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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魁盼盼(四大名妓系列之一)-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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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很怀疑会有那么一天。
  他是如此无法自拔地迷恋着她,她的身体,和她的一颦一笑。记得当初是怎么警告她的?他不愿亦不准她爱,孰料一个不慎他自己却泥足深陷。兴许是上苍故意捉弄,以懲罰他的狂狷酷傲。
  所谓的迷恋之中,想必爱的成分已多得超乎想像,虽则他一味逃避,但事实终究不容抹滅。之所以至今仍不肯面对,实在是因为他要的还不够,他不仅要她的人、她的心,当然也必须包括她整个灵魂。
  风盼盼从不是个柔弱驯顺的女人,要得越兇越狂,她就逃得越急越远。她刚烈的脾性和要命的、自以为是的侠义心腸,是他最不能忍受也最打从心底激赏的。
  她动情了吗?那张美丽得不近情理的容颜,见了什么人总是灿笑吟吟,散发出无限风情,和张三李四都能推心置腹地交谈,最是让他又忌又恨。
  他不要她亲切随和,不要她人缘极佳,他要她摆足架子,要她神圣不可侵犯,要她只为他一个人美丽。
  曾经以为这段露水姻缘,终能潇洒来去,给过水无痕地没任何牵绊……直到要了她以后,所有缠绵綢繆尽皆是华丽与惊艳,销魂与畅怀……即使才踏出房门,他便已开始思念她炽热的身躯。
  是前世的情缘,尽管历经千年的焦虑,寻寻覓覓,他两仍得长相聚首?
  在她忽嗔忽怨,盈盈双瞳挹满的问号中,他窥见了一抹不下于她的惶惑。善于伪裝的女人,她一定不知道,她那璀璨如子夜星辰的眼,已毫无保留地洩漏了她心底的秘密。
  豫顥天啜饮一囗手中的烈酒,思绪芜杂而混乱。快将三更天了,小筑內外一片岑寂。而向层巒叠障,漫捲云湧的夜色,翻滚的心绪竟沸腾得异常澎湃。
  第一眼见到她是什么样的感觉?死而复生的忆容?可笑!世人皆不明白他对忆容的爱,早在六年前已和她不可原谅的背叛一同石沉大海。
  情字路上,她以出脱红尘却漫游红尘的妖娇姿态招引,让他不知不觉走进邪魅的诱惑之林;她囗囗声言恨,却不知那过于克制,如履深淵的举止根本是弥彰而欲蓋。
  他们是两败俱伤,抑或双贏皆胜?六年来他一味强裝自在轻狂,无欲寡情,依然走不出十里迷障,算来,她仍是魔高一丈。
  她是否也看出了,他的无情寡恩只是脆弱的伪裝,如今已因她而潰決。
  残酷的是,他亟欲掏肺掏肝,但她犹一意隐瞒,甚至连私自离庄,出去见什么人,做什么事,都不肯坦诚相告。他生平最恨不忠,竟中邪也似地爱上她的狡诈。满口荒唐言也能说得理直气壯,世间怕再也找不出第二人。她是怎么办到的,随随便便就把紫宸堡那群食古不化的老怪物们骗得心服口服?
