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秘书们-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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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马道远还是提不起劲来，“我不想参加晚上的全体人员会。”
丁梅梅说，“参加。凭什么不参加？你不参加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你参加了，只要李家强不点你名，你就当耳旁风。说不定打骡子马一惊，比你更无耻的人多得很，他们早就该赶出政府办了。”
“那我听你的。”马道远感觉丁梅梅言之有理，决心参加晚上的全体人员会议。
果真，当晚的政府办全体人员会议上，李家强点事不点人地批评起来。马道远鹤立鸡群的，一脸麻木，但他发现牛得草等人却把头埋到了桌子下面。他和丁梅梅相视一笑，心领神会。
马道远没拍上刘市长马屁，反而让马蹄子重重踢了一下。他提着高档化妆品礼盒回到家，送给朱巧巧。朱巧巧骂他败家，舍得买那么好的化妆品，搽那么好的化妆品能上天吗？
《》第二部分 第二十章 背叛（1）
吴爱军怎么知道他的秘书牛得草夫妇宴请刘市长爱人的？没有人能回答得出来。大概只有吴爱军自己最清楚。在政府办工作，你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一点没错。牛得草对宴请刘市长爱人一事一直讳莫如深。但偏偏就让吴爱军知道了。
在湖中渔家船上的那个晚宴，够牛得草享用一辈子的。当时王丽丽把妹妹和杨新生都喊到场，就是想给他们创造机会。亲顾亲顾，胳膊肘都是朝里弯的。王丽丽把那场晚宴运作得像个家宴。要不是一个外人石柱天在场，就成为他们和刘市长两家人的聚餐了。当时情形非常严肃。刘市长问了几句闲话，便一句话没有，只顾给爱人夹菜了。牛得草本来挺能忽悠的，但当着刘市长夫妇的面，居然也显得忽悠智商太低，不知如何说话了。杨新生和王艳艳更是拘谨得很，不知手脚放在哪去。只有王丽丽和石柱天显得似乎比任何人都轻松，不时插科打诨地逗刘市长夫妇开心。散席以后，刘市长搀着爱人和石柱天登上一艘小船离开湖中大船时，他们一起向牛得草夫妇挥手，“谢谢你们，让我们度过一个非常难忘而又愉快的夜晚！”当时，牛得草差点拥抱了王丽丽。杨新生则悄悄抄起王艳艳的手拉着。但王艳艳马上又悄悄抽回自己的手。
湖中渔家这几个小时给牛得草带去许多幻想。牛得草夫妇的小算盘打得叮当直响。攀上一把手市长，自然比攀上常务副市长管用，何况已经牢牢攀上了吴爱军。要是再攀上刘为民，那岂不等于对他们的仕途上了双保险。这绝不是小人见识。但是，他们的小算盘恰好犯了秘书一个大忌：忠诚不二，一仆不侍二主。吴爱军一旦知道，会饶过牛得草吗？关系像关系双方肚子里的蛔虫，闹不闹心，只有双方自己知道。吴爱军怎么会知道呢？不可能。
在牛得草攀上刘市长的同时，马道远却失去了刘市长的呵护。刘市长的出卖，一下子把马道远推向丑陋卑鄙的境地。
李家强在政府办全体人员会上点事不点人的批评了马道远，政府办又一时气氛紧张起来。大家总感觉灰头土脸地抬不起头，不是这个惹事，就是那个生非。在别人看来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在市长们看来都事关政治，火上屋顶了不得了。没想到马道远刚从老婆大闹政府办阴影里走出来，居然又不慎套上一个跑官要官的帽子。一事当前，有人向风，有人向火。别看政府办静悄悄的，私下里对把子的人聚在一起对马道远这事没少评说。
