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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福-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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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来是为了沈雁,又是为了沈雁!

    沈雁到底有什么了不起?!她还什么都没有做,只不过想想而已,韩稷就这么迫不及待地来警告她!她不如沈雁?她哪里不如沈雁?!她整个人都已被心里的火烧得摇晃起来,原先她还觉得有几分欣赏他,眼下他简直就是个与沈雁狼狈为奸的地痞!

    他竟然为了维护沈雁而拿她父亲的仕途来威胁她?

    “你敢!”

    她怒火中伤冲上去,扬掌便要掴他,韩稷轻轻抬剑一挡,她瞬间便被弹回来的力道绊倒在地下。

    韩稷将剑插回鞘中,垂眼睥睨她道:“我虽然不打女人,但如果你自贱到非要挨打,我也只好放弃原则。”

    柳曼如扶地站起来,狠瞪着他:“你就不怕我告诉我父亲?”

    韩稷笑道:“莫非你认为我会怕他不成?”说完他又扬起眉来:“据我所知,令尊虽然有些贪财的小毛病,但别的方面上目前还是好的,儿女家教上更是没听说过骄宠纵容之事。

    “你自是可以回去告诉他我如何威胁你,不过你觉得令尊知道你私下跟踪别人,又会如何?令尊难道会因为替你出头,甘愿去冒被我把此事捅开招致许阁老针对的风险?他若是在内阁直不起腰,皇上还会那么宠信他?

    “天下大得很,有权势的人家也不止你们一家,没有那份本事,就收敛些!”

    他冷冷斜她一眼,扶剑远去。

    柳曼如浑身如掉进冰窟里一般发冷了。

    她原先还觉得无须怕他,如今这一来竟是连半点后路都没有了!

    柳亚泽若是知道她跟踪沈雁被发现,有了昨夜在山上那事在前,他是怎么也不会相信她对沈雁没怀什么坏心思!这倒也罢了,她是他们的亲生女儿,总不至于真把她怎么样,可柳亚泽得知韩稷拿他贪墨的事威胁她之后,为了大局着想,他肯定也只会把这事捂下来!

    这样一来,她竟是里外都讨不着什么好!

    还没有来得及动手便直接栽到了对方手里,这可算是她人生里一大耻辱了!

    她死命瞪着韩稷离去的方向,再回想起他对沈雁的维护,一腔怒火愈发止不住地往上蹿。而气到极致无可释放,终于也催出一腔委屈,她一屁股坐在栏上,咬唇流起眼泪来。

    在她身后三丈远的的月亮门内,郑王却在这个时候悄无声息的走了出来。

    他深深往廊下的柳曼如处看了片刻,阴郁的脸色在呈现出一片深思过后,忽然变得和煦而安宁,而后轻轻地踏上石阶,抽出袖里一方帕子,缓步到了她面前。

    柳曼如望着伸到眼前来的这方帕子,顿了一下之后便如惊弓之鸟般蓦然抬头,“王爷?”

    她站起来,没接帕子,却止住了哭声。

    月色下的郑王遗传了赵氏的清隽容貌,额角有道黄豆大小的浅疤,中等身材,虽不比楚王风流倜傥,但脸上的和煦与淡然却让人觉得易于亲近。若不是他身上的蟒袍显示出他的身份,这样的人丢到人堆里,也不过是个小富之家的公子哥而已。

    “小王是不是冒犯姑娘了?”他温和地问,微丰的唇稍稍勾起来,倒又显出几分尊贵和雍容。

    柳曼如正值烦闷期间,虽然心里仍为沈雁所受到的待遇而心灼不已,但忽然受到这样的关注,心里也终归平和了几分。郑王是皇后的嗣子,那就也是嫡子,他的身份不比楚王低。

    但她仍是有着戒备,“不知王爷怎会在此?”这里是通往正宫去的入门花园,按理说这个时候他应该呆在别处消遣的机会很大。(未完待续)    看见翩跹而来的少女,韩稷眉间眼梢不觉已浮出一抹温柔来,先前还剩余的那点郁色也一扫而尽,等她到了眼前,听闻着她轻微的喘息声与淡淡的香气,他的心回归原位,不觉又恢复了素日安稳沉凝的样子。他环胸道:“你在做什么?”

    “明儿不是赛马?在准备押注的银子。”沈雁把封红封的事告诉他。然后道:“你找我干什么?”

