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亲爱的日子-第11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声打了出来,以后再无烂仔到他店里来寻事。过了两三年,他的生意做得很大了。餐馆日日爆满,夜总会最高峰时亦是日进十几万银子。他请我吃饭,我说你看你只几年,如今赚了几千万。他笑出一口被烟熏黑的牙,道,我算么子赚钱?人家一夜之间炒楼都可以赚几千万,轻轻松松。我算么子?我是呆人,只能做呆事。一边胡强听了,摇头道,我是连呆事都不晓得做。于是一脸巨大惭愧。
“我做餐饮和娱乐业,只一门好,”肖建军说,“就是认识各种道上的人。海南这地方呵各种各样的角色我都见过。其实说来说去无非就是两种人:骗人的和被骗的。”
“那你呢?你是哪一种呢?”我们便问他。
他道,我呵,我么子都不是,我是冷眼看螃蟹的人。
我认识肖建军时正是他生意最旺的时候,每天的流水拿日进斗金来形容亦不在话下。所以他那一时跟我们说话,声气很高,目如流星,且有一种把什么皆不放在眼里的蛮气。
海南(4)
十年后我再在湖南遇到他时,他几乎换了个人似的,谦卑而低调。我这才晓得,他的餐馆后被一把火烧掉了,而夜总会亦早已关张。曾经的繁华遂成追忆。
我们住的别墅,实际上成了朋友公司的员工宿舍。住的皆是中层骨干。有专人搞饭,亦有司机。跟老板开车的司机姓胡,我记得是岳阳人,无事时便邀一桌麻将。赌得相当大,一个晚上的出进最多可达十多万。我想他一个司机凭什么可以这样来豪赌?后来我跟一位会计大姐混熟了,这大姐是退休后从长沙请来的。她告诉我说,胡司机同公司里的一些人,把公司的房子以一个价整层整层包下来,再以另一个价卖出去,从中赚了不少的钱。小胡还不算什么,你没见某某?如今是开着奔驰车在公司里打工咧!
别墅里还住了位年轻女子,长得妖娆,是某某部门经理的情人。经理去唱卡拉OK,于是认识了该女子,她本来做“三陪”,见经理出手阔绰,就粘上了他,一副从了良的模样,常常穿着睡衣靸着拖鞋在客厅里看电视,跟别的男人打情骂俏。她嘴很刁,不大喜欢吃别墅里请的人做的四川口味的饭菜,于是同经理手挽手,到外头吃海鲜。经理可能真是爱上了她,到后来常听得他们关起门来吵架,原因据会计大姐讲是因她喜欢跟别的男人*抛媚眼,惹得经理醋劲发作。有段时间别墅里还住了一位姓王的女孩,二十二三岁模样,短发,圆脸,很朝气亦很好看。我们在餐桌上经常聊天,才晓得她原来是北京分公司的。她毕业于北外,现暂调总部来翻译资料。她喜欢唱英文歌,亦喜欢到户外打羽毛球,性格很阳光。她有回跟我说,她到房地产公司来做事,就是想赚一点钱,到国外去留学。不久她就傍上了一个男人,果然,几个月之后,她就去了美国。我记得她最喜欢唱的歌是卡伦·卡朋特的《昨日重现》,唱得非常好。
海南是许多女孩子的命运跳板同人生中继站。但或许亦是一生回忆里不堪回首的地方。
我朋友跟我说,他叫公司里的人帮我们索性到北京去注册,要做就干脆做成一个大广告公司,站在中国政治经济的制高点上。事情既有个过程,便让我们先在海南帮公司做些售楼广告。在此之前,他在青岛有个项目,请我们这班人帮他去拍个片子。是在黄岛开发区,他圈了两平方公里临海的地。他想把它做成国际性的旅游度假项目,于是要拍一个招商片,拿到境外去招人家的热钱。就是因拍了这个短片,他觉得这班人还真是能干,散掉可惜了,不如一锅端来做一家广告公司,何况他自己亦有内部业务量来保底。这回他又有一个新楼盘要开盘,于是请我们来做策划。我们就在别墅里做事,张大奇是策划高手,胡强与于鸣非亦擅长文案,另又叫来一个美工黄兰来做视觉。我则忙时帮忙,闲时帮闲。不久《海南日报》同《海口晚报》均刊出了我们做的售楼广告。我那朋友看了蛮高兴,打着哈哈说你们一出手,提升了海南房地产广告的文化水平呵。又说北京那边基本上办好了,你们可以北伐了。
