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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阳诡师-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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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旁的莫晓风倒是颇不以为意,桃花眼来回瞥了众人一眼:“也好,反正大家都是女子,同行一路也好有个照应。出发时日待我和死混蛋商定便遣十三来告知姑娘。”

    “有劳二位姑娘了。”

    向玉鹿道过别,莫晓风就急匆匆扯了上官流云前去准备启程之事,卧龙阁的雅间里顿时安静下来,只剩下红莲和玉鹿。

    玉鹿跌坐在软塌上仰望着站在面前的红莲,喉间哽了哽。顿了一会,才道:“到头来你还是要离开。”

    红莲别过脸,幽幽道:“是,我一早就说过……”

    “那昨夜又你为什么要做那样的事!为什么要说爱我,又为什么……要给我那样美好的梦却又要把它生生碾碎?”想起昨日神山间的事,玉鹿突然觉得心痛如绞,面前这个避开她目光的女子,昨夜却还在吻着她的唇说爱她,可笑的是她信了她,没有丝毫犹豫地信了她,以为她会为自己留下,会留在自己身边。

    “阿莲,你告诉我你口中的爱究竟在你心里有多少分量?”鼻间蓦地一算,温热的液体顷刻间从心头涌上眼眶,玉鹿望着红莲颓然问道。

    “像我这样的女人,心里何曾会有过爱?不过逢场作戏,随口一说,做不得真。玉鹿,忘了我吧。”

    “好一个逢场作戏做不得真!”无奈哂笑,玉鹿身子忽而不住颤抖起来。

    努力压抑着翻涌的心绪,玉鹿顿了顿,冷声道:“你走。”

    冰冷的口吻让红莲身子不由一僵,抬起眼看向跌坐在软塌上的人,心头也泛起一阵酸涩。

    “玉鹿……”

    “你走……苍龙城日后不会再有你的家……你走了以后也不必再回来。从此以后无论是生是死,你我……都再无半点瓜葛!”

    “也好,此番一去,许也没有机会再回来。玉鹿,就当我是一场梦,忘了我吧。”

    没有半点踌躇地转身,留给玉鹿的只有彼岸花一般荼靡妖冶的背影。

    说什么逢场作戏,阿莲,你莫忘了你昨夜饮的酒乃是醉梦,饮过这酒的人口中说出来的话,句句作真,可是你为什么还是要离开?
第99章 雪夜祭
    白雪若素,铺卷一地。浮光转瞬,一晃夜色便沉了下来。

    落雪后的空气带着几分清爽意味,积雪在夜色中微微泛着光。祭坛上点起了巨大的篝火堆,夜色下的钟山被火光镀上一层暗金,笙箫吹奏的祭乐声欢快明亮,山民围着火堆随着乐声欢歌起舞,嘹亮的歌声越过祭台,送入神祠。

    上官流云拥着龙清寒坐在神祠前,将头搁在她肩头轻轻蹭了蹭。

    龙清寒被她蹭得微痒,不由得抬手在她的脸上轻轻戳了戳。突然指尖上贴上一片冰寒,龙清寒下意识地抬头看向夜空:“又下雪了。”

    圈着龙清寒腰身的手紧了紧,上官流云抬起头,在她耳畔轻道:“式神大人冷吗?要不我们到篝火那边去,莫要冻着了。”

    “好。”

    淡淡一笑,相携起身。从上官流云手中递来的温度,在冬夜里显得格外温暖。

    细细碎碎的雪花从墨色的夜空中飘下,在地上融作浅浅的水泽,金色的火光洒在银白的雪地上,如梦似幻。

    上官流云牵着龙清寒靠近篝火,甫一站定身后就传来扑通一声,微微的疼意隔着厚实的衣衫传到后心上。

    竟是一个雪球。

    上官流云回头,就看见莫晓风正团着两个雪球站在她们身后不远处,桃花眼弯起宛如月牙,立面满是盈盈笑意。

    “死混蛋,你们躲哪儿去了,怎么现在才来!快来陪本小姐喝酒,这苍龙城里酿的酒可不比你那桃花就差!”捏着雪球拖着有些摇晃的步子蹿到上官流云面前,莫晓风拉住上官流云就往人群里钻。

    上官流云随着她的步子钻进喧哗的人群,远远就看见玉鹿坐在人群中间同众人一起喝酒吃肉,而红莲在篝火架旁和着笙箫翩然起舞,若火的身影在白雪里跃动,宛如黄泉彼岸盛放的曼珠沙华,璀璨妖冶。

