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逢魔之梦-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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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啦。”维拉皮笑肉不笑说道。
“进去吧，我等你进去再走。”
夏佐真是十足保护者模样，维拉嗯了声，就笑笑进了初阶宿舍。
只是进大门前，她又看了夏佐一眼。
今晚不知被凶被威胁了几次，也不知信誓旦旦答应了夏佐和亚柏几次不再乱闯，可是其实她一点都没有要收手的意思。
那本图画书、高空湿冷云层、鸣唱的鲸群，梦中深锁的门扉后一定有些什么。
有些她不能就这样丢弃的东西。
她不会就这样收手。
门被关上了。
门外夏佐目送维拉进了那扇初阶宿舍门扉，才将手放到口袋里，一步一步的退后，然后皱眉仰望──果然对上了那个少年的视线。
那个少年，马可仕。
黑发少年坐在上方楼层阳台扶手上，完全不怕跌落模样，双膝微开，姿态颓废而有些伛偻，双手随意搁在膝上，不知往下观察他们多久时间了。
今晚马可仕抱着昏迷维拉，跳上亚柏房间阳台那瞬，还真的吓了他们好大一跳，瞬间进入警备状态。
先不说马可仕剪了头发认不出来，光是鬼魅一样跳上二楼的身手就够吓人了。
到今天为止，他一直都只看过披头散发的马可仕，不曾见过发丝后半脸刺青与那双眸子。
还真是绿的吓人，就像野兽一样。
夏佐凉凉瞪着上方少年。
总觉得或许是因为剪去颓废长发的缘故，少年微微抬着下巴往下看的模样，不再像维拉所描述的木讷，倒有几分鄙睨的味道。
但不管怎么说，这个家伙都太过怪异了，不管是身份还是身手。
带着敌意，夏佐眉一分分皱起。
这家伙真的是奴隶吗？
但现在他实在没有心力去管这个马可仕，光一个维拉就够他烦了。夏佐临走前又抬头瞪了那个黑发少年一眼，才快步离去。
经过今晚，夏佐真心相信亚柏头痛的程度跟他一样多。
维拉出发去校外旅行那天，他俩才讨论过维拉梦师天赋的问题，都还没找到万全对策，如今竟又发现维拉那家伙干下如此惊天动地的事。
光是潜伏进入地下梦魇研究室，就大大超越亚柏与他至今干下的大小血案，何况与梦魔接触？
真不知该如何说维拉那没脑的傻子，梦魔叫她做什么就做什么，还弄到自己被梦魇咬，可又除了狠狠捏爆她脸颊外，偏偏又拿那家伙没办法。
那家伙怪念头一堆，却总在亚柏与他需要食物时伸出援手，像只存粮无限的棕橙色松鼠，要什么有什么，还总在亚柏与他被关紧闭时，送来所需药品与食物。
在饿的发荒、惩罚性伤口剧痛的深夜，维拉冒着带羞耻圈的风险喀喀打开牢房、探头对他笑得那瞬，总是难以形容。
嘴角不自觉勾起，胸口发暖。
像是只新眷养的宠物，老早难以自拔的溺爱了。
夏佐跳上亚柏家阳台，亚柏已经坐在沙发上等了，旁边开敞了好几本书──亚柏不知道该怎么办时就会查书，亚柏转过脸来，脸上明白在问：“所以我们到底该拿她怎办？”
夏佐实在很不想讨论这个深奥的问题，因为他也不知道。
“如果不告诉维拉梦师天赋的事，她很可能一不注意自行败露、被抓去相关梦师机构隔离培养，这样我们就无法再庇护她了，”亚柏憔悴分析着，像是个养了十几个孩子的老妈，缓慢翻动书页“可是告诉维拉，又怕她使用这份力量再去与梦魔什么的接触，随意行动，”
夏佐点头，在亚柏身边坐下，争取就寝时间前空档一起翻书。
少年眉头深锁，转脸瞥向亚柏：“你说我们是不是干脆废了她，关起来会容易的多？”
“你去废其他人，别废我们自己的伙伴，还有别整天只想着废掉别人好吗？”
