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纤手遮天-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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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大汗,喝水,考虑怎么回绝他。
江近海干脆利落地作了决定:“嗯,明天我把这边的事务交接一下,带你回山庄成亲,免得夜长梦多。”
啥?
我跳起身:“等等!我不——”
话还没说完,我突然觉得脚没了力气,软绵绵地往下一倒,被江近海稳稳接住,打横抱起。
怎么回事……
我全身使不出劲儿,软在他怀里就跟一匹绸缎般服帖。
难道是——
“抱歉,小姒。我一会儿还要出去办事,担心你溜跑或者闹事,只好出此下策……如果用绳子,弄破你的肌肤就不好了。”江近海的声音从头顶上传来,“放心,我减轻了分量,这种药偶尔用一点是不会伤到你的身体的。”
我感觉自己被送进内室,轻轻地放下。他在一旁悉悉索索忙活了一阵,再抱起我,安置在他刚铺好的被褥中,小心翼翼地盖好被子。
“你休息一会儿,我就回来。”
他轻声细语,仿佛生怕惊醒了我。
低低的脚步声离去,到门口蓦地停下,折返回来,伴随着一个薄纱般的亲吻。
“Goodbyekiss,差点忘了。”他的声音透着一丝顽皮。
——还吻别呢,你是打算把我丢这里等你回来吧!不听你的话就下药,有这样蛮不讲理的吗?天下当医生的如果有一半像你,华佗扁鹊死也要被气活!
我努力与身体里的麻痹因子斗争,但还是乏力得连眼睛也睁不开。
江近海替我挪了挪枕头,起身,迈步往门口去。
突然,一阵沉重的跑动让木质地板狂响,似乎好几个人吵吵闹闹地冲上楼来了。
“那号房间看过了吗?”有人吼着。
“差爷,那间儿没住客!”店小二叫。
“这间呢?”
“有远处来的贵客住着……”
“叫他开门!”
吱呀一声,门开了,江近海平和的声音传来:“这位差爷,有事儿?”
差爷?是官差?
没等我竖起耳朵听明白,张缇的喊声就如天籁般闯进耳中:“就是他!”
静了静,官差道:“张举人报到衙门,说你当街掳人,可有此事?”
对了!举人的特权之一是可以直接见官告状,原来张缇刚才是见自己势单力薄,所以暂时回避,径直逃去报官了啊!算他有点出息……
“当街掳人?”江近海的声调诧异地提高了,“举人老爷,您是不是认错了?小民一直在照顾生病的堂弟,不曾出过门呀?”
“胡说!还不快把秦小弟交出来!”张缇现在是正义凛然,脚步声蹭蹭地就往内室闯来。
竹帘一响,他立刻道:“看,人不就躺在那里?”
“我堂弟感染风寒,刚服过药躺下,请举人老爷莫要喧哗……”江近海“无措”地劝阻着,但我能听出,他的语音中带着一丝胸有成竹的笑意。
张缇才不管他喧哗不喧哗,一面叫我的名字,一面靠近了。我觉着眼帘上一黑,原来他已经俯下身,把我扶了起来。
任他再是连连地唤我的名字,我也不能出声答应,心里着急却无法可施。
“你对她干了什么?”张缇厉声诘问。
江近海悠然道:“这位举人老爷,胡搅蛮缠也要有个限度不是?舍弟自名如溪,与你所说的秦斯没有任何关系!”他说着,把我夺过去,一面轻声叫唤那个杜撰的名字,一面用什么在我鼻间晃了晃。
一股相当刺鼻的气味冲进鼻腔,我猛然被呛到,不由自主地拼命咳嗽起来,当时是泪水直流,耳内轰隆作响,整个肺叶都好似燃起来了一般难受!
江近海适时轻拍我的背,急切地安抚着:“好了好了,如溪快休息,别说话……”
谁也看不出来那其实就是他害的。
第三十六节 弄丢了遗诏!
“张举人,这……”官差见状,也为难地问张缇怎么办好。
江近海挑衅般对张缇道:“怎么,老爷还想害得如溪更加难受不成?”
