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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剑-第20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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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娶一两个——好,很容易。只不过你若真甘心只做个陪衬的角色,那么你所受的一切苦,便都是你自找的,便哭也没有用!
苏折羽泪如泉涌,垂首道,是。我便是甘心。我在你身边,已然足够了……
但我不准!拓跋孤带着种恶狠狠的气势,一把捏住了苏折羽的肩膀。我选中的女人,为什么要是旁人的陪衬?为什么至今都要这般自惭形秽?苏折羽,你便不能理直气壮一点——就算真的再没有孩子,你亦是我拓跋孤的女人——你难道不知道我有多在乎你,难道不知道我此刻有多心疼你,难道不知道我这么久以来。有多怕失去你?
……我便是知道的,你果然要对她发脾气!推门闯入的是关秀。显然。她刚回来,并没有听清拓跋孤说的是什么,只是听到他在内室对着苏折羽大喊,禁不住便冲进来意图制止。
……关秀……苏折羽想开口说什么,关秀却已一咬牙,又道,我知道教主你从来听不进任何人的话,也知晓失去一个孩子是件悲惨之事,可是夫人已然尽了全力——她是没有错的,若非你逼她拿掉了第一个孩子,若非你又将她一个人留在青龙谷,哪会弄成这样——夫人这两天,眼泪都已将流干,她有多难过,我都看得见。你要怪我也好——却怎么竟还能忍心对她发火——还是在她身体尚未复原的时候!
拓跋孤斜目看了看她,却只是笑笑。你说的都对,不过我跟折羽的事情,轮不到你插嘴。现今——你照看好那个人就行。他说着指了指门口的白霜。至于折羽,我先带回去了。
但是……
程夫人。苏扶风上前拉住她。也许有些误会,姐夫对姐姐不是那样的。
你刚刚也听到他在里边发脾气吧?
秀秀,好了。程方愈也拉住她。就算这样,你……你又怎能对教主发脾气?
关秀一愣,像是才意识到自己的不妥,不无虚脱地坐了下来。
拓跋孤令人小心将苏折羽移走,邱广寒才不放心地问了一句,苏姐姐她真没什么大碍的吧?
倒是没有——我只怕教主对她不好,否则安心静养便可了。关秀道。
回到屋里的拓跋孤,语气又淡了下去。
我跟你说说明白。他将苏折羽放在床头。你说你已经失去了两个孩子,所以不能再有了;但我已经失去了三个。若说是有天意安排,那么被诅咒的人想必是我。这个,就算我娶个七八十房,大概都没有用。所以,若你在跟我提要我另娶别人,那么我听到一次,便……
他似乎是一时也想不出便怎么样,皱了下眉,坐下了。
苏折羽心中悲氛渐去,止了泪,抬目见拓跋孤坐在一边,似在沉思。
夫君……?她怯怯叫了一声。
拓跋孤回过些神。哦。你想睡的话,睡就是。我坐这里陪你。
苏折羽低低地嗯了一声,躺下身去。隔了许久。拓跋孤确定她是睡着了,才起身,向外走去。
这一瞬间,像是有无数感觉向他涌来——因为,原本的他回来青龙谷,不该面对的是这样一场意外的噩耗。强大如他,也忽然不知该如何消化。而只能一直让某种情绪牵着自己——向前走而已。
现今,她睡了。他可以去面对些别的了。他抬头。程方愈立在不远不近之处,显然已了解透了他的心思。…
走吧。他并没多说什么。他也知道程方愈跟来这里是干什么的。
两人慢慢地向程家走回,步子显得很沉重。
教主,此次事情……谁也料想不到。程方愈低低地道。其实关秀她……她昨天到今天也都没合眼。她委实也很为此事难过,所以……
你担心我会为难她?拓跋孤倒显无奈。现如今青龙教中仰仗尊夫人的事情那是太多了,怕是得罪不起她。
教主言重了。程方愈忙道。但有我们能效劳的,必竭力而为。
拓跋孤只是沉默。跨入大院,邱广寒和苏扶风已经迎了上来。
这么久——苏姐姐没什么事吧?
总要待她睡了,我才能走。拓跋孤淡淡道。关秀呢?
