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汽车城-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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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0
二
二
特
·扎勒斯基,一个头发花白的汽车工业老手,很高兴今天是星
期三。
倒不是因为这一天没什么迫切的问题,没什么未了的事务
——这样的日子可从没有过。今天夜里,也是夜夜如此,他会
浑身乏力回家去,一边觉得自己已经不止五十三岁,一边深信
自己在压力锅里又活过了一天。有时候,马特·扎勒斯基巴不
得精力再旺盛得象年轻时代,或者象刚刚参加汽车生产那时,
或者象第二次世界大战中担任空军投弹手那时。有时候,他追
怀往昔,还想到,在战争年月,尽管他在欧洲枪林弹雨之中,
有着令人难忘的战斗经历,也没有现在担任老百姓的职务这样
危机四伏。
他走上装配厂车间的夹层楼面,进了他那间玻璃办公室还
没有几分钟,甚至在脱外衣那会儿,就已经匆匆看了一下办公
桌上一份盖着红火漆印的备忘录——工会的申诉书,他马上明
白,如果不及时处理得当,可能引起全厂罢工。在旁边一叠纸
堆里,不用说,还有叫人担心的事情——其他头痛问题,包括
紧张物资缺乏(这类事,每天总会有一些),或者要求抓好质
量,或者机器发生故障,或者以前谁也没有想到过的一些新的
难题,这类问题,不管哪一项,或者统统在内,都能中断流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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线,停止生产。
线,停止生产。
但是,至少今天是星期三呀。
头等大事头里做。他按了下通总办公室的对讲机开关;秘
书还没有来。接话的是值班记录员。
“给我找帕克兰德和工会委员,”副厂长吩咐道。“叫他们
赶快到这儿来。”
帕克兰德是领班。外面不会不清楚他指的是哪一个工会委
员,因为他们不会不知道他办公桌上那份盖着红火漆印的备忘
录。在厂里,坏消息传播起来就好比着了火的汽油。
那叠文件现在还没有碰过,但他过会儿总得去翻阅一下。
看到了文件,他就回想起,刚才一直在闷闷不乐地想着那许多
足以使流水线中断的原因。
不管出于什么理由,中断流水线,停止生产,对马特·扎
勒斯基来说,总象一把刀子顶着腰眼。他这个职务的作用,他
本人所以存在的理由,就是要让流水线运行,以一分钟一辆车的
速度,从流水线尽头开出装好的汽车来,不管这个戏法是怎么
变的,也不管有时候他是不是觉得自己象个耍把戏的,将十五个
球同时抛到了半空中。上级经理部门对把戏怎么耍不感兴趣,
对任何辩解也漠然置之。事关紧要的是结果:定额,日产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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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产费用。但要是流水线停了,他马上会听到。耽误一分钟,
就等于没有生产出一辆完整的汽车,这个损失是怎么也弥补不
了的。所以,即使中断两三分钟,也要损失几千块钱,因为流
水线停了,工资和其他费用却还是要哗啦哗啦花出去。
生产费用。但要是流水线停了,他马上会听到。耽误一分钟,
就等于没有生产出一辆完整的汽车,这个损失是怎么也弥补不
了的。所以,即使中断两三分钟,也要损失几千块钱,因为流
水线停了,工资和其他费用却还是要哗啦哗啦花出去。
对讲机卡嗒一响。“他们来了,扎勒斯基先生。
”
他没好气应了一声。
马特·扎勒斯基喜欢星期三,理由很简单。星期三离开星
期一已经有两天,而星期五还要过两天才来到。
星期一和星期五,在汽车厂里,是经理部门最伤脑筋的日
子,因为旷工的多。每逢星期一,计时工资工人不来上班的,
比其他日子多;星期五也差不多。这是因为往往在星期四,工
资支票一发出,许多工人就酗酒的酗酒,吸毒的吸毒,开始过
个长长的周末,过后,星期一不是成为补个觉就是醒个酒的日
子了。
就这样,每逢星期一和星期五,一个大问题把其他许多问
题都压下了,那就是不管人手奇缺,也得生产下去。拿人当
棋盘上的棋子一样移来移去。把有些人从做惯的工作中调走,
让他们干从来没有干过的活。平时只管拧紧轮胎螺帽的工人,
可能会不知不觉在安装前挡泥板,往往只给他指点一下就算
了,有时根本也不指点。把有些人从后备雇工中,或者从装货
上车、打扫卫生等一类不要多少技术的岗位上,匆匆忙忙拉出
来,什么地方还有空缺,就分配到什么地方去顶缺。有时候,
他们做这种临时工,一下子就学会了;有时候,可能把整班
时间都花在安装水箱皮管箍,或者类似的事上——搞得乱七八