张缇沉默片刻,啧了一声,一甩衣袖带着官差离开。
我咳得半死泪水涟涟,还以为就要这样扑街呢!直到来人全部走掉,江近海才开始按摩我的穴道,让我稍微好受一点儿。
“抱歉小姒,很难受吧?”他轻声道,“我也是没有办法,看你难受,我的心也痛的……”
——骗鬼!你就是那种下得去手的人!
我半眯着眼,看他娴熟地展开一个小包,从里面取出几枚银针,在火上烤了烤,往我身上试探……
No!我不要针灸!我怕痛!
“不怕不怕,一点也不痛,相信为夫的手艺。”他仿佛知道我想呐喊什么,先行宽慰着,用指腹寻找穴位,“扎两分钟就好,不会咳了。”
我泪汪汪地瞪他。
“不用急着欣赏我啦,人在这里,以后慢慢观看也是一样的。”他打趣着,将银针扎入穴道,轻轻地捻了捻。
酸酸麻麻的触觉传来,我肺里的痉挛果然针到病除。
做完治疗,江近海细心收拾好一切,换衣服,准备出门。一阵脚步声又咚咚地打楼下飙上来,他长叹一声:“唉,今天出个门怎么这样难?”
哐,来人连门也不拍,直接闯进来,大踏步冲入内室。
“秦斯,没事吧?”
我艰难地睁眼一看,来的竟然是穿着内黑外红喜装的周裴!他这新娘子的哥哥不称职啊,大喜的时候带着五六个扎红腰带的家丁,闯进客栈里救我这小小的食客……
“你们这是……”
江近海见了周裴的装束,心里一定已经有底。他上前阻拦,但动作并不激烈,也不像对付张缇和官差时那样装模作样。
周裴将他往旁边一拨,却被江近海巧妙地避开,后者提手,一绕,一沉,就将小王爷的手腕按压了下去。
周裴收手,着意看了他一眼,不悦道:“无论阁下有什么紧要事务找秦斯,这请客的办法未免也太霸道了吧?”
听他这么说,江近海也负起双手,侧身而立:“请问公子与她有何关系?”
——不要告诉他!
我心里警铃大作——不要告诉江近海我的身份,否则就没完没了了!
此时发话的却是张缇。
他站在我目光不能及的角落,朗声道:“笑话!掳人的反倒质问起救人的来了!你是什么人,竟敢抓了秦小弟,还恬不知耻地声称是你弟弟?”
江近海笑笑,根本不理会张缇。
他是对的,张提无足轻重。而周裴这个地头蛇,呃不,是正义使者,并不打算在喜庆之日把事情闹大。
周裴示意家丁拦住江近海,自己上前来抱起我就走。
江近海没动,只是看着我。
在周裴已经带着我走出客房,我以为可以松懈一下的时候,江近海的声音突然传来:“小姒,我会去找你。”
谢谢,不必!
出得客栈,张缇把我接过去,对周裴道:“世子,你去送郡主吧!秦小弟交给张某。”
周裴点头,翻身上马,追送嫁队伍而去。
靠在张缇胸口,我暗忖:看不出来这穷举人还挺不屈不挠的,为了救我,先是报官,后又叫来周裴抢人。虽然张缇本身的战斗力差了不是一星半点,但仍是个头脑清醒的好人呐!
想着想着,迷迷糊糊就睡过去了。
再醒的时候,是被啪啪两巴掌打醒的,
我悻悻睁眼,面对张缇的大脸,谁说他是好人来着?
“啊,吓死我了,从昨天下午一直睡到现在!”他作势拍拍自己的胸口。
翻身,我咕哝道:“明天早上再叫我吃饭谢谢……”往怀里伸手一探,顿时惊出一身冷汗——遗诏不见了!
※※※※※
“话说在前面,这回小王爷可是已经在去京城的路上,没人能去救你喔!”
张缇跟着我,鬼鬼祟祟地躲在城西客栈对街的小摊边,一边吃早餐一边监视。他知道我有重要的东西掉在客栈里之后,也不阻拦,只是把危险性给我列出来,让我自己决定。
不过,再危险我也要想办法把遗诏弄回来。
——要是那部分遗诏已经落在江近海手里,他也看过了,怎么办?
