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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着-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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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一说话,也就没再去打春生,喊着要春生爬起来。春生被打成那样了,怎么爬得起来,我就去扶他,春生认出了我,说: 
  “福贵,你快走开。” 
  那天我回到家里,坐在床边,把春生的事跟家珍说了,家珍听了都低下头,我就说: 
  “当初你不该不让春生进屋。” 
  家珍虽然嘴上没说什么,其实她心里想的也和我一样。” 
  过了一个多月,春生偷偷地上我家来了,他来时都深更半夜,我和家珍已经睡了,敲门把我们敲醒,我打开门借着月光一看是春生,春生的脸肿的都圆了,我说: 
  “春生,快进来。” 
  春生站在门外不肯进来,他问: 
  “嫂子还好吧?” 
  我就对家珍说: 
  “家珍,是春生。” 
  家珍坐在床上没有答应,我让春生进屋,家珍不开口,春生就不进来,他说: 
  “福贵,你出来一下。” 
  我回头又对家珍说: 
  “家珍,是春生来了。” 
  家珍还是没理我,我只好披上衣服走出去,春生走到我家屋前那棵树下,对我说: 
  “福贵,我是来和你告别的。” 
  我问:“你要去哪里?” 
  他咬着牙齿狠狠地说: 
  “我不想活了。” 
  我吃了一惊,急忙拉住春生的胳膊说: 
  “春生,你别糊涂,你还有女人和儿子呢。” 
  一听这话,春生哭了,他说: 
  “福贵,我每天都被他们吊起来打。” 
  说着他把手伸过来: 
  “你摸摸我的手。” 
  我一摸,那手像是煮熟了一样,烫得吓人,我问他: 
  “疼不疼?” 
  他摇摇头:“不觉得了。” 
  我把他肩膀往下按,说道: 
  “春生,你先坐下。” 
  我对他说,“你千万别糊涂,死人都还想活过来,你一个大活人可不能去死。” 
  我又说:“你的命是爹娘给的,你不要命了也得先去问问他们。” 
  春生抹了抹眼泪说: 
  “我爹娘早死了。” 
  我说:“那你更该好好活着,你想想,你走南闯北打了那么多仗,你活下来容易吗?” 
  那天我和春生说了很多话,家珍坐在屋里床上全听进去了。到了天快亮的时候,春生像是有些想通了,他站起来说要走了,这时家珍在里面喊: 
  “春生。” 
  我们两个都怔了一下,家珍又叫了一声,春生才答应。我们走到门口,家珍在床上说: 
  “春生,你要活着。” 
  春生点了点头,家珍在里面哭了,她说: 
  “你还欠我们一条命,你就拿自己的命来还吧。” 
  春生站了一会说: 
  “我知道了。” 
  我把春生送到村口,春生让我站住,别送了,我就站在村口,看着春生走去,春生都被打瘸了,他低着头走得很吃力。我又放心不下,对他喊: 
  “春生,你要答应我活着。” 
  春生走了几步回过头来说: 
  “我答应你。” 
  春生后来还是没有答应我,一个多月后,我听说城里的刘县长上吊死了。一个人命再大,要是自己想死,那就怎么也活不了。我把这话对家珍说了,家珍听后难受了一天,到了夜里她说: 
  “其实有庆的死不能怪春生。” 
  到了田里的活一忙,我就不能常常进城去看凤霞了。好在那时是人民公社,村里人在一起干活,我用不着焦急。只是家珍还是下不了床,我起早摸黑,既不能误了田里的活,又不能让家珍饿着,人实在是累。年纪大了,要是年轻他二十岁,睡上一觉就会没事,到了那个年纪,人累了睡上几觉也补不回来,干活时手臂都抬不起来,我混在村里人中间,每天只是装装样子,他们也都知道我的难处,谁也不来说我。
 
' 。txtbbs。   TXT BBS论坛收集精品小说,独乐乐不如众乐乐!欢迎来TXT BBS推荐好小说! '余华·活着               九
    