按说牛得草应该得意才是，但牛得草并不得意。恰恰相反，牛得草坚定地站在马道远立场上认为，“一个领导不关心身边人员，整天说为人民服务，我看是假话。”但牛得草没有去安慰马道远。因为牛得草才不傻呢，一个被市长点名批评的人，不能说判了马道远的政治死刑，但也起码说明马道远失去了刘市长的信任。可以同情一个对手，但绝不能支持对手。牛得草只是把自己的观点埋在心里，静观局势变化。
杨新生跟牛得草接待过刘市长夫妇，不仅把牛得草当做可敬的兄长，而且把牛得草当做政治上的靠山了。在那天的湖中渔家船上，他和王艳艳的恋爱关系虽然没有暴露给刘市长，但是，凭着刘市长的从政经验，肯定早猜出他与牛得草王丽丽的关系了。杨新生初步尝到了进入领导私人生活圈子的快乐。因此，他对牛得草的依赖越来越重，一天少说跑几趟牛得草的办公室，马道远哪怕是一点点情绪波动都会反映到牛得草那里。
《》第二部分 第二十章 背叛（2）
但杨新生明显嫩了点，他以为刘市长一砖拍死马道远了。原先狐假虎威，都当是刘市长身边的人，享受尊重，可马道远像条狗让主子一脚踢到蛋上，差点要了性命。这下，其他人再上去踩踩，马道远从此算是歇菜了。
牛得草说，“你懂狗屁，领导训人，那是看得起他，在乎他，关心他。够那个格，他才批评，刘市长怎么不训你？”
“我没给他添乱呀。”杨新生糊涂了。
牛得草说，“你添乱还少吗？你再添乱刘市长也不稀罕训你。因为你还不够格。”
牛得草这套谬论完全是吴爱军的理论。而吴爱军这套理论够杨新生这样刚进政府办工作的毛头小伙子彻悟十年八年的。别看杨新生是新进机关公务员，大学里的高才生，进了政府办以后却一点看不出有什么过人之处，有时甚至显得幼稚可笑。不是牛得草经常敲打敲打，杨新生想在政府办混下去都有点困难，更别说混出个人样了。
但聪明的牛得草也欠吴爱军的敲打。擅自巴结讨好别的主子，想搞一仆二主，脚踩两只船。他也许以为自己做的天衣无缝，但是，纸里包不住火，加上王丽丽炫耀与刘市长爱人的那次接触，不久就有好事者把那个过时的消息传到了吴爱军耳朵里。
吴爱军跟牛得草没那么耐心，更不会像刘市长那样通过组织程序来表达自己的主张。他听风就是雨，和历次狂训牛得草一样，那天刚上班，牛得草正坐在自己桌前听着吴市长铿锵有力的脚步声一步一步走近。突然听到吴爱军还在走廊里就喊，“牛得草，过来！”
牛得草一听主子声音不对劲，吃了枪药似的，赶紧跑进吴爱军办公室。但是，刚进办公室的吴爱军看着毕恭毕敬站在面前的牛得草，居然没有批评牛得草，而是扑哧一声笑了。但脸色和笑声不合拍。看脸色，快吃人了。听笑声，更毛骨悚然。牛得草浑身冒汗，两只手的手心嗖嗖向外冒凉气。
牛得草不知道自己又做错了什么事，哪根神经又撩拨到吴爱军的神经，头脑里翻江倒海把春节前后的工作滤了一遍，没发现哪里做的不对。全市目标责任状兑现大会开得非常成功啊。但是，吴爱军一直在笑，是那种皮笑肉不笑，渐渐地，看得见笑容，却听不到笑声了。眼睛里还有别样的光芒，直直地盯着牛得草。牛得草哪里受得住呀。要杀就杀，要剐就剐，千万别那么恐怖。
吴爱军难得心平气和地说话了，“听说你们俩口子陪刘市长爱人玩得很开心，是吗？”
牛得草一下子明白过来了。这还了得，秘书一仆二主，脚踩两只船，大忌啊。牛得草知道了问题的严重性，迅速给吴爱军解释，“吴市长，是这样的，不是我们特意去陪刘市长爱人，是偶尔在路上碰上的。”
吴爱军说，“特意去陪也是应该的。刘市长毕竟是一把手嘛。况且，机会稍纵即逝，不抢得个头彩，刘市长怎么认识你呀。”
牛得草越听越急，“吴市长，真的不是特意的，我当时还想向您汇报的，可是你在两会上，怕分散你的精力。”
吴爱军火了，“编！继续编！编得比鳖蛋还圆，我也不会相信。牛得草，你是不是以为我一个常务副市长对你不会负责，是不是以为我负不了责，所以才这么背叛我的？”
背叛？这个罪名不轻。如果说刘市长把马道远要官的事情抖出来不算出卖的话，那么，牛得草趁机讨好更大的主子能算是对自己主子的背叛吗？牛得草敢反水背叛吴爱军，那他真吃了豹子胆了。牛得草脸色唰一下就变黄了，“吴市长，我在刘市长和他爱人面前什么都没说，我对您一直是忠心耿耿，从没二心的。”
