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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莞的天空-第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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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估计可婕也在闭目养神，因为我感觉到她呼吸均匀，而且车内很静。但我没有转头去观察她，我怕我因此而惊扰了她。
到了，我听到有个声音说：该起床了。是大鹏的声音。
啊？这么快！我刚差不多睡着。是可婕在说话。
我睁开眼睛，往外面瞄了瞄，看到有个场地上停着好多车；车场上方霓虹闪烁，“湾东娱乐城”几个大字格外醒目，在霓虹的包围中犹如跳动的火焰。
我说：是不是在这里下车？
大鹏说：对。你们先下，我把车开进去停。
可婕打开车门，拉了拉我并说：下车吧，咱们先进去。你马上就可以见到我姐了。
此时此刻，我都不知道自己的心情是紧张还是兴奋，我感觉是紧张多过兴奋。本来，魏敏是我的女友，我们相处那么多年了，大可不必像初恋时光那样的心跳加速，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但问题是太久没见面了，并且现在她这般躲躲闪闪，犹抱琵琶，使我已经看不清她，无形之中她给自己罩上了神秘的面纱：她肯定有许多秘不可宣的故事或者说隐衷，她有我所不知道的世界。所以我的紧张，我自己理解为是合情合理的，这有别于初恋那时的感觉：那时是缘于激动或者害羞；现在则是因为困惑或者惧怕。
我磨磨蹭蹭地跟在可婕后面，她已进到娱乐城的大厅了我才刚刚走上台阶。她在大厅里驻足等我。我走完五级台阶后也进了大厅。大厅里金碧辉煌，所有的陈设和布置都夺人耳目。两排迎宾美女从门口站到大厅的中心位置，在热烈的掌声中，对每位来客形成夹道欢迎之势。我有些窘迫，紧走几步跟上可婕，刚在她身边站定，就有位穿西装革履的男士从里面走出来。他手上拿着对讲机，直走到我和可婕的跟前来。
他说：晚上好！两位订有房间了吗？
可婕说：订有了，在二楼有“麒麟”包厢。
那位男士说：那好，愿你们玩得愉快！
我们上了二楼，在二楼的栏杆边可以俯视大半个楼下大厅。4条通道从同个方向伸展过去，通道上铺着鲜红的地毯，像4条看不到终点的平行线。栏杆旁边围着3圈沙发，皮质的，柔软的。
可婕说：我姐在包厢内，里面估计很多人……这样吧，你坐在沙发上等我们，我进去把她叫出来，很快的。
我就着身边的沙发坐下了。我说：那你去吧……这里可不可以抽烟？
可婕说：娱乐城怎么不可以抽烟！你带有吗？没带我去帮你要。
我说：我有我有。你去吧。
可婕朝最左边的那条通道走去了，她高跟鞋的清脆的“哒哒”声刚上了地毯就自动消失，她婀娜多姿的身影在红地毯上显得是那么的高贵。我抖出根烟点上了，全身上下开始冒汗。我想，我抽这根烟应该是为了掩饰内心的某种不安吧。
1分钟过去了，可婕还没有出来。
3分钟过去了，可婕也还没有出来。
我原先的坐姿是靠在沙发上的，那也是故作轻松的某种掩饰。现在我坐直了，而且身体微微有些前倾，眼睛紧盯着最左边的通道不放。我猜想通道两边肯定是排排的包厢，豪华奢侈，灯红酒绿，醉生梦死；而我则像条可怜虫，独自蜷缩在角落里，冷眼观望这个陌生的世界。我的可怜并非我身份的卑微，而是我内心的脆弱。有时我心想，人要是有爱——别人对自己的关爱——他就会自动强大起来，哪怕这爱是来自脆弱的对方。现在我强大不起来，是因为我失去了爱：她手的抚摸，她某个善解的眼神，她的问候。假使有这其中的某样，我就不会在这四月并开着空调的房子里虚汗直流，我应该坦然而从容。是的，肯定是这样的。魏敏你早半分钟出来，我或许少流几滴汗。不信吗？不信你就早点出来，别让我再这样忐忑不安地等下去。好吗？
