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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生花，是机关里的大秀才……自己听得有些心花怒放，才想让大家都高兴高兴？
　　幸亏上级领导有眼，没提了你这个坏蛋、混蛋，要是让你这样的人当了将军，手上有了权力，手下管了更多的年轻女人，那还得了？还不要三妻四妾三宫六院七十二妃八百宫女？
　　好了！一听这话，德武生了气。
　　孔德武，我现在有点明白你让醒儿出国留学的真正用心了，你是怕俺们娘儿俩影响你和其他女人交往快活，故意借这个法子把俺们赶得远远的，行，俺们成全你！俺们不回来了，你好好和你的那些情人、妃子、烂货快活吧！

费思量（32）
樊怡，你胡说什么？德武的声音高起来。他被这话弄得有些恼了，她怎么能这样理解他送女儿出国的用心？！
　　妈，你先平静一下。孔醒这当儿上前扶住母亲，拉她去了自己的卧室。
　　天哪，我的命怎会这样苦呀？老天爷啊，我这辈子做了啥坏事，让你这样来惩罚我呀？！你为何让我摊上这样一个狗男人，你不公呀，你睁睁眼吧，你该打个响雷炸了姓孔的！我不想活了……樊怡在女儿的卧室里还在哭着。
　　不知过了多久，孔醒才算把母亲劝得不哭了。这期间，德武一直呆坐在饭桌前，饭桌上摆着的那些一动没动的饭菜，早没了热气，一场欢欢喜喜的分别家宴，就这样被冲得没了踪影。德武虽然面色平静地坐在那儿，胸腔里却有一股恨意在迅速膨胀，不用猜，这是程万盛干的，那天的晚宴樊怡让他丢了脸，他就用这个办法来报复，你可真狠哪！小人，我过去为什么就没看出他是个真正的小人，竟把他当成好战友。程万盛，你已经阻止了我职务的提升，你已经迫使我提前退了休，你已经弄乱了我的家庭，你如此狠毒就不怕遭报应呀？！罢罢罢，算我眼瞎，竟和你称朋呼友了一场！
　　爸，我想跟你谈谈。孔醒这时从卧室里出来，坐在德武的对面，一脸的肃穆。
　　德武抬起头，他知道女儿想要跟他谈什么。他满脸难堪，怎么也没有想到，在和女儿分别的前夜，谈的会是这样令他难受的话题。
　　爸，有些话可能不该出自我这个女儿之口，但我想还是说出来的好，我觉得你应该珍惜这个家庭，珍惜母亲对你的感情。这些年来，母亲为我们孔家，付出的太多太多——
　　醒儿，你不要说了，我怎会不珍惜这个家庭？爸爸以自己的人格向你保证，爸爸没有做任何对不起你妈的事情，这张照片虽然是真的，但其背后还有真相。他于是向女儿叙述了那晚在天良市九天饭店进歌厅的前前后后，叙述了因这些照片自己没能晋升并提前退休的过程。但他没说他认为这都是程万盛干的。孔醒听后沉默了一阵，说：看来这件事不简单，起码你的背后有小人在算计你和我们的家庭。这样吧，妈妈那里，我去做说明，她可能不会马上原谅你，但我想她会慢慢明白的。你也不必太难受，我相信你！
　　听到女儿的最后一句话，他感动得差点掉泪。女儿到底是长大了，懂事了。醒儿，出国后，爸爸不在你身边，一切事全靠你自己，凡事要三思而行。
　　你不必操心我，我和妈妈走后，你最好想办法把这件事全弄清楚！
　　好！他点点头……
　　16
　　那天早上去机场送她们娘儿俩倒是一切顺利，在预定时间到了机场，在约定的候机楼二号进港口见到了潘金满。金满在把机票递给樊怡时，发现了她双眼红着，于是笑着叫道：看看，嫂子，还是你和老连长的夫妻感情好，就送女儿去一趟澳大利亚，不会离开多少天，你就哭成这样，眼睛都哭肿了，我可真是羡慕老连长。我那个老婆，要是有你一半就好了。每次我离家外出，从没见她流过一个眼泪豆。这话说得樊怡笑了：去，谁会为他流眼泪，我是眼中进沙子揉的。德武趁气氛变得轻松的当儿，急忙说：金满，我可是把你嫂子和孔醒托付给你了，她们娘儿俩都没出过国，你嫂子不懂英语，孔醒的英语也还达不到可以和外国人流利对话的程度，一切靠你多操心了。放心吧，老领导，我知道她们娘儿俩都是你的宝贝，我绝不会让她们受一点委屈。倘有半点差池，你拿我是问！