《》第二部分 第二十章 背叛（3）
吴爱军说，“别跟我当面一套，背后一套。我这人最反对两面派。牛得草，你在政治中心政府办混这么多年，该有点政治头脑了吧。我党要求党员干部要政治立场坚定，什么叫政治立场坚定？往大里说是忠诚于党的路线方针政策，往小里说就是忠诚于上级。别他妈的学墙头草，东倒西歪的。别想耍小聪明，八面玲珑的。既然你跟了我，我就会对你负责。我敢说，别人，包括刘市长都不会对你的前途负责。因为他们没有这个义务。你这么东倒西歪耍小聪明，叫我怎么对你负责呀？”
牛得草真的浑身是嘴也辩白不清自己了。本来，他和王丽丽是有这份昧心。他想再上官阶，副市长包括常务副市长顶多只能帮个腔，起不到什么作用的。有的副市长见着书记市长也像老鼠见猫似的，还指望他替秘书提拔垫话出力？提拔不提拔谁，提拔到哪里，那权力集中在许书记手里。当然刘市长也有相当的权力。既然跟许书记戴草帽亲嘴差一大圈子，隔着山头说话，搭不上腔，那么，能跟刘市长套上近乎也不失为给自己升迁上了一道保险。不料，自己这点本来藏在心底的想法，让吴爱军一碗清水看到底了。牛得草无论怎么抵赖，怎么辩解，都于事无补，都不能改变吴爱军对他的重新认识。吴爱军的政治态度相当鲜明。同级竞争，狭路相逢，勇者胜。成者为王，败者为寇。不是鱼死，就是网破，没有中间可能。对待下属，拉一帮子，打一帮子，排除异己，为我所用。完全带着黑社会老大的做派。牛得草深知，一旦得罪了吴爱军，被他当做叛徒，他会把你踩进泥里，永世不得翻身，直到彻底腐烂。牛得草吓得差点尿裤子了，嘴里涂了胶漆似的，舌头变得硬邦邦的，什么话也说不出来。突然，他双膝一软，扑嗵跪在吴爱军面前。
吴爱军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前，眼睛已经看着文件，目光余光瞥见牛得草跪着，但视而不见。
幸亏当时没人到吴爱军办公室汇报请示工作，否则，牛得草的人丢大了。但是，牛得草给吴爱军逼得走投无路了，说什么吴爱军都听不进去，只能用膝盖向主子证明自己的清白。他直挺挺跪在地板上，两膝有点疼，嘴上没说什么，眼泪却哗哗直流。
吴爱军不相信他的辩解，还会相信他的眼泪？但牛得草管不了那么多。他坚信，此时此地，眼泪是最好的武器，胜过千言万语。此时无声胜有声。牛得草故意昂起头，让阳光照在自己泪流满面的脸上，像给吴爱军捧出一颗赤诚的心，向吴爱军证明，吴市长，你误解了，我对你是绝对忠诚的。男儿有泪不轻弹。落泪是金。还要怎么向你保证呢？
但是，吴爱军根本没有可怜他的意思。
“你是不是看了什么苗头证明我跟刘市长有矛盾啊？”吴爱军幽幽地问牛得草。
牛得草双膝爬上前去，双手趴着吴爱军的办公桌边，半截树桩似的戳在地板上，乞丐似的坚定回答，“没有。”
吴爱军盯着他的模糊泪眼在看，也许没发现牛得草泪眼里的虚假，又继续问，“你是不是以为我不管人事不管财税不像个常务副市长？”
“没有。”
吴爱军突然咬着牙说，“牛得草，不看你是初犯，这次我非把你赶出政府办不可。我这辈子最恨的就是你这种人，没有骨头！你记着，做人要有骨气。同时你还要记着，你跟着我干，我训你，是为你好，别怕我训你，哪天我不愿训你了，你这个人就算完蛋了！”
牛得草点头说，“记住了，吴市长。”
吴爱军挥挥手，“去吧，把发改委统计局领导喊来，咱们碰碰今年目标任务分解落实督查工作。”
牛得草站起来，但可能是双膝跪久了，双腿一软，又差点跪倒。他退出吴爱军办公室，立即抹去脸上模糊的泪水，抖擞一下精神，摇摇脑袋，把刚才噩梦般的一幕从脑海里抹去，投入紧张的工作。
《》第三部分 第二十一章 苗头（1）
蠢蠢欲动的马道远和牛得草分别被刘为民和吴爱军修理后，各自叠叠收起蓬勃的念头，老老实实蛰伏在自己的岗位上，兢兢业业地工作，只是烙在彼此心灵上的伤痕时常隐隐作痛，敲打着他们的尊严和信心。他们的尊严和信心便在这一次次淬火中丧失殆尽。