不想理会亚柏一惯埋怨，夏佐没耐心的把原本手中快速翻动的旧书扔上桌面，将书堆中最新的那本抽出，自目录页开始浏览。
“那是梦师研究报告整理，”亚柏瞄了一眼，漫不经心：“这种研究报告整理总是一再重复老资料，陈腔滥调，还是贵族出品的，建议有时间再看就好了。”
又将书本丢回，夏佐益发焦躁，直盯着表：“所以明天再做结论吗？”
“其实结论已经出来了。”亚柏漠然，也阖上了书本。
夏佐诧异看着自己黑发的憔悴伙伴，不明白刚刚两人不是还犹豫不决？怎么这么突然？
“如果光考虑维拉角度来说，的确很难抉择，但你忘了吗？夏佐？关于梦师与斗师之间的关系，除了护卫之外？”
少年瞪着亚柏，蹙着眉，然后一点一点松开。
他想起来了。
与梦师长期接触或一同入眠的斗师，能够稳定提升能力──也就是说，如果光考虑维拉的确很难抉择，但一旦把维拉对他们的影响考虑进去，就没什么好犹豫了。
明显利大于弊。
“告诉她吧，夏佐，”亚柏抬眸轻声道：“然后我们一起看好她，不会再让她有机会溜进地下研究室，或做出什么事了。”
夏佐不同意。
“你离毕业没剩多少时间，好好准备，才能替我和维拉先进日光碉堡探路。”
亚柏冷笑：“能不能进去还说不准呢。”
看看表，就寝时间真的迫在眉睫了，夏佐推开落地窗，转头冷凉剐了亚柏一眼。
“你少管，这么简单的事我一个人还做得来。”少年不耐，“维拉就交给我吧。”
亚柏面无表情的看着夏佐消失在自家阳台，往中阶宿舍跳去，良久，才笑了出来。
夏佐这家伙真的越来越像护崽的母兽，亚柏真心如此觉得，这家伙时常不把人看在眼里，有好感的对象也极端的少，像充满戒心的野猫，又像扎人刺猬。
这样的夏佐，却把维拉那家伙当做了自己的责任。
一旦认定了就不会随意放弃，就算亚柏只与夏佐并肩度过两年寒暑，却已经可以清楚看出。
就算自己毕业，夏佐也会把维拉照顾的很好的，真的无须担心，亚柏真心这样相信。又或者说，此时此刻真心相信，不曾怀疑。
可是数年后事实却对亚柏证明，凡事都没有绝对。
下章预告：
x、“吉儿马里诺”
马可仕坐在桌子上，一如往常的伛偻着肩，而娇小的吉儿就站在他前方，两人目光正好平行。
那样极近的距离已够叫人吃惊，吉儿甚至还对马可仕伸出了手。
──吉儿伸手以指尖触摸马可仕被刺青笼罩的脸颊，仿若在触碰什么畸形的怪物，神情像是探究，又像是爱怜。
那瞬，维拉真想当场废了那只手。
、（）
x、
梦魔是梦魇怪物的头子，各国都很防备，即使梦魔数量比梦师还少上许多。
梦魔在无尽的深眠世界中，制造梦魇，利用其食人积累力量壮大自己，拿到肉体来道人间，日日茁壮。强悍的梦魔甚至能建造自己的小国度。
但梦魔并不是所向无敌。
这世界除了梦师斗师外，还有持枪械武装的大量蒸气帝国，日日成长着。也许未来十数年之内各梦魔还拥有优势的力量，但更久以后的未来就不知道了。
人类壮大的潜力，实在不容小觑。
维拉想起一直以来常驻她梦境的梦魔，那家伙就是颇孱弱的一只，十几年过去才取得穿过她梦中门扉的力量，遑论可以行走现实世界的肉体了。
打开寝室房门，出现在维拉眼前的是睽违数天的熟悉寝室。
床铺被仆役打理的干干净净，乱七八糟的桌面也被小心整理，物品没离开大约位置，却不再看起来像有人在上头扭打。
没有灰尘，还散发洁净香气。
室友们也是老样子。
敷着面膜的室友们穿着粉嫩柔软睡衣，脚上踩着毛茸茸可爱动物拖鞋，正倾倒漂亮玻璃瓶替自己涂抹身体乳液，乳液香气弥漫了整间寝室，开敞的阳台大落地窗也无法驱散那种气味。
维拉注意到泰比莎床边摆满玩偶的小地毯上，多了一张白色小椅子。
而椅子上，坐着一个新的人偶──有半人那么高，一头金发。
娃娃穿着维拉这被子都没穿过的漂亮蕾丝高雅礼服。