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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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果是势所难免的。星期一和星期五生产的汽车,很多是
马马虎虎装配起来的,早给车主种下了祸根,内行人象是碰到
一块烂肉一样远而避之。几个大城市经销商都知道这个问题,
再加他们经销的数量很大,对工厂也有影响,所以他们坚决主
张卖给大主顾的汽车必须是在星期二、三、四生产的,有时候,
那些熟悉内幕的顾客,也为了这个目的,去找大经销商。公司
经理和他们朋友的汽车,总是规定在那几天生产。
结果是势所难免的。星期一和星期五生产的汽车,很多是
马马虎虎装配起来的,早给车主种下了祸根,内行人象是碰到
一块烂肉一样远而避之。几个大城市经销商都知道这个问题,
再加他们经销的数量很大,对工厂也有影响,所以他们坚决主
张卖给大主顾的汽车必须是在星期二、三、四生产的,有时候,
那些熟悉内幕的顾客,也为了这个目的,去找大经销商。公司
经理和他们朋友的汽车,总是规定在那几天生产。
帕克兰德生就宽肩膀、大骨架,年纪不到四十,比马特·
扎勒斯基大约小十五岁左右。如果他进大学,大概是个橄榄球
后卫,他跟今日的许多领班不同,看起来象是掌得了权的样子。
这会儿,看起来又象是料到要发生什么麻烦,而且也已经作好
应付的准备。领班的脸恶狠狠的。扎勒斯基看到,他的右边颧
骨底下有块乌青。
扎勒斯基不去理会他进来时的那副神气,朝他指了指一把
椅子。“不要尽站着,坐下来平平气。
”
他们隔着办公桌,面面相觑。
“我很想听听,你对于发生的那件事是怎么解释的,”副
厂长说,“可别浪费时间,因为照这上面看起来”——他手指
摸了摸盖着红火漆印的申诉书——“你给我们大家搞出了件棘
手的事啦。”
“才不是我搞出来的呐!”帕克兰德朝上司瞪了一眼;乌
青块上方的脸涨红了。“有个家伙给我开除了,因为他揍了我。
还有,我打算一不做,二不休,你要是有点胆量,讲点公道,
最好还是撑我的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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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特·扎勒斯基把嗓子扯得仿佛公牛吼叫,这是他从工厂
车间里学来的。“别那么胡说八道,快给我住嘴!
”他可不想让
事情闹得不堪收拾。他比较讲理地嚷道:“我刚才叫你平平气,
说的是真心话。时机一到,我自会决定撑谁的腰,为什么要撑
腰。什么胆量啊公道的,你可别再胡扯了。懂吗?”
他们互相瞪着眼。帕克兰德首先垂下眼帘。
“好吧,弗兰克,”马特说。“再从头来吧,这一回,你可
要一开头就跟我说实话。”
弗兰克·帕克兰德这个人,他认识很久了。这个领班为人
清清白白的,对待手下的人也一向公正。他会这样恼火,一定
出了什么不同寻常的事。
“当时有个活搞乱了,”帕克兰德说。“那是方向盘支柱螺
钉,就是那小伙子干的;想来他是个新手。他挤到第二个人那
儿去了。我要那个活恢复正常。”
扎勒斯基点点头。这类事是经常发生的。派定担任某项专
门工种的工人,在每一道工序上,比规定的时间多花了几秒钟。
随着那接踵而来的汽车在流水线上一一移动过去,他的工位也
逐渐逐渐改变了,这一来,没过多久,他就闯进了下一道工段。
领班一发现这种情况,就有责任帮助这个工人恢复原位,该在
哪里就到哪里。
扎勒斯基不耐烦地说:“往下说吧。
”
他们还没继续谈下去,办公室门又给推开了,进来的是工
会委员。他身材矮小,脸红彤彤的,戴着一副厚玻璃眼镜,一
副大惊小怪的样子。他名叫伊利亚斯,本来也是流水线上的工
人,在几个月前的一次工会选举时才选上委员。
“你早,”工会委员对扎勒斯基说。他跟帕克兰德随随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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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点了点头,没有吭声。
马特·扎勒斯基指着一把椅子,向刚进来的人挥了挥手。
“我们刚讲到正题呢。”
“你要是看一下申诉书的话,就可以节省不少时间啦,
”
伊利亚斯说。
“我看过了。可是,有时候我想听听另一方的意见。”扎
勒斯基做了个手势,要帕克兰德继续讲下去。
“我只做了这么件事,”领班说,“就是招呼另一个人过来,
对他说,‘帮我让那人的活恢复正常。
’”
“可我说你在扯谎!”工会委员身子向前一伛,一副指责
的神气;这会儿,他朝扎勒斯基倏一下转过身去。“他当时说
的原话是‘让那小子的活恢复正常’。事也凑巧,他谈到的那
人,而且称做‘小子’的,刚好是我们的一个黑人弟兄,对他
来说,这样称呼十分无礼。”
“啊呀呀!”帕克兰德的语气里又是愤怒又是厌恶。“难道
你以为我连这一点都不知道吗?难道你以为我在这里待的时
间还不够久,居然蠢得那样子用那个词吗?”
