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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长秘书-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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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过话,徐伯已经是八十多岁的人了,别再打扰老爷子了,由他去吧。

不过纸里包不住火,孟丽华被捕后,张国昌再也顶不住了,这件事也真相大白。原来张国昌将市政府奖励外商的钱扣了二十万美元充做赌资,案发后,他想起徐伯为女儿往澳大利亚汇了二十万美金,事情是求自己一手办的,他便想移花接木,说这笔钱给了徐伯。张国昌可谓机关算尽,终没有逃脱法网。

张国昌死后,很长时间我身上都有一种像鬼一样的东西缠着,我知道这大概就是心魔。心魔一旦形成,便会在心中像风暴一样升腾。所有的结果都缘于诱因,这诱因却缘于人的两面性,善的和恶的、人性的和兽性的。一旦人的兽性把人性踩在脚下兽性就统治了人的灵魂。不过,每当人的兽性复发向前走时,人性都会不住地喊,停下来,停下来。凡是能停下来的人都不会对内心即兴的疯狂不作抵抗,凡是停不下来的人都是那种对各种欲望顶礼膜拜的人。内心的冲动服务于灵魂深处的燃烧,我们却不能不保持人性的清醒。

44。进山

我对英杰在我最难的时候来帮我,心里一直很感激,但我一直不明白这个美丽的女人为什么对我这么好。难道她会爱上我吗?只有爱才能驱使一个女人为一个男人奉献。关于这个问题,我不加掩饰地问了英杰。

“雷哥,自从我离婚以后,只身去了滨海。为了生活和事业,我封闭了感情世界,对献殷勤的男人格外冷漠。好多年没过生日了,也没有人记得,甚至连我自己都忘记了。那天,你在电话里祝福我生日快乐着实感动了我,不为别的,就为了这句祝福。”

我知道原因不会这么简单,但也不会太复杂,因为我和英杰的关系永远也超不出友谊和爱情的界限。

罗文参加比赛回来后,看到英杰在五月花公司指挥生产的情景,一切都明白了,他没跟我打招呼就离开了。我知道这次他是真的走了,他是怀着忏悔的心走的。我心想,罗文啊罗文,但愿你的灵魂得到洗礼,成为一名合格的灵魂工程师。

今天是情人节,我忽然接到一个莫名的短信:“我预订了明早第一缕阳光给你,送上一份温馨的牵挂;预订了第一阵晨风给你,祝你一帆风顺;预订了第一声鸟鸣给你,祝你情人节快乐。时间的巨轮无法抹去我对你的思念,本想不再理你,我可以远离你的身影,却永远不能远离我对你的浓浓眷恋。”

这是一个陌生的手机号,但我预感到,这个短信是丑儿发来的。我心里抑制不住激动,回拨了手机号。

“雷哥,是你吗?”一个甜甜的声音问。

“丑儿,你终于有动静了,你现在在哪儿?”我有些激动地问。

“我研究生毕业后就接到了一个编剧的任务,现在电视剧已经拍完了。这是我毕业后写的第一个电视剧,心里特别高兴,特别想把消息告诉你,便给你发了短信。”

“电视剧的名字叫什么?到时候我一定看。”

“叫《爱上一个陌生的男人》,是一部爱情戏,里面有我们俩的影子,特想让你看!”

“丑儿,你想我吗?”我情不自禁地问。

“哥,想我就上网吧。我可能很快就接下一个本子,到上海一定给我打电话。”丑儿沉默一会儿说。

我恋恋不舍地挂断了电话。丑儿真是个与众不同的女孩子,也是个令我心烦意乱的女孩儿。接下来的日子里,我们又恢复了上网谈心。

“丑儿,我现在做一个服装公司很累。”

“哥,累了,上网看看笑话,给我发伊妹儿。”

“丑儿,真想到上海看看你!可是事业刚起步,焦头烂额。”

“哥,世上的人太多,相见皆有缘分。如果我是法官,我将判决你终身监禁,在我心里。”

“丑儿,如果世界上有最美丽的声音,我会用它呼唤你的名字。”

“哥,有个笑话告诉你:葬礼完毕,女友安慰新寡妇道:‘不要往坏的一面想,应该想想好的一面。’新寡妇想了一会儿说:‘这是我结婚二十年来第一次知道他晚上在哪里过。’”

“哈、哈、哈。”

