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啤酒并不是这个样子的。

　　半杯咖啡梁老板分三次喝，现在只剩下杯子了。可婕发现了这个情况，提过壶子替他补了半杯；他说了声：谢谢！并抬头飞速地瞟了瞟可婕，又顺下眼去喝咖啡。还是没有加糖和奶粉什么的。

　　第二杯咖啡又快见底了，梁老板终于憋不住了。他清了清沙哑的嗓音，翘着沾上了咖啡沫胡子说：前两次谈的条件，你们那边商量好没有？我想知道……你们同不同意那个方案；如果不同意，那你们是否有了新的更好的方案出来？

　　各位听听！老总就是老总，开口发言就像在进行商业谈判。

　　我抿了口咖啡，我的咖啡加了白糖和奶粉，因此喝起来又甜又滑，十分爽口。我说：梁老板提出来的方案有可取之处，我们基本上表示认同，不过……你能什么时候兑现？要不要第三方见证？还有，魏敏的医疗费、误工费、伤残抚恤金你必须得算清楚，然后在最短的时间内支付给我们，否则我们可不好整天追着你转。

　　他面露喜色地抬起头来，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说：那么……那么你们真的不起诉我了？就这么放过了我？你、你们……

　　我及时地打断了他并说：告你有什么用？得饶人处且饶人。我们本无仇，但是比较现实，自己闯下的祸你当然有义务承担，我们又不是不通情达理的人。告你？大不了你去坐牢！坐上三年五年，七年八年，你的企业就没了，你的家庭就毁了……你以为我没替你想过吗？事情闹到这地步，我们都还在为你、为你的事业、为你的家庭着想，不清楚你会不会感到惭愧？如果我存心要你身败名裂，那绝对是件非常简单的事情！可我到目前为止还在替你着想，你自己也该明白怎么去做了……

　　他听我说到这里，突然出手拍了拍他身边的儿子说：阿岚，还不赶快向你程哥道谢！原来你们是认识的。阿岚，赶快谢谢恩人……　电子书　分享网站

第八章　　　另类谈判
我再次打断他说：梁老板，你别搞错了！这事跟梁岚半点关系都没有。这事是你自己犯下的，你却叫你儿子向我道谢，真不明白你这个父亲是怎么当的！

　　他唯唯诺诺地站起来，连声说：是是，说得很对，是我的错，完全是我个人的错！说着掏出盒“玉溪”，弹出两根恭恭敬敬地递过来说：请抽烟，二位。

　　大鹏正要伸手去接烟，我急忙说：咖啡店里禁止吸烟。大鹏的手就立马缩了回来。

　　梁老板窘迫地坐下了，并将刚才那两根烟放在鼻子底下闻了闻，看上去像个大烟鬼的衰模样。

　　我说：我希望梁老板你说话算数，魏敏现在还躺在医院里，我们没有太多的时间陪你。我给你留个账号，钱打进来了就通知我，我的手机号你是有的。

　　他说：那是，那是。今天……最迟要明天下午，我就去办……我办事你放心。

　　这时，可婕端起茶抿了小口后，也清了清嗓子，我估计她也想说几句。果不其然，放下杯子后她开口了。她说：梁老板，我想问你件事，我姐的房子里，还有没有你的东西？你有没有什么留在那里了？

　　可婕说的“房子”，指的是那栋别墅。梁鸿泰已经无条件地送给了魏敏，他说他要用那栋房子来补偿自己给魏敏造成的伤害；但是我们并没有接受，我们用顺差的办法，以梁鸿泰的赔偿款来做结算，多出的部分我们日后还要退回给他。这首先是魏敏的提议，然后我表示支持，我们不希望白拿人家的好处。

　　梁老板又飞速地瞥了瞥可婕，翘着胡子说：没有没有，什么也没有。那地方我只去过两次：头次是买房那天，第二次是买家具那天。后面的装修我都不在场——我连钥匙都没有！

　　可婕又问：那这样说来，买房和买家具都是你个人的主意啦？我姐她……

　　我感觉可婕现在再问这些话很离谱，因此及时地打断了她。我说：那天梁老板已经说得非常清楚了，可婕你没有必要再提。那肯定是梁老板他个人的事情，或者说他的良苦用心，跟你姐毫无瓜葛。

