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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扬.A卷-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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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班一起看电影。是钟欣桐的《第十九层空间》。标志性的惊悚片名。不出所料,开头便让全班尖叫。
是一部很明显的意念剧,没有过多的恐怖场面,反倒是思维间的转换更都。大概是这样一个意思。只有将心中的恐怖消除了才能幸福生活。落俗的剧情,但其中的几句台词却也值得回味。
当春雨问文雅为什么不停止玩地狱游戏时,文雅说,因为在那里面,每一步都是自己的选择,没有人来强迫你。
还有一句,其实每个人都在走一条自以为是生路的死路。
'浅生的空白。'
秒与分。分与时。时与天。天与季。季与年。
那些互相缠绕的光阴。编织成紧密的线网做好随时掠取回忆的准备。
持续几天的阴雨天气。几朵铅色的云像是雕刻在天空中的印记。久久不肯褪去。撑着蓝色的伞在街上行走。低头看脚与地面触碰时溅起的水花。有时会不小心踏进水坑将鞋子浸湿,于是步伐变得沉重起来。
有没有想象过这样的情形。第一次自己洗帆布鞋。坐在卫生间里使劲刷鞋子,拿起漂白液却想起她。站起身看布满整个池边的东西,发现所有一切都是由她打理。包括挂在墙壁上的卷纸也是她买回来的。于是胸口开始像气球一样膨胀。然后“啪”的一声炸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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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晓梦:卑劣祈望里的死亡(3)
一只手捅在鞋子里面撑着地面。另一只手拿着还沾有白色泡沫的刷子。来不及关的水龙头涓涓的流着。眼泪也汩汩的流着。是这样滑稽的场面。急促的呼吸和喘气声。
突然就出现的回忆。
我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电视。你在厨房里做我最喜欢的鸡蛋西红柿汤。
我和你在同一张床上盖同一条被子。我悄悄的对你说学校的事。你也悄悄的听我说那些无聊。
一起看娱乐节目。说着某个明星最近又怎么怎么样。
下雨的时候去学校接我。带着我最讨厌的棉袄说,很冷快穿上。
其实我只是很单纯的想起而已。没有过分的想回到过去也没有痛苦到撕心裂肺。只是想起那些画面。那些你把嘴巴咧的大大的或者皱紧眉头的画面。
'冗长年光。'
说了几万次。问了几万遍。
还是没有得到回答。
为什么是我。
世界那么大。为什么一定是我。
好吧。我承认我只是不想让曾经属于你的位子被别人抢走。我只是不想除了你以外的任何人替我收拾衣服。我只是不想那张我们一起睡过的床出现别人的味道。我只是不想在门前看不见你的拖鞋。我只是不想再也吃不到你做的饭菜。我只是不想没有人在我迟到的时候给老师打电话说我感冒。我只是不想没有人来偏袒我。我只是不想没有人站在门口等我回家。我只是不想你拖着巨大的行李消失在我的世界里。
真的只是这样而已。
如果有一天。死亡不会再有疼痛并且不会对身边的人造成伤害。
那么我会义无反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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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如功:红痣(1)