  农忙时凤霞来住了几天,替我做饭烧水,侍候家珍,我轻松了很多。可是想想嫁出去的女儿就是泼出去的水,凤霞早就是二喜的人了,不能在家里呆得太久。我和家珍商量了一下,怎么也得让凤霞回去了,就把凤霞赶走了。我是用手一推一推把她推出村口的,村里人见了嘻嘻笑,说没见过像我这样的爹。我听了也嘻嘻笑,心想村里谁家的女儿也没像凤霞对她爹娘这么好,我说: 
  “凤霞只有一个人,服侍了我和家珍,就服侍不了我的偏头女婿了。” 
  凤霞被我赶回城里,过了没多久又回来了,这次连偏头女婿也来了。两个人在远处拉着手走来,我很远就看到了他们,不用看二喜的偏脑袋,就看拉着手我也知道是谁了。二喜提着一瓶黄酒,咧着嘴笑个不停。凤霞手里挎着个小竹篮子,也像二喜一样笑。我想是什么好事,这么高兴。 
  到了家里,二喜把门关上,说: 
  “爹,娘,凤霞有啦。” 
  凤霞有孩子了,我和家珍嘴一咧也都笑了。我们四个人笑了半晌,二喜才想起来手里的黄酒,走到床边将酒放在小方桌上,凤霞从篮里拿出碗豆子。我说: 
  “都到床上去,都到床上去。” 
  凤霞坐到家珍身旁,我拿了四只碗和二喜坐一头。二喜给我倒满了酒,给家珍也倒满,又去给凤霞倒,凤霞捏住酒瓶连连摇头,二喜说: 
  “今天你也喝。” 
  凤霞像是听懂了二喜的话,不再摇头。我们端起了碗,凤霞喝了一口皱皱眉,去看家珍,家珍也在皱眉,她抿着嘴笑了。我和二喜都是一口把酒喝干,一碗酒下肚,二喜的眼泪掉了出来,他说: 
  “爹,娘,我是做梦也想不到会有今天。” 
  一听这话,家珍眼睛马上就湿了,看着家珍的样子,我眼泪也下来了,我说: 
  “我也想不到,先前最怕的就是我和家珍死了凤霞怎么办,你娶了凤霞,我们心就定了,有了孩子更好了,凤霞以后死了也有人收作。” 
  凤霞看到我们哭,也眼泪汪汪的。家珍哭着说: 
  “要是有庆活着就好了,他是凤霞带大的,他和凤霞亲着呢,有庆看不到今天了。” 
  二喜哭得更凶了,他说: 
  “要是我爹娘还活着就好了,我娘死的时候捏住我的手不肯放。” 
  四个人越哭越伤心,哭了一阵,二喜又笑了,他指指那碗豆子说: 
  “爹,娘,你们吃豆子,是凤霞做的。” 
  我说:“我吃,我吃,家珍,你吃。” 
  我和家珍看来看去,两个人都笑了,我们马上就会有外孙了。那天四个人哭哭笑笑,一直到天黑,二喜和凤霞才回去。 
  凤霞有了孩子,二喜就更疼爱她。到了夏天,屋里蚊子多,又没有蚊帐,天一黑二喜便躺到床上去喂蚊子,让凤霞在外面坐着乘凉,等把屋里的蚊子喂饱,不再咬人了,才让凤霞进去睡。有几次凤霞进去看他,他就焦急,一把将凤霞推出去。这都是二喜家的邻居告诉我的,她们对二喜说: 
  “你去买顶蚊帐。” 
  二喜笑笑不作声,瞅空儿才对我说: 
  “债不还清,我心里不踏实。” 
  看着二喜身上被蚊子咬得到处都是红点,我也心疼,我说: 
  “你别这样。” 
  二喜说:“我一个人,蚊子多咬几口捡不了什么便宜,凤霞可是两个人啊。” 
  凤霞是在冬天里生孩子的,那天雪下得很大,窗户外面什么都看不清楚。凤霞进了产房一夜都没出来,我和二喜在外面越等越怕,一有医生出来,就上去问,知道还在生,便有些放心。到天快亮时,二喜说: 
  “爹,你先去睡吧。” 
  我摇摇头说:“心悬着睡不着。” 
  二喜劝我:“两个人不能绑在一起,凤霞生完了孩子还得有人照应。” 
  我想想二喜说得也对,就说: 
  “二喜,你先去睡。” 
  两个人推来推去,谁也没睡。到天完全亮了,凤霞还没出来,我们又怕了,比凤霞晚进去的女人都生完孩子出来了。 
  我和二喜哪还坐得住,凑到门口去听里面的声音,听到有女人在叫唤,我们才放心,二喜说: 
  “苦了凤霞了。” 
  过了一会,我觉得不对,凤霞是哑吧,不会叫唤的,这么对二喜说,二喜的脸一下子白了,他跑到产房门口拚命喊: 
  “凤霞,凤霞。” 
  里面出来个医生朝二喜喊道: 
  你叫什么,出去。” 
  二喜呜呜地哭了,他说: 
  “我女人怎么还没出来。” 
  旁边有人对我们说: 
  “生孩子有快的,也有慢的。” 
  我看看二喜,二喜看看我,想想可能是这样,就坐下来再等着,心里还是咚咚乱跳。没多久,出来一个医生问我们: 
  “要大的?还是要小的?” 