自内又走出的却仍不是关秀。苏扶风走到近前,低低地道,既然你来了,那我回去陪姐姐吧。万一她醒了不见你。怕又情绪不好。
拓跋孤默默点了点头,那边邱广寒接话道,程夫人还在看柳使的伤呢。哥哥你既然排派她这样的事。她怎敢不做。
我只道她已不将我放在眼里了。拓跋孤冷笑着,向里走进。
秀秀。程方愈喊道。先出来吧,教主已过来了。
关秀的脸上颇有些讪讪的,与拓跋股打了照面,很是用力地行了一礼,道。教主,关秀适才那些话。实是不恰,愿向教主赔罪,望教主……不要见怪……
拓跋孤不客气地在上位坐了,口中道,我方才已经说过了,你的话都没错。不过现在我是为了别的事情来的。
他停顿了一下。我听说——那是个儿子,对么?
他此刻说话的语气已不似刚听闻噩耗时的震惊,却反让人觉得仍在掩饰什么。邱广寒只得在心中暗暗叹了一声。
哥哥还是在乎的。她心道。是啊,上一个没有了,他其实就后悔了吧——这个又没有了,还是个儿子——他必是极难过的。
关秀一听到这般问话,双眼立时便红了。是……她哽咽道。一个……一个这么小的孩子,已经都长好了……
拓跋孤看着她的手比划着夭折的胎儿的大小,忽地想起了十多年前那个同样夭折的、也大不了多少的头一个男孩。果然是为了惩罚我么?他心道。夺走我那么多重要的人,是因为我做错了什么事?
那胎儿现在在哪?他青着脸问道。
已葬了。关秀道。不然我怕夫人见着,会抵受不住……
带我去看看。拓跋孤刻意压低的声音,到最后,竟低得要听不见。一只凉凉的手忽地试图钻入他的掌心,他才发现自己的手已握成了拳。
哥哥。邱广寒轻声地喊他,似是试图安慰他。但拓跋孤却并不转过脸来看他。
好。关秀答应着。
葬下死胎之处,只是谷中偏僻之处,一个小小的土堆。
因为暂时还不想声张,而且孩子还没有名字,所以就没有任何标志。关秀道。不过东西我也已准备了,如果教主想要给这个孩子一块墓碑,告诉我们便好。
拓跋孤双目却只看着那个小土堆。第一个孩子叫拓跋城,他看着他死去;第二个孩子没有名字——他甚至半点也没关心苏折羽把它弄去了哪里;第三个孩子,他也没见到,但似乎应该给他起个名字?似乎应该给他一个纪念?
不,不用了。他却忽地开口道。我知道他在这里就可以了。…
关秀似觉有些意外,却也没多言,便点头答应了。
暮色开始四合。纵是夏日,亦会有夜晚降临的时刻。谷中各处开始有了灯火。因为他今日凯旋,霍新似在准备几日后举教庆祝,此刻除告假回家休息的,谷中众人都是忙碌。
几个人亦在这暮色中,又往回走。
夫人说,她前一天夜里梦见教主回来了。关秀道。她说她醒来以后很高兴,总觉得你便会回来,可是等到中午,仍是没有任何消息。在这之前,她已盼了很久——她常常一边摸着肚子,一边问我,是不是孩子再长一旬,你就该回来了——昨天她等到中午,又来找我,只可惜我恰好不在。她在我家中等了一会儿,听说我回来了,她便跑出来,想告诉我她前一天夜里的梦……
关秀停顿了一下。
然后就在门口,她跌了一下,顿时坐倒下去,再也站不起来。等我跑过来想扶她时,她已经流了许多的血。
关秀的视线已模糊了。我……我用了所有的办法,可是竟……没法保住。她一直拉着我,说不能让孩子有事,直到后来,痛得昏迷过去。我……我自己还没有生过孩子,可是我也是女人,我知道她心里的痛必定更甚。她知道孩子没了的时候,那眼神,我看了都要心碎。好在她之前一直将养得不算差,我总算能保住她自己没有大碍,让她好好休息,她却说她害怕,她现如今忽然只剩一个人,全然不敢回去睡,又怕夜里再梦见你,不知怎样向你交代,所以坚持要留在我这边。未曾想,过了一天,你竟真的回来了。她听说你来的消息——我不知晓该怎样形容她的表情。所以我在外面是想告诉你,无论如何,不要责怪她。她……真的禁不起半点打击了。
谷中的树木传来沙沙轻响,似有风吹动。夜间渐凉,并无明月照身,天黑得极快。(未完待续)
二九七
说不定要下雨,我们走快些。拓跋孤听完她话,并无接茬,却说了句不相干的。
其实我还有几句话没敢说。关秀咬一咬牙道。但……但我不是那种能藏得住话的人。教主,夫人的身体,以后也许还能怀得上孩子,但是却真的很难保住孩子十月平安降生了。这于她来说也许是种折磨,所以你……你一定要小心,最好……别再让她怀上了。
停顿了一下,关秀又道,不过这种事,也不是我能做得了主的。我只是……说说怎样于她来说最好。
天空中已有雨丝落下,将夜晚的空中挂的一闪一闪。拓跋孤很清楚地记得,上一次,苏折羽被自己逼得江孩子拿掉的第二日,也这样突然下起雨来。他望向天际。若这雨是这苍天要对我说什么,那么,请说得更明白一点,好么?