如果没有海风和来自遥远地方的船队,泉州港就是一座在海边沉睡的城。是海洋和来自内地的姣好瓷器,把黄金白银和男人的征服写在了城市的胸口上。这胸口上的刺青中有着大街小巷,无赖文人,当然还有勾栏瓦当。似乎没有了这些,这座城就没有了动力,每个人都在这座天下最大的港口城里,度过他们的时光。如果说在这样一个偏安的年代中还有一丝一缕的激情在大散关之内存在,也许这座大港就是它最好的萌生地了。在庞大的码头上,来自与南洋诸国和阿拉伯的商船上的男人们肌肉发达,头脑坚毅,他们像在遥远的深海摇曳的鲨鱼,和自然斗争并取得胜利。还有那些故意把自己胸口锦缎也似的刺青暴露出来炫耀的大宋水手,他们在得到了丰厚的工钱后兴奋地吆喝一声就去了城北的勾栏看色艺双绝的女孩子演话本。
我是在无数这样勾栏中的一个长大的,我想那个没有在我刚出生时把我溺死的勾栏班主应该是希望这个我在他手下度过十几年的时光就可以为他赚大钱,也许他从我的哭声中听到了一副好嗓子。但我并不相信这一神话,我相信是冥冥之中的命运把这一切连接在一起,是我自己命不该绝,是我自己理应离开。尽管这种离开并不幸福。
我至今不知道我的生身母亲在哪里,似乎她的命运和其他人相比更好一些,姐妹们告诉我,我的母亲在我记事之前就被某个男人买走了。她为什么要把我丢在这个半是剧场半是妓院的地方呢?她为什么不将我——她的女儿从这里带走?从小我便因此记恨母亲,可当我被这个脸上有着红痣的男人用十五贯钱买走之后,我才明白为什么母亲选择放弃她的女儿毅然决然地离开这个地方。在这个偶尔流动终于被坊主固定在泉州港码头南方一处宅院的小团体里,有的人是被卖到这里的贫苦女孩子,有的是这些贫苦女孩子生下的女孩子,她们被从小教授各种技艺:杂剧,宫调,还有取悦男人。很多姐妹因为自己的技艺而在这座城中出名,她们被大宋或阿拉伯的富商买走并在庭院里度过花草似的余生。还有些女孩子没有歌唱的天赋,于是她们就和无法继续登台的前辈们成为了后面一件件阁楼中的男人猎物。母亲是恐惧的,她恐惧自己也将成为第二种女孩中的一个,但她使我,万劫不复,或者说,柳暗花明。
他,陈五来到这里时,我正在第一次登台。在此之前我被强迫记熟了一个喜剧故事,我扮演一个眼病病人,而我从小一起长大的姐妹半月扮演靠骗钱而生的卖眼药的书生。我们在这些前来取乐的男人面前表演着卑躬屈膝的风情。班主说,今天前来的船政司的客人很重要,他本不想让我们这些小女孩上场。但前来询问的大人点名要几个小女孩表演。“你们才有这样好的机会,不准演砸。”而这个男人呢?他是一群准时来到这里消遣的官吏中的一人,和那些换下了官服与差役服的同事们不同的是,他的脸上没有官吏的骄横或泉州港人的机敏。他仅仅是一个有点卑躬屈膝的男人,他问候他的同事,并不在乎他们对他恶意善意的玩笑。他在他们中虽然很平和,但是毫无特色。除了脸上的一颗硕大无比的红痣。那颗红痣就像在一片荒地上突兀的山丘,或者是过元宵节时果子上的一抹红。为什么那一刻,我看着他并不年轻的脸庞,如此好笑?
可以这样说吗?我把这场本来滑稽的演出变得更为失败了,我唱错了开场的念词,我做错了熟悉的动作,我将半月的画满眼睛的卖药衫钩破了洞,我把人们都带笑了,但是他们笑的不是戏,而是我。因为我眼光流转在这个男人脸上的红痣,就想到丘陵和果子。这些风马牛不相及的事物挂在他带着讨好笑容的脸上如此滑稽。这使我最后甚至笑到直不起腰来。在一片尴尬中,班主冲上台将我强拖下去,在木板墙的阴影下面用竹板狠狠地打我的脸,打我的手,在他们笑声中我流下泪来,泪是透明的,在红肿的脸上犁出伤痕。
“这个小娘子对你有意思啊!”啪啪声中我听到一个声音不无恶意地对他说。
吴如功:红痣(2)
“看这个样子,这个小娘子是没办法再在这里呆下去了,陈五,快点把她买下来吧,你不是刚缺个填房吗?快点去英雄救美啊!”另一个声音这样喊道。
之后发生了什么,我已经不记得了,因为在班主的竹板被打断的时候,我就已经昏过去了,也许是在那一刻,他们完成了关于我的交易,也许,那个夜晚并不存在,因为在我清醒之后,没有人会记得昨晚巡夜士兵的脚步声,我已经从轿内被扶下,在海涛声后成为了良人。
我只记得昏迷中依稀的一个数字:十五贯钱。
他用十五贯钱买来了我的命,我被十五贯钱买来了灵魂。
月色秋凉,三年时光。
