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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烟花行-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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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孙绝抬起眼来,眉头压紧着双目。“的确如此!”
  苏回头也不回,道:“阿蘅,起来退后。”
  阿蘅闻言,回头看向身后的一道陡坡,咬咬牙挣扎地起了身,往边沿挪动去。背对着她的苏回亦在后退着前进。
  周围一阵风掠过树叶,发出婆娑声响。
  等到苏回的剑尖逐渐离开孙绝的脖子,二人也已退得远了。就在苏回转身的间隙,孙绝提刀朝他们猛掷了过去。苏回余光瞥见刀光一闪,一把拉过身边浑然未察的阿蘅,顺势纵身沿着数丈高的斜坡滑了下去,一落地,复又拉起她的手臂道:“这里不安全,走!”
  若这时回过头,便可看见跛子孙绝已站到了他们适才所在的地方,在阴惨惨的月光下,拔起插入石缝中的弯刀,冷冷地盯着二人逃离的方向……
  不知在夜色下跑了多久,苏回和阿蘅才在一方石壁下停下身。阿蘅待喘息稍定,便问苏回:“为什么不直接杀了他?”留下一个孙绝,其遗害不可估量。苏回处事一向利落,怎么到头来反而会放过这最麻烦的一根硬刺?
  “杀了他,充其量只是除掉一个厉害些的对手。既然已经抓住了我们和他之间的共同利害,那就不妨用敌人来牵制敌人。”苏回顿了顿,又道,“更何况,我又不会武功。要真动起手来,不就暴露了么?”
  “……抱歉,你方才说了什么?”
  苏回淡淡地瞟她一眼,“很奇怪么,你见过哪个有钱人打架是靠自己的?”
  “……”那么他到底是凭了什么敢那样跟强盗头子对峙的?
  若不知道还好,一想到只要他在孙绝面前有些许沉不住气,两人这时就都已丧生刀口,阿蘅便止不住一丝凉意蹿上来。
  到底她的眼光太浅,胆气也太短,学不会苏回那样的谈笑风生,举重若轻。“太危险了。”阿蘅喃喃道。她看着月色下的男人,来不及多想,忽地就将一直压在喉咙里的话问出了口:“苏回,你出现在这里——是为了救我?”
  然而话一出口,阿蘅就发现自己提了一个很傻很傻的问题。
  早在众人被山贼劫掠的时候,阿蘅就意识到她作为女子更易受到威胁。苏回或许会试图救她,但一旦代价超出一个连朋友都算不上的人应有的范围,人之常情,他会干脆放弃,而人之常情,她亦不甘心被放弃,所以她才当着他的面将他衣襟内的信封——里面是他费了好一番心力才与赵竺祯签下的契书——收到自己身上,结果当时只换来他一句无谓的“请便”。之后她就不再对任何人的搭救抱有希望。可就在她身处绝境的时候,苏回还是出现了。
  那种情况下,他的出现该有多蛊惑人心,连孙绝都问,“这女人对你很重要?”
  但事实是什么,阿蘅,你心中应该有数的。
  苏回见阿蘅脱口而出后便醒悟过来,一脸悔不当初地咬着唇,他明了地笑笑,不出言讽刺,也没有在这时开口要回契书。
  苏公子好脾性,无论何时总会给人留三分面子的。
  “走吧。”他适时转移了话题,从身后的石壁上起身,却在这时脱力地晃了两下。阿蘅下意识地伸手去扶,苏回忙道:“别碰我!我——”话未说完,阿蘅的手已经按上了他默默在衣服内流血流得惨烈的伤口,他立即闭眼倒吸了口气,随后抬起头虚弱而无奈地笑了笑,将来迟的后半句话补完,“好不容易才撑到现在的。”
  阿蘅眼睁睁看着他徐徐倒在地上。
  暗红的血迹在肩头绽开,衬得他的脸更加苍白得如同玉石。
  他什么时候受的伤?孙绝暗算他的时候,他带着自己跳下石棱锋利的斜坡的时候,亦或更早,他凭着一人之力与满山匪徒周旋的时候……而如果不是她好比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那样的一拍,这个人看来是会一路若无其事下去了。连对自己都能做到这种地步,他究竟是过于心狠呢还是过于淡漠?
  阿蘅缓缓在他身侧蹲下,安静地盯着他看。
  这人哪,生得这般柔情入骨的好模样,却真真是个铁石心肠。
  “我可真傻。”她忽然几不可闻地自言自语起来,“早就该想到,你苏公子可是个不折不扣的生意人啊。我们是什么关系,你凭什么为了我以身犯险呢?”