夜深了,这段时间一直忙乱得很,好在有英杰帮忙,我离开公司也放心。周末,迟小牧约我进山,我也想静静心,便答应了。

早晨,迟小牧开了一辆沙漠风暴越野车来接我,很长时间没见他,他瘦了很多。

“小牧,怎么瘦了?”我关心地问。

“胡艳丽那个娘儿们是个做爱狂,快把我抽干了。”迟小牧不避讳地说。

我听罢哈哈大笑。

“还是你小子愿意。”我讥讽地说。

“不愿意不行啊,想弄到好地块和贷款还真得靠这个娘儿们。”

沙漠风暴越野车在盘山路上奔驰,我的思绪徘徊在理想和欲望之间,其实,我从小就有拿破仑式的野心,我不知道这是理想还是欲望。穿过岁月的迷雾,抚摸那些从指间滑过的青春,我发现理想与欲望是很难区别的,有太多的理由证明,理想就是欲望,欲望就是理想。我们中午到达疙瘩沟,这里是国家级森林公园。午饭是在一个叫红叶山庄的酒店吃的,由于迟小牧看上了这家酒店老板娘的女儿,我们就住在了红叶山庄。

老板娘的女儿叫小兰,小兰的美是天然的,还带着山里人的土腥味儿,让人看上一眼就觉得是一种净化。看来迟小牧来过这里多次,而且跟小兰熟得很,这小子一看就没打好主意,对小兰已经垂涎好久了。

午饭过后,小兰答应领我们进山去一个叫做绿石谷的地方,迟小牧很高兴,他希望小兰离老板娘越远越好,他好有机会单独接近小兰。不过迟小牧给小兰母女的印象不错,一位有成就的大老板,进山不过是为了休闲散心,山里人朴实,并未对他往邪处想。

其实我越来越不喜欢名山大川,我喜欢人迹罕至的青山绿水,小兰说,绿石谷就是这样一个地方。

我们三个人沿着山道走了一个小时,见一条溪水沿山洞潺潺流出,溪水清澈无比,溪水两岸峰高树密,层林枝拂,清幽迷人。

我们沿溪水而下,溪水中凸凹出大块、大块的巨石,这石头都是绿色的,原来这绿石谷两侧树木茂密郁闭,阳光只能透过树叶的间隙射进几缕细细的光线,谷里湿润得很,石头上长满了绿色的青苔,绿石谷由此得名。

迟小牧对小兰黏黏糊糊的。小兰对迟小牧也春心萌动。我有些当灯泡的感觉,便甩掉他们俩,一个人沿溪水往前走去。

一个人走在绿石谷中有一些空灵的感觉,偶然的一声鸟鸣让人觉得荡气回肠。我是一个走惯山水的人,喜欢融化在山水里那种毫不张扬的感觉,仿佛只能聆听上帝的笑声,什么都可以想,什么都可以不想,便觉得是一个幸福的人。

张国昌是最不喜欢山水的人,每次陪他出差,他只热衷于三个去处:五星级酒店,桑拿浴中心和歌舞厅。到了福州不去五夷山,到了长沙不去张家界,张国昌所享受的生活不仅仅令人厌恶,还有几分可怜。在张国昌的照片里,看不到青山绿水,只能看到开会、视察、吃饭以及和名人政要的合影。

不知从何时起,迟小牧成了泡妞儿高手,从绿石谷回来的路上,小兰和迟小牧已经俨然是一对情侣了。迟小牧这两年变化太大了,钱越多越有一种摆脱了一切道德羁绊的喜悦,用性填充空虚,沉湎于情欲的放纵,而且认为这个放荡不羁的兽性的人,才是他自己。他还有一套冠冕堂皇的哲学:随心所欲,顺其自然。这小子整天泡在美女堆里,说来也怪,那些女孩即使被他骗了,也对他恨不起来。

晚饭后,我和迟小牧一边抽烟一边闲聊,从言谈中能感觉到胡艳丽对迟小牧是动了一些真情的,迟小牧却完全在利用这个女人。

“雷默,听胡艳丽说,冯皓这小子要升官了。”迟小牧有些嫉妒地说。

“去哪个局?”我也酸溜溜地问。

“听说去市地税局当副局长。”

“从薛市长选秘书的水平就能看出他当市长的水平。”我轻蔑地说。

“薛市长不是什么好东西,前两天刚搬家,是胡艳丽帮着装修的。艳丽告诉我,薛市长家有一个天大的秘密。”迟小牧很神秘地说。

“什么秘密?”我警觉地问。

迟小牧迟疑了半天也没说。我紧追不舍。

“小牧,连我也不信任了?”