5分钟过去了，从通道进出的人里面没有魏敏和可婕的身影。
6分钟过去了，通道只剩下通道，我想各路玩客都在自己的包房里左拥右抱，纵情狂欢了。 txt小说上传分享
第七章 重要时刻
9分钟……我正想站起来溜达溜达——实际上已经站起来了，只是还没有离开沙发——抬眼望去，只见地毯那头走过来两个人，她们手牵着手，有说有笑。走近点了，也就是走完地毯踏上地板了我才看清，有个是蔡可婕无疑；而她旁边那个呢？柔顺飘逸的披肩长发、上着蓝色T恤（也印有英文）、下穿白色宽边短裙、手上戴的和脚上穿的和可婕的没什么两样、清澈如水的眼睛和脸上醉死人的小酒窝！我觉得两个人都是可婕。或者说，这两个人都是魏敏。虽然她们在着装上有细微的差别，但看上去确确实实就是同个人！要么是魏敏要么就是蔡可婕。
但不管怎样，既然她们只是在着装上有那么细微的差别，而先前的“黑白配”已经口口声声说她是蔡可婕，那么现在的“蓝白配”应该就是魏敏（蔡可蓉）无疑了。这意思非常清楚：时隔将近两年之后，我终于在今天、晚上、这个时刻，重新见到了我日思夜梦的魏敏！
阿敏……你还好吗？你让我想得好苦……好苦！真的好苦……
我还好……程华你呢？我知道……你心里肯定不好受，这么些年来，你肯定承受了常人难以想象的痛苦……都是我的不对……现在好了，你已经过来了，就在这边好好做事业吧，我们都支持你……
我们的声音都有些哽咽，说着说着就说不下去了。魏敏的眼睛还有点湿，可婕适时地从包里掏了张纸巾给她。然后可婕左右开弓把我和魏敏拉上沙发。她说：包厢里太吵，咱们先在这里坐坐，等大鹏上来了咱们自己开间房。
大鹏停车停了将近10分钟还没停好吗？我觉得很是蹊跷；我脑海中突然浮现出刚才车转弯时不经意被我捕捉到的大鹏那怪怪的笑，觉得内中应该有什么隐秘：不是关于魏敏的就是关于可婕的。然而到底又会是什么样的隐秘呢？
二楼也有服务台，两侧还各有个吧台，可婕问我想喝点什么，我说你们喝什么我就喝什么。可婕又问魏敏：阿姐，你呢？魏敏说：我想喝果汁，什么果都行。
可婕起身向左侧那个吧台走去了。这时候，沙发上就只剩下我和魏敏了。她低着头，显得有些不自然；我试图找点话题来说，但想了想又找不出合适的话题。在这样的场合见面是有点尴尬，可我又弄不明白她们为何要安排在这种地方。不是开有房间在富盈吗？魏敏直接过去不是更好？却偏偏要把我拉出来拉到娱乐城来，这地方适合见面吗？不！这地方适合两个有情人的约会吗？也不！
魏敏还是低着头，欲言又止的样子，看上去远比学生时代害羞得多。我呢？想说的话实在太多了，只是找不到话题，不知从何说起，因此我也沉默着。可婕过来了，我没看见她手里有果汁杯。她说：等几分钟，很快的。
估计她察觉到我和魏敏的窘态了，她就坐在我和魏敏之间，大大方方地牵过我和魏敏的手。但是她坐在我们之间，这就变成了我和魏敏牵着的手是搁在她膝盖上的，这令我感到非常难堪。我心想这“小姨子”也真够厉害的，连我和她姐的事她都敢管！并且还充当起“媒婆”的角色。我刚这么想，可婕发话了。她说：你们两个既然见面了，就应该高兴的嘛！怎么把气氛弄得死气沉沉的？连我夹在中间都觉得郁闷！来来，大家要高兴！如果愿意你们还可以拥抱，就当我是透明的好了。说着她左右分别握着我们两人的手摇了摇。
我和魏敏都笑了。我的笑是发自内心的，因为我觉得可婕这小妞的言行举止确实好笑；魏敏的笑中却带着点羞涩的成分，她快速地瞟了瞟我，又把眼皮垂下去了。之后她瞟了瞟可婕，这次用的时间比瞟我那眼要多出两倍左右。
3杯果汁被服务生端过来了，我掏出钱包准备付账，可婕立刻阻止了我。她说：不不！不必的。等下算在包厢的消费里面。