  她站起身,将契书翻出来,带着一点赌气的味道把它扔到了苏回身上。“就为了这个连命都不要了?还给你!”
  也不知那些山贼还会不会追上来,她身上带着伤,要逃走本就困难,更勿论带着伤势不明的苏回。阿蘅替他止住了血,又用草叶掩盖住路上显眼的血迹。“我只做到这里了,苏回。”她站在他跟前,看着他道。
  地上的人没有回应,阖着眼,呼吸微弱。
  阿蘅转身决然而去。
  就这样把他仍在荒僻的郊野,他会死的吧……不,她能否自保尚且难说,还谈什么累赘的恻隐之心?阿蘅远远地回过头看着昏睡在树下的男人,依稀还能听见血液在肩头爬动吞噬伤口的声音。
  人命真轻啊,苏公子,不是么?
  如果,不是他在最后关头把自己拉开,孙绝那一刀就会落在她身上……无论出于什么目的,他终归是救了她。
  “那么,你要留下?”耳边一个冷酷的声音道。
  呵,开什么玩笑?阿蘅调转方向,专心地看着自己的脚尖一步一步交替,一步一步远去。有什么好徘徊的呢?反正,阿蘅,你原就是这样的人,你就该是这样的人啊——
  她在原地站住了。
  脑中始终有两根狠狠纠缠绞得死紧却又谁都不肯先松手的藤蔓,这让她觉得脑袋有些疼。
  阿蘅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也罢,也罢。有种东西叫做天意,有种说法叫冥冥中注定,既然忤逆不了,那也只能由它疼去了。
  苏回醒来时,已是黎明。林中弥漫薄薄的雾霭。他身边燃着一小堆火,在晨起的寒气中送来了几许暖意。火旁静静坐着一个女子。
  他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的伤口,血已经止住了。他慢慢地坐了起来,等着初醒时眸光中的朦胧慢慢退去。
  然后他道:“你竟然没有趁着我昏迷,把契约扔在我身上一走了之?”
  阿蘅刚探进火里去的小树枝一下子戳断了。
  她面不改色道:“我是这么做了来着,可后来我觉得眼下最坏的情况就是孤身一人在山上乱闯。多一个人,即使是重伤不醒,好歹也算个照应。”
  “你就不怕被我拖累,死在这里?”
  隔着火光,阿蘅对他笑了笑,“就算我跟你死在一块儿了,苏公子你可是有钱人,回头下人找到了尸体,说不定我也能沾沾光被风光大葬呢!”
  其实他们都清楚不过,那些人早就各自逃命去了。
  苏回静默片刻,发出了一声轻笑:“我若是你,下了决心要走,就会走得干干净净,决不反悔。”
  ……果然,她那些心思轻而易举地就被看穿了。这种感觉一点也不好。“苏公子,你可以不要说出让人后悔所做决定的话吗?还是你很希望我就这样把你扔在此处?”
  苏回笑着垂眸,看起来依旧有些虚弱,道:“你不会的。当你缓过神开始考虑接下来的行动时你就会想到,你一个人,去不了长安。”
  每到这种时候,阿蘅总能深刻地感受到他果真是个商人。
  “在你看来,我留下就为了这个?”阿蘅道。
  “自然也不全是。”苏回看得透,眼前的女子正是那种独善其身但求自保之人,只是她在关键时候,容易被一丝不多不少的恻隐之心左右了判断。在凉州时会被人诬陷,或许正是因为如此。只是这话太戳人软肋,他低头笑笑,便不再开口了。
  可即便他很有风度地不说,阿蘅又怎会不清楚?
  她忽然觉得自己很是失败。明明对方受了伤,才该是弱势的一方,为什么最后还会由他来让着她呢?
  这种有气无力、莫名地很想无理取闹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身后的灌木丛细细地抖动,风自耳畔溜过。蓦地有一丝异样感撞进两人才有些松懈的大脑。
  阿蘅和苏回对视一眼。她提起剑往那簇植物靠近,剑尖拨开草叶的同时,受惊的少年像小兽一般蹭出来;“别,别!……”
  那灰头土脸抱着脑袋的背影让她吃了一惊。“傅染?”