他公司开了个年会,他在台上作报告,说鸡蛋不能全放在一个篮子里,中国的房地产泡沫太多,高度危险,他的公司应当快速转型,从单一的房地产业中跳出来,多元发展。他说话时头脑异常清醒,但公司里其他的人皆不以为然。做过那个年头的房地产的人,对任何其他行业均是瞧不起,因任何钱皆没有炒地炒房来得快、来得猛、来得动魄惊心。
果不其然,半年之后,海南房地产的泡沫便一夜之间破灭了。我那朋友不是没有预见,但收手已是来不及了。覆巢之下无完卵,他的帝国般的公司最后亦作鸟兽散。
但半年之后的事情我们当时并未看到。胡强很兴奋,以为到北京可干一番大事,三十而可以立了。于鸣非同黄兰亦有闯世界的牛犊劲。张大奇要老成得多,在这样的时刻有一份清醒。他说,你们去吧,我就不去了。而我亦不想去,因我觉得这样的事情并不是我内心渴望去做的,我只是尝试一种人生的可能,点到为止。我始终只有一种玩票的心态。
我们去了一趟三亚,因公司有一个项目在那边,亦是圈了好大一块地,他们带上我们去考察。顺便我们便在海边住了几天。蓝天碧海,椰风吹拂,我们躺在沙滩上,各怀了不同的心思。我喝着椰子水,望着远处一团白云。我想我亦要来去无拘,行于所当行,止于所当止。海南的繁盛让我恐惧亦让我疲惫。我起了归思了。
归思起不得,一起就去订机票。
于是波音飞机以闪电的速度把我又载回到原来的生活。我的心复又归于短暂的平静了。
。。
上海(1)
我在上海丢过一个钱包。是我一位朋友从长沙来,我去火车站接他,从桂平路上的士,到徐家汇地铁口下,为赶时间,手忙脚乱中便把钱包掉在了车上。走了几步,忽觉得少了什么东西——人便是这样有感觉的,左顾右盼,满身一拍,呵也,钱包!抬头望那的士,已在人堆中作鼠窜蛇行,霎时不见了影子。更证实是那司机拾到了,因我就坐在他身边副驾驶位上。他是那么的心虚,急着要逃掉。
好在我下车时尚记得在码表上扯了票,那上头有出租车公司投诉号码。幸喜手机也在,于是一电话打过去。公司问了情形,说他们会找到司机询问。过了一刻,公司回电,说司机是找到了,但他说根本没看到有什么钱包。我说我敢肯定是在车上。公司说我们也没有证据确定是他捡了。他不承认我们是没有办法的。
“侬损失大不大呢?”
我印象里,上海的出租车公司是负责任的,上海的出租车司机却不怎么地道。我这样说又有一个证明:有回我从虹桥机场出来打出租,人没上车,司机便问去哪里。我说是漕宝路,司机把眼白翻出来,道,侬上后头的吧。漕宝路离机场不远,司机候客半天,等来一个只有一二十块钱车程的主,极不心甘。这可以理解,但若拒载客人,则失了起码职业道德,叫人不可忍受。故我亦来了湖南人的蛮脾气,霸王硬开弓,偏是上了这辆车。司机嘴里咕咕哝哝怨气冲天,我脑壳一偏,道,你会不会骂娘?骂娘好听得多呢,你骂骂看!
我钱包里的现金倒不多,有两张卡,有一些票据,关键是身份证,我得回湖南补办。所以那段时间我在上海,是一个没有身份的家伙。我是谁?没人能证明,包括我自己。想起来这是有些黑色幽默的。
有人告诉我,说在上海打的士要打强生公司的,因他们的服务好,若是拒载,投诉之后,那司机是要受处罚的。虽然纪律不等于服务,但我每回打强生公司的车,确实,那服务态度可是有板有眼,令人佩服。上海的出租车司机若全是像这样,则人们对上海的印象必定美丽得多。
我在上海,夜来常同朋友去泡吧。深夜里打的回来,车窗外仍是灯海一片,如繁华浩渺的一个梦。每回如此一瞥,我就来想,这就是周璇婉婉啼啼唱过的那个夜上海吗?
