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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索-第6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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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视里真没什么好看的,真不知道现在电视台都在干什么,二三十个频道,就楞是找不出个好节目?他“啪”地关了电视,抓起茶几上的一张纸,继续寻思着婚礼上自己都该请哪些人。请柬已经发出五六十张了,现在的队友都请了,象彭山这样的好朋友也挨个寄了帖子,两年前一块儿在九园俱乐部踢球的齐明山张晓他们也在名单上,这些都是他的好朋友,漏过谁都不好交代……宁可他们不来哩,也不能让人家说自己长短。
还有谁哩?甄智晃挠挠脑袋,又把名单从头到尾细细地梳理一遍,差不多了吧,应该没把谁漏掉的。
他搁在茶几上的手机突然嗡嗡地叫起来,小小的屏幕上显示,对方是一个很陌生的手机号码。
一定是打错了吧,甄智晃不想接这个电话。刚才他在酒桌上多喝了几杯葡萄酒,现在才觉得脑袋里晕晕沉沉地直想打瞌睡。
手机不依不饶地响着。
会是谁哩?他瞧瞧手机上的时间,都十点过了,这时间还能是谁给自己打电话?
“是甄智晃吗?……怎么这么久了才接电话?”电话里的声音一点都不熟悉,可那人一开口就喊出他的名字,甄智晃实在想不起这个人是谁,直到对方自报家门。“我是葛壮!你连我的声音都听不出来了?!老江苏队的葛壮!”
一边含糊地和对方周旋着,甄智晃一边在记忆里搜寻着这个叫“葛壮”的家伙。想起来了,这是自己五年前的队友,那时他还在踢甲A;不过,他和这个葛壮一点都不熟,他现在连他的相貌都记不得了,只记得他好象是个高高壮壮的家伙,还是那一年江苏队里的头号射手。不过他后来不也转会了么?怎么突然会想起来给自己打电话?他又是从哪里打听到自己电话号码的?
带着一脑门的问号,甄智晃和葛壮在电话里一通寒暄浑扯,直说得两人都再找不出热乎劲和共同关心的事情,一阵短暂的沉默后,葛壮在电话里说道:“你现在有时间么?我想请你出来喝一杯,咱们好好叙叙旧。自打咱俩离开江苏队,就再没坐在一起好好喝一盅了。”
说到正题了。甄智晃在肚子里暗笑一声,在江苏队咱们俩也没在一张桌子上喝过。嘴上却说道:“你饶了我吧,我才灌了一肚子,走路都在咣咣当当响啦;回家屁股都还没沾板凳边哩——你找我,有什么事?要是叙旧,改天……”说着说着他惊疑一声,“你现在在哪里?”
“当然是在莆阳,”葛壮在电话另一头顿了顿,听声气,甄智晃猜他长长吁了一口气,“其实,也不全是喝酒叙旧,还有点儿事,想请你帮帮忙。”
“……什么事?”
“我现在在成都队做少年队的教练。你也知道,今年我们队成绩不是很理想,现在处境就更艰难。这个星期六咱们两家队伍要在莆阳踢场球,我来找你,看你这个陶然的当家后卫能不能卖我个薄面,帮我们渡过这个难关。”
原来就是为了这个?!甄智晃当时就想把电话挂了。开什么玩笑,这事情谁敢办?他甄智晃还要不要饭碗了?!不行!不过话到嘴边,他却留了个心眼。他站起来轻轻地掩上小客厅的门,这才说道:
“什么薄面厚面的,只要你葛大哥一声话,我还能不听?”说着话锋轻巧地一转,“咱们两家俱乐部的老总都同意了?只要我们俱乐部同意,我这里肯定没二话,你们想从我这里捣鼓进去几个都没问题。”
电话那头又没有了声气,半天才说道:“好兄弟,我就不瞒你了。从上星期六晚上到现在,你们俱乐部的老总一直没吭气,既不说办也没说不办,把我们老总给急得……这才急慌慌地要我从成都飞来,看能不能从兄弟你这里掏点好消息……兄弟,你就开个价吧,我们老总说了,只要你开口,我们一定办到。”
这下轮到甄智晃没了声气。葛壮倒也知趣,在那头也没说话,情等着他思量。
一场这样的比赛做球,能卖多少?去年行情是六十万,今年联赛比去年更火爆,卖个八十万没问题,可这场球让还是不让——这事通常都是俱乐部拿主意,他甄智晃还从来没单独干过哩;再说,自己现在这状态再踢个两三年不成问题,要是为了一场比赛毁掉将来,合算么?可要是明年后年自己出点事受点伤哩,那不就得吃老本?再说,万一俱乐部答应了做下这场球,现在自己拒绝葛壮,不是给自己找堵么?按惯例,自己先应承下这事,即便再后来俱乐部也应承下这事,葛壮他们也要付给自己一半的钱——至少是三分之一……
真是伤脑筋呀!
