样蹲在土黄的草坪里。虽然离开家很久了,可每当想到井冈山,他们都把家远远地抛在了脑后。一路上,部队里的人不断跟他们说井冈山的情况。当得知国民党已经三次围剿都失败时,钟太康兴奋得几天没睡好。为了表明自己的态度,他迫不及待的告诉每一个人等到了井冈山之后,他一定要多杀几个敌人。如果勇敢是莽夫的代名词,那么钟太康在那段日子里所表现的就不仅仅是一个冒失鬼,而是有胆有谋的战士。为了让大家看到他的能力,钟太康走在队伍的第一位。他手里拿着锋利的镰刀,劈开重重荆棘,后边的人要上去帮忙,结果被他推开了。他这样不知疲倦地翻越了好几座山岭,如果不是林广雅多次劝他退下来休息一会,用他自己的话来说就是他一定要开辟一条通往井冈山的道路,直到二十年后当人们问起这条路时,大家还记得他。仅仅是几天之后,钟太康手里的镰刀就再也派不上用场了,因为那时的旱灾使周围的高山变成了连小鸟飞过时、都懒得拉屎的不毛之地,一眼望去,更像是渺茫的沙漠。钟太康看到枯死的树木,担心的不仅仅是这么毒辣的热天,而是在这样的热天里带来的对饥渴的恐惧。为了尽快逃离这片苦海,他们随即加快了北上的步伐。可是,当看到一些村庄成了蚁穴之窝、山路成了尘土的海洋时,钟太康们只得在靠近大山的一个小村里停下来。因为谁也不知道在这些大山的背后是不是还是茫茫的的枯黄色,弄不好,他们还没上到井冈山就渴死在半路了。

  显然,他们不愿打扰这个平静的小地方。钟太康随着队伍走到一个角落里,那里有几间破屋子可以用以遮蔽猛烈的阳光。由于随身所带的食物和水已经所剩无几,他们似乎感到陷入了困境,为了不影响士气,带队的共产党人屁股还没坐热就叫人出去弄些吃的来。到了晚上,出去的人欣喜若狂地捧着几只被太阳烘干的老鼠回来,早已饿得肚子咕咕叫的人赶紧接过来一口吞了下去。林广雅暂时离开了队伍,她在村里得到一户人家的收留。没多久,她和几个妇女拿着带着泥土气息的竹根过来。当得知竹根可以解渴之后,第二天那些人就早早地爬上竹山去了。那些竹根放进他们的嘴里,如同蜂蜜似的,大家都嚼得津津有味。就当大家准备离开的时候,钟太康由于消化不良,肚子疼得快要炸开来。他在干草堆里不停地转着身体,蜷缩着,痛苦的表情让林广雅慌了神。她跑到村里弄来许多草药和茶油,可是吃下去之后仍不见好转。钟太康叫大伙先走,因为国民党正在准备第四次大规模的围剿行动,他们得火速去增援井冈山。带队的共产党人只好让钟太康尽快追上他们,留下两个熟悉地形的山哈人照顾他。 。 想看书来

第六节
林广雅不放心钟太康,坚持要留下来。可是钟太康说闹革命是不能有儿女私情的,为了顾全大局,她还是挥泪离开了。林广雅和钟太康约定在井冈山见面,但到最后,当井冈山第五次反围剿失败时,林广雅死在战场也没有再见过钟太康一面。

  钟太康在破屋里呆了大概半个多月,据说是山哈人用祖传的方法给他减轻疼痛––––他们把茶油涂在衣布上,然后点着了火在钟太康的身上熏。钟太康的全身被熏得红一块紫一块,暂时减少了痛苦。在晚上肚子没有发疼的时候,他竟然做了一个美丽的梦:在一个慌乱的角落里遇到了他的二哥钟太安,他穿着令人羡慕的军装,手里握着崭亮的手枪,看样子像是在寻找什么。他突然想到把这个梦的内容写下来寄给远在将军寨的父亲,自从离开镇里之后,他还没有抽下时间来写过一封信呢。父亲钟大汉为了家人的平安,整天都在佛像面前念经和吃斋饭。想到这,钟太康吃力地爬起来,他从行李包里拿出纸,挥着汗提起笔来。