有点奇怪的是，可婕把芒果汁推给了魏敏，而我和她的居然相同，都是桔子汁。回想起来，过去魏敏是知道我喜欢喝桔子汁的，因为我经常醉酒，第二天她都要为我准备桔子汁解酒。如不是桔子成熟的季节，她就为我准备冰镇可乐。我不知道现在这情形是偶尔的碰巧，还是刻意的安排，她起身去吧台时又没跟魏敏商量过，也没征询过我的喜好，她怎么就……这时，可婕的手机响了，她拿出来瞄了瞄号码，立刻起身去听电话，她走到铺有红地毯的通道时才接听……她回来了，从无声的地毯到有声的地板，再到我和魏敏的跟前。她说：大鹏临时有事，他先赶回厂里了……这样吧，我们自己要间包厢，今晚咱们三个要开开心心地玩！
我瞧了瞧魏敏，我们的目光恰巧对接上了，就像多年前在民院图书馆时两目相遇的情形，这种感觉令人怦然心动。我对可婕也是对魏敏说：今晚不玩了好吗？我想早点回去休息，明天……明天我想出去找份工作……我这次到东莞来，就是来找工作的，不能每天闲着没事干。
魏敏瞧了瞧可婕，估计她是要她妹拿主意。
可婕把我俩拉了起来。她说：既然都出来了，就要玩个尽兴，我们要间小点的包厢。工作的事不用急，我们会为你安排好的。你都来了几天了，咱们还没得好好相聚呢！……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第七章 云里雾里
二十九
我躺在床上，已经醒来了。阳光投射在窗玻璃上，室内的物品都是暖色调的，看了让人特别舒服。
可婕和魏敏住在隔壁的房间，她们姐妹俩大概还赖床吧，反正我手机和房内的电话都还没有动静。昨晚玩得太夜了，凌晨3点多才回到富盈的，我想她们俩肯定不会起得那么早。
要是我能坦然地再睡，我确信可以这样睡到下午，但我心里有太多的疑问弄不明白，所以也就无法坦然。那些疑问困扰着我，天刚亮我就起来找烟抽，我边抽烟边思考问题，希望能够理清个头绪。我迫切需要清晰的思路，并给我个合理的答案。
昨晚真的就我们三个人，却开了间大约可容纳下七八人的包厢。可婕点来了果盘、瓜子、爆米花和红酒；在得知我还没有吃过晚饭之后，她又叫来了干捞面和馒头什么的。
见到魏敏了，我的心情特别好，胃口也跟着格外地好起来，吃干捞面吃得狼吞虎咽的，在二位美女面前也不再装斯文。她们姐妹俩则以水果为主，时不时嗑上几粒瓜子。包厢里的音效很好，像我这种“公鸭嗓”唱出来的歌都有相当的质感，其实我清楚那都是昂贵的设备在帮忙。她俩也唱，我们三个轮流唱。我跟魏敏对唱了《再见亦是朋友》和《祈祷》；跟可婕也对唱了两首，分别是《选择》和《不装饰你的梦》。我们不停地轮番上阵，不上阵的那个或两个就喝酒，碰杯或者自饮，总之谁都没闲着。
在可婕唱歌时，我尝试着去抓魏敏的手，我想借着动听的音乐，借着幽暗的饱含暧昧色彩的灯光，借着微醉的酒兴，跟她来点旧梦重温。但我感觉到她在回避我，因为手虽然被我抓住了，可她老想抽回去，力量不够她就动用双手来帮忙。这哪像久别重逢的恋人应该有的举动呢？我心里非常不爽——东莞是你叫我过来的，虽然你没亲自打电话，但也是你授意给可婕打的。我和可婕原来都不认识，不是你的授意她连我的号码都不知道！现在倒好，我欢天喜地赶来了，你先是深藏不露，渲染神秘；接下来又忸忸怩怩，躲躲闪闪。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嘛！我真的搞不懂！
如果是因为久别重逢，刚开始见面还有些拘束，那我倒是可以理解的。刚才在楼台上见面时我也极不自然，甚至前言不搭后语。可现在已经过去几小时，怎么说也应该适应了的，就算是陌生人也混熟了。你看看人家可婕，我和她平生头次见面，她都显得那么的落落大方，她还是你妹呢！当妹的打从那天在富盈见面起就跟老熟人似的，半点也感觉不到陌生，完全是你当姐的（或者说做人家女友的）才该有的姿态和表现。
还有使我弄不懂的是，可婕接完大鹏的电话后不是说大鹏有事要赶回厂里吗？那他为何不开车回去而是把车停在楼下了？凌晨我们散场时，那辆宝马还在停车场，是可婕亲自驾车回酒店的。当时我就想到了这个问题，但最终还是没有开口，我怕开了口再次引发误会，或者不必要的尴尬。东莞毕竟还不是我的地盘，我得保持低调，不该问的就不要问，宁可三缄其口。