“葛大哥,”思忖半天甄智晃才总算有了个主意,这个主意能让他谁都不得罪,“我一个人可做不下这事,你还得去找两个人,问问他们的意思。只有这两人都同意了,你们才能说是万无一失。要是他们不愿意,即便我答应了,结果也很难说。”
“谁?”
“向冉和欧阳东,你得把他们的工作做通才能行。”
电话那头又是好一阵沉默。
“他们的手机都打不通。”葛壮长长叹了一口气,“兄弟,你要是不帮我一把,我可真是找不出谁还能帮我们了。看在咱们往年的情分上,你帮我们一把,我不会亏待你的。二十万?三十万?只要兄弟你开口,只要你帮我们拿下这一场,什么条件我们都答应。”
“葛大哥,这不是钱不钱的事儿。要是这俩人的工作做不通,我看没有陶然队上下没一个队员敢私下里接你们的活。”
“……你和他们关系不是很铁吗?你帮我们去做做他们的工作,怎么样?”
铁?不错,和别人比,他和这俩人的关系是够铁,他能占住主力位置也有向冉的一份力,可现在这事他就不敢和这俩人说。没听见葛壮叫苦吗?那俩人手机都不开机,这就是说他们早就有主意了,两个队长都不开腔,自己去招惹这些事一定没好果子吃;而且,说不定,这还是袁仲智事先打过招呼的……对,这绝对是上周六比赛后就离队的主教练袁仲智的安排。
一想清楚这事的关键,甄智晃再不敢淌这趟浑水,他匆忙找个理由挂上电话。
一直到半夜十二点过,莆阳陶然队主教练袁仲智才风尘仆仆地赶回基地。
四天前,队伍在长沙刚刚踢完比赛,他就把队伍交给两个助理,自己坐最快的一趟火车赶回老家南宁——从长沙飞南宁的航班只在周二周五才有,他只能坐火车回去,至于回去做什么,没人知道。
在这四天中,他只在周日晚上和方赞昊通过一次电话,内容也很简单:“老方,我家里有点事,所有一切都等我回莆阳再说吧。”
这叫什么事儿?方赞昊站在总经理办公室的窗户前,看着在楼下停车场里拎着旅行包走出俱乐部那辆蓝鸟车的袁仲智,心头那股火再也按捺不住,腾腾地向上窜。联赛就剩最后三轮,晋级的降级的都找上门来赖着不走了,这么个火烧眉毛的节骨眼上,他袁仲智不但扔下队伍跑回家去搂着老婆睡觉,还一走就是四天!就是回来了还居然这么不急不缓的,还有闲心和司机闲磕牙?!
可当拎着行李的袁仲智踏进他的办公室时,他登时楞住了。
“我在楼下看你的办公室亮着灯,就让王师把车直接开过来了。”几天不见,袁仲智就象换了一个人一般,平时总是梳理得一丝不乱的发际现在变得乱糟糟的,俩眼也没有往日的风采,眼白上挂满蛛网般的殷红血丝;脸色灰扑扑的,似乎好几天没睡过安稳觉,连嘴唇上都干裂得起了角壳……
一向最重仪表的袁仲智这是怎么了?
“没事,离婚了。”
“什么?!离……离婚?”
这平淡得就和白开水没什么分别的话,让方赞昊和闻讯过来的俩助理教练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袁仲智咧着嘴苦笑了一下,狠狠地吸了几口烟,挥挥手拨拉开团团烟雾,舔舔干裂的嘴唇说道:“不说这个了。联赛就剩三轮,这两天俱乐部的客人一定不少,老方,你给我说说,现在是个什么情景?”
这个才是正事。
成都人派来的说客三天前就来了莆阳,他们是为了保级,只要陶然答应周末让给他们三分,什么条件他们都答应;天津七星来了电话也来了人——他们是为了确保升A,只要下一轮陶然在主场放翻对手(踢平也行),八十万现金在赛后十二小时里就转到陶然队指定的任何一个帐户上;郑州中原也来了个说客,还是陶然队的熟人哩,董长江,他的目的和天津人一样;那个有晋级甲A机会的俱乐部派来一拨人,这几天就在莆阳市里四下乱蹿……
“一场都不让,都跟他们真刀真枪地打。”袁仲智拇指压着太阳穴思索良久,才一字一句慢慢地说道,“而且,还要把这个风放出去,让大家都知道。”
方赞昊和两个助理教练面面相觑,都有点发懵。这家伙不是因为离婚把脑子也闹迷糊了吧?这两场比赛不做球,这事要是传出去,别人信不信不说,单单眼前这几家俱乐部就全都得罪了;足球圈子就这么大,人就这么多,低头不见抬头见,谁还不认识谁啊?谁没个三灾六难的?今天不趁机结下点人缘,等自己遭难时,谁还会帮扶你?!再说,人家也不是让你空着手做好事,这些都是要比划人民币的!这可是送上门的钱啊。
眼前三个人的心思袁仲智也知道,但是不让球他也有他的道理。
“让成都宝通三分,他们也未必能保级,要是他们降级了,那我们势必得罪另外一支留在甲B里的俱乐部……至于天津七星或者另外两家,谁冲A成功对我们都没好处,要是因为我们偏心而留下一家,那一家还不把我们怨到死?!要是从利害关系来说,我倒是宁可让另外两家晋级,——大家别忘记,去年今年来回四场比赛,我们陶然还没输给过天津人,可是对郑州中原或者另外一家俱乐部,我们充其量也就是个平手;何况,我们和郑州中原去年还结有梁子,要是他们留在甲B,以他们的人脉,明年更不会给我们好果子吃。钱不钱的我看倒不是大问题,多那点少那点我们既不会好多少,也不会坏多少——俱乐部截流后分到每个人手里的钱比胜场奖金多不了几个的。”他顿了顿,又补上一句,“我就是这么个意思,倒不是这两场我们不能让,可是考虑到明年的市场开发和全年的计划,这几场球确实不能让。要是让了,说不定还有留下隐患。”
两个助理被他一大篇话说得晕晕忽忽,方赞昊却从中听出几分门道,他在心里细细地一一审视过滤一遍,不禁拍着沙发扶手笑起来:“好,老袁,就按你的方法办,成都那边我这就回他们,大家凭真本事在比赛场上见个胜负。”
怎么没提下周和那支甲B联赛第二名的比赛怎么处理?他们不也在等着回话吗?
两个助理把方赞昊和袁仲智的话仔细一琢磨,渐渐也就品出味道来。
第九章 在路上(八)
队伍已经创造了俱乐部新的历史——过去五轮联赛三胜两平,可长沙三元队的主教练这几天还是吃不好睡不好,这也没法子,谁让他们现在的目标是冲击甲A哩,谁让他们现在比甲B第一名郑州中原少三分、比第二名天津七星少一分哩,谁让他们在主场客场都栽在著名的鱼腩队南京迪雷斯脚下哩?
归根结底,谁让他是长沙三元队的主教练哩?!
想着周末即将到来的客场比赛,他心里就一阵阵地发憷,莆阳陶然队是甲B著名的神经型球队,踢疯了,他们能把大连长风、青岛凤凰这样的甲A豪门打得人仰马翻,可要是低迷起来,立马就集体不在状态,遇见谁他们都敢输。这样的对手最让人难以琢磨,因为没人知道他们什么时候会发疯。而且,莆阳人民体育场也是一个地狱般的球场,那些莆阳球迷可以不歇气地闹腾上两三个小时。他就闹不明白,这是甲A还是甲B啊?就算在甲A联赛里,场场爆满的球场好象也没几个呀。
他使劲*着有些发木的脸颊,无神地看着电视。电视里正播放着陶然队上一场主场迎战成都宝通的比赛录象。这录象他已经看了好几遍,也瞧出很多门道,说句不客气的话,要论单个位置上的比拼,长沙三元绝对在莆阳陶然队之上,可陶然队里有个二十三号那样的突前前卫,这就足以抵消三元拥有的一切优势。他有身高,有速度,脚下活有时华丽得都快赶上那些巴西人了,机敏、灵活、视野开阔,体能还好,一场比赛最少会有二三十次以上超过二十米距离的带球突破,那个看来是负责盯防他的成都宝通队员拿他毫无办法,只有通过一次又一次地犯规来延迟他的进攻,最后,一张红牌让防守队员得到解脱,而那个二十三号仅仅是在地上翻滚了几圈,坐在地上提提袜子就爬了起来;六分钟后,那个二十三号欧阳东一个毫无根据的直传,突然启动的两个陶然前锋就象两把尖刀一般撕开成都宝通的后防线……
队里有谁能把这个二十三号盯死?只要盯死他,陶然队的战斗力就得狠狠地打个折扣!
可想来想去,主教练也没能在手底下的兵里找出一个合适的人选。难道也只能象成都宝通那样,专门派出两个人来“照顾”他?主教练在心里恶狠狠地骂了一句脏话。这个欧阳东居然左右脚都能盘带突破,陶然队是打哪里把一个这样的家伙给翻找出来的?!那些天天挥舞着钞票满世界找内援外援的甲A球队眼睛都瞎了,就不知道把这个欧阳东给买走?!
他要是在踢甲A,自己现在不就省心了!
主教练用食指和中指使劲按压着自己的太阳穴,在心里大声咒骂着不识货的甲A球队。
“对于这场比赛的战术,我就说这么多了,”三元队主帅端起桌上的茶杯,咕嘟咕嘟地喝了几口水,润润嗓子,这才继续说道,“他们已经递过话来,中路和右路会给咱们留出空档,”他瞧瞧满屋子眉飞色舞的队员和教练组成员,再也忍不住打心眼里冒出来的高兴劲,“这一轮郑州中原客场对天津七星,无论他们谁输谁赢,或者踢平,咱们都能顺顺当当地升到甲B第二的位置,咱们就有了主动权。最后一场天津是客场咱们是主场,他们的对手是保级队伍咱们的对手却无所谓积分和排名,只要咱们再拿下这三分,大家就可以在长沙好好地庆祝一番了!明年,咱们也是甲A队伍了!”
队员们一个个嗷嗷地叫起来。甲A啊,国内最高级的联赛,说起来就比现在的甲B风光,当然,还会有最高级的收入,那时踢一场球和现在的收入可就完全是两码事了;而且,成功晋级的话,光这个赛季的最后奖金就会翻上好几番!
会议室里的每一个人都开始憧憬那个金光闪闪的时刻。
这是本赛季陶然队最后一个主场,也就是说,从十一月初到明年三月份前,球迷们再也不可能看见他们心爱的球队在比赛场上纵横驰骋了。他们得遭受整整四个月无球可看无彩可喝的煎熬。当然,他们可以在电视里看德甲意甲西甲,也可以去看英超,可那些都是天远地远的外国佬们的比赛,哪里有看自己家乡球队比赛来得真实亲切。
比赛前一周,一个小道消息被传得有鼻子有眼:省城一家大型钢铁企业即将迈向全国市场,他们希望能够用足球作为他们的广告宣传载体,在与顺烟俱乐部谈判的同时,他们也和陶然俱乐部进行了接洽,希望能够整体收购两支俱乐部中的一支;据说他们开出的价码极其诱人,陶然集团最高层已经多次开会讨论过这事,并且也有相当大的出售可能。
惶恐的莆阳球迷们一面愤怒地诅咒该死的陶然集团和那家吃饱了撑着的钢铁企业,一面联名上书请愿,俱乐部基地门口天天都聚集着百十号球迷,口口声声要把陶然俱乐部挽留在莆阳;有情绪激动的家伙甚至当众焚烧陶然队蓝色队旗队服,吓得向冉甄智晃他们这些把家安在莆阳的走训队员连家也不敢回,生怕出门被球迷截住一顿乱打,那才真叫冤枉哩。
伴随着球迷中的骚动,周末比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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