这个问题我不敢想。
“你确定那个叫江近海的人已经出门了?”我不放心地向张缇求证。
“嗯,我问过店小二。”他在这方面还是有点作用的,比我自己去打探安全多了,“姓江的到底是什么人。好像颇有些手段嘛!”
“他啊?”我高深地笑笑,“不瞒你说,是本大小姐的旧相好,和平分手不成功,老想着抓人家回去成亲……人啊,太可爱果然会造成烦恼呢!”
张缇一口豆浆差点没喷出来。
闲话少说,我们速度吃掉早饭,一溜烟冲向客栈。
“这不是昨天……”店小二惊讶地指着我,“病好了吗,客官?”
我清清嗓子:“好了大半,不碍事!——堂兄早上出门忘带东西,让我回来拿,请帮忙开一下门。”
这个身份还是挺好用的。
小二拿了木牌和茶壶,领我上楼,开江近海客房的门,将茶水放在案上,退下。他纳闷的眼神我也明白,不就是没弄明白我到底怎么回事么?昨天一群人来救我,也不是我能预料到的嘛……
张缇问:“你到底要找什么?”
这个可不能告诉你。
“佛曰,不可说。”我摇摇指头。
张缇一头雾水:“什么叫做佛?”
汗,忘记这里不流行佛教了。我摆摆手,让他去外面放风,自己拼命找起那片遗诏来。
掀开每一张席子,从外找到内室,再翻开被褥抖抖开,连竹枕也抱起来看看有没有缝隙。可是,一无所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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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节 院试:快诗考核
奇怪了,我坐在席上,伤脑筋地回忆着遗诏可能掉在什么地方。
莫非是街上?
那岂不是找回的机会相当小了……
“咳!”
张缇的暗号!
我来不及收拾翻得乱七八糟的一室,提起衣摆飞速冲出门去。左右一看,张缇已经不知躲到什么地方去了,我往楼梯方向跑去,却正遇到江近海和另一个人边谈边上楼。
那不是曹寰曹学政大人吗?
他俩一抬头,看到我,不约而同地住口,停下脚步。
我僵硬在路中央,不知这个时候是惊叫一声往回跑比较好,还是上前去挨个道声早安比较妥当?
江近海最快反应过来,收回视线,像不认识我一样,目不转睛地看着我身后,与我擦肩而过。
咦?
曹寰的行动与他如出一辙,仿佛我就一陌路人般地走过去了。
咦咦?
我呆在哪里,丈二和尚摸不着头。回头看看那两人,却见并肩而行的他们分别向两侧偏过头,用眼角睨了我一眼。
江近海那一眼甚至是狠狠地!
我紧了紧袖口,急急忙忙地冲下楼去,径直逃出去。
若说是曹寰把我这个闯祸的附学生给忘记了,还情有可原,可江近海的反应……莫非他有什么理由不能让曹大人知道我跟他认识?
他昨天才见过趵斩,小王爷却说趵斩是王府方面值得信任的人;趵斩与曹寰有接头,曹寰的背后似乎有定国公,另外应该还有香词派的谁,不太清楚;今天江近海又见了曹寰,江近海的后台是什么义父,对了,他还提到过枢密使之类的官职……
牵扯到的有秦太后、香词、宦官、常王府……不清楚是否与东宫的擅自出行有关……
不行,资料还太少,勾勒不出个大概来!
这其中错综复杂,不是单凭想象就能理清的。
我转到客栈后面的时候,张缇恰好从楼上吊着绳子爬下来,时常夜半偷香窃玉的人,逃跑的身手就是与众不同……
“找到你要的东西了吗?”他收好绳子(没事干嘛带这个?),好奇地问。
我摇摇头。
他认真地建议:“算了吧,这附近太危险了,至少你得等小王爷回来以后再考虑出门走动。”
也只能这样了。
平心而论张缇是个不错的大哥哥——除了好色和看女人只看身材以外。他担心我再受到江近海的骚扰,主动以周裴好友的身份在王府里住下来。白吃白住一个月之后,宗府的管事坐不住了,找上门给张缇推荐了一份清点库存的工作。
可喜可贺啊,虽然薪水不高,但好歹是他第一份正式工作呢!