    上官凌雪也饮了点薄酒,同山民们一起围坐在篝火旁叙话,欢声笑语不断传来,回荡在山林间。

    “城主姑娘,再向你讨几碗酒喝!”拉着上官流云钻进人堆,莫晓风醉意微醺地同玉鹿嚷道。

    玉鹿抬起微醺的眉眼睨着二人,英气的面容因着醉意变得柔和了许多,甚至添了几分妖娆之色。听见莫晓风向她讨酒喝,也跟着浑浑噩噩地应道:“酒……本城主的醉梦……”

    说罢,她弯下身子前后摸索,摸了半天什么都没摸到,人却转得身形晃动起来。

    红莲见她醉得朦胧,急忙跑到她身旁将她身子稳住,道:“好了,好了,莫找了,再找人都要钻到桌下去了。炎叶,去抬两坛醉梦来给二位姑娘!”说罢,抬头朝莫晓风和上官流云温和地笑了笑,跟着又回头照料起玉鹿来。

    不多时,两坛温酒也被递到上官流云和莫晓风手中。莫晓风拍开封泥,摇摇晃晃地举着坛子递到上官流云面前,拍拍她瘦削地肩膀,笑道:“死混蛋,咱们好久没一起喝酒了,快来陪本小姐干了这一坛!”

    上官流云拗不过她,无奈地耸了耸肩。她与莫晓风相处日久,熟知莫晓风的性子,莫晓风酒量不差,纵然贪杯也少有饮醉之时,今日这般模样倒是难得地醉了。依着莫晓风的性格,若不陪她喝个尽兴,只怕是脱不了身了。

    无奈地摇头,上官流云接过莫晓风递来的酒坛,转身取了两只碗,将酒倒进酒碗。

    莫晓风闻见酒香立刻凑了过来,抢过酒碗,随意地同上官流云碰了碰,道:“第一碗,敬咱们一起出生入死的这么多年,干!”

    仰头将碗中酒饮尽,上官流云也只能陪着她饮下。

    “第二碗,敬你的龙姑娘,谢她镇住你这死混蛋!”

    第二碗酒不过片刻便见了底,莫晓风点着有些摇晃地步子在上官流云面前打着颤,又道:“死混蛋,虽然你总是欺负本小姐,但本小姐还是把你当成我这世上最好的朋友。咱们俩出生入死这么多年,没见你喜欢过谁,本小姐还担心你就要孤独终老了,幸好遇见龙姑娘。”

    上官流云没料到莫晓风醉后竟会说出这样一番话,一时竟不知怎么接她的话头,正哑然间却听莫晓风又道:“你这性子早该有人来收一收了,龙姑娘是个极好的女子,有她陪着你,本小姐也算放心了。不过你可别总是折腾龙姑娘,我听十三说了,龙姑娘身子大病初愈,可经不得你……咳咳咳……”

    莫晓风话未说完嘴里就突然被人塞进一片冰寒,激得她身子一颤,咳嗽连连。

    上官流云拽着她将她推到万俟十三怀里,看着她醉意阑珊的脸,冷冷道:“莫晓风,管好你的嘴,否则下次我塞进去的可就不是雪了!”

    “十三……死混蛋她又欺负我!”莫晓风缩在万俟十三怀里,口吃不清地呢喃道。

    万俟十三拥住她的身子,让她倚在怀中,宠溺地摇了摇头,跟着抬头朝上官流云低声道:“小姐喝醉了总是如此,上官姑娘别担心,小姐我来照顾。”

    “谁说本小姐醉了……本小姐没醉……十三,你来陪我接着喝……咱们不理死混蛋!”莫晓风将头搁在万俟十三肩上,纤眉紧蹙,拍打着万俟十三的胸口,低低道。

    上官流云叹了口气,拿莫晓风这小姐性子也无可奈何。将手中的酒碗搁下,抱着未开封的酒穿过狂欢的人群,远远便看见龙清寒立在先前分别时的地方,身上裹着银白色的狐裘,正安静地看着她。

    上官流云看着她眼底的倒影眸光也不由得柔和起来。醉意上心,一步一步地靠近,瞧见龙清寒唇角挂着的淡笑,上官流云心头突然没来由地感到轻松愉悦。

    龙清寒立在雪中,目光远远地攫着人群里的上官流云。见她踏着血光走来,不由得勾起唇角。

    脚下积雪沙沙作响,上官流云抱着酒坛走到龙清寒身旁,低声问:“式神大人在这可等得乏了?”