丢钱包那一回,1998年,在上海我是住了一年多。就住在桂平路,离徐家汇很近,却显得冷清,且有一点邋遢模样,给人一种城乡接合部的错觉。那一年荔枝丰收,我住的那个社区大门对面是个蛮大的菜市场,我天天到那里买荔枝来吃,便宜到五块钱可买得两斤。如苏东坡那样,“日啖荔枝三百颗”。结果吃得上火,牙龈肿痛,到夜半恨不得下地找钳子。前两年我到上海,去看陈村的新居,却原来他亦是搬到了桂平路,在我先前住的那个社区的马路斜对面。隔了几年我去看时,那桂平路变化仍是不大,远不如上海其他的地方摩登响亮。陈村住的那个社区,有个小小租碟的店,我那时周末常去租碟来看。没什么好碟,多的只有美国的警匪片。租回来往碟机里一放,一会儿满屋子枪声大作。
我那一年在上海时,陈村是住在万科花园,我觉得那里环境很不错,唯一的缺点是隔虹桥机场过近,头上时不时有飞机低空掠过,声震耳鼓。我那时在漕宝路最高的一幢地标写字楼里办《环球企业家》杂志。编辑人手皆是我招的,是一群可爱已极的年轻人。上海的人力资源真是好,随便一招,个个是才俊。差不多每个星期我要率这班小年轻跑到万科花园里一家名叫“黑三娘”的川菜馆去吃魔芋烧鱼同辣子鸡丁,喝巨多啤酒,顺便把陈村也叫下来吃饭聊天。他腰腿不好,骑在自行车上慢慢滑过来。“久仰久仰!”年轻人头一回见陈村,皆起身招呼。陈村与年轻人极有缘,何况那时他又在“榕树下”当文学版主,我们编辑部年轻人皆是网虫,故对陈村尤其景仰,如同见了教主一般。 txt小说上传分享
上海(2)
陈村是我老友,1984年我头一回参加文学笔会,在烟台的葡萄山上,即与他相识。此后几乎每回到上海,我皆要去看他。他婚后浦东浦西的搬过几回家,我亦都去过,是我在文学界朋友中过从最多的人。1985年我与阿城同届获奖,在南京领完奖后二人又同到沪上玩,住巨鹿路上海作协院子楼上亭子间里。陈村来看我们,身上带了好几包烟。而那一晚上,我们三个人聊天竟至通宵。把陈村带来的烟,及我与阿城自己身上的烟悉数抽完,到天亮时低眉一看,恍若激战后的壕堑,狼烟里是子弹壳一般的烟头弃满一地,蔚为壮观也。但那是我一生最难忘的一次聊天,因阿城与陈村皆是世上最聪明的人,说起话来喷玑吐珠,妙不可言,令人神往。我记得我言语最少,一直笑笑的,快活得不得了。
因为有个陈村,上海变得很可亲近。而他又教我网上的生活,隔几日便发来些有趣的网址。我的第一台手提电脑,亦是在上海买的,就在徐家汇的“百脑汇”。一有问题,就电话询陈村。他是作家中最会玩电脑的。又经常半夜里在网上同人下围棋。电话里告诉我说,昨晚上那人不要脸,到早上下不赢就跑了。我笑笑说,那岂不是报道敌军宵遁么。
前年上海文艺出版社开笔会,邀了十多位作家,我们到浦东开国际峰会的地方座谈文学。陈村侧身同我耳语道,哪天我们再到“黑三娘”吃他娘的一餐?
那时我除了带年轻的编辑们吃“黑三娘”,亦经常组织他们搞些活动。到“钱柜”唱歌,到“棉花俱乐部”泡吧听爵士,或者找个地方飙卡丁车。又还去了周庄桐里和苏州。那段时间真的是很开心。最重要的是杂志的广告收入节节攀升,发行量亦打到全国各大中城市的机场及星级宾馆几乎全都看得到。上海北京广州等地记者均给我们来写稿。经济学家*本不给杂志写专栏的,但经我说项,破例为我们开了一年的专栏。以后她便将专栏的文章收入她《我们仍在遥望星空》一书中。我亦常参加上海的一些大型媒体的活动,接触到一些相当大的企业。我感到上海是个充满了活力同机会的都会。生机勃勃,日日新鲜,因有世界热钱大规模流入也。