    “我就是出来随便走走。”他负起手来,眯眼望着深天,“我看这天色挺不错的。”

    沈雁也跟着看了眼天,点头道:“是不错。”然后带着点不好意思道:“我还以为你今儿晚上会带我们去出玩儿。”

    韩稷倒是少见她这副小女儿态,扬唇道:“你想去吗?”

    沈雁耸耸肩:“当然想去。过几天回了城,我哪里还能这么快活。不过你那么累就算了,我反正跟丫头们吃吃茶聊聊天也差不多该歇息了。”又道:“你报名了不曾?报的第几场?到时候我也压你赢啊!”

    他摇头道:“我没报名。”

    “哦?”沈雁挑眉。

    他看了眼不远处的侍卫,昂首道:“我可是堂堂魏国公府的大公子,哪用得着去争这些虚名。”

    沈雁觑着他那副神气活现的样儿,不由嗤了一声。不过他这话虽欠揍了点,却也是实话。从龙之功哪那么好得,他既然追随了楚王,各方各面自然是该以低调谨慎为上。想起楚王,她不由又凝了凝眉:“我觉得楚王也想打我父亲的主意了,他有没有跟你说过什么?”

    韩稷顿首,说道:“我知道他有过这样的念头。但最近没有跟我提起。不过有了刘俨之事在先,他应该不会再傻到使什么阴私手段来设计令尊。你既然知道了,若是不愿意,不理会他便是。”

    “我倒没太把这事放在心上,毕竟我父亲也是个明白人。不过他这么做,我怕会让郑王盯上。”她说道,“郑王这次出来虽然低调。但我看他跟每个将领都保持着良好关系。我要是猜得不错,他应该也已经找你说过话了吧?”

    韩稷为首的这些四国公府第三代子弟,与郑王楚王年纪都相差无几。将来各府的兵权也会传承到他们手上,前次皇后被刘俨拖累与勋贵们关系弄得如此之僵,郑王若是聪明的,自然该借机修复关系。而他既然想得出撞墙逼迫沈观裕这样的主意。又怎么会是个蠢人呢?

    她叹道:“我觉得皇后这事不宜再拖,不知道你对接下来有没有什么打算?”

    虽然斗垮皇后不是她的最终目的。但是如今朝局混沌未明,倘若不趁热打铁,也难免会让皇后捉住机会死灰复燃。其实自从沈观裕与皇后闹掰之后,她对于郑王承不承位倒不那么在乎了。郑王自有楚王缠,这也不必她多操心。

    韩稷摸着下巴:“郑王开府之后,自有大把机会利用。我如今倒是要应付家父回朝的问题……”

    沈雁望过去:“魏国公回朝不是好事么?为什么要‘应付’?”

    韩稷恍觉失言,挑眉望着地下。有片刻未语。

    沈雁看他不语,自然也不好追问,便就干笑了两声,于清风里拢起手来。

    她曾亲眼见过韩家母慈子孝上平下安,韩稷虽对幼弟严厉凶狠,但又处处透着关爱,然自家子弟去掺和这些宫闱之争,想来魏国公定是不会允许的,韩稷既说“应付”,多半是因着与楚王这层关系需要遮掩掩饰罢——除此之外她也想不到别的了。

    月下二人默站着,影子落在墙上就如一副泼墨的画,旁边摇曳着的树枝,倒使这一切生动起来。

    韩稷忽然站直,说起:“我去山上走走——”

    “山上?”沈雁双眼立时亮起来,人也绕到了他面前:“那我也要去!”

    不知什么时候起,她在他面前竟这般无拘无束了。

    韩稷望着她一脸毫不掩饰的期待,心里像是被蒲公英轻轻地掠过。本就是想来带她去的,可她这么紧张兮兮地,倒让人忍不住想为难为难她。他复又抱起双臂,拖长音道:“你怎么能去?黑灯瞎火的。再说就你跟我两个人,也多有不便。”

    “那怕什么?你看见我就能看见!”说着她从荷包里倒出两颗鸽卵那么大的夜明珠,珠子一现出光华,甬道四面顿时便亮成了白昼,就连两丈远外侍卫们眼角的鱼尾纹都清晰可见了。“瞧见没?这可是最有名的祖母绿夜明珠,有了它们我根本不必担心!”