“这件事一定要保密,这是我手里握着的一张王牌,不到万不得已我是不会用的。”迟小牧用叮嘱的语气说。

“小牧,什么秘密,搞得这么神秘?”我故作不屑地问。

“薛市长家有一面墙是空的。”

“夹壁墙?”我大吃一惊地脱口而出。

“雷默,你知道这个夹壁墙是干什么的吗?”

“不会是什么好事。”

“是用来放美元的。”

我想起张国昌家的密室,简直是如出一辙呀!

“小牧,这种事可别往外说,弄不好有杀身之祸。”我叮嘱道。

“我已经掌握了不少薛元清和冯皓干坏事的证据,冯皓不惹我则已,如果他敢碰我,我就让他们下不来台。”

我越听越为迟小牧捏把汗,“小牧,你悠着点,别把小命搭上,不早了,睡觉吧。”我不想让他说得太多,这种事知道的越少越安全。

“雷默,你睡吧,今晚我准备把小兰搞定。”

“你吹牛,人家都睡了,你怎么搞定?”

“我和小兰说好了,一会儿我去她房间,我有暗号。”迟小牧诡谲地笑了笑说。

“看来,你要学托尔斯泰《复活》里的涅赫留多夫,夜探喀秋莎。”

“不信,你跟我来,看看我能不能进小兰的房间。”

我看了看表,已经是夜里十二点了,整个沟里也没有多少游客,红叶山庄的客人就我和迟小牧,山上流下来的溪水哗哗地响个不停,让山谷的夜显得更加宁静。

我陪迟小牧从三楼摸黑下到一楼,他蹑手蹑脚地走到一扇门前,轻轻地敲了三下,门吱扭一声就开了,迟小牧闪身进了屋,门又轻轻地关上了。我叹了口气回了房间。

我来到凉台上,黑夜升起了忧伤的帷幕,夜风掠过我思想的缝隙,远处的山在夜色的朦胧中显示出坟冢的形状。面对群山,我所谓的高贵与自尊早就被山风吹散,留下的只有树梢的一钩弯月和哗哗流个不停的溪水声。我独立凉台上,任山风灌满我的衣服,秋夜如水,远方的群山是迷人的梦乡,一个斑斓的梦流经树林,让理想和欲望消散在远山的迷雾中。

45。黑水河会所

我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地睡不着,一幕幕的往事又在梦中闪现,我记得前年也是深秋的季节,杨娜去海口开会,她对我说:“雷默,你一个人在家挺寂寞的,班也不让你上,还是跟我一起去海口散散心吧。”

张国昌出事以后,我在家呆了快两年,办公厅一直不给我安排工作,这期间省纪委、省反贪局、市纪委和市反贪局经常找我,我除了配合组织搞清问题外,只能在家看看书。

海南我从来没有去过,这次对我来说也是个机会。与杨娜开会的两名男同事也带上了家属,我提议去万泉河漂流,大家一致赞同。

我们坐上旅行社的面包车,行驶在椰林村庄之间,导游介绍说:“万泉河发源于五指山和黎田山两源合口,清澈河水流经民风淳朴的琼海市,层峦叠翠,山水相依,原始的苗寨草屋掩映在两岸原始次生带雨林之间。”

一路上杨娜哼起了那首名歌《我爱五指山,我爱万泉河》,我心想,青山绿水,蓝天白云,同舟共济,漂流爱河,也是人生一大惬意呀!正想着,一座巨型橡胶水坝将万泉河拦腰截断。“就从这儿上漂流艇。”导游大声说。

大家下了车都很兴奋。漂流艇要骑上去,我坐在最前头,河水温顺平缓,漫河碧透,水清见底,河面倒影沉壁,薄雾织纱。

突然眼前波光白练,水流湍急,一处急流险滩让大家一阵唏嘘惊叹,闯过一关,有惊无险。

三十里漂流椰林拨纱露面,水绕山转,流水潺潺,我们下了漂流艇以后浑身已经湿透,导游站在面包车前莞尔注目。

我脱下救生衣,快步走到面包车门前,想换上长裤,脱掉湿透的短裤,就发现挂在裤带上的手机急切地响着,我仿佛意识到了什么,赶紧拿起手机,来电显示已有十个未接电话。我平静一下自己,接通手机,故作深沉地问:“喂,哪位?”

手机里传来一个严厉的男中音的声音:“雷默吗?我是省反贪局,你怎么不接电话?赶紧到黑水河会所来一趟吧。”我听到这声音心里格登一下,不知道又找我问什么事情。

“对不起,我不在东州,不能马上到。”

手机里的声音不耐烦了,问:“你现在在哪里?”

