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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红-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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预考后不久,保连回家了一趟,看到父亲越发黄瘦了,惊问要不要再去东台治下子,开点好药吃吃,不要舍不得——“你年纪大了,身体吃不消来去呀!”进仁淡然一笑,说这是贫血,在家调养比吃啥药都好。“放心,乖乖,只要你好,你考上了,我也就……啥都好了呢。”
  “爸,你把家里那几只鸡杀了吃掉。”
  “肯定杀,肯定杀!——等你考上了亲戚来贺喜时吃。”
  “爸,你做不动了就歇歇。”
  “爸歇哩,爸歇哩!爸做不了几天了,等你考上了,爸就……把这木椅子劈了当柴烧。”
  “爸,你放心,我肯定考得上的。”
  “好,乖乖,那爸就天天等着。你好好学,好好考,爸等得及。”
  保连觉得爸爸这次说话老好有些奇怪。他有些狐疑地看爸。爸慈爱地对他笑着,像端详着一件宝贝。保连想,大概人老了就这样,说话颠三倒四,莫名其妙的。
  进仁这次把钱粮一次性给足了保连,说高考之前不要回来了,一来一去地白掼多少时间,还浮了心绪,“还有个把两个月了,这时间比金豆儿还贵重!”保连应了。
  进仁亲自把儿子送到轮船码头。米他扛不动了,替保连背着书包,提着网袋,像个老学生似的。
  保连哪里知道,他父亲得了癌症,已经到了晚期。
  正月十六元宵节一过,进仁就坐庄上的私人班船去东台检查身体,想不到查出了癌症——肝癌,病灶已经不小了。医生正告他:必须立即住院治疗。进仁居然对医生笑了笑:“嗯啦,我回家带我婆娘来,服侍我。”
  进仁没有坐班船回家。他在县城北关桥下有名的“大胡子面馆”吃了一大碗海鲜饺面,买了一斤炸麻花,四个大麻团,还奢侈地买了一瓶城里伢子爱喝的鲜橘子露,向家开步走。三十五里路,走了五六个小时。广山——洪家窑——景家窑——角头——陈家舍——顾庄,一路走来,走走歇歇,歇歇走走。好水好田好村庄,哪儿都熟啊。哪儿也看不够啊。老进仁嚼着炸麻花,咬着大麻团,鼻腔里还哼着俚曲儿、酸歌儿,把橘子露瓶儿夸张地举起来咪一口,喝酒似的“啊”一声,面含微笑,像淮剧《花和尚》里三拳打死镇关西的鲁智深,啖过狗肉,吃过美酒,志得意满,优哉游哉晃上五台山文殊院来……
  晚上,进仁整个忙乎起来。他在房间里翻箱倒柜,整理所有衣服被褥,把零头碎脑的东西分类得清清爽爽。最后下掉老式架子床前面挡板,钻进去捧出来一个旧铜炉子,揭开筛子样的炉盖儿,把里面包着的东西一样一样拿出来,摆摊似的展览在床上,在二十五瓦白炽灯光下逐个仔细鉴赏。看完这件,小心翼翼放下,再拿第二件,如此类推。他佝偻着腰,脸上浮现着幸福奇异的光彩,和躲在密室里数着钱币的守财奴葛朗台相当的神似。
  他陈列和把玩的物件计有:
  银索锁,银项圈。是祖上传下来的,他父亲说过父亲的父亲就戴过的。银索锁是一百零八股银扣连起来的,足足有八两重,说明他祖上还是有些钱财的。索锁其实就是古时镣铐的微缩,却叫做特别吉利的名字:“平安锁”,“长命锁”。和项圈“圈”的功用一样,是用来“锁”住小孩的。无论出身富贵寒微,哪家的小孩都是父母的金枝玉叶啊,所以要想方设法“锁”住他,“扣”住他,“保”住他,“连”住他,让他平平安安,长命百岁。索锁一般小孩戴到过周就被家长除下来了,一来太累赘沉重,二来孩子跑到外面容易有意外,或淘气时被别的孩子扯住了,还有被心眼不好的人哄走的。街上开老虎灶卖茶水的二矬子丁发德小时候的索锁就是被挑货郎用麦芽糖骗走的。保连小时候为戴这项圈没少哭过鼻子,他是个“长毛子”(兴化水乡有的男伢子脑勺后留着小辫子,表示宠爱之意。细长,最长可留到一尺五寸。一般在九岁或十三岁时剪掉。剪时要敬菩萨做个仪式,辫子可用红布包着收藏),脑袋又生得大,往颈上戴时就老夹到头发。到七岁头上打死他也不肯戴了,改挂水獭猫爪子。