    至于什么便不便的问题,那根本就不是问题好么!在京师的时候她都不知道私下里跟他单独相处多少次了,到这会儿来纠结这个,迟不迟了点儿?!再说了,她当然还要叫上韩耘他们俩,只要护国公夫人也知道她们俩跟韩稷出去,又有什么好担心的。

    韩稷已经无法反驳了,看着她只有摇头的份。

    他们俩月下聊天的时候,毓秀宫里柳曼也呆着无聊。

    柳府里她是最娇贵的二小姐,多的是人奉承她围着她转,可是到了行宫,处处要收敛,反而不如府里爽快。在殿里独自下了会儿棋,看着窗外月色正好,便信步出了廊来。看着栏外墙角那一溜又想起日在宫门外看到的一树芙蓉开得正艳,遂又出了长廊。

    到了湘妃竹下一拐,忽然就听见竹林那头的宫门处有轻轻的说话声。

    柳曼如脚步微顿,再往前走,便见一高一矮人影比肩往西宫门外去。

    那高的男子绛紫锦袍八宝珠冠,负手在后悠然自得,一派富贵难言,不正是韩稷?再看他旁边轻轻蹦跳着的少女,绣衣素裙,脖子上的赤金大项圈分外夺目,不时地跑到他前方仰头倒退着跟他说话,赫然正是沈雁!

    再看他们行走的方向竟是要出大宫门,他们俩这是要出门去?

    柳曼如心下一动,不由抬步跟了上去。

    沈雁由韩稷引着从人少的侧门出了行宫,只见陶行已经牵了两匹马立在远处大龙柏下,大的那匹是韩稷的骐骥,小的那匹正是她上次骑过的小白驹儿。沈雁这才知道原来他早就准备好了,连忙提着裙子跑过去,摸了摸小白马的头,韩稷已经到了跟前,但却忽然又皱眉回头看了眼。

    沈雁以为他是在等韩耘薛晶,遂道:“耘哥儿他们怎么还没来?”

    “我们先走吧。”韩稷沉吟了片刻,也上了马,不动声色地又瞧了眼侧门方向,然后招来贺群耳语了几句,才又与沈雁道:“耘哥儿他们会慢些来,我们先去小树林那边等他们。”

    沈雁觉出他有些古怪,但知趣地没有多问。

    侧门内的柳曼如直到他们消失在小树林后才收回目光,而在转头的瞬间,唇角一丝讥讽也随之浮上来。这黑灯瞎火的,他们俩竟然相偕出游?原来这就是有着百年底蕴的沈家小姐!她还以为这沈雁真有多么衿持高贵呢!

    她回头再瞥了眼门外,才又掉头踏上了来路。

    沈雁直到过了小树林,韩稷也停下来时才问他:“出什么事了?”

    韩稷扬唇望向她:“出了京也不平静,今晚看来有好戏看。”说着他又道:“别操心那么多,出来了就好好玩就是了。”

    沈雁耸耸肩,她确实没有什么好操心的。

    就是出了天大的事,她不也能拉他下来垫背么?

    正说着话,贺群忽然又回来了,上前附耳说了几句,韩稷那双瑞凤眼便射出丝寒意来。

    这模样瞧着,倒真像是出了事了。

    沈雁望着韩稷,韩稷却着前方山下,“你看山下那镇子上还挺热闹。”

    沈雁闻声望过去,当真打量起来。

    韩稷这里则飞快招来贺群吩咐了几句,等到她回过头来,贺群已经消失了,韩稷则在摸鼻子。

    沈雁沉脸望着他:“你们这样子,不像是别人在闹事,倒像是你们在密谋什么偷鸡摸狗的事似的。怎么你改行当土匪地痞了吗?”

    别以为她是个傻子,她虽不知道贺群来干嘛,但他有事成心瞒着她这是肯定的,她倒也没说他一定得事事告诉她,谁都有点秘密不是?毕竟她又不是他什么人。可他好歹是个贵公子,能别把行迹弄得这么鬼祟吗?

    韩稷脾气竟好了很多,面对她的刻薄也不曾动怒:“我不知道什么是偷鸡摸狗。就算是偷鸡摸狗,那也是别人偷鸡摸狗在先。我只知道我可不是什么滥好人,指望我吃哑巴亏,那么除非弄死我!”

    沈雁呲牙一嗤,到底不再说什么。

    但韩稷忽然又扬鞭往山上一纵,很快就不见了踪影。这么样一看,又活似两人才吵了架似的。

    沈雁指着他背影大叫:“你给我回来!”