雨愈大。再走了一段,远远的只见有人撑着一把伞‘无‘错‘‘。‘S‘,正急急走近。拓跋孤目力好,已看清是程方愈。
教主,秀秀。他手中还拿着一把伞,迎上来递给了关秀。
不晓得你们在哪里——找了许久。他略含歉意,将手中伞擎了给拓跋孤遮。
白霜怎么样?拓跋孤忽地问起。
嗯……比较麻烦的。关秀皱眉。性命倒是没有问题,但若要痊愈,少说也要半年——至于脸上、身上那些疤痕,我还没想到有什么办法。
她停顿了一下。说起来,谷中现在也不止我一个大夫,谢延大夫也许会有办法。
谢延——他还在?拓跋孤才想起。夏铮的眼睛有起色了么?——原来这谢延正是上次在喜筵上被留下。试图给夏铮治疗双目之人。
老实说——我没有余力关心太多。关秀道。只知他还没走。不知进展如何。
他既没走。想来并未治好。拓跋孤心道。夏铮今日没出现,我倒把他忘了。
不过谢延擅长的是治毒。拓跋孤道。夏铮毒入双目,才找他治。白霜的伤,只怕非他所长。
我……会尽力。关秀道。
拓跋孤的脸上竟是露出一丝苦笑。现在谷中麻烦实多。苏折羽,白霜,夏铮——还有被卓燕带回来的林芷。
原本是希望林芷能与折羽作个伴。他心下道。现在……林芷的蛊毒是最不稳定的,反倒成了个大包袱。
若有人现今追过来相对青龙谷做些什么,恐怕吃不消。他心下道。今日方回。便径直因苏折羽的事情耽搁至了夜里,本应找霍新等人询问这两个多月的情形、布置后续之事,竟都抽不出时间。
他伸手接过程方愈手中的伞,下巴微抬,示意他去关秀陕。事情太多,我便不回去你们那里了。他说着停步,眉间笼着一层惨淡的愁雾,不知是雨意,还是心事。
关秀啊了一声,道。但我还想说说夫人这几天需服之药,与适用之膳食。还有……
拓跋孤摆摆手。广寒还在你们那里吧?不少字你与她说便可。有什么药材膳食,叫她带过来。
那那个女子白霜怎么办?家里……夫人来住是没什么,但这一个不相干的女子,着似乎不妥?关秀略有些不安地道。
拓跋孤想了一想。那么方愈,你晚些带她去苏扶风的住处——等她回来,交给她。对于她的伤,关秀,你这几日尽可能想点办法。
两人都应了,便告退而走。风雨飘耶中,只见关秀紧紧地挽着程方愈的手臂。…
诸事缠身的拓跋孤,到第四日上,才略得清闲,有空想起了跟去顾家借住的卓燕。——大概也不能说清闲,因为卓燕——也算是缠深事的一件。
他未找霍新相陪,只身到顾家欲见卓燕,却被告知卓燕今日一早便不见踪影。
但顾世忠的表情显然亦不拿卓燕当外人,更不当他是敌人,谈及此事时并未有半分感觉不妥之意。
拓跋孤却自有提防之心——从朱雀山庄而来,从来只以利益为先、从未承诺自己任何事情的卓燕,做出什么事情都不稀奇。不过若他去的是某个自己此刻正在想着的提防,那么——事情怕还不算坏。
他离开顾家。
单家的门楣上还留着块已经看不出白色的空白,却没有匾。本应紧闭的门锁,今日却开了。雨后初霁的早晨,并不猛烈的阳光下,灰尘仍是透着股霉味。这里,荒弃已久。
拓跋孤推开门——门发出吱的一声轻响。门内的天井里,一个身影忽地转回头来。