  银脚镯。两只。上面有小银铃,孩子走起路来“叮叮”响,老远就晓得有声觉了,奔跑起来响得更欢。本来两个镯上都有铃铛,被保连弄丢了一只。
  银手镯。一副大的,是巧英死时除下来的。两只细小精巧的,是保连戴的,特为到吴窑请老银匠戴凤祥师傅打的。
  耳环。两只大些的是巧英的遗物。一个带小八角锤儿的是保连的,一直戴到上中学才除下来。
  水獭猫爪子。一只。前爪。黄毛茸茸的,尖利的指甲硬铮铮。这东西避邪,挂在身上,水里不会溺了,走夜路不怕鬼。
  银洋三块,铜钱一串。祖上传下的。另有四十三枚各式铜角子(铜板),有祖传的,也有小时候保连斗铜角子的战利品。
  玻璃球儿六颗。小时候保连的玩物,斗得麻麻点点的,不知进仁为什么要收藏这不值几分钱的小东西。想必每次看到这小玩艺儿,可以见物生情,容易回想儿子的孩提时光,有些意思吧。
  进仁看着这些宝贝物件,它们在昏黄的光晕下发出幽幽的光,沉默而有节制,默默无言。每一样东西都是历史,都是回忆,都是怀恋。当然还有寄托:这些饰物可以把未来的孙孙装点得浑身富贵,珠光宝气,护佑他平安地成长呀;可以赢来漂亮的儿媳妇羞赧的笑靥。他恍然看到了粉团儿似的小家伙蹒跚着小腿“叮叮当当”地向他走来,小脸如花,要他爷爷抱抱呢……他本来打算在保连结婚时亲手交到两个新人手里的,让他俩使用的使用,流传的流传。现在看来等不到啦。他突然有些担心的是:伢儿考上了,弄得好,要找城里的时髦姑娘做媳妇的,要是她对巧英戴过的东西心存忌讳咋办?听说城里人不时兴戴金耳环和银镯子的,嫌乡气,土。——也不难办啊,银镯子可做传家宝传下去,那一副耳环可以到银匠那儿添点金子打成一条金项链的呀。等保连回来一定跟他说说,要他记住了。还要到吴窑“戴记”去打,那手艺是最靠得住的。
  

《石桥》第六章1(2)
最后,进仁从摊在铜炉底下的一条叠起的毛巾中间拿出几张定期和定活两便的存款单来。这是进仁一生的积蓄,加起来也有七八千块钱了。这在农村可不是一个小数目,再添上两千就成“万元户”了。这些钱是攒着给保连上大学和结婚用的,是进仁的理发推子一个头一个头推出来的。多好玩呀,现在都这么多了,兑成十块头的“大团结”肯定比砖头还厚吧。狗日的癌症,我才不治你哩!你想要我费我儿的钱呀,没得门!又治不好——你看四庄八舍有几个得了这劳什子病看好的?有些贪生怕死的人身体那么虚了还要挣着挨上一刀,何苦哟?不但把留给下人的钱弄光了,甚至还背上债留给家人,真是作孽哟!砖头瓦瓣扔进水里还弄一声响呢,看癌症等于把钱往水里扔,再多也是付诸东流,屁声没得一个,我进仁才不那么傻呢!看那医生那个样儿,“病灶已不小了,赶快住院治疗!”那个急的,赶情又逮到一条大鱼了。你治得好吗?你是神仙我就把你治,花多少钱都肯。可惜你不是神仙,几个月后我还得挺尸上火葬场……
  进仁忙乎到半夜,临了搬一张藤椅子摆堂屋中间,在暗中喝茶,吸烟,想想远远近近的事情。烟头明灭,吸起时火红火红的——像狐狸的眼——照亮进仁瘦黑的脸。风从村庄的头顶上悄悄掠过。月光如水,从窗棂间泻入一些来,进仁更觉得那像妇人亮堂的眼光,静静地瞅着他。
  “唉,巧英,我要来了,来陪你了!”他不自禁喟叹了一句。
  静夜的室内这声音那么清晰,带着他不熟悉的苍老和委顿。好像不是他的声音。
  他分明听见哪个旮旯里传来一声叹息。
  “还是得感谢你,为我留下了保连这香火。死了有人哭,有人烧纸。”进仁心里又说。
  他叹气,摇头。啜完最后一口茶,把烟屁股撂地上用脚碾了。站起来,回房,睡觉去也。
  ——“还得保养精神,无论如何也要等保连拿到大学通知书才能死啊。否则怎能闭得上眼!”
  七月七、八、九,高考三天下来,保连觉得顺风顺水。问存扣,他也说“可以”。“可以”就是“蛮好”、“不错”的意思。存扣现在说话省多了,言简意赅。两个人一起坐班船回来,保连在后舱里唱了不少歌,在机器的强烈轰鸣中特意选唱了高亢的《牡丹之歌》和《在那桃花盛开的地方》,一张脸挣成了怒放的牡丹,桃花的颜色。他大声要存扣也弄首歌吼一下,存扣笑了笑,没唱。
  然而到了家,保连的喜气全没了。刚进庄就有人告诉他:“你爸爸不好了哩!”