“可你不是确实用了吗?”
“也许用过,只能说是也许用过。我可不是说我用过,因
为我记不清了,那是实话。可是,如果真讲过,也不是当真的。
说溜了嘴,就是这么回事。”
工会委员耸耸肩。“那是你现在编出来的鬼话。
”
“这不是什么鬼话,你这个婊子养的!”
伊利亚斯猛一下站起了身。“扎勒斯基先生,我可是奉公
而来的,代表的是汽车工人联合会。如果是用那种语言来说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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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会再那样子说话了,”副厂长说。“请坐,等我们一谈
到正题,我建议你不要太随便乱用‘扯谎’这个字眼。”
“不会再那样子说话了,”副厂长说。“请坐,等我们一谈
到正题,我建议你不要太随便乱用‘扯谎’这个字眼。”
“他不是这样讲的,”伊利亚斯说。
“说不定现在不是这样了。”帕克兰德向扎勒斯基诉说了。
“听我说,马特,搞乱活的那个人还只是个孩子。黑孩子,年
纪大约十七岁。我对他没什么过不去的;他手脚慢些,可他一
直在干活。我有个弟弟,跟他一样年纪。我一回家,我就问,
‘小子上哪去啦?’对这句话,谁也不会反复琢磨的。这件事,
就是这么样,可后来那另一个人,纽柯克,却来插手了。”
伊利亚斯死不罢休说:“可你现在不是承认你用过‘小子’
这个词吗。”
马特·扎勒斯基不胜厌烦说:“好吧,好吧,他用过。这
一点,我们大家都承认算了。”
扎勒斯基压着心头怒火。每逢厂里爆发种族争端,他总
是不得不这样做。他自己的偏见根深蒂固,而且多半是反黑人
的。在他出生地怀恩道特那个住着很多波兰人的郊区,他感
染了种族偏见。在那里,凡是波兰血统的家庭都瞧不起黑人,
把黑人当做二流子、捣蛋鬼。反过来,黑人也恨波兰人,甚至
到今日,在底特律各地,这种宿仇还没有了结。扎勒斯基出于
需要,已经学会抑制自己的本能;你要管一家象这个厂一样多
黑人工人的工厂,就不能让你的偏见流露出来,至少不能经
常流露。就在眼下,听了伊利亚斯的最后那句话,马特·扎勒
… 17
斯基忍不住想插嘴说:如果他确实叫他“小子”,那又怎么样呢?这到底
有什么关系呢?领班既然跟他说了,那就让那个杂种回去干活就是了嘛。可
是,扎勒斯基知道这番话会给人讲出去,说不定还会比先前引
起更大的麻烦。因此,他没有说出口,却咆哮着说:“重要的
是后来怎么样。”
斯基忍不住想插嘴说:如果他确实叫他“小子”,那又怎么样呢?这到底
有什么关系呢?领班既然跟他说了,那就让那个杂种回去干活就是了嘛。可
是,扎勒斯基知道这番话会给人讲出去,说不定还会比先前引
起更大的麻烦。因此,他没有说出口,却咆哮着说:“重要的
是后来怎么样。”
“他也是个黑人弟兄,”伊利亚斯说。
“当时,纽柯克一直在流水线后段干活。他连出了什么事
都没有听到;是别人告诉他来的。他走过来,骂我是种族主义
臭猪,还揍了我一拳。”领班用手指摸了摸脸上的乌青,从他
进来以后,这张脸肿得越发厉害了。
扎勒斯基厉声问道:“你有没有还手?”