这个人正站在天井里寸许深的积水中,手拿竹丝笤帚。一块抹布恰到好处的缩在他身后台阶的边沿。看见拓跋孤,他下意识地举袖抹了抹脸,顺便隔衣搔了搔发痒的手臂。
你居然会来?他像是很不可思议的样子。
你居然会来。拓跋孤淡淡地笑了笑,选了块略略凸起不积水的地方,踏入天井,将这句话还给他。
对面的人把扫帚往边栏上一靠,道,刚来没多久,还没地方可请你坐。
拓跋孤朝里看看。厅中家具宛然,但落满了灰。地上堆满了各种杂物,墙角尽是蛛网,屉橱有开有闭,但看上去内里都空无一物。
他不由地一笑。星使大人亲自动手,我倒没想到。
咚的一声,一滴残雨落入天井。对面的“星使大人”卓燕亦在笑。我不动手,谁动手?单家上下,也便剩我一口人而已。
早点通知我,我派人帮你。拓跋孤道。
那怎么行。卓燕道。若劳动了你大驾,岂不等于告诉你——我单疾泉已答应了你的条件?
你现今人在这里,岂不是一样等于告诉我你已答应了我的条件。
卓燕沉默。似乎因为暑意渐重,阳光打在侧脸上。他额上略有汗意。
原是让你在顾世忠那里休息十几日养伤。拓跋孤沿着偏干之处踱了几步。我看他的样子。似乎与你相处得也还可以。
他遇着喜事。与谁我看都很可以。卓燕顺口答道。
喜事?拓跋孤脑中想起几日前方入谷,顾家来迎的家丁曾向顾世忠报过“大喜”。
卓燕话出口,面色却略微尴尬了。
这几日虽未声张,但亦未刻意隐瞒,因此教主夫人腹中胎儿意外之事,渐渐地亦为青龙教众人知晓。原本计划的庆功喜宴,也因此决定取消。知道归知道,却必不会有人公然谈论此事。一切与小孩、胎儿、儿女等有关的字眼。自也避免在拓跋孤面前出现。
所以拓跋孤还没有听说过顾家的这件“喜事”。
卓燕咳了一声。简单说来,就是——顾笑尘虽然死于非命,但他走后,他的夫人却发现自己已有喜了。
顾笑尘的夫人?拓跋孤一怔,才想起顾笑尘是在顾世忠的逼迫下成了亲的,只是据说总是带着种不将这桩婚事放在眼里的态度,因此旁人于此并无留下深刻印象。话虽如此,回到家里,夫妻之实终归还是有的。…
那倒是件好事。拓跋孤淡淡一笑。他固然是联想起了自己的孩子,不过与这件事实。他早已接受,因此并不至于能令他怎样。
所以林芷现在与顾夫人倒是好得很。卓燕又补充了一句。
拓跋孤并不打算继续这个话题。环视了一下周围,道,待这里打扫完成——你打算搬进来么?
也许需要你选一个合适的时机公开我的身份。卓燕此刻说话,亦已不再遮遮掩掩。单家的旧部,不知还能找回多少。
按照简布的说法,当年的旧部,怕大部分已死于暗杀。拓跋孤道。至于后来的——看这里的样子,我看大多像把你家的东西席卷一空逃跑的,倒不像有找回来的必要。
卓燕苦笑。总该有那么一两个吧。
以你朱雀星使的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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