  甚至连易仲魁那傢伙也甘冒大不韙地为她说项求情,包括他身边的一干亲信,都深深以为,他铁过不了这一道情关,因而极力要他另娶妻妾。他们既爱她又怕她。怕一个手无俊χΦ呐樱靠尚Γ
  举杯邀明月,今晚他希望痛饮沉醉,与天地同消万古愁,慶祝他与他的女人。豫顥天开怀地仰天一笑。
  「豫兄,真有雅兴。」长空呼嚕匆蝗耍退娑
  这是名三十左右的男子,魁梧健硕,分明是个武者,但方正的脸已布满风霜和劳累的皱痕,眼神恍似绝望,但又精光四射。他是日前「传说」到济南踢漕帮的馆,又抢走大批皮革和绵缎的神鷹帮帮主黑云。
  「青嵐还是颯露。」仇人相见理应兵戎相向,他二人却盘膝而坐,把酒言欢。
  「青嵐太斯文,不合我的脾性。」黑云豪迈地咧嘴而笑,伸手举起重达十余斤的酒罈,对着嘴巴呼嚕呼嚕直灌进喉嚨里去。饮毕用袖子往唇边一抹,打了个惊世駭俗的饱嗝。
  「黑兄好酒量。」豪气凜然不拘小节,这才是我辈中人。豫顥天打心里头欣赏他。「寅夜前来,不会只是来跟我讨一罈水酒喝吧?」
  「无事不登三宝殿。」黑云道。「你已经抢回了你的东西?」
  「多谢阁下暗中相助。」他意味深长地抿嘴笑了笑。
  黑云微微地有些吃惊。「你都知道了?那么你一定也知道,关于漕帮和飞鷹帮的樑子,纯属一场误会。」
  「你查出了什么?」关于这点豫顥天倒是仍无半点眉目。
  「这个。」黑云把一支飞鏢和一张字条递给他。「就是它搧动我帮弟子到贵帮香堂寻兴的。」
  「飞鷹帮最没种,欺负弱小跑第一,行侠仗义没本事,不若漕帮样样强?」豫顥天看完字条,直觉地想笑,是谁用这么幼稚的手法挑拨他们两帮,故意制造纠纷?
  「我知道这很可笑,我帮弟子也过于躁动有欠考虑。但你晓得,他们全是一介武夫,哪经得起这番嘲弄?」
  「的确如此。这场争端,错不在你我,在『他』。」甭说飞鷹帮,即使漕帮也一样,有勇无谋,或好勇斗狠的匹夫者多,慎思明辨,小心行事者少,这也就难怪允文允武如易仲魁和朱妍之辈,为何会那么可贵而令人敬仰了。
  「你认得出这笔跡?」
  「黑兄以为是我帮中的人所为?」豫顥天的脸肃然一斂。
  「你何不看看那飞鏢上的刻痕?」
  柳枝纹路!是易仲魁的傍身武器,但,怎么会,理由呢?
  「很惊讶是吧?我当初也是和你有相同的反应。」
  「不是他。」豫顥天仰身靠向椅背,抬首凝望苍穹,陷入短暂的沉思。「你一定也察觉了,所以才没直接找我要人,对不对?」
  「没错,易仲魁是何等人,他若果有心挑起战端,随便找个人当替死鬼就好,何必自曝身分?这个该死的肇祸者另有其人。」
  会是谁呢?漕帮最近没和任何人有过不愉快呀,这明摆着是冲着他豫顥天来的。
  「豫兄认得这个笔跡?」
  「我迟早会查出来的。」豫顥天端起酒罈道。「倘使这人确为我漕帮徒众,请让我在此先行谢罪,如果不是……」
  「我就送一份厚礼,祝你和风盼盼玉结良缘。」黑云快人快语,先干为敬。
  「黑兄如何得知此事?」他曾特意要易仲魁等一夥人,不准大嘴巴,到处张扬的,居然连远在东北的神鷹帮也瞒不住。
  「醇酒美人,几时能逃出我黑云的法眼?」他是宁可落拓江湖載酒行,也要醉臥美人膝的风流种。
  拈花惹草,对爱情不忠,这种人其实最是可恨,但他为什么总是令女人心醉神迷,甘心做他的爱奴?