  这个早就不知所踪的小厮这时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傅染好一会儿才辨出这声音有些耳熟,惶惶惑惑地抬起头,一看果真是阿蘅,随即又见到正坐在不远处的苏回,他又惊又喜地站了起来。“公子……公子!”他跑到苏回跟前,激动地一句话都说不出口,看上去,好像苏回的平安便是他莫大的安慰。
  但阿蘅记得很清楚,不久之前他才在危难关头抛弃了自家公子。她是个外人,也动过独自逃命的心思,无权对此评论什么,可苏回与傅染的主仆情分到底不同,看得出苏回平日对这个跟班是多加教导,颇有用心的。虽说少年人年纪尚小,难免怯弱自私,但常人即使想得开,也免不了心存芥蒂吧。所以阿蘅便想不明白为何苏回面对他时脸上既无愠怒也无讥讽。他平静地问:“不是已经跑掉了么,怎么还在山上逗留?”
  傅染涨红了脸。“对,对不起,公子……我实在是,实在怕极了……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下山的路,可是有很多山贼堵在那里,我很怕……只好再上山来,没想到可以再遇到公子你……”
  傅染平日机敏持重,但这时哭得泪痕满面的模样却让人想起他不过也只是个孩子。
  阿蘅的心一下软了许多。女人总是容易犯这种愚蠢而温柔的毛病。她想到他们眼下分明还有更棘手的危机,“这么说,傅染,你知道下山的路了?”
  傅染摩擦着手点点头。“就是不知道那些山贼是否还盘恒在那儿……”他调整了一下坐姿,似乎想要坐得自在些。
  和阿蘅不同,苏回并没有因为傅染的话显出多少轻松的神色,他只是默默地看着他。
  晨光熹微时,他们挑着小道下山,由傅染在前带路,苏回与阿蘅尾随其后。“傅染,你真的还记得路吗?”阿蘅问道。
  傅染没有回头,乖巧地答:“嗯,我一路上都有留下隐蔽的记号。”
  阿蘅因他的老成而笑了笑,对身边的人道:“不愧是你栽培出来的,匆忙之下还能有这样的心思。”
  苏回原本正若有所思望着前方傅染的背影,听了她的话,意味不明地勾了勾唇角,道:“是啊,我一把手教出来的……”忽地眼神一凛,“傅染!”
  原在专心寻找标记的傅染回头,苏回的剑已挟着风朝他刺来,他仅仅来得及瞪大了眼,那把剑已经擦着他插进了他脚边寸余处。两截蛇身在地上痛苦地扭动着。
  傅染登时脸色惨白。
  阿蘅也惊于这突然的变故,眼见苏回的身子就要歪倒,她忙拉住他,唤了两声。
  “没关系,只是伤口裂开了。”苏回勉强稳住自己,坐了下来,即便在无力的时候,他依旧指挥若定,“不知道这山里有没有白及或者野三七之类的草药,阿蘅,劳烦你去试着找一找,另外,能再寻到一些食物是最好的。傅染,你帮我看看伤,我的手臂抬不起来了。”
  “可你……”阿蘅仍在犹疑。他的伤势实在让人放心不下。
  苏回却低笑了一声,“怎么了,还是你想——”毫无防备的阿蘅遭他这么一调侃,立即回想起之前替他解衣止血的情景,僵硬地慢慢放开了他。
  也罢,既然有傅染,她当然是选择找吃的去了。
  只不过……她又看了一眼一旁的傅染,想要开口说些什么,不过终究还是转身走开了。
  苏回背上的血迹果然又透了出来,傅染站在他身后,战战伸手去将贴在皮肤上的衣料拉开探他的伤口,小心翼翼道:“公子,你现在觉得如何?”
  “我有些喘不上气,脑子里混混沌沌的……”苏回的睫毛低垂,呼吸微弱,恍惚已对周围的一切浑然不觉。身后许久没有动静,他不由得侧过头,轻声道:“怎么了,手抖成那样,很吓人吗?”
  呜咽声这才断断续续地传出:“对,对不起,公子……若不是为了救傅染,你的伤口也不会再次裂开……你这样待傅染,我不该在有危险的时候只顾着自己逃命的,我……”傅染看上去非常难过,不知道为什么,非常非常的难过,连苏回疲倦地安慰他“都过去了”他也没有停下,只是一个劲地咬着唇抽泣。他的手抖得厉害。“我真的一点也不希望公子死的,我只是太害怕了……我怕,我怕死!我……我真的不想死——!!”他手中的匕首好像也拖着这凄厉的哭腔,迅速落下。
  刺穿血肉的声音响起的同时,哭声戛然而止。
  林中一片寂静。
  就像一个吝啬的优伶,戏一旦结束,就连多扮演一刻也不肯。
  结束了?