  她这么一问,把我们问傻了,她又说: 
  “喂,问你们呢?” 
  二喜扑通跪在了她跟前,哭着喊: 
  “医生,救救凤霞,我要凤霞。” 
  二喜在地上哇哇地哭,我把他扶起来,劝他别这样,这样伤身体,我说: 
  “只要凤霞没事就好了,俗话说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二喜呜呜地说: 
  “我儿子没了。” 
  我也没了外孙,我脑袋一低也呜呜地哭了。到了中午,里面有医生出来说: 
  “生啦,是儿子。” 
  二喜一听急了,跳起来叫道: 
  “我没要小的。” 
  医生说:“大的也没事。” 
  凤霞也没事,我眼前就晕晕乎乎了,年纪一大,身体折腾不起啊。二喜高兴坏了,他坐在我旁边身体直抖,那是笑得太厉害了。我对二喜说: 
  “现在心放下了,能睡觉了,过会再来替你。” 
  谁料到我一走凤霞就出事了,我走了才几分钟,好几个医生跑进了产房,还拖着氧气瓶。凤霞生下了孩子后大出血,天黑前断了气。我的一双儿女都是生孩子上死的,有庆死是别人生孩子,凤霞死在自己生孩子。 
  那天雪下得特别大,凤霞死后躺到了那间小屋里,我去看她一见到那间屋子就走不进去了,十多年前有庆也是死在这里的。我站在雪里听着二喜在里面一遍遍叫着凤霞,心里疼得蹲在了地上。雪花飘着落下来,我看不清那屋子的门,只听到二喜在里面又哭又喊,我就叫二喜,叫了好几声,二喜才在里面答应一声,他走到门口,对我说: 
  “我要大的,他们给了我小的。” 
  我说:“我们回家吧,这家医院和我们前世有仇,有庆死在这里,凤霞也死在这里。二喜,我们回家吧。” 
  二喜听了我的话,把凤霞背在身后,我们三个人往家走。 
  那时候天黑了,街上全是雪,人都见不到,西北风呼呼吹来,雪花打在我们脸上,像是沙子一样。二喜哭得声音都哑了,走一段他说: 
  “爹,我走不动了。” 
  我让他把凤霞给我,他不肯,又走了几步他蹲了下去,说: 
  “爹,我腰疼得不行了。” 
  那是哭的,把腰哭疼了。回到了家里,二喜把凤霞放在床上,自己坐在床沿上盯着凤霞看,二喜的身体都缩成一团了。我不用看他,就是去看他和凤霞在墙上的影子,也让我难受的看不下去。那两个影子又黑又大,一个躺着,一个像是跪着,都是一动不动,只有二喜的眼泪在动,让我看到一颗一颗大黑点在两个人影中间滑着。我就跑到灶间,去烧些水,让二喜喝了暖暖身体,等我烧开了水端过去时,灯熄了,二喜和凤霞睡了。 
  那晚上我在二喜他们灶间坐到天亮,外面的风呼呼地响着,有一阵子下起了雪珠子,打在门窗上沙沙乱响,二喜和凤霞睡在里屋子里一点声音也没有,寒风从门缝冷嗖嗖地钻进来,吹得我两个膝盖又冷又疼,我心里就跟结了冰似的一阵阵发麻,我的一双儿女就这样都去了,到了那种时候想哭都没有了眼泪。我想想家珍那时还睁着眼睛等我回去报信,我出来时她一遍一遍嘱咐我,等凤霞一生下来赶紧回去告诉她是男还是女。凤霞一死,让我怎么回去对她说? 