费思量（33）
令德武难受的是女儿和荆尚两个人的分别之状。德武没想到荆尚和他爸爸荆长铭那天早上也会到机场为女儿送行。荆家父子就站在进港口停车处，看见他们一行，忙迎了过来。荆长铭帮着德武、樊怡两口子搬运行李，荆尚则把孔醒拉到了一边说话。樊怡大约也没想到荆长铭会亲自来送，勉力笑着向他表示谢意。三个大人把行李在小车上摆好，寒暄话说过，扭身去看两个孩子时，只见荆尚和孔醒已紧紧地拥抱在了一起。广播响了，播音员开始催着这班飞机的乘客抓紧办行李托运和安检手续，荆尚和孔醒分开身子时，德武看见孔醒和荆尚两个人脸上都有泪水。那泪水让德武的心再次一颤，一丝不安又在胸中弥漫开来：把两个孩子生生分开对吗？我让孔醒去澳洲留学的决定对吗？我是不是在做一件错事？！
　　可登机在即，事情只能向前发展了。
　　开始进行李托运区，分别的时候到了。孔醒扑到父亲怀里，叮嘱他记住多给自己打电话。父女俩说罢分别的话，金满笑着对德武说：怎么，你不去和嫂子吻别？樊怡嘴角一撇笑道：谁让他吻！德武趁这个机会，上前一下子搂住了妻子，用嘴唇在她的额头上点了一下。樊怡这时在他耳边说了一句：昨天给你买的两盒痔疮膏，在左边床头柜里放着。听到这句话，德武知道，妻子已经原谅他了……
　　德武那天在机场一直待到那架航班起飞的时刻，直到看见有一架飞机腾空而起飞向远空之后才离开机场。母女俩临别时的表现让他稍感心安。
　　他决定按女儿的交代，恢复原已停下的调查，查清那张照片的拍摄者和邮寄者，找出程万盛参与其间的证据，然后向程万盛摊牌，叫他无地自容。
　　第二天早上，他没给任何人说，更没给101基地的熟人打电话，就悄悄坐上火车去了天良市。他想先独自找到那家九天饭店，然后由其工作人员那里仔细打听那个老板臧北的下落。他估计只要找到老板臧北，就会弄清拍照片的是谁。那晚只有那个臧北陪他进了那个包间，只有找到他，才能找到连接程万盛的线索。
　　傍晚的时候，他满怀信心地在天良市火车站下了车，然后打车径直去了那家饭店所在的街道。到了饭店门前他才看清，这栋三层的楼房已改成了超市，所有的包间都已打掉，通透的三层空间里摆满了货架，正在营业的超市里挤满了顾客。他有些发呆，怀疑自己记错了位置，便再三向超市的工作人员打听这栋楼房过去的用途，得到的答复都是开过“九天饭店”。他在那栋面目全非的楼房里愣了许久，才想起向人们打听当初九天饭店的那个老板臧北，哪还有人记得？最后找到超市的一个副经理，那副经理说：那老板臧北不该在开餐厅的同时再办个练歌厅，而且找了不少陪唱的小姐，搞*活动，结果引起了公安局的注意，派了人到歌厅卧底，发现了歌厅确有涉黄的问题，要罚款要抓人，结果把他吓得屁滚尿流地跑了，到如今还不知在啥地方……
　　德武听罢这话心里再次有些打鼓：那些照片会不会是警方的卧底拍的？他们把自己当成了一个有意涉足*场所的官员？可仔细想想又不大像，警方拍的照片不会这么偷偷摸摸地寄，更不会把照片寄到被拍者的家里，存心破坏当事者的家庭关系。
　　得找找那晚领他们一行人来九天饭店吃饭的那个参谋，他也许知道点臧北的消息。德武把电话打到101基地司令部，顺利找到了那个参谋。德武告诉对方自己是因私来天良市的，不想见别人，只想和他聊聊天。那参谋说：老首长，我马上去看你。　txt小说上传分享

费思量（34）
两人是在基地机关附近的一个茶艺馆见面的。那参谋显然已知道德武的近况，见面就连声道歉：孔局长，没想到上次到九天饭店吃顿饭，会给你带来如此大的麻烦，这件事我有责任。德武摆摆手，直率地说：我想见见九天饭店的那个臧老板，你能帮我联系上吗？
　　那参谋急忙摇头：我也不知道他在何处，告你的事一出，我们基地的余参谋长就让我找这个老板，可他早跑了，至今没有任何消息。
　　德武叹一口气。
　　我们基地余参谋长估计，诬告你的事与这个臧北一定有关系，可没想到他早把饭店暗中转包给他人，悄悄跑了。后来参谋长又让我找那个被拍照的歌女，想她也许知道些情况，可她也没了踪影，没有一个人清楚她的行踪。