    龙清寒摇了摇头,接过她手中的酒坛,道:“无碍。”

    上官流云弯着眉眼上前却突然瞥见她脚边似堆着什么。低头细瞧才发现竟是两个小巧精致的雪人。雪人造型格外精致,一眼便让人辨出是两个女子的模样。

    “这是……?”

    “方才我随手捏来打发时间的东西。”龙清寒说着弯下身子,将两个雪人端起,递到上官流云面前,极认真地问道:“可像你我?”

    上官流云见她一脸童真模样,心思晃动,不由得勾起嘴角,玩味似的打量了一番龙清寒手里的雪人。雪团被人用刀剑细心雕凿过,玲珑剔透,上官流云瞧着雪人熟悉的面孔,心底突然涌过一阵暖流。

    作势摸了摸自己的脸,上官流云道:“没想到我这副皮相在式神大人眼中这般好看。都说情人眼里出西施,这话看来倒是一点也不假!”

    龙清寒眸光微闪,望着她忍俊不禁。

    上官流云牵着她到树丛下的阴影处坐下,拍开酒坛上的封泥,将酒倒到碗中递到龙清寒面前,柔道:“夜凉,喝点酒暖暖身子。”

    龙清寒接过她手中的酒碗轻轻啜了一口,跟着就听见身旁人轻笑一声,婉转清脆,宛若春日檐下的风铃。

    “你笑什么?”龙清寒回头瞥见上官流云唇角牵起的好看弧度,不解问道。

    “我只是想起当日式神大人在上官府上偷饮我的酒,本以为这些凡间俗物是入不得你眼中的。”

    “就算是长居昆仑的神,也总会有思凡的时候。当年重鸣神鸟也曾年年踏出昆仑,前往凡间。”

    想起那道一次一次路过冰湖荒原的身影,龙清寒微闪的眸光忽有黯淡下来。她知道那个人被元凤用阵法褫夺了血肉,她知道那个人再也不会出现在昆仑神山的冰湖荒原,但是那个人穿梭在荒原里潇洒飘逸的影子却早已在她心里烙了印。

    “那式神大人可有思凡的时候?”上官流云端着酒碗,忽而将脸凑过去,弯着眉眼问道。

    扑闪的睫羽上被火光镀出流淌的金色,墨染的眸子里敛着浓情醉意,恍惚间如同让人坠入浩瀚的星河。

    龙清寒望着她,唇角勾笑:“思凡,自是有的。”

    “什么时候?”

    “这种时候。”

    手中的酒碗蓦地跌落到铺着白雪的地上,唇瓣上突然贴来一抹微凉,醇香酒酿在唇齿间徜徉。

    腰身被人揽住,胸腔里的心跳如鼓点般急响。视野里龙清寒皎洁的容颜几乎占据了整个世界,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眸子里灼灼的光辉温暖流淌。上官流云伸手勾住龙清寒的脖子,启唇迎合她唇瓣间递来的温暖。

    绵长的吻,好似怎么也寻不到尽头。龙清寒倾身而上,唇齿间的酒香混着她身上浅淡的幽芳在上官流云呼吸间缠绕,仿若一张无形的网,将上官流云缚在其中,无法逃离,也不愿逃离。

    只想就此沉醉在这一片旖旎柔情中,地久天长。
第98章 应龙姬【下】
    敏锐地觉察到玉鹿语气中的急切和期盼,龙清寒抬起眼冷冷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神龙坛是怎么一回事?龙珠又在何处?”

    玉鹿自觉失言,垂下眸子,似在犹疑思量什么,顿了一会,才道:“当年应龙大人以为主上自解玄冰封印离开昆仑,怒火攻心病倒在榻,没过多久就入了神龙坛长眠,此后昆仑诸事就暂时交由师尊代为掌管。后来师尊特意赶去冰湖察看,发现玄冰也随主上消失才意识到是有人在冰湖动了手脚,将主上逐出昆仑,至此之后师尊和属下就一直在打探主上的下落。三十年前属下在找寻堕神蛊的解法时曾无意间听闻有人在阴司看见龙珠现世,只是属下当时急于随师尊打探主上的下落和堕神蛊的解法,是以并未在意,但如今细细想来,那贼人将主上的龙珠藏在阴司的可能性极大。师尊曾说阴司是主上的禁地,堕神蛊遇上阴气就会加速苏醒,主上身中堕神蛊,一旦踏进阴司就是走上绝路。”