维拉转开目光，提着自己短靴，赤脚来到衣柜边。
她想替自己换衣服，却看见了桌边行李。
昏迷后不复见到的方正的深棕行李箱，就那样悄悄被送返，低调的搁在桌脚。
还有好几个少年折返鞋印，就那样残留在附近地毯上，好像什么林间兽类足迹一般。
看得出来马可仕那家伙是从阳台进来的，因为有行靴子泥印从阳台延伸过来，脏兮兮的残留在地毯上，但只限于她床位附近，在其他人床位地盘附近泥印都被清理掉了。
抬眸，果然看见室友们隐隐笼罩于一种惊魂未定的愁云惨雾。
他们是真得很害怕马可仕呀，而且是敢怒不敢言的那种！
维拉感到有几分飘飘然。
看来三五不时邀请马可仕来阳台谈心喝茶，是十分有必要的事了。
带着明媚好心情，还在发烧的维拉稍微整理一下行李与自己，就挂着甜滋滋笑意上床睡觉了，并在药效作用下一夜好眠。
但维拉的好心情没有维持很久。
本该是假日的隔日，凯里因为听闻了她昏迷的消息，约谈了她。
神呀
落地窗前，凯里那华美、之于维拉却有如刑场的办公室里，有着灿烂黄发的军官大人托腮，逆着光，神态慵懒，以白眼狠狠问候她。
“我不是叫你好好照应马可仕？”军官温柔问道，一个字比一个字阴森：“谁叫你跟他打架了？还自不量力被打到昏迷！可以停止丢我的脸了吗？可以吗？”
坐在会客椅上得维拉苍白了。
“我不会再犯了，真的。”所以请别再踩我的脸。
“谁说你可以坐着跟我说话了？”
维拉无比温顺立刻站了起来，且依旧保持恭敬模样。
这是一路与凯里相处下来，累积经验得到的结果──别反抗凯里老爷，就算会客椅本来就是给造访者与抚育对象坐的，也不要违抗他。
凯里冷眼看着眼前那个明显装模作样的少女，开始指派工作给她。
“你拿纸笔把我交待的事情用画的记下来，第一，马可仕的枪法和剑术还是跟不上进度，你多花点时间指导他，第二，旁边那两件大衣帮我拿去管家馆洗衣房，提醒他们烫工整一点”
“啊？”维拉马上忘记要装温顺，不平道：“那我学科落后，你怎么就没叫马可仕指导我？大衣这类事情也可以请助理吧？你明天要我交的作业还没写完呢！。”
指导学生落后学科，并给予协助，这不就是抚育官工作？还有送衣服应该也是助理的工作吧！
“你不是有残耳伙伴帮你吗？叫嚣什么？”凯里冷凉瞪她，“再说，我的抚育对象就是我的仆役，有意见吗？”
“不敢。”
凯里将桌面上一本暗红精装书推向前，“最后，帮我把这个交给隔壁会客室的吉儿，就说是我给她的。”
凯里书柜那些从首都皇家学院搜刮来的书本，就已经漂亮吓人了，这本书却更华美非凡，维拉楞楞盯着那书，上面那金闪闪的压花字体与花纹，该不会是用真的金子做的吧？
还有，刚刚凯里是叫她交给“吉儿”吗？
那个王妃抢手人选，战略科的学姐吉儿？
迟疑拾起那书，维拉确认问道：“吉儿马里诺？”
“是的，我的表妹，”大约被问过很多次，凯里显得不耐：“可以闭嘴然后开始动作了吗？”
维拉速拾起桌上书本与大衣，快步离开办公室。以免她真的爬上凯里办公桌，拿刀戳死那个长期欺压她的混蛋。
快速走过长廊，维拉来到指定门扉前，心不甘情不愿就要敲门，却发现门没掩上。
维拉很快看见了吉儿，那个学园里数一数二的美少女。
然后这一看维拉才发现，其实自己曾经在战略科小团体中，短暂的见过她，但从不知道原来这少女就是传说中的吉儿。
吉儿很漂亮，非常漂亮。
那个有着正统贵族璀璨黄发碧眼的少女，有种柔弱却优雅的气质，迷人的慵懒，一头松软鹅黄发丝非金灿灿的刺目，而是恰到好处鹅黄。
连与之完全不熟识的维拉，都有了种想要上前轻拥少女的念头。
吉儿大约是帝国斗师学院里最美的一个了吧。
就那样盯着吉儿发楞，又是惊艳又是艳慕了好一会，维拉才发现有些不对。
但房内不只有白制服的吉儿与其保镳群，竟还有另一个她认识的人。
竟是马可仕。