我并不幸福,这个男人是一个好人,但是他并不是一个好丈夫,他并不接受来自南洋和本地商人的贿赂,他也不去勒索珍贵的货物,可为什么他要对我如此敬畏呢?我只是一个比他小了一旬的女孩子,我是她死去妻子的替代品,但是我的美貌并不值得他像呵护一件琉璃器似的不敢接近。我需要的,是一个像父亲的男人吗?还是一个像丈夫一样的男人?我在话本师父嘴里听过举案齐眉,但现在的这个男人不仅仅在外面认真并拘谨,三年来他像只刺猬,生怕刺伤我的过去,在勾栏的过去。我在他的同僚们惊讶的目光中长大成可人的女子,他们也许有人还记得那个混乱的夜晚,有些人忘记了,看到我却又忍不住再记起来。这是一场我已经习惯的宿命,我已被习惯提起。在习惯了之后我看到他的红痣再也笑不起来,那个长在额头上的拇指大小的痣让我想到被麻线串起来的十五贯钱,这就是我的价值。
对不起,我厌恶这种生活了。
后来我在刑场上看到准备为我超度的和尚,我才知道其实被我诅咒了许久的某个行脚僧,他的目的的确是纯洁的。即使没有他在坊口高台上大声的传道,我还是会谋杀陈五这个拯救我的男人,他的出现给了我一个理由。
那个和尚在码头出现的时候,市舶司的人们几乎禁止他上岸,他穿着破烂的衣裳,骨瘦如柴。而且带着里面装满了各种稀奇药物和工具的大包裹。他是搭乘从锡兰岛的一艘帆船来到泉州的,市舶司的人在检查这艘船时,和尚走了出来,旁若无人地走上跳板准备上岸。一个市舶司的官吏厉声说道:“你是谁?”可和尚一跳,就像一阵风般不见了。
第二天,整个泉州港里传遍了一个锡兰来的和尚的传说,传说他能医治死人,传说他能点石成金,一夜间和尚成为了这座城的名人。他来到我的坊门外的高台说法,正是他旅程的最后一天。我看到他,他正被愤怒的衙门的差役带走。他对台下的人们大喊:“我的国土有一望无际的棕榈树,那里有真的佛法,有真的人们,那些奉行真佛法的人们都有红痣,他们从来不忧伤,每天悠闲自得,你们和我走吧,去那里享受真的幸福!”然后一个衙役就给了他狠狠的一掌,他的包裹掉在地上,里面的东西散落一地。而我目睹这一幕后,一颗小红木珠已经在我的篮子里了。
每当我看到它时,我都想起那个锡兰来的苦行僧,它让我对陈五的红痣,愈加厌恶。这个男人有什么权利像那些人一样成为不忧伤的人?他每天为了自己所谓的原则活得分外的疲惫。没有时间安慰他的小妻子,周旋于每个上司和同僚中。
这个男人,其实就是个死人。
我终于在一个夜晚,用一枚铁钉,杀死了陈五。我看到血从他沉睡的眼神后流下来,我看到他额头上的红痣像一束喷泉的花倒在我怀里,我怎么知道,陈五的那颗痣在被铁钉掩盖之后,冒出了比红还要红的血。我的这个男人没有醒来,他的那颗痣哭泣着他的死亡。但是在那一刻我的眼睛对鲜血视而不见,我看到的只有遥远的锡兰海岛,温柔的海风和永远幸福的人们。但是,一切都不现实。无论是陈五的死,还是即将到来的我不知所措的逃亡,这一切似乎都只是我的一个梦。要有人来打破它,但那个人不是某个胸肌发达的水手,而是另外一个什么,也许就是我自己。假如说那就是命运,命运之神就是一个被大秦人刻在船头的天使像,仅仅是离开,离开我喧嚣的泉州港。
吴如功:红痣(3)
我将陈五的尸体埋在了家中的橘树下,我不知道这株我来到这里就存在的橘树为什么在地下会有那么多的枝杈,使我层层叠叠挖掘了一个晚上。它使我想到了以前勾栏边一株同样的树。为什么直到现在,我还是会有阴影?白色的布内衣上面有血,有泥土,泥土就像是在血里被释放出来的。橘树在夜里绽放出幽香,它在想象着它主人的肉体被掘地三尺,而当它的根系分开来,正好有一个洞,陈五的尸体有了腐烂的地方。我把这个我根本不爱的男人放在了那处小小的洞穴里,似乎他只是一只冬眠的虫子。还有什么事情没做?我去钱柜里拿出了十五吊钱,放在他一身血泊的身体上。好了,我当年只值十五贯,今天我把它们当做殉葬。而在我恶毒的笑容背后,我在呢喃:你可以当我也陪你去了,虽然,这个日子很快……大宋的天空……什么都没剩下……
和每一个杀死丈夫的女人一样。我被抓住了,那些无聊的人们,最后还是怀疑我因和别人有奸情,杀死了我的丈夫,但事实上这个假设并不存在,我对人们说,我说我只是厌恶了他。他们不信,他们为我上刑,促使我说出真相。但直到最后一刻,我还是坚持我的说法:我只是厌恶了他,虽然他是我的恩人。