  当那封信送出去两天之后,村里突然闯进一批样子极其狼狈的军人。钟太康到死的时候才知道,这些军人都是在第四次围剿井冈山时败下阵来的国民党部队。由于四次围剿都以失败告终,国民党士兵的士气一落千丈,加上上头长官的无理责骂,他们像被逼疯了的麻风病人一样到处乱开枪。钟太康躲在褪了色的窗口里,看到门口有人影,于是跑过去把门关起来。透过门缝,他看到那些疯子朝妇女和小孩开枪。就当他想逃离的时候,那两个山哈人在门外使劲地敲门。当他打开门时才知道他们都已中枪,他们留着一口气回来就是要告诉钟太康赶紧逃跑。外面不断传来慌叫声和呻吟声,一些房子也烧了起来,火苗在干燥的天气里迅速扩散,不一会儿半个村就成了火的海洋。那些士兵还在到处杀人,他们几乎是杀红了眼,最后连家畜也不放过。各种麻乱的声音让钟太康很着急,他往角落里的破窗瞥了一眼,本能的意识使他明白在这种危急的情况下只能从那里溜走。可是当他试着扒开那些干草准备离开时,钟太康突然感到后脑勺被什么撞击了一下。在黑暗的夜色里,他眼前马上变成一片模糊,只隐约看到一个黑影拿着枪站在身后的窗口里。他似乎感到撞击的后脑勺里有什么东西黏着,如果不是用手去摸,他还不敢相信那是自己的血。钟太康试着再用手摸摸看,可是他倒了下去。在外面的兵荒马乱声中,在里边死一般沉寂的黑暗当中,他看到一个身穿军装的人拿着枪指着他。那个人穿着的军装和梦里他二哥钟太安穿着的一模一样,那把枪也是一样那么的崭亮。

  在火光的照亮下,那个黑影终于被钟太康看清了。“二哥––––”钟太康发出虚弱的声音。那个黑影马上蹲下去,他在钟太康的脖子里找到一个桃胡,然后在自己的脖子里也拿出一个。当他发现两个桃胡是一样的时候,马上扔掉手里的抢。他把钟太康抱在怀里,“怎么是你?!”他手脚僵硬地摸着钟太康的额头。

  “这是大哥给我们俩的,是吗?––––”钟太康已经没有什么力气了,“我终究还是见到你了,二哥––––”他开始吐血。血从口中喷出来,就像散开的红玫瑰一样。

  “回去告诉父亲,我不是被你打死的,我是为国家牺牲的。––––是为国家––––”钟太康听到二哥钟太安在一旁抽泣,使出最后的力气安慰他道。

  钟太安一直抱着弟弟钟太康,直到发现他的手开始冰凉。在漆黑里,他慌忙从草堆中捡起那把枪,然后放到钟太康的手中。“你开枪呀!”他要钟太康开枪打他,声音根本不像是从嘴里说出来的,而是从鼻孔里哼出来的。当钟太安连续三次把枪交给钟太康都没有握住的时候,他撇下钟太康,走到山哈人的尸体旁,对着他们的尸体狠狠地开了四枪。因为他突然感觉到这两个人没有死,他们的尸体还在走动。

  “怎么会是你!”钟太安停止了哭泣,开始激愤起来。他一边踢地上的尸体,一边开枪。外面的火光不时地从他的脸上掠过,两颗可怕的眼珠子诡异地看着外面腾起来的火舌。当子弹打完之后,钟太安倏地把枪扔掉。“不是我打死你的,你是为国牺牲的!”他自语道。说完,钟太安跌跌撞撞地回到钟太康的身旁。“我背你回去,你当着父亲的面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他龌龊地把钟太康扛在肩上。钟太康的双手耷拉下来,就像两条粗绳在半空中摇晃。

  钟太安背着钟太康冲出火圈,为了能快点回到将军寨,他一口气跑了两天两夜。到了第三天的时候,当他闻到钟太康的身体有股腐烂的臭味时,才感到累得快不行了。在烈日当空下,他很快晕了过去。如果不是有黑夜的帮助,他估计要在白天里被蒸熟。过了半天,钟太安从饥渴中醒来。他在周围找到几条晒干了的蛇,还没尝到味道就入肚了。经过白天的暴晒,他双手红肿,肩膀疼得似乎放在火炉旁,可是仍然摆脱不了由于饥饿和干渴带来的生存畏惧。他像瞎子一样在这片早已失去生命力的沼泽地里寻找食物,经过一夜的不懈努力,除了一开始那几条送到嘴里的干蛇之外,他一共找到了三条干老鼠和五只麻雀;可是却爬过了十五个人的尸体和二十来头牲畜。每当他在黑暗中摸到那些爬满苍蝇和蚂蚁的尸体后,总有种呕吐的感觉。有一次,他竟然把手伸进了一头腐烂的母牛肚子里,那些该死的蚂蚁爬上他的手时才感到那是一头牛。到了第二天,钟太安发现钟太康的尸体上面也一样得到那些腐蚀动物的青睐。他没有去驱赶,而是找来一些桎梏和干燥的芦苇,然后把钟太康火葬了。他现在终于知道是自己亲手杀了自己的弟弟,他要带着弟弟的骨灰回去向父亲请罪。

  半年之前,当钟太安跟着部队前去井冈山围剿的时候,他可没想到会碰上令他一辈子都处于内疚和痛苦的事情。那时他还准备着在围剿回来之后给父亲捎封信,免得他老人家挂念。当他把钟太康的骨灰摆在父亲钟大汉的面前时,钟大汉会是怎样的感受呢? 电子书 分享网站