同时，疯传市里提拔一批干部的小道消息也销声匿迹。
但人们似乎一刻也离不开小道消息，否则就活得没有滋味似的。特别是机关干部，一个个都想做地下组织部长，对身边官场中的人特别是市里的领导给予恰如其分地安排。人们如此热衷于小道消息，并不是空穴来风。每每现实总是验证了小道消息的百分之百的准确。当市里提拔处级干部的小道消息销声匿迹时，更高层次的小道消息却又甚嚣尘上了。
传的最多的是市委许书记马上提拔调走。
马道远得到这一小道消息稍晚一点，但是他依然非常兴奋。因为，尽管刘市长把他请求关心提拔的事情抖露出去，他怎么想怎么窝火，但并不代表刘市长不对他负责任。只要还留在刘市长身边当秘书，为刘市长写材料，哪怕刘市长真的不关心他，李家强也会考虑平衡把他赶出政府办的。而那正是马道远所希望的。干到处长，想赶出政府办，哼，不给个说法，不提拔一级，处长们不会走人的。辛辛苦苦熬这么多年，没有功劳还有苦劳，没有苦劳还有疲劳。放眼看看，市场经济下哪个不去找钱找快乐，哪里还有人任劳任怨在做那些好了无功坏了有过的破事？马道远听到许书记可能提拔调走兴奋不已正是从自己出发，进而关心刘市长会不会平稳过渡到书记。
这天，马道远悄悄爬上四楼，走进朱成龙的办公室。他有好久没跟朱成龙联系了。朱成龙同样也没跟他联系。连许书记要提拔调走这样的全市政治生活中的大事朱成龙都没及时告诉马道远，原因是马道远做事不妙，让刘市长给出卖了，弄得机关里上上下下都知道了。更重要的是，朱巧巧跟马道远的关系越来越紧张。朱成龙调解过，没用。两事往一块一凑，朱成龙便懒得搭理马道远了。
“有事啊？”朱成龙独自抽烟，好像还沉浸在材料中。
马道远说，“没事。听说许书记要提拔调走了？”
“也才听说。”
“那么刘市长会不会当书记呢？”
“一般情况下会的。但是，也有例外。”朱成龙对敏感话题有兴趣，他分析说，“市长能不能平稳升到书记，那要看书记对市长是否满意了。关于谁干市委书记，省委肯定会听市委书记的意见。”
马道远担心地说，“新任书记是从外调来还是就地产生，就地产生那就非刘市长莫属。”
朱成龙说，“一般不会外派。不过，我也就是瞎猜，并没有确切把握。”
马道远看出朱成龙心不在焉，一直搪塞，知道朱成龙心里对他和朱巧巧关系紧张不满。但是，朱成龙毕竟眼下还是他的小舅子，相信会对他推心置腹的。马道远便关心起朱成龙，“许书记要是真走了，你打算怎么办？”
朱成龙拧灭烟头，笑笑，“我能怎么办，许书记不会带我走的。即使带我走，我哪也不去。伴君如伴虎。这么多年了，上个台阶，找个拿钱多的单位蹲着。下下棋，喝喝酒，过一段舒坦日子，这些年折腾得太累了。”
马道远说，“那你就趁着许书记走前离开市委办才好。”
《》第三部分 第二十一章 苗头（2）
朱成龙说，“我有考虑。”
说着说着，他们的话题又回到市级层面领导上去了。朱成龙分析本市的高层人事动态让马道远闻所未闻，“现在不是刘为民能不能接班当书记，而是谁来当市长。”
马道远回答，“吴爱军呗，他从省里副厅级下来，年轻有为，自己似乎一直是这样定位的，民间关于他接替刘市长的呼声也一直没断。”
朱成龙轻轻摇头，“你不懂。许书记不看好吴爱军。换句话说，许书记对吴爱军感冒。别看吴爱军似乎很有魄力，说话做事雷厉风行。但是，其实他是草包一个，不懂法律，更不熟悉地方工作。一个字，乱。两个字，胡来。三个字，瞎折腾。我在许书记身边早就看出来了，许书记对吴爱军的工作很不满意。把一级政府交给他，那还不搅成一锅粥呀。”
“何以见得？”马道远感觉新鲜，他一直以为吴爱军接班当市长是铁板钉钉的事情。
朱成龙说，“常务副市长不分管财税金融，那就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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