　　德武一时无语。线索断了，下一步还找谁？
　　孔局长，要不你先到基地机关里歇歇，咱们再仔细商量？
　　德武摇头，他可不想让更多的人知道他来到了天良市，何况基地余参谋长也已调离了这里。
　　那就罢了？其实，你即使查到了拍照人，找到了程万盛参与此事的证据又能如何？照片又不是假的，对方的责任只是*和乱寄，可你敢到法院起诉他*和乱寄？那势必会弄得满城风雨。
　　德武泄了气。罢，罢，有冤咽到肚里，再不纠缠这个问题，反正这照片已让领导和家里的人都看到了，其破坏力已发散净尽，程万盛以后愿怎么扩散就怎么扩散吧。姓程的，我孔德武承认你的手段厉害，我输给了你，你安心当你的副部长吧……
　　孔醒的平安电话是第三天打来的。孔醒电话里的声音充满兴奋和新奇：爸，我和妈已经在墨尔本安顿下来，潘叔叔安排我和妈妈住在他家隔壁一栋两层小楼里，房子很漂亮。潘叔叔说这楼房是他去年给他儿子买的，眼下他儿子在悉尼读书，房子空着，正好让我们住，还给我们配了一个负责做饭和打扫卫生的保姆。我们住的这个区算是富人区，每家的院子差不多都有六百平方米，前后有花园，环境非常好。墨尔本大学离这儿不太远，我和妈已经去看过一次。这个城市不大但很美，这儿的天湛蓝湛蓝，空气中有一股花香，树林好多，河水清澈，到处都是绿地。爸，你晚点一定争取来一趟，看看南半球的土地。还有，金满叔说，最好让我妈在这儿多陪陪我，我也想让妈在这儿多待一段日子，一是我在这里人生地不熟，需要一段时间适应；二是我也想让妈多到澳大利亚的一些地方走走看看，她难得出来一回，好好散散心。妈妈既是已经办了退休手续，早一天回晚一天回也没啥大不了的……
　　德武当然高兴，也当然同意让妻子在那儿多待一些日子，当即就在电话上说：告诉你妈，就说我批准了，她在那儿愿住多久都行。樊怡显然就坐在女儿的身边，电话里随即传来她挖苦的声音：我凭啥让他批准？我又不是他的下级。德武笑了，大声说：你是我的上级！是咱家的书记。他估计妻子也听见了这一句……
　　当晚，德武又同金满通了话，再次感谢他对自己妻子女儿的照应。金满说：那都是我应该做的，咱俩谁和谁，再不要跟我说谢字……
　　这两个电话一打过，德武的心情好了起来，便安心在家里读了几天书，准备写中断已久的《现代战争的预警》第八章。第八章他计划写战争开始后的预警，也就是敌方导弹发射后的预警，这时预警的目的是争取到宝贵的十几分钟时间，使我方反击的导弹能够发射出去，使我方的战机得以升空以避开敌方的第一波攻击，使我方的首脑机关和有生力量迅速进入掩体……
　　这天傍晚，他关了电脑正准备去做晚饭，门忽然被敲响。开了门一看，原来是荆尚提了一大兜各样青菜站在门前。德武有些惊异：小尚，你这是——
　　我怕你一个人吃饭图简单，下班时就顺便给你买了些菜送来。荆尚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着说。
　　嗨，你这孩子。德武心里一热，急忙让他进来。以后可不许这样做了，你上班要忙工作，不必操心我，我身体好好的，能照顾自己。
　　孔醒一走，我照顾你是应该的，伯伯不必客气。荆尚边说边往外掏着菜。德武这才看清，除了青菜之外，荆尚还买了不少熟食，有烧鸡、火腿、炸带鱼、酱牛肉、卤豆皮和大包子等等。
　　这够我吃几天了。德武笑着，这样吧，既是有这些熟食，我去热一下，你今晚就也在这儿吃吧，咱们可以喝点啤酒，聊聊天。德武是真有些喜欢这个懂事的孩子了。
　　那……行吧。荆尚显然没有和他在一起吃饭的思想准备，犹豫了一下答应了。
　　德武去厨房把几样熟食一切一热，不一会儿就端出了几个盘子。这当儿，荆尚已麻利地擦了饭桌，从冰箱里拿出了两瓶啤酒打开，然后举杯说：伯伯，祝你健康快乐。
　　好，好。德武笑看着荆尚，在心里道：这孩子的眉眼长出了他爸他妈的优点，心眼也挺好，看来孔醒的选择并没有错。