第七节
“灾难才刚刚开始。”钟二平的话让将军寨的人蒙上了挥之不去的阴影。尤其是看到不断有人因为得了各种奇怪的病痛苦而死的时候,眼泪是远远不足以表达他们的悲伤的。在那场惊骇世俗的暴雨还未降临这个镇子之前,那里依旧刮着带着火光的热风。尽管有不少人家把窗户和屋顶拆了,可是闷热的空气还是让人感到死亡的逼近。坐在房檐下无所事事的将军寨人开始想起去年这个时候他们在做些什么。一年前,他们在河里捞鱼、在地里给禾苗除草、在菜地里撒菜籽、在山上摘李子或者抓草药捡蘑菇……总之,他们做的事情太多了。他们勤劳的品质都是这样一代一代传下来的,没想到传到这里就到尽头了。一年来的干旱让镇子失去了所有的光辉,看上去就像是一座废墟,所有的房屋和树木都披上了一层灼热的黄土。人们不敢在白天光脚走路,怕被冒着热气的大地灼伤。惹人讨厌的苍蝇和蚊子也逃离了这个地方,在极度苦闷的时候,人们都希望它们能飞过来咬一两口、以刺激快要麻木的神经。由于受不了这里的奇怪气候,街上的商人都像那些苍蝇一样远离了将军寨,如今只剩下空荡的破房子。

  “何时是个头呀!”陈秀花坐在凳子里发愁地说道。

  看着这个镇子一天天失去活气,一向只管家务事的陈秀花也开始关心起家门外的变化来。她走进钟大汉的庙里,在他旁边的空位上坐下来。她悲伤地告诉钟大汉,这个他一手经营起来的镇子如今就像一匹瘦死的骆驼一样快要断气了;不仅如此,她还告诉钟大汉现在很多人死的原因都是由于得了病没有人帮他们去请大夫,那些大夫早就卷着铺子走人了。她一边说,一边自怜地为自己抹眼泪。钟大汉一直敲着木鱼,口里不停地念着。不难发现,他已经皈依佛门了,世间上的事对他来说已没有任何意义。有一次他竟然称呼自己的妻子陈秀花为“施主”,吓得陈秀花差点摔倒。她回到自己的房间里,把钟大汉的所有东西搬到那个庙里。她叫狗儿在庙里铺好床,摆好桌子,并为他准备了一身出家人穿的衣服。“你不管这个家了,以后这个家就散了。”陈秀花叹气地说道。里面多少夹着一些抱怨,对于她来说,还包括以后对这个大家庭的照看。为了不打扰钟大汉,陈秀花叫家里人不要靠近那个庙,每天给他送去一点来之不易的食物。那个时候,他们家的粮食虽然还剩一些,可是由于缺少水,很多时候只能把那些粮食放进锅里炒,然后拿出来慢慢下咽。

  钟二平也开始为缺水烦恼。由于石缝里的青蛙越来越难找,而且它们体内的水也不比以前,随着热风的继续肆虐,即便是青蛙自己到最后恐怕都难于自保。他把自己的忧虑告诉给了隐形人,不料得到的结果是杀家禽––––所有的家禽。然而,当钟二平告诉镇里人把家里的鸡鸭牛羊统统杀掉的时候,得到的回应却是口沫和辱骂。对于那些天天烧香拜佛的人家来说,这是对神灵的冒犯;而对于那些死了人的人家来说,家里仅剩的可以依靠的就是那些家禽。一些人开始背地里造谣说钟二平是镇里的扫帚星,这小子一天到晚躲开人们的视线,肯定在某个地方惹鬼上身了,所以才会有今天的灾难。更可怕的是,这些谣言很快变成实际行动,当有人说钟二平躲在作坊里就是在和妖魔鬼怪一起给镇里人下毒咒时,他们再也忍不住了。处于绝望的将军寨人马上集合人群,他们拿着似乎充足的理由来到作坊门前,扬言要把这个作坊拆了,看看这小子在里面到底玩什么把戏。

  然而,这种愚昧的行径并没有得逞,因为他们刚到作坊门前的时候,城墙里传来一阵沙尘。滚滚的沙尘随着热风四处散开,顿时天空变成灰色。人们还来不及揉自己的眼睛,耳朵边就传来令人不安的“的的”声,不仅是镇里的所有人,而且还包括正在地里找食的鸡鸭、在狗窝里伸出舌头来透气的狗、在栅栏棚里无精打采的牛羊……所有有生命的万物都不约而同地朝城墙望去。钟二平当时还不知道门口那些人是冲着自己来的,当他听到声响时外面已是人潮涌动了。钟二平刚打开门就被一阵沙尘侵入了眼睛,他在擦眼睛的时候看到一大帮骑着高大马的苗人在街道里抢东西。走在最前面的是一个单眼龙,他挥着手叫后面的人分头行动,后面那些人骑着马冲进街道两旁的空房子里。钟二平马上意识到这是一帮强盗,他们打家劫舍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如果不是小叔子钟太和在一年前解散军队的话,此时他肯定要带领他们去抗击。想到这,钟二平不免有些遗憾,不过在沙尘的掩护下,他还是很快回家去了。 。 想看书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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