  他千万想不到爸爸得了癌症!正月里就检查出来了,瞒着他到现在。怕花冤枉钱,就在家等死,等着他高考得胜回朝。
  他现在得胜回朝了,就等一张通知书了。可是家里等着他的却是形容枯槁、病入膏肓的父亲。他已瘦成一把干柴了。
  保连抱住父亲“哇哇”大哭:“爸爸,你不该瞒我的呀,你应该去看的呀!”
  他悲恸地哭喊:“爸爸,你不能走呀,你把我一个人撂在这世上怎么弄呀?!”
  进仁也抱着儿子泪泗奔流,哽咽得语不成声:“乖乖,莫哭……好吗?考得好吗?”
  “好哩好哩,这次考得好哩!爸呀……”
  “这次能拿到通知书,乖乖?”
  “能拿到的,能拿到的!”
  “肯定?”
  “肯定!——爸爸,你放心耶……”
  进仁嘴里噙着泪笑了。笑着看在院子里啄食的母鸡们。这几只鸡喂得肥滚滚的,它们拇指大的脑容量如何晓得人世间的悲情冷暖,它们闲庭信步,悠然从容,突然为从梨树根虚土里冒出来的一条蚯蚓争斗起来,“咕咕”乱叫,翅膀扑扇着,弄得地上起了烟,鸡毛都掉下两三根。
  保连急着要他爸赶快上东台大医院去治病。听到哭声聚来的乡亲们含着泪对他说:“要治你爸早治了,还到现在呢!一来不容易治,二来怕把省给你的钱用掉。趁现在还能吃点儿,弄点好的把他吃吃;能跑带他出去跑跑;叫家里亲戚来望望他。哎,可怜!眼睁睁小伙(儿子)就有用了……”
  医生种道被喊来替进仁挂水,怎么也刺不进静脉,试了几次,弄得血“咕咕”的。进仁不住把手臂往后退,喊疼,不肯挂。好不容易找准了静脉,药水却不往里流。
  挂水失败。种道出去时对众人摇头:“快了。水都挂不进去了。”
  保连的姑妈从外庄来了,服侍哥哥。
  庄南郑木匠的班子请来了,在院子里锯呀刨的,乒乒乓乓打起了棺材。进仁坐在廊檐的藤椅上看着,监工似的。寿衣是请街上名裁缝罗翠凤做的,棉衣棉裤,全铺的新棉花,蓝涤卡面料;蓝呢子便帽是在供销社仓库里翻出来的,夏天了,人家早收起来了。
  庄上大小商店都进足了毛苍纸。一旦进仁驾鹤西归,哪家不拿两刀纸送去?这庄上大大小小哪个人的头没被进仁摸过呀!
  保连日夜不离父亲身畔。进仁几次对他说:“不要紧,有姑妈在哩,暂时不得死哩,等通知书哩。你去玩吧。”
  保连眼泪“咕咕”地:“这时候我还有心思玩呀……”
  进仁有一次突然对保连说:“乖乖,拿得到通知书呀?拿不到爸爸就不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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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桥》第六章1(3)
听得保连心里毛草草的,汗毛都竖起来了。他狐疑地飞快想了一遍这次考试,坚决地对父亲说:“拿得到的,拿得到的。爸,你千万要等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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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桥》第六章2(1)
丙寅年甲午月丙午日。农历五月廿五。公历1986年6月30日。
  焦家庄的老阴阳先生云:“此黄道吉日也。宜出嫁会栽,行娶友种。”这句话值钱哩,上门讨问的张喜海包了三十块钱的红封子给他,合两块钱一个字。
  张银富邀请了他那行当里最优秀的人才来做吹打,渲染婚礼。
  本来阿香是不同意婚礼大操大办的。她腆着微微出怀的肚子对妈妈说:“这婚结得漂亮啊?悄悄地过去算了。”
  巧凤却不满女儿的说法:“啥?他张银富是明媒正娶的!没必要偷偷摸摸的!我好不容易把花朵朵姑娘养这么大,把人家了,不弄得热热吵吵的咋行?”