　　可婕听了后不再吭声，大鹏却又有话要说。

　　大鹏说：梁叔，你的工程款我爸结清给你没有？要是没结清的话倒不如……不过这只是我个人的想法。

　　梁老板抬头问：你怎么想的？你干嘛突然想到工程款上去了？

　　大鹏说：从工程款里面帮你支付啊，小敏她们这边的。免得你还要跑去银行转账。

　　梁老板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片刻之后他说：康氏的早就结清了，后面那排房子……现在工期都还没有完成啊。你这想法倒不错，可那排房子不是另有其主了吗？

　　大鹏说：我爸有股份，其中两栋还是我家的。

　　梁老板说：那就可以考虑。不过……你回去后先跟你爸提提这件事，如果行得通就叫他打个电话给我。

　　这时，沉默不语的梁公子梁岚替他老爸补充了几句：子公司的账目我最清楚，有没有钱我都知道，现在是没有的。那天世伯（指的是梁总）去视察房子，我曾听他说将有1000万先付账，但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我说：梁公子，对不起了！把你也给牵扯进来，希望你能够有区别地看待这件事情。我相信我们之间并没什么，还可以继续做朋友，你们那天能去接我，我心里就非常感激。说完我又转向他爸，接着说：关于梁老板这边，我希望不要拖得太久……这样吧，我给你半个月的时间，我希望到时候你能主动联系我——梁老板，你在听吗？

　　梁鸿泰回过神来之后急忙应答：在听在听！全听清楚了。十五天是吧？够了够了。十五天之内必须办好，必须办好！

　　这已是四月的中旬了，南方的天气开始燥热。尽管店内开着空调，环境优雅恬静，但梁老板还是满头大汗，连络腮胡上都沾着汗珠子。

　　我瞥了瞥他，然后说：时间不早了，都回去吧，大鹏他们还要赶去公司，恕不奉陪了。说完起身，挪出沙发就走。可婕紧跟几步拉住我的手说：姐夫，你今晚在家住，由我和大鹏陪我姐吧，我们不回塘厦了。

　　我说：那也行，我都十多天没睡过好觉了。我带小许回家，你们就辛苦点了。

　　那时，马路上已显得非常冷清，街道两旁的照明灯却依然亮得刺眼。大鹏从店里跑出来，牵上了可婕的手；我们三个手拉手，向大鹏的白色宝马走过去。

　　临近车边，我回望店里，看见落地玻璃后面，梁家父子还坐在沙发上比比划划着什么。

　　我无暇去管闲事了，拉开车门，对着车内喊了声：鸿伟。见里面没反应，我又大声喊：许大侠。

第八章　　　呼朋唤友
这天，我打了个电话给河池的老同学王忠义。我说：忠义兄啊，事业做得怎么样了？好久没见，估计你已走向康庄大道了吧？

　　他听到是我，别提有多高兴了！但话语里还是那么刁钻刻薄。他说：你跑广东大世界去了，撇下同学我每天跟泥巴打交道，也不见你把老兄我也提拨过去，今非昔比了呀！

　　我说：大世界有大世界的艰难，小地方有小地方的悠然啊！你不是跟我说过，大半个中国你都走遍了吗？如今还是选择家乡，有人缘的地方做事不是更方便些吗？

　　他叹了口气说：话说是没错，不过小地方毕竟地盘小，项目也不多，哪比得上广东那么大气啊？兄弟有什么好建议？我愿洗耳恭听！

　　我说：建议谈不上，你是搞建筑方面的行家里手，眼光要比我犀利得多……不过你如果想来这边考察，我倒可以做些牵线搭桥的中间人，我认识几个做建筑的朋友……

　　王忠义做事果然雷厉风行，不到三天，他就出现在东莞，这会儿正跟我和大帮人在南城美食街吃饭喝酒呢！

　　同桌的有可婕、大鹏、许鸿伟和梁岚，还有两位新近认识的老乡：陆韩和王仕民。后来，酒兴正浓的时候，陆韩又叫来了三位老板：黄奇华、罗江和梁松。

　　其实，我目的还是要把王忠义介绍给梁岚认识，因为他们算是同行。鸿泰房产的东莞子公司，梁岚是项目部经理，凭借他老爸的关系，拉项目应该并不难。我就想利用这层关系，帮助王忠义在东莞“入门”。