  「你会娶她吧?」一罈酒喝不够,黑云连豫顥天所剩下的半罈也抢过来。
  「这不符合众人的期待。」豫家的长老们虽喜欢她,但尚未到认许她入主紫宸堡的程度。
  「屁话,是你娶老婆还是别人娶老婆?破坏天定良缘,我第一个饒他不得。」黑云呷了一大囗酒,黑凜凜的眼睛直睇豫顥天。「你瞧她不起?」
  豫顥天嫉恶如仇,同以清流自居,简直到了有洁癖的地步。他在江湖上虽地位崇一局,但亦有着两面的评价,不喜欢他的人,泰半起因于他的沉肃冷郁,孤傲而薄寒。
  其实这种外表冷若冰霜的人,一旦动了真情,将是天长水阔,波瀾万丈,一倾千里。
  他就是活生生的例子。想当年……罢了,往事不堪回首,回首亦惘然。
  「你见过她?」豫顥天不喜旁人太过关心他和盼盼的情事,那会令他有不好的联想。
  「见过。」黑云里三道。「在风軒,当时我连她一根手指头都碰不到。驕傲的女人合该不能长久卖笑,她只属于一个男人,一个愿意摒弃世俗观念,全心全意爱她的男人。去把她找回来,如敢再三心二意,我将当仁不让。」
  「找?此话从何说起?」预顥天瞧他的神色似乎胸有成竹,只要能找回盼盼,他倒是愿闻其详。
  ………


  第八章

  慈宁寺內连同慈愿师太,共二十三个比丘尼,有六个和她们一样是暂时带发修行的。
  「记住了,」威严的声音响在耳畔。「一要皈依三宝,二要皈奉佛法,三要皈敬师友,此乃『三皈』;五戒者,一戒杀生……」
  「啪!」一只讨厌的蚊子停在亚情脚边,亚萍不假思索,举起手一把斃了它。
  师太咬牙切齒,眉头又拱出肉瘤,混濁的眼珠子橫扫过去,镇定地为那走不知路的蚋蚊唸佛超度:「阿弥陀佛。二戒偷盜、三戒邪淫、四成貪酒、五戒妄语……」
  一记香板没预警地拍在亚萍头上。「罰你为那往生的蚊虫唸七七四十九天经文,超度它。」
  「为什么?」打蚊子又不犯法。
  「因它死不瞑目。」
  「蚊子也有眼睛?」盼盼一问,其他比丘尼都在抿嘴偷笑。
  「五戒是什么?」直接搬出戒律,压制她们,省得浪费囗舌。
  「弟子心中有疑问,也不能提出来请师父指点迷津?」盼盼脑筋转得快,马上把问题拋回去。
  「糞土之墙不可污也。」她师太可不是当假的,瞧,随便出囗就能骂人不用脏字。「微宁。」
  一名七、八岁的小娃儿排众而出。
  「见过你们的师姐。」师太转头又对她们道:「以后有不懂的问题就问她。」
  盼盼和大夥不禁愕然,面面相覷之余,也觉新鲜有趣。微宁则盯着盼盼,目不转睛,或许在她看来,盼盼等人进寺修行一事,竟比她小小年纪即道行高深更加匪夷所思。
  微宁从此和她们阿吃同睡,据说是方便「指点迷津」,但在盼盼看来,她更像个管家婆。
  四更,是做早炉的时间。
  亚倩她们才出风軒不久,以前日夜顛倒的习惯还没全改过来,天天捱到快三更方能入睡着,现在还和周公恶斗不休呢。
  「快起来。」一人一巴掌,毫不留情。
  「你又打我们?你这小不点竟敢三番两次跟我们动粗,看我不——」亚萍的手只挥了一半就被盼盼抓在掌心。
  「师姐要咱们起床就起床,哪来那么多牢骚。」寄人籬下,能忍一时是一时。盼盼定定地望向三人,希冀她们委曲求全,不要再孩子气。
  「对不起,请师姐大量海涵,我下次不会再犯了。」亚萍下了床,动手把棉被叠好。
  「不对,教你多少遍了,棉被是这样叠的。」微宁小心翼翼的示范一遍。「手要捏住被子两角,缓缓拉平,然后……」
  「叠那么整齐,晚上一睡不就又乱了,何必那么多规矩?」亚娟伸直懒腰打了个很没气质的呵欠。
  「当然,吃饭、睡觉、誦经……甚至洗脸、上茅房都有规矩,你们跟着我慢慢学就是了。」微宁一派老气橫秋,说话时努力目不斜视,腰杆板直,左手永远置于胸囗,彷彿老僧入定,看得盼盼哭笑不得。
  「你几岁啦?」
  「貧尼法号微宁,今年八岁。」
  「才八岁?出家多少年了?」光这说话的语气和那老尼姑简直如出一辙,没四、五年的潜移默化怎办得到。
  「不多不少,正巧七年。」她手好巧,快速地叠好了两床被。其实每天早上的被,除了盼盼的,差不多都是她叠的。
  才满周岁就给送来了?「好可怜,你爹娘怎捨得?」盼盼想到自己的身世,不禁为她掬一把同情泪。
  「无父无母,四大皆空。」微宁倒很淡然。「洗脸去吧,还有早炉要做呢。」
  「先吃饭行不行,我好饿?」到慈宁寺以来,亚萍几乎天天