另外还有个问题，这个问题比较关键。当时车开到富盈门口后，魏敏曾问可婕：阿妹，今晚我们也住这里吗？可婕答：那肯定是住这里啦！我们在姐夫的隔壁开间房，现在最紧要的任务是把睡眠补回来。当时我头脑晕乎乎的，但可婕话里的两个词我还是听得非常清楚：一个是“我们”，一个是“姐夫”。这意思很明显，可婕虽然承认我是她姐夫，但她却不允许我和她姐住。这又是个什么逻辑呢？我和魏敏的事她不会不知道，都已经同居多年了，好不容易见面却要分开我们，这无异于“棒打鸳鸯”！为什么魏敏都没有了主见？全是听可婕在做决定！这其中的奥妙，谁又能理解呢？
那个叫袁大鹏的人是否真回了厂里？他和可婕之间真的只是同事关系吗？为什么他的笑显得是那么的怪？像是从鼻子里哼出来的，又像面部突然之间在抽搐……
有电话打进来了，我伸手拿起了听筒，又是可婕的声音。她说：懒姐夫，你起床了吗？我和我姐都已经洗漱完毕了。
我说：你叫得还挺甜的！不过我要做你姐夫可就差远了，我根本不够格对不对？不然……
她抢白说：我知道你想说什么。这么久都坚持过来了，再坚持就不行了吗？我姐想考验你，看你对她是否还有真爱，我想……只要真心相爱就不会急这几天的。我说的对吗？
我说：对，对，对！你什么都对。你什么都做主，你什么都说了算！我服了你还不行吗？反正我在东莞人生地不熟的，我应该而且必须得听你的。否则……否则我估计我想返回广西都难。
她说：别这样讲话嘛我的好姐夫！只因为你刚来，我才在不少方面自作主张，算我做得不对好了吧？以后你来久了就该我们听你的了，现在你先别生气……如果睡醒了就起来吧，咱们先去吃早餐，然后带你去个地方……
我说：你姐也去吗？到底是什么地方？
她说：当然去啦。去塘厦我们厂……哦，你带有个人简历吗？没有的话等下直接在房间里打三份出来……我带你去应聘个职位。
我说：职位？我对你们厂里的事什么都不懂，我能胜任什么职位？
她说：厂刊主编……我相信你肯定可以的……待会在车上我们再聊这件事。现在先解决肚子的问题吧。你洗漱要尽量快点…… 。。
第七章 听候调遣
大约半个小时后，我们就出发在去塘厦的路上了。白色宝马横穿东莞城区，沿途风景急速地向我们涌来，又排山倒海般向后面退去，连我这种经常坐车的人都感到头晕目眩。还是可婕开的车，魏敏坐副驾室，我则孤零零地坐在后排座位上。
富盈酒店的房间已经退掉了，我的所有行李都装进这辆车的后备厢，这情形有点像1998年的时空轮回。那年的某天，我从南宁北大客运中心的马路边接到魏敏，当时她大包小包的，出租车后厢也装满了她的行李，记得我还笑她从学校过来就如同搬家似的。时隔5年，在东莞的天空下，接与被接的人却角色互换，车也不再是过去的红色夏利了，这可是象征个人身份地位的宝马，宝马！这或许就是我感到眩晕的原因吧。是种梦醒之后恍若隔世的飘忽感，失却了主体意识的盲从和依附。
车子在东莞大道上急驰。我问可婕：车速这么快，不怕交警拦你吗？可婕回过头来笑了笑说：别人也是这么开的，上了高速路还要快，你不快就总是跟在人家后面。她的话富含哲理，而且美女配香车，我不得不对她刮目相看。魏敏始终是沉默的，我都搞不懂她现在干嘛变化那么大，以前的魏敏绝不是这个样子的。那时候她话特别多，讲出的话又特别逗人笑，连我也不得不甘拜下风。如今她怎么啦？你不主动跟她搭话她就根本不说，坐在那里满腹心事的样子；倒是可婕比较开朗，犹如当年的魏敏，甜得迷死人的声音你只要想听就能听到。唉！时过境迁，许多事物都处在不断的变化之中呀！
车子上了高速路，可婕侧头对魏敏说：把安全带系上，我要加速了。魏敏“哦”了声，侧过头去拉安全带，拉了几次拉不出来，似乎被卡死在座位旁边了。我挪上去帮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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