　　既然他们是同行，我就将他们安排坐离最近，好让他们互相交流。期间他们不时嘀嘀咕咕，我坐离较远听不清楚，但可以想见他们应该在谈些行内的话，诸如建筑方面、诸如工程方面、诸如东莞基础设施和房产走向方面等等的话题，看样子两人谈得还挺投缘。不过大多是忠义在说，梁岚在听，斯文内向的梁公子哪里是拥有雄辩口才的忠义的对手！他向来喜欢反客为主，全桌子人由他来操控，全桌人都得听他的雄辩，就是现在也不例外。这里是东莞又不是河池，他同样滔滔不绝掌控全局，跟梁岚嘀咕几句又高喊全桌人端杯喝酒，命令各人用河池的风格跟他杯杯见底，搞得全桌人只有服从的份，又不得不惊叹于他的海量。

　　第二天酒醒来，忠义和梁岚在东城的盈锋酒店就合作的事宜进行商谈；当时我不在场，我在医院里陪魏敏。据说他们谈了整整半天，期间喝掉了七八壶茶。头晚喝“浏阳河”喝得太多了，第二天需要喝很多茶来解酒。我是晚上9点多才去到他房间的，那时候他们已经谈结束了。可能谈得比较成功吧，忠义高兴了又嚷着要出去找酒喝。我作为东道主，当然义不容辞，他想喝我必须得奉陪。于是就去了“金河畔”，又打电话邀来三朋四友，推杯移盏再放倒几个酒量不怎么样的。

　　第三天，他们在景怡大酒店又谈了几个小时，当天我也在场。梁岚把他老爸都给叫来了，还带了份草拟的合同来。商谈的内容是：梁岚他爸原先揽到东莞高埗有个名叫“水印长堤”的别墅群建筑工程，可以承包部分建设项目给忠义，这部分的利益按四六分成（施工方忠义占六，承包商梁老板占四），忠义前期要先垫付50％的工程款。由于我和梁老板那特殊的关系，和忠义又是高中同学的关系，我便被忠义任命为项目部经理，可以不用坐班，占20％的股份。忠义前期垫付的50％工程款中，有几个百分点是我替他出的。

　　七月初，“河池鸿达建筑（东莞）有限责任公司”正式挂牌成立。梁老板提供了套房子作为“鸿达”的办公场所。首个涉及东莞地产业的河池公司在这片跨省的土地上诞生了。而我也平生头次步入地产界，成为河池人在东莞为数不多的从事此种行业的成员。

　　公司成立这天，我们原班人马（多次在南城美食街吃吃喝喝的那干人）在我们新开张的公司里举杯庆祝，将这处四房两厅闹到沸腾了还要闹。梁家父子这天也在场，他们买来了十个大花篮，摆在门口通道的两旁，平添了许多新张大吉的喜庆气氛。办公室的墙壁上，还挂起了梁老板亲自采购来的两面镜画，分别是“大展鸿图”和“鹏程万里”。忠义的办公桌后面，大鹏送来的有八匹马的匾上写着的是：马到成功。而我的办公室呢？我比较别出心裁，亲自挥毫草书了八个毛笔大字，送去装裱店上框加玻璃，如今抬头就看见的八个大字是：忆苦思甜，饮水索源。我感觉这八个字比较符合我的人生轨迹。是的，我有相当长的时间，特别是在家乡河池的那些日子，已经走到了人生的低谷；现而今是需要重整旗鼓，蓄势待发，换言之就是要知道“忆苦思甜”的时候了。只有这样，也要有这样的感恩思想，才能拿出实际行动，重新披挂上阵，策马前行，吹响号角，走向人生的新起点。

　　在这里插入些内容，朱芳雅原来竟是梁岚的女友！这帮人掩饰得真到位，他们接我那天我居然丝毫看不出来！当时她和大鹏不停在斗嘴，互相拿对方开涮，我还以为他们之间是同事，只不过可能有些暧昧关系。谁曾料想她早就是梁岚枕头边的人！公司新张这天，她也来了，和梁岚手牵着手，形影不离，再也不故作姿态了，我这才明白个中隐秘。梁岚这天也挺大方的，抓着朱芳雅的手向我介绍说：程兄，这就是我女友朱芳雅。我说：早就见了面的，还同桌喝过酒呢，不过你小子今天才坦白，等下我要好好罚你几杯。朱芳雅代梁岚回答说：那是应该的，替我多罚他几杯，不然他不老实！几年来他总是躲躲闪闪的。

　　我这才知道，他们已经是“工龄”多年的“阶级情侣”了。唉，这梁岚！沉默寡言的，城府也那么深。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第八章　　　神清气爽
现在，回过头来再说我的魏敏。