　　孔醒在电话中给我说，她现在最担心你吃饭凑合，把身体搞坏。我打算给你找个钟点女工来，让她定时给你做好三餐饭。
　　不用，不用。德武急忙摆着手，我当初在连队当兵时经常到炊事班帮厨，炒菜的手艺还有一点，我不会亏待自己的嘴和肚子。
　　伯伯别客气，我已经去助尔家政公司挑了一个小时工，跟她说好明天午饭前来，做好饭了就走，钱也已经付过了。
　　好孩子，赶紧去退掉。德武心里好感动，可他没有用小时工的习惯和思想准备。找一个人专门伺候自己吃饭，花这钱冤枉！于是便匆匆找了一条谢绝的理由：我一两天就要回河南老家住些日子，确实不需要。
　　真的要回河南老家？
　　是呀，你赶紧去退了这个小时工吧……
　　匆忙中找出的谢绝小时工的理由，一下子提醒了德武，何不趁这机会，回河南老家一趟，看看两年没见的老母亲？过去在位时整天忙工作，回去的机会很少；母亲每次来京，自己因为忙，陪她的时间也不多；现在一人在家，正好可以回去看望看望她老人家。
　　还犹豫什么？出发吧！
　　德武当天上街给母亲和弟弟、妹妹两家买了些礼物，第二天傍晚就坐上了回故乡的火车。不用向任何人请假的感觉真好，看来“无官一身轻”这话说得有水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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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难忘（1）
1
　　到家已是次日的半下午了。母亲正在院门前的那块菜地里摘辣椒，腰弯得很深，几乎全白了的头发飘落到了辣椒秧上，让德武看了心中一颤。他喊了一声：娘。预先并不知德武要回来的老人猛一听见他的喊声，手抖了一下，手中的小筐子落了地，里边的辣椒撒到了辣椒垄里。这之后她直起身，像惯常那样笑着：武子回来了？他几步上前拎起母亲的菜筐，捡拾着辣椒，扶着母亲从辣椒垄里走出来。
　　醒儿和她妈吃得惯外国的饭？因为母亲已在电话上知道了樊怡和孔醒出国的事，所以先问这个。
　　吃得惯，给她们娘儿俩做饭的也是华人。
　　华人？母亲没听懂这个词。
　　就是中国人。
　　在那儿的中国人还挺多？
　　多，在澳大利亚的中国人有好几十万哩。这辣椒德文他们不会摘，还要让你来干这活儿？不怕你累着？
　　我闲着还不是难受？这又不是重活。醒儿和她妈去外国走路能行？不会迷了路？
　　德武笑了，说：她们都识些英文，路标完全能看懂，迷不了路。再说，醒儿先补习英文，要不了多久就能和当地人自如对话了。你放心吧，不用操心她们。
　　听你弟弟德文说你退下来了？
　　是的，我想歇歇。他不想说更多的，让娘再为他担心，只答了这一句。
　　娘指指他的头发说：看看，头发都白了这么多，也该歇歇了。你这一不干事，娘的一颗心就放下了，原先因为总怕你管的那些炮会响了，伤着人，我这心就老是在悬着。
　　德武知道娘说的炮指的是核弹，娘不知从哪里听说他所在的部队是放核弹的，他又管了不少核弹，而且知道核弹一旦响了会伤很多人，就总是担心这件事，只怕他管不好，炮在他手上响了，惹出祸来。德武笑着说：你放心，那炮是不会随便响的。娘，你的身子近来咋样？腰还疼不疼了？
　　天阴了就疼，不过没啥不得了的，哪个人老了不得点病？你别操心我，你看起来可是有点瘦了，吃饭不多吧？人上了年纪，一定要多吃饭，饭吃多了身子才能壮。
　　有钱难买老来瘦。他顺口说。
　　你老啥？娘白了他一眼。
　　他笑了。看来，自己在娘眼里，还是那个小武子。
　　你爹五十来岁时还扛得动麻袋，还能一顿吃俩蒸馍，脊背上的肉还是一疙瘩一疙瘩的。
　　德武听了这话，眼不由得望了一下村外的家族墓地，父亲已躺在那里多年了。正是因为父亲身体看起来很结实，他和弟弟、妹妹才大意了，才没预先给父亲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