“没有。”
“我很高兴你总算有点头脑。”
“我有头脑,没错儿,
”帕克兰德说。“我把纽柯克开除了。
当场就把他开除了。这儿厂里,没人揍了领班不受处分的。”
“这等以后再说,”伊利亚斯说。“多半要看,出在什么情
况下,出于什么原因。”
马特·扎勒斯基伸出一只手插进头发里;有时候,他就是
弄不懂怎么还剩着那么点头发。这种讨厌透顶的局面,本来应
当归厂长麦克农处理,可是麦克农不在这儿。他在总管理处,
离这里有十哩路,在参加一个会议,讨论厂里不久就要生产的
一种绝密汽车——新产品“参星”。有时候,马特·扎勒斯基
还以为麦克农早已退休,其实再要过半年才正式退休呢。
… 18
马特·扎勒斯基以前干过这个苦差使,现在又在干着了,
这是个下流勾当。扎勒斯基就连接麦克农的班,都挨不到,这
一点他也知道。上面早唤他去过,给他看过他的正式鉴定,那
写在一本皮面活页册里,永远放在制造部副总经理的办公桌
上。把册子放在那儿,副总经理什么时候考虑到新的任命或者
提升,什么时候就可以一页页翻翻。马特·扎勒斯基的那一页
上,除了照片和其他细目,还写道:“此人安置在目前职位上
恰如其分。”
马特·扎勒斯基以前干过这个苦差使,现在又在干着了,
这是个下流勾当。扎勒斯基就连接麦克农的班,都挨不到,这
一点他也知道。上面早唤他去过,给他看过他的正式鉴定,那
写在一本皮面活页册里,永远放在制造部副总经理的办公桌
上。把册子放在那儿,副总经理什么时候考虑到新的任命或者
提升,什么时候就可以一页页翻翻。马特·扎勒斯基的那一页
上,除了照片和其他细目,还写道:“此人安置在目前职位上
恰如其分。”
按照公司章程规定,不论在什么人的档案上写下那样一
个致命的结论,就必须通知本人,他只有资格担任目前这个职
务。这也是为什么马特·扎勒斯基早在几个月前,就已经知道,
他永远也不会升任比目前这个副厂长更高的职位了。起初,
这消息使他大失所望,但是,他既然慢慢习惯了,也就知道了
其中道理:他成了没人要的旧鞋,是快要淘汰的一类人的末
代,这样的人,经理部和董事会再也不愿意放在上层重要岗
位上了。如今厂里的高级职员不大有人会再走扎勒斯基擢升的
那条道路,也就是从工厂工人爬到检验员,爬到领班,爬到车
间主任,爬到副厂长。刚工作那时候,他并没有工程方面的学
位,是个第二次世界大战以前休学的中学生。可是大战以后,
他靠读夜校,加上美国士兵享有的学分,搞到了一个学位,从
此就开始向上爬,野心勃勃的,正象他那一代的大多数人一样,
他们都是从欧洲堡垒
①和其他一些险境中挺过来的。但是,扎勒
①二次世界大战时,纳粹德国将其侵占的欧洲,除苏联外,统称欧洲堡垒。
… 19
斯基后来才认识到,他浪费时间太多;他真正的起步开始得太
晚了。前途无量的人才,汽车公司最高领导人物的材料,现在
也好,过去也好,都是些聪明的年轻人,就是顺着那条直接从
大学到前线的就业道路,气昂昂、急煎煎地踏进厂门的。
斯基后来才认识到,他浪费时间太多;他真正的起步开始得太
晚了。前途无量的人才,汽车公司最高领导人物的材料,现在
也好,过去也好,都是些聪明的年轻人,就是顺着那条直接从
大学到前线的就业道路,气昂昂、急煎煎地踏进厂门的。
由于两种情况,他才没有这么干。一种:他自己承认,是
出于自傲;扎勒斯基知道他自己处理这件事,至少也能跟麦克
农一样好。另一种:他凭直觉,知道时间确实已经来不及了。
冷不防,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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