　　到公司开张这天，她出院也有半个多月了。出院那天，是我用轮椅推着她走出来并抱上车的：伤口还没有完全康复，骨肉组织还存在较大的医学反应，近期不适合安装假肢，医生说至少要等上半年。

　　我推着她，可婕跟在轮椅旁边牵着她的手，大鹏和许鸿伟负责抱行李。梁岚开车，他开了辆商务车过来。王忠义那天也到位了，他给魏敏买了束鲜花。那天总共有六束鲜花，代表“六六大顺”，其实也非常凑巧，那天我们来接她的刚好有六个人。

　　在医院里呆了几个月，魏敏略显胖了些，脸色也红润了不少。被我推出医院大门时，她的心情比较好，看上去神清气爽，甚至还开了句玩笑。她说：程华，我的跑步机现在用不上了。这句话本来是她在比较轻松的心境下说的，但我听了却感到无比的沉重。是啊，左腿都没了，跑步机还能有什么用！拥有绝佳身材的她非常注重锻炼，希望永远保持高挑苗条的身材，这场该死的车祸把她的美好信念全给毁了，她现在变成了美丽的“独脚公主”。命运真会捉弄人啊！

　　于是我只能这么回答她：没关系的阿敏，今后我陪你锻炼。况且现代医学那么发达，说不定哪天你又能轻松自如地跑步了。

　　她笑了笑，叹了口气说：哎程华，别逗我开心了，我自己的身体我还能不清楚吗？

　　我将她抱上商务车，大块头的王忠义替我把轮椅扛上去，我们随车向城南的别墅区呼啸而去。路人无不侧目，或许认为我们这车人个个都是疯子，因此好奇而又心生恐惧。其实没有的啦！只不过我家魏敏今天终于康复出院，我们的欢呼声高亢而略显夸张罢了。

　　自从正月初八我们离开别墅，魏敏还是头次返回这里，而我却几乎每天要回来——回来给魏敏做饭和煲汤，不陪护的那些天我就住在这里。屋里新近添了几棵盆栽和万年青，是我专门买回来的，绿色代表生命，而只需要极少水分就能在没有阳光的地方茁壮成长的万年青则代表着顽强的生命力。此外，我还找来专人为魏敏设计了方便她使用的梳妆台和抽水马桶；甚至连大门口的梯子也改造过了，以便于我不在家时她可以坐着轮椅自由出入——她总不能整天闷在家里吧？别墅区周边也有不少风景可看的。

第八章　　　心香万瓣
到了别墅区，忠义兄先帮我把轮椅扛下车来，然后我抱着魏敏出来了，再将她小心翼翼地抱上轮椅。我推着她，可婕走在前面去开门。我推着她上了经过改造后的门前通道，直接到了家门口。我说：阿敏，咱们终于回到家了。

　　她见轮椅轻而易举就上了家门口，转过头吃惊地问：这里怎么变成这样了？原来不是有台阶的吗？

　　我伏下身去亲了亲她并说：是啊，原来是有台阶的，不过现在没了。你不觉得这样挺方便的吗？

　　冰雪聪明的她立刻明白过来了，抓着我的手说：程华，你真是用心良苦了，谢谢你！

　　我将她推入门内，她先看见大堂四个角落和楼梯口的盆栽和万年青，又把眼睛睁得大大的；我将她推上楼（楼道也经过特别设计，轮车可以直接上去），她也先注意到了那些盆栽和万年青，甚至卧室里都有，她再次吃惊了。

　　还有更令她吃惊的事呢！

　　我们的卧室，是用成串的水晶珠粒制成的帘子隔成的两部分，进门这部分是副卧，相当于小型客厅，摆设着沙发、茶几，电脑台、写字桌、书柜、盆栽和万年青（后面这两样就是新近添进来的）；掀开水晶帘子往里走就是主卧，里面有张大床，另外的设备是：梳妆台、饮水机、两张沙发和它们之间的高脚玻璃茶几、组合音响、两个床头柜、两盏落地座灯、两个衣橱和电力控制台。

　　不好意思，我是不是有点炫耀了？

　　话说那天，魏敏掀开珠帘，立刻为眼前的情景惊呆了：只见宽大的床上，被褥平整，二枕并排，数不清的红色玫瑰花瓣半瓣重叠，密密匝匝铺展着，合围而成巨大的“心”形字样，将二枕圈定。魏敏看得呆了，足足有几分钟时间，她半句话也说不出来，就那么发呆地看。过了许久她才说：哇噻！那么大那么漂亮的花心！这是我所见过的最大的花心！程华，你真是有心啊！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