  是的,戏结束了。
  苏回却一点也不惊异,只是笑得更加苍白。他用一贯教导他时的语气低缓道:“傅染,你跟了我这么多年,现在看来,判断局势、顺水推舟……这些你都学得极好。”
  “只是还有一课,我尚来不及教给你,那便是撒谎之时,该如何掩饰自己的虚弱。”
  傅染面容僵硬,匕首随手上失力一下掉落。
  而苏回的剑,已被反手刺入他的腹部。正好一刀致命,绝不多狠辣一分,也定不会手软留情。正如其人。
  所以傅染会死得很快,也很干净。
  拔出剑后,苏回回过身,看着傅染惊恐地捂着腹部缓缓倒下,他道:“有人向你索要我的命,你既想保全自己,下手就绝不该再犹豫心软。我杀你,并非因你背叛我,只是因为你输了这场以性命为代价的交易。仅此而已。” 
  一字一句,苏回说得很清晰,很缓慢,一如以往的耐心。少年或许是听懂了,因为他也如以往听懂时一样,眨了眨眼。这细弱的动作过后,他就再没了声息。
  刚刚这里还有三个人,转眼只剩下一个人、一具尸体、一滩死寂。
  苏回轻轻地将沾血的剑甩入一边的泥土中,有好一会儿静立着不出声。
  然后他偏过头,对身后僵立在草丛中的人道:“回来得太早了。不过,既然见者有份,就来帮忙把尸体掩埋了吧!”
  ……一直到他们处理完傅染的尸体,苏回带她沿着一道溪流方向下山,阿蘅脑中仍是那些挥不去的温热腥气的画面。
  “怎么了,恶心?”注意到阿蘅的不适,苏回反而笑了一声,道,“自作自受。”这嘲笑真够恶劣,偏偏阿蘅还无法反驳。她早察觉到苏回对傅染的态度有异,也看出他刚刚是有意支开自己,但她猜不透苏回想做什么,所以才在半途折了回来打算看看究竟。可事实上,苏回只是顾虑到她一个女子可能受到惊吓才暂时将她打发开,只怪阿蘅自己多疑。如今已经看到,又不可能将那种映像从记忆中挖去。
  阿蘅揪着衣襟,干涩地开口:“你是什么时候看出傅染有问题的?”
  苏回道:“最初我也没有怀疑。傅染他很聪明,他知道自己怕死,他也知道我们都了解他怕死,所以他并不说是为了我才回到这山上的,只说是畏惧山贼。都把心机用在这种地方了,你说他是不是很聪明?”
  阿蘅迟疑道:“或许他说的是真的呢?”
  “当时你一心想着逃出山的路,所以没有注意到他说话时神情肢体都很不自然。他是我教出来的,我看得出他什么时候口不对心,什么时候暗藏鬼胎。可我还是没想到,他居然打从一开始就抱着杀心,而且出手又快又恨,毫不犹豫。”说到此,他意味不明地笑笑,“我几乎都来不及防范……”
  “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阿蘅问。
  “应该是孙绝。我估计他也是不甘心就这么放我们回去的,只是分不开身亲自对付我们。可能刚好在这时候逮到了来不及逃下山的傅染吧。”与其杀一个无足轻重的侍童,倒不如试试借他接近苏回的机会除掉这个三番四次妨碍到自己的人。孙老二这件临别大礼送的也真是颇为用心了。
  阿蘅更加疑虑:“但是傅染不是已经逃回来了吗,按理说,也不再受孙绝的控制了。那孙绝到底是用什么方法能让他继续听话的呢?”
  苏回冷冷笑道:“这不就是孙二当家的本事了么?”真相是什么,只有傅染和孙绝知道,可这两人谁也没可能再来告诉他们了。
  阿蘅望着苏回,忽然道:“你真冷静啊。”
  “什么?”苏回道。
  阿蘅道:“傅染追随你多年,生死关头,他背弃了你,而你也亲手杀了他。你对他是痛恨多一些呢,还是痛惜多一些?你杀他之时可曾有一瞬间的犹豫?”
  苏回力竭地跌坐在路旁的一棵树下,虚弱地低笑:“阿蘅姑娘,在你看来,我是狠硬到了哪种地步?傅染是个伶俐的好学生,杀了他,我当然扼腕得不得了。”
  “只是,苏公子从来不会任由这种软弱的心情左右了判断,尤其当它关乎性命的时候,是吗?”阿蘅接口道,眼神中便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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