    “将龙珠藏在阴司,就算让我得到龙珠的下落也不能将龙珠寻回,倒真是将我的死穴拿捏得透彻!”冷笑轻哼,望着窗外的落雪龙清寒的眉眼间也仿佛染了冰霜。三十年来她并不是没有觉察到这许是一场迷局,不断出现的龙珠下落,和每次都因热疾和堕神而功败垂成,仿佛是早已被人设下的圈套,设局人算计好每一步,用龙珠作引,在局外看着她一点一点的钻。无论是她体内的热疾还是她身上的蛊,都被对方纳入谋算间。

    心海里暗潮涌动,龙清寒闭上眼,开始静静的想。

    究竟是什么时候入的局?是从龙珠失窃的那一刻算起……还是从她跌落红尘开始,就踏入了这场迷局?设局的人是谁,目的又是什么?最后一次得到龙珠的消息,是被龙珠牵引窥探命格,但是对方为什么要用引她重回上官府?倘若这一切都只是对方的一局棋,又和上官流云有什么牵连,为什么要让她和上官流云相逢?

    一想到上官流云兴许也在对方的算计之内,龙清寒的心就蓦地有些慌乱。

    勉强定下心思,转而又听见耳畔传来玉鹿的说话声:“……,师尊说当年的事她会亲自查清,给主上一个交代。而且师尊已经寻到解开堕神蛊的方法,只要主上回到昆仑,就不用再受堕神蛊的煎熬。主上就算不为始龙一脉考虑,也当为自己做些打算,难道主上真的想毁掉神格沦作凡人吗?”

    眼眸垂下,纤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阴影,龙清寒低声呢喃道:“沦为凡人也未必不好,至少可以和挚爱之人一起终老,一起白头。”

    “是为了上官姑娘?……定然是了,主上方才借机支走上官姑娘的时候就料到属下要说什么了吧。”暗自哂笑,玉鹿沉声道。

    话音未落,屋外便由远及近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玉鹿急忙起身坐回炭火旁,跟着就看见房门被人推开,红莲抱着狐裘急匆匆从外面跑进来。

    “衣服取来了,你快穿上,别冻着!”

    手忙脚乱地将狐裘裹在玉鹿身上,红莲站起身就听见身后飘来清冷的话语声:“二位姑娘在此暖身,我去寻流云就不叨扰了。”

    玉鹿循声抬头,神色有些错愕,龙清寒却在此间起身出了后院。

    “这世间竟然当真无人能够逃过这个情字吗?”怔然失神地低语,玉鹿望着窗外晦暗的天色,身子不自禁地颤了颤。

    “还冷吗?”耳畔突然传来低声的询问,跟着身上又添了一件火红色的外衫。

    衣衫厚重,依稀还残留着女子身上暖暖的体温和淡淡的胭脂香味。

    玉鹿抬起头定定的望着红莲,脸上神色淡漠而疏离:“既然早已做了决定要离开,现在这般行事又在作何?”

    红莲抱着双臂安静地凝望着她,温柔的笑了笑,最后轻声道:“我舍不得。”

    轻浅的四个字从唇瓣的摩擦间滑落,玉鹿只觉心底猛地颤了颤。像是尘封记忆的锁突然被人打开,往事如潮水般向她涌来。

    究竟是多少年前的事,玉鹿已经记不清了,那时候她还不是叱咤一方的苍龙城城主,只是钟山神祠里的一名小祠守,而红莲也只是借住在神祠里的过客。

    那时候的冬日也和今时一样晦暗,天边飘落的雪也更加冰寒。

    “玉鹿,你怎么在这里?”

    时至今日玉鹿依旧清楚地记得当时的场景,突然在耳畔响起的温柔语声,突然在神祠门前出现的一抹殷红。

    那天红莲举着伞静静立在白雪之中,宛如枝头初绽的寒梅。

    “今日的舞步没有学会……师尊乏我在神祠门前思过三个时辰。”纷纷细雪染上眉目,玉鹿在寒风里打着颤回道。

    “你在这里跪了多久了?”将伞遮在玉鹿头顶,红莲蹲下身子低声问道。

    “两个半时辰……你做什么!”

    头顶的伞突然被人搁下,跟着柔软的暖热的肌肤突然挨靠过来。

    红莲的手揽过她的肩,竟是将她裹进温暖的大氅里。

    “当然是陪你啊,我不像你那狠心的师傅,我可舍不得让你冻坏了。”

    漫天的风雪被鹤氅阻去,冻僵的身子渐渐回暖,玉鹿扭头看着红莲,眼眶蓦地有些湿润。

    你舍不得我风寒受冻,又为何舍得离开我?

    苦笑轻叹,玉鹿却还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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