“我在海南,刚到。”

“雷默,你离开东州为什么不跟组织打招呼?不管你想什么办法,尽快赶回来吧。”说完那人就挂断了手机。我一个人呆呆地站在那里,心里一片茫然。

“雷默,怎么了?”杨娜似乎预感到我有什么事,便走过来问。

“省反贪局找我,让我马上回去。”

杨娜一听马上紧张起来,她有些不知所措地问:“默,省反贪局很长时间没找你了,怎么突然间又找上你了?咱们该说的不是都说清楚了吗?”

“杨娜,你别急,可能是张国昌又有什么事涉及到我了,我去了也就是核实,问题说清楚就没事了。”

杨娜还是不放心,她不是不放心我,她是不放心张国昌这些人。他们过去逼良为娼,现在会不会落井下石?杨娜的两位同事看出来我俩有事,便凑过来问怎么回事。他们都知道我的身份,我也不用瞒他们,他们听后都为我捏把汗。

我们驱车驶往三亚。导游为我们安排完住处以后,杨娜给南海航空公司的一位副总打了电话。这位副总是她大学同学。杨娜说明情况后,请这位副总帮忙,为我提供了一张免票,是第二天早晨直飞东州的。

杨娜办完票后,一位同事说:“雷默,去南山寺上炷香吧,很灵的。”

我对上香这种事不感兴趣,不想去。杨娜却很信,她虔诚地说:“去吧,雷默,南山寺的风光不错,就当散散心。”

我不愿扫大家的兴,便答应了。俗话说,福如东海长流水,寿比南山不老松。东海大家都熟知,南山的知名度就未必有多高了。

进入南山文化院,跨过高大挺立的“不二”牌坊,迎面一座近十米高的三面观音,观音三面三相,一面是手持佛珠,一面是手持莲花,从任何一个角度望观音,一式的慈眉善目,一式的妙端庄严,令人肃然起敬。

我们一行六人坐电瓶车上山,直奔南山寺。南山寺枕靠南山双峰,左右丘陵环抱,面朝南海,碧波千叠,晴光万重,浪激石音,水照天色。赵朴初亲题“海天丛林”,实乃海天佛国之相,风景这里独秀。

跨过仁王门,便是兜率内院,兜率宫和一般寺院的天王殿有些相像,左右是风调雨顺的四大天王。正面却不见了皆大欢喜的弥勒佛,神龛背后也没有了护法韦陀。

在政府工作十多年,出差也去了不少地方,特别是江南的佛教寺院也看了不少,我渐渐地参悟了“一方水土养一方人,一方水土养一方神”的道理,凡事入乡随俗,便少了许多大惊小怪。

南山寺的“大雄宝殿”名曰“金堂”,三尊主佛仪态风范自成一体,这也正是南山寺庙的特点。我和杨娜都烧了高香,只是我不愿意跪拜,杨娜拧不过我,只好自己一个人参拜佛祖。杨娜的同事也都信佛,虽不懂佛规却也参拜得虔诚。杨娜往公德箱里投了一百元钱,然后走到佛祖面前跪拜。

从南山寺回到住地,天已经黑了下来,稀里糊涂地吃了晚饭,我便一个人躲在房间里看书,看书只是个幌子,只是想一个人静静心,理一理思路,想一想省反贪局找我能问些什么。张国昌已经精神崩溃,他现在只想活命,什么屎盆子都可能往别人身上扣。

杨娜的两个男同事酒逢知己,其他女士则去闲逛,我羡慕他们那份轻松,盼望着张国昌的案子快点结束,也好还我一份自由。托尔斯泰说:“人们就像河流,河水都是一样的,到处都是一样,但每条河流则有的地方河身狭窄,水流湍急,有的地方河身宽阔,水流缓慢;有的地方河水清澈,有的地方河水浑浊;有的地方河水冰凉,有的地方河水温暖。人们也是这样。每个人身上都有共同人性的胚胎,有时表现这一些人性,有时表现另一些人性,有时变得完全不像他自己,同时却又始终是他自己。”我不知道现在的我像不像我自己,也许现在的我才是真实的我。不过如果我自身是一条河流,目前的河水不仅湍急,而且冰凉浑浊,让河流宽阔、清澈、温暖,没有别的办法,只有不断地向前流淌。

第二天早晨,杨娜的那位同学派了一辆车送我去机场。杨娜的情绪很低落。我更是心事重重。一路上,杨娜紧紧拉着我的手。我的脑海里一直在回忆跟上张国昌以后发生的一些事情。杨娜从我自信的表情上看出了我没有做违背良心的事。

上飞机时,杨娜紧紧地抱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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