锣鼓响了,在勾栏前台的好戏就要上场以前,我却要死了。在泰然接受了人们对我的唾骂和污物游街时的殴打,我在这个世界看到的最后一个画面,就是我自己的血溅在那面监斩官的旗帜上,那一个个鲜红的印记,就像一颗颗透彻的红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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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怡然:曦葩城殇(1)
'伤。'
曦池的中央溢出一缕光。刺破了浓重的漆黑;那是圣棠花开。花瓣的微隙间渗出明亮的、纯白色的光芒,随着圣棠的绽放愈加耀眼。棠璃的解咒念到最后一个字时,游光已从浮泛于池面的浅淡变成了照亮整个曦葩城的光源,纯白铺天盖地般地噬掉了夜。
守池的棠魄第一个跪了下来。
随后在池外第一朵凡棠开放的时间内,九百九十九人都伏跪在了曦池边。那朵棠花完全展开温柔笑靥之后,紫洄才到达。他看到完整的棠花,浅灰色的瞳仁中涌出了绝望的荒茫。而棠璃在同时已念下无解的咒言穿透了他的生命。紫洄的身体变得透明,体内只有一朵紫罗兰。曦葩城的人们看着他死亡,没有声息。只有棠魄的眼睛中却闪过一丝哀伤,让我一瞬间在他的瞳仁中会晤了善良。目光交汇之间,那朵紫罗兰瞬移到曦池中化作一滴水。棠璃的嘴角饮下了紫洄的灵。眼神毫无波澜。因为她是王。
紫栖的罗兰长袍微显一丝褶皱。我知道她轻微地抖动,从背脊至心都是恨。而我在她右边,一样显得卑微地伏跪着。我们的紫罗兰家族再庞大也只能面对族人的死沉默无声。因为曦池里面只能住着一个女人,曦葩城只能有一个王,她的命令就是生死。她的灵就是整个曦葩的光。
曦池的水清透却望不见底。里面的那个叫做棠璃的女人,有高傲而绝艳的面容。瞳仁如同着火的透明琉璃,肌体却跟圣棠一样纯白色。那朵棠花不是她的灵,而是一朵幻像。曦葩城的人都知道,她成了王之后,灵就被分置在两个同族人体内,只有她自己知道是谁在守护着她的棠花。除非谁能杀死守灵人,否则她的统治不会有尽头。
而那么做就是紫罗兰族人心中存在的唯一希望。紫栖是罗兰族的木字辈长者。她见证了当年的###,包括从前每日曦池中的圣紫罗兰泛出紫光的时代,还有棠璃的白色灵咒是怎样穿透我的母亲,紫森的圣紫罗兰。
棠璃在巨大的圣棠中央,银色的头发如水藻般游散。她说,不要过了那朵花开的时间,否则就得死。那句话透过冰冷的曦池水漾出来,是冰冷的无情。九百九十九人伏跪着说,是。可是紫洄的身体化作雾霭弥散在我们之间,凄凉的悲伤逼着我们的眼睛,就快要控制不住流泪。我们是没落的族,是棠璃没有寻到理由根除的后患。我从曦池中看见反射出的苍穹,有一只瑰鸟匆忙而过,划下无力的紫红色,一瞬间又被纯白覆盖。
就像紫罗兰族粲然的一次昌盛,被毁灭。我们现在跪着,看着紫洄的死。
'承。'
紫魂墙上的罗兰藤勾勒出世间最繁复的纹案,无数分支交错,间杂着暗紫色的紫罗兰。每一朵罗兰中央有一个赤色的名字。他们生前都曾是罗兰族的族人。
罗兰族的五百九十九人面朝着紫魂墙,将左手的尾指曲着念诵安魂咒。呢喃碎声中,墙上又开了一朵紫罗兰花,中央有赤色的字迹,紫洄。
紫栖沉默了三朵花开的时间,而后眼中锲下了一痕坚定。她摘下了发簪。紫色的发丝披散在罗兰袍上。她单跪下来,将簪子举过眉梢。她说,“珂,您要带领我们战。”剩下的五百九十七人也跪下重复着她的姿势。我看见他们紫红色的发丝在魂墙前扬落,犹如梦魇景致。突然胸口被无形地缚紧,腔内的气流空荡地游走没有方向。
我不知道应该难过还是欣喜。族人从来不随意披发,除非他们决定了用前赴后继的死亡去换得曦池中圣葩。棠族就是这样嬴的。当时我还没有记忆。我在这一刻只想起三年前的樱棠之战。
樱曜,那个灵力逼人的樱族之首,领着五百樱族人在曦池前与棠璃对抗。不断有粉色的白色的灵咒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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