  有庆死时,家珍差点也一起去了,如今凤霞又死到她前面,做娘的心里怎么受得住。第二天,二喜背着凤霞,跟着我回到家里。那时还下着雪,凤霞身上像是盖了棉花似的差不多全白了。一进屋,看到家珍坐在床上,头发乱糟糟的,脑袋靠在墙上,我就知道她心里明白凤霞出事了,我已经连着两天两夜没回家了。我的眼泪唰唰地流了出来,二喜本来已经不哭了,一看到家珍又呜呜地哭起来,他嘴里叫着: 
  “娘,娘……” 
  家珍的脑袋动了动,离开了墙壁,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二喜背脊上的凤霞。我帮着二喜把凤霞放到床上,家珍的脑袋就低下来去看凤霞,那双眼睛定定的,像是快从眼眶里突出来了。我是怎么也想不到家珍会是这么一付样子,她一颗泪水都没掉出来,只是看着凤霞,手在凤霞脸上和头发上摸着。二喜哭得蹲了下去,脑袋靠在床沿上。我站在一旁看着家珍,心里不知道她接下去会怎么样。那天家珍没有哭也没有喊,只是偶尔地摇了摇头。凤霞身上的雪慢慢融化了以后,整张床上都湿淋淋了。 
  凤霞和有庆埋在了一起。那时雪停住了,阳光从天上照下来,西北风刮得更凶了,呼呼直响,差不多盖住了树叶的响声。埋了凤霞,我和二喜抱着锄头铲子站在那里,风把我们两个人吹得都快站不住了。满地都是雪,在阳光下面白晃晃刺得眼睛疼,只有凤霞的坟上没有雪,看着这湿漉漉的泥土,我和二喜谁也抬不动脚走开。二喜指指紧挨着的一块空地说: 
  “爹,我死了埋在这里。” 
  我叹了口气对二喜说: 
  “这块就留给我吧,我怎么也会死在你前面的。” 
  埋掉了凤霞,孩子也可以从医院里抱出来了。二喜抱着他儿子走了十多里路来我家,把孩子放在床上,那孩子睁开眼睛时皱着眉,两个眼珠子瞟来瞟去,不知道他在看什么。看着孩子这副模样,我和二喜都笑了。家珍是一点都没笑,她眼睛定定地看着孩子,手指放在他脸旁,家珍当初的神态和看死去的凤霞一模一样,我当时心里七下八下的,家珍的模样吓住了我,我不知道家珍是怎么了。后来二喜抬起脸来,一看到家珍他立刻不笑了,垂着手臂站在那里不知怎么才好。过了很久,二喜才轻声对我说: 
  “爹,你给孩子取个名字。” 
  家珍那时开口说话了,她声音沙沙地说: 
  “这孩子生下来没有了娘,就叫他苦根吧。” 
  凤霞死后不到三个月,家珍也死了。家珍死前的那些日子,常对我说: 
  “福贵,有庆,凤霞是你送的葬,我想到你会亲手埋掉我,就安心了。” 
  她是知道自己快要死了,反倒显得很安心。那时候她已经没力气坐起来了,闭着眼睛躺在床上,耳朵还很灵,我收工回家推开门,她就会睁开眼睛,嘴巴一动一动,我知道她是在对我说话,那几天她特别爱说话,我就坐在床上,把脸凑下去听她说,那声音轻得跟心跳似的。人啊,活着时受了再多的苦,到了快死的时候也会想个法子来宽慰自己,家珍到那时也想通了,她一遍一遍地对我说: 
  “这辈子也快过完了,你对我这么好,我也心满意足,我为你生了一双儿女,也算是报答你了,下辈子我们还要在一起过。” 
  家珍说到下辈子还要做我的女人,我的眼泪就掉了出来,掉到了她脸上,她眼睛眨了两下微微笑了,她说: 
  “凤霞、有庆都死在我前头,我心也定了,用不着再为他们操心,怎么说我也是做娘的女人,两个孩子活着时都孝顺我,做人能做成这样我该知足了。” 
  她说我:“你还得好好活下去,还有苦根和二喜,二喜其实也是自己的儿子了,苦根长大了会和有庆一样对你会好,会孝顺你的。” 
  家珍是在中午死的,我收工回家,她眼睛睁了睁,我凑过去没听到她说话,就到灶间给她熬了碗粥。等我将粥端过去在床前坐下时,闭着眼睛的家珍突然捏住了我的手,我想不到她还会有这么大的力气,心里吃了一惊,悄悄抽了抽,抽不出来,我赶紧把粥放在一把凳子上,腾出手摸摸她的额头,还暖和着,我才有些放心。家珍像是睡着一样,脸看上去安安静静的,一点都看不出难受来。谁知没一会,家珍捏住我的手凉了,我去摸她的手臂,她的手臂是一截一截的凉下去,那时候她的两条腿也凉了,她全身都凉了,只有胸口还有一块地方暖和着,我的手贴在家珍胸口上,胸口的热气像是从我手指缝里一点一点漏了出来。她捏住我的手后来一松,就瘫在了我的胳膊上。 
  “家珍死得很好。”福贵说。那个时候下午即将过去了,在田里干活的人开始三三两两走上田埂,太阳挂在西边的天空上,不再那么耀眼,变成了通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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