  娶亲这天动用了三艘小轮船。吴窑镇委最豪华的玻璃钢小轮船首当其冲,后面跟着药厂和棉加厂的。小轮船在乡间清澈的河流上犁出雪白的辙道,惊涛滚滚,扑向两岸猎猎的芦丛。彩旗翻飞,汽笛齐鸣,宛如出航归来的小型战舰编队。岸上响起炒豆似的“噼啪”声和惊天的“轰隆”声,那是雇人放的成竹匾的杂色电光小鞭炮和成笆斗的“二踢脚”、“穿天炮”、“满天红”。
  喜宴摆在吴窑老街“幸福饭店”,包厢和大厅摆满二十桌,分上下席。宾客如云,各式人等。棉加厂后身的河湾里带满了小轮船和挂桨船。
  ……
  阿香做新娘子后的第十天——七月十号——存扣打兴化回到了顾庄。意外的是,妈妈桂香已经回家好几天了,等着存扣归来。
  自然大家要问考得怎样,好不好。
  存扣淡然一笑:“你们就为我准备上学的行李吧!”跟着补一句,“这次稳取了。”
  全家顿时欢天喜地起来。
  而存扣却没显得特别的轻松愉快,相反有些心神不宁。晚上在床上翻来覆去,接二连三地做些稀奇古怪的梦。
  他梦见他家院子里养着一条半大的绵羊。他回来时一眼看见它站在墙根下的暗影里,定定地看着他。从尾巴下面看得出是只母羊。眼神卑怯而清澈,水汪汪的,望着他。它身上弄得真脏,羊毛纠结着,毛色晦暗,甚至还粘着黑豆似的羊屎,像个在外淘过气把身子弄得泥猴似的小孩,乖乖地站在那,听候着家人的发落。真是个可怜的小东西!存扣想上去摸摸它那个小圆角,想不到它却一扭头出了门向东跑了。存扣在后面紧追不舍。前面的地层蓦地陷落下去,出现一个清滴滴的汪塘。那羊收不住蹄跌了进去。存扣欢快地跳进去。羊乖乖地听凭他在身上搓呀洗呀,用粉红的尖舌头舔他的脸颊。他把它拎出水。它在阳光下一下抖开毛。水雾腾起来氤氲成七彩的霭云,当中的小绵羊纯白无瑕,冰清玉洁,回望着他。突然举头“咩——”了一声,向东面跑去。迎着太阳跑。明晃晃的光芒刺得存扣眼花缭乱。他撵着它,跑过东桥,跑过顾庄中学,跑过老八队,跑向……存扣眼睁睁就撵不上了……
  第二天早上,存扣一起床就懵懵懂懂地出门往东跑,脸也没洗牙也没刷。跑到东桥下时,有人问他:“存扣,一大早上哪儿呀?”他才怔怔地站住了。愣了一会儿,才折身回家,有些怏怏地。有一个蝇虫在他眼前闪呀闪的,他懊恼地一抓。松开手掌,却是虚空。那蝇子不知飞到哪里去了。
  第三天黄昏,存扣正在院子里享用着妈妈为他泡的一碗焦屑,巷子斜对过宝旺的老婆杏芳捧了个饭碗来串门了。焦屑是用小麦和糯米磨的,挑了猪油,加了红糖,入口绵软细腻,又甜又香。这天是农历六月初六,“六月六,一块焦屑一块肉”,乡俗如此,大人小孩必须吃焦屑,以期长得一身精精壮壮粉白娇嫩的好肉,去应付生活,去享受人生。
  杏芳坐在小爬爬凳上边挖着焦屑吃边拉呱。
  “我家宝旺说的。”她说——
  宝旺说他们棉加厂财务科长沈祝寿的侄女儿结婚,那个排场吴窑镇上不曾有过,棉加厂后面码头上来的轮船挂浆一条靠一条,挤得合不插缝,比收棉花时船都多,都热闹。很多乡镇的头头脑脑都来了。听说县里也来了不少人物。在“幸福饭店”摆了几十桌酒,都是上百块钱一桌的席啊。用掉的酒瓶儿、水果罐头瓶儿堆成了山。新郎是制药厂的厂长,是个二婚,三十八了,新娘子才二十。新郎胖得像个肉菩萨,新娘子可小巧漂亮,两人站在一起就像老子和姑娘似的。新郎穿西装系领带,一脸的呆肉笑得晃晃的,嘴巴咧得簸箕大,拳头都能放得进去;新娘子穿的专门从上海订的白婚纱,出来时就像从画上走下来的七仙女,一朵出水莲花似的。可怪的是,她不笑,一点儿也不笑……那新郎连敬几十盅酒眉头都没皱一下……
  存扣被一口焦屑噎住了,脸挣得通红,弯下腰猛咳,咳得眼泪咕咕的,咳得清水鼻涕都流下来了。
  小胖子俊杰笑叔叔:“又没得人跟你抢焦屑吃,吃这么快干啥?”
  月红忙拿来手巾给他揩,一面对存根说:“看这伢子慌的,哪像要上大学的人!”
  桂香替儿子“扑扑”拍着后背:“祖宗,你慢慢儿吃!”
  存扣推开饭碗,躺到床上去了。
  七月下旬,存扣接到了扬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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