“太好了!王府里那么多美眷,老天果然是爱才的!”张缇感动不已,“秦小弟,你真是我的福星!”
——老天爱才跟打工的地方美女多不多,有关系么?
不管怎样此后一切平安,我好好学习好好玩耍,终于到了院试的时刻。院试的成绩将决定我能否参加乡试。不说中举以后找份好工作,单是为替姬山翁争口气,我也要乡试过关。
※※※※※
“准备好了吗,附学生?”考官问。
“是,请夫子出题!”我精神一振,朗声答。
院试主考三项:诗艺,通经,论理。
通俗地说,是考赋诗、背诵和解释古文,最后拿一个题目给考生写议论文。
考场简直跟招聘会一样热闹,好多平时见也没见过的学生都赶了过来,按入学先后领牌子,等入场。
进入以后,好家伙,人家是三堂会审,这边是三个考官加一个招聘主管,呃不,是主薄官。考生往案前一趴,行礼,抬头看是四双眼睛炯炯地盯着自己,效果比聚光灯还闪亮。
考赋诗也有讲究,并非随便来一首就走人。
首先是要快速赋诗一首,也就是给出题目的同时,一位考官开始计时,一炷香时间(十五分钟)之内答不上来,出局!按时作出快诗的学子,才有资格参与后面的笔试。
这跟考英语四级恰好相反,是先口试,成绩好再笔试……
笔试的题目就是一首慢诗,一篇古文默写和翻译,一篇议论文。拿到题目之后可以自己去找个桌位,慢慢作答。
每天上午口试快诗,下午到半夜敲更之前都是答卷时间。这样忙碌下来,府学百来名学生也考了三天才考完。
我快诗抽到的是“香烟”,别误会,不是指过滤嘴那种,考官说的是炉香的烟气。
十五分钟内作一首咏烟的诗来,嗯,让我想想……
这快诗并不考什么文采(当然你有文采那是最好),看重的是反应和诗词底子,所谓熟读唐诗三百首、不会吟诗也会偷嘛,憋急了还凑不出几句就别混了。当然这偷有学问,在现代不叫偷也不叫剽窃更不叫抄袭,称为“借鉴”。
我自认不是写诗的料子,借鉴谁好呢?
我想了想,答道:“猊醉伏红霾,鸾眠枕绿阶。好风曾借力,送我上云台。”
红楼梦的词拿来改一下,反正我对什么平平仄仄的追求也并不高,九佳十灰韵互通了,有意境就好。宝姐姐写得就是有朝气,轻快放肆、活泼向上,顺便还可以把考官夸一夸。
果然,考官大人点头了。
第三十八节 连就连
“啊,好饿,好饿!”
由于是初次参加院试,没经验,我根本不知道要考整整一天,没带吃的,结果饿得扁扁地。回王府之后找了一些冷菜冷饭,扑上去风卷残云。
张缇陪周裴去地方上押收货物,据说是贵重的纸张吧,暂时不会回来。就这点饭食,还是我跑去厨房好说歹说才让他们给的。没办法,错过开火时间,人家灶都封了,有菜饭也是别人自己要偷拿回去的,肯给我一点都不错了。
吃完饭,天色早就黑黢黢地一片。
我感觉自己笔试考得还不错,没遇到什么难题,又想到不久就要放榜,有点期待,不想睡,到小院里晒晒月亮。真希望阿青就在身旁,可以听他天南地北胡扯那些江湖小道消息,还能喝点小酒怡情呢!
不知道他现在正干嘛,去昙县的衙门也找不到人……
一阵若有若无的哼唱声传入我的耳朵。
……山中只见藤缠树,世上哪见树缠藤,青藤若是不缠藤,枉过一春又一春……
哦哦,这首民歌我也会唱。
“竹子当收你不收,笋子当留你不留,绣球当捡你不捡,空留两手,空留两手捡忧愁……”
等等……这个调子,不太像是民歌版本的啊,倒像是宁静和沙宝亮合唱的那一曲?
双手突然从背后伸出,把我举了起来。来人将我抱起,转了几圈,亲昵地碰碰额头。
“海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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