出生顶尖老式贵族的天之骄女、王妃候选，与昆诺帝国最不堪、脸上刺着低贱花纹的奴隶少年，现在就在这房间里，而且近在咫尺。
马可仕坐在桌子上，一如往常的伛偻着肩，而娇小的吉儿就站在他前方，两人目光正好平行。
那样极近的距离已够叫人吃惊，吉儿甚至还对马可仕伸出了手。
──吉儿伸手以指尖触摸马可仕被刺青笼罩的脸颊，仿若在触碰什么畸形的怪物，神情像是探究，又像是爱怜。
那瞬，维拉真想当场废了那只手。
在她还没替马可仕剪发、少年有如流浪汉的那些日子，她与马可仕多少次与战略科小团体擦身而过？肯定超过二十次，可他们一次也没有找上马可仕。
一次也没有。
那群人甚至把目光投过来落在她与马可仕身上，都觉得迂降尊贵。
一直以来都没人理会马可仕，嫌他脏乱古怪，像避开瘟疫一样绕着走，直到最近。
直到又卷又乱的发丝被剪去、马可仕露出了他那张体面的脸，与从前被发丝覆盖的漂亮颈子与肩线，霎那，少年年轻而美好的仪态出来了。
大家都对他改观了，都刮目相看了。
连吉儿这样血统高贵如金的天之骄女，都对马可仕有了兴趣。
维拉觉得自己快发飙了。
部份是因为恶心吉儿、恶心吉儿脸上的怜悯神情、恶心她小心翼翼用指尖像触碰秽物那样触碰马可仕，但最让她濒临失控边缘的──
是马可仕竟然没有反抗。
那一幕让她气愤又觉得反胃，马可仕与吉儿，但很快结束在马可仕转脸投来的目光。
少年一直都那样直觉敏锐，第一时间察觉所有风吹草动，自然也发现了从门缝窥探的维拉，他缓缓转过脸来盯着门扉方向。
吉儿的喽啰与管家立刻发现马可仕异状，下一瞬就拉开了门。
顿时整室人马的目光都粘在她身上。
她，一个抱着两件大衣与一本书，仆役一般的学生。
而里头维拉最熟识的马可仕，却坐在原地跟那些人一起看她，好像她俩不熟，截然不同于平时那个会起身来到她身边的马可仕。
是自己想错了？其实马可仕早就认识吉儿了？维拉乱糟糟的想着，踏入门内，左手抱着大衣右手拿书走向吉儿：“这是凯里要我交给”
却没想到白制服的少女连一眼都没看她，直接与伸手递书的维拉擦身而过。
维拉话才说到一半呢，吉儿就离开了这个房间。
仪态高贵如长着水晶的背脊与宝石的血肉，风一般的绕开了维拉，直接离开。
吉儿的保镳似乎有阶级之分，依序跟随吉儿一个个离开，最不可思议的是，马可仕竟跟着第二小批护卫，一同尾随吉儿离开。
临走前马可仕只稍稍的看了她一眼，没有任何表示就离开了。
维拉伸出递书的手僵在半空，直到队伍的最后一个人默不吭声取走她手上书籍，好似她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书架般。
她这辈子不曾这样强烈的想砍人。
想起那日火车上看见的首都皇家学院学生，全部加起来都没一个吉儿讨人厌！
维拉义务性帮忙凯里拿书，有礼的跟吉儿说话，那个女人竟把她当空气一样，连话都不说不回，直接从旁边经过！
那见鬼模样，简直就像是只孔雀拖着华丽尾羽、屏息绕过骯脏虫子似的！
维拉低头看看自己的黑制服，对，她就是那只低贱的黑虫！
还有马可仕那家伙是什么意思？到底是什么意思？
那家伙还是她所喜爱的那个一直陪伴她的少年吗？那个温驯又让人心安的伙伴、总在课堂上将昏睡的她轻轻摇醒的那个马可仕？
明明熟悉少年那双专注绿眸，熟悉他缩着肩膀行走的速度与模样，却发现似乎根本不了解这个人。
垂头呆楞站在原地，维拉盯着自己发亮的靴子与暗红地毯，有种被背叛的怒意与受伤。
茫然想着，如果马可仕真的加入了吉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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