我手下编辑中有上海本邦的,亦有外地在上海读完大学决意留在这座城市里谋发展的。同这幢写字楼里的其他年轻人一样,他们很努力工作,并时时充电学习,时时寻找更好机会。有个叫卢红的女孩是河南人,在外地读完大学只身跑到上海来,她到杂志社应聘时我并不满意她,但她强烈要求我给她一次机会。我见她态度坚决,且很执着,便留她试用。后来她果然干得非常出色。我招的这些年轻人没一个是学新闻或是学中文的。因杂志的内容是财经,故我要求应聘者有专业知识,并强调外语一定要好。他们极是聪明,一般干了一期就上了手,干两期就相当熟练了。有一回我派卢红采访一家德国专做建筑新材料的企业,半个月过去,她不但完成了一篇极好文章,亦完成了她一生中最重要的一件事:她让那位年过半百的德国企业的中国区总裁,一位可爱的日耳曼小老头爱上了她。她后来跟他结了婚,并去了欧罗巴。上海便是这样,给年轻人以事业的机会同人生的机会——只要你是有真才实学而又善于推销自己的。
上海(3)
还有一位上海女孩阎平,她家里条件非常好,自己亦不错,研究生毕业后在家里呆了半年,因她新婚丈夫在摩托罗拉上海总部当高管,说你不要出去做事,我养着你。但她还是出来了。应聘时她说我不谈条件,我只是想要一份自己想做的工作。我看她模样很娇弱,始有担心。没承想她做起事来却极是投入,积极负责,完全没有我想象中上海女孩子发嗲娇气模样。这女孩子视野极开阔,事事关心,兴趣极广。不久她丈夫调到美国总部,之后一年许,便发生婚变。但她却以没命地工作平衡自己。只我们到钱柜去唱歌,她不唱,独坐一隅,神情有些涣散。她只是默默承受了内心的苦楚,并不拿灰色的情绪来影响别人。因她干事极出色,我便提了她来担执行副主编。我离开上海后,她被香港一家文化时尚刊物挖去做了主编。但没过多久,她亦去了美国。因一位从小爱慕她的男孩子在美国学音乐,回国探亲时与她邂逅,于是爆发恋情。她后来跟那男孩生了两个宝贝,每年春节大年初一皆要给我打一个电话。她的声音里充满了笑意,看来她是生活得相当幸福的。
我前年到上海时,原来编辑部的几位年轻人相约了请我来吃饭。美编金辰现在徐家汇开了家设计公司,手下有十来个人,业务发展很好。杂志改版之初,他那时在《时尚》做见习美编,我们去北京把他挖来,让他一开始就做美术总监,给了他一个舞台。他是中央工艺美术学院毕业的,对版式同封面有自己的见地。我很尊重他,一般不干涉他的设计。他把我们的刊物做得有外刊风格,亦就是很洋气。没事时他就在电脑里画汽车模型。因他是一个车迷。他同阎平亦是影迷。他们的隔断上皆贴满了好莱坞大牌明星的剧照。他喜欢乌曼,阎平喜欢皮特。我们一起去看《拯救大兵瑞恩》和《细细红线》,在大光明电影院。
还有一位王登勇是负责“大公司”栏目的。他几年后亦跳槽做了一家投资公司的副总经理。他来编辑部时刚刚研究生毕业,为了培养自己的白领趣味,每天中午在楼下餐厅吃完饭以后要泡一杯咖啡慢慢品酌。外企开媒体见面会,他便要争取去,用流利的英文站起来提问。是他最先想到,我们的刊物要用《财富》五百强公司的CEO来做封面,以示同其他财经类杂志的区别,并凸显我们“环球企业”的定位。
还有个小沈,在我们楼上一家邮购公司当项目经理,是一位漂亮的姑娘。他们公司有个产品展示间,正在我们那一层楼,她常带客户下来参观,路过我们的办公区,她很奇怪,这幢写字楼里皆是国内外商业机构,为何冒出来一个杂志社了?就好奇进来看,发现卢红是她邻居,结果便常来坐。小沈很能干,亦文静可爱。她对我们的工作怀着一种莫名的敬意。有一回她要出一本产品名录,请我帮她在前面写几句话。我说你坐一下,立等可取。于是两支烟工夫就给她写了。她一看,欣喜异常,连连地称好。第二天在楼下食堂吃饭时遇到我又继续夸赞,并说她给他们公司的人看了,都说写得好。夸完了之后她问我,能不能到你住的地方去玩?从此她每到周末便到桂平路我租的一套小公寓里来玩。我们一起看影碟,听音乐,或者一同出去吃一顿饭,饭后又去泡一阵吧。过了些时候,她告诉说他们公司的人对我们的关系有议论。我问她你怕不怕。她摇着头说,不怕。你呢?我说你都不怕,我就更不怕了。小沈是那种纯洁得让你无法产生邪念的姑娘。她是四川人,只身呆在上海。她喜欢这个城市。我问她为何不找男朋友。她低眉一笑,道,找不到呀。我离开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