    但山上已没影了。

    陶行罗申等五六个人呼啦啦从树林里出来,立在沈雁马下守护。辛乙早就叮嘱过他们,如果他们想混得好点儿,那么但凡主子跟雁姑娘闹矛盾的时候,在主子没有危险的情况下,他们都得以维护雁姑娘为上,否则他们就等着回头莫名其妙地挨骂好了。(未完待续)

    ps:感谢闲妻梁母、深谷之兰打赏的平安符~~~~~~~感谢~j/j~、10amy、aabb56123的粉红票~~~~~~~~~~    韩稷点点头,才又继续将狐狸从马上拖下地。

    沈雁这才留意到躺在地下的灰狐狸,高兴地绕过来,“你真打到狐狸了,而且这么大,还两只!太厉害了!我要怎么谢你?”

    “这算什么?”韩稷漫声道,然后叫了陶行过来:“帮沈姑娘把狐狸拖下去剥了皮,弄干净送给她。”交代完又转过身来,“闯了一天有些累了,我先回房收拾收拾。”

    这么样就结束了谈话,沈雁显然还有点不大适应。

    这几天他的话不是挺多的吗?怎么才回来就说要回房?她暗觑着他脸色,只见微有阴郁,像是有心事的样子。当然跑了一天下来应该确实很累,有这样的脸色也很正常,不过前两天他也这么跑来着,不是照样生龙活虎的么?

    不过沈宓华氏自幼教导她非礼勿问,她自认跟他关系也还没亲近到无话不谈的地步,也就算了。

    她点点头,哦了声,让出路来。

    韩稷目光对上她的眼睛,有句话在舌底打了个卷儿,想想又还是咽回了肚里,大步进了宫门。

    回房洗漱完毕,吃了晚饭,少见地在灯下看起了书。

    辛乙从旁料理完了所有琐事,又陪着他静默了半日,终于忍不住:“少主夜里不出去?”

    韩稷没说话。

    辛乙又道:“雁姑娘想必也闷得紧,这么晴朗的月色,出去走走也好。”

    韩稷目光盯着书页,恍若未闻。

    辛乙等了片刻不见说话,垂头略想了想,走过来坐在他对面。说道:“雁姑娘终究是个女孩子,出身又好,娇气些也正常,你总不能让一个又聪明又高贵又漂亮的女孩子像个小户人家出身的一样处处恭顺。少主比她大上好几岁呢,有时也该让让她。”

    韩稷慢腾腾抬起头来:“我有说过她招惹我了吗?”

    辛乙略顿,挑眉不语。

    如果不是因为招惹了他,那他这么样老僧似的捧书夜读。就很让人纳闷了。

    韩稷看了他片刻。放下书靠进椅背里。

    窗外下弦月皎皎如银盘,月华如瀑布泄落,将几株合欢树影子铺满大半个庭园。景致是好的。心情却有些没来由的浮躁。

    沈雁并没有哪里惹她,他不但没有不高兴,相反这几日心情还十分温柔,这样日日看见她。她的那些让人恼恨的地方也变得可爱起来。他不但没有觉得他们关系依然不好,反而觉得他们关系会不会太好。好到他是不是应该收敛下自己的心意?

    毕竟现在顾颂又还是跟她和好如初了。

    那孩子对她情根深种,就是自己不去陪她,他也会去陪她的。

    倘若他再这么放纵自己下去,将来难免产生误会。

    顾颂可还叫他叔呢。叔侄间怎能产生这样的误会?

    他复又捧起书来,就着灯光细看。但这回竟更加难以入眼,一个个字像是长了脚似的在纸上跳跃。即使凑得再近,再屏气凝神。心思也不在这上头了。

    提起笔来写字,先前蛮好,写到顾盼生辉的顾字,那笔又跟铁铸的也似,竟抬不起来。

    辛乙撩眼看了下那字,又看了眼韩稷,抻抻身子,说道:“顾颂与雁姑娘青梅竹马,往来亲密情有可原,少主与雁姑娘也是朋友,少年朋友之间接触多些也属平常。少主坦荡磊落,对雁姑娘一无狎昵之举,二无暖昧之思,不过是相约出去散散步,有什么好顾虑的。”

    他顿了下,抬头望着前方地下。

    这话倒说的很是,他对她又没有什么暖昧之思,不过是因为越来越熟悉,所以对她未免也亲近些,他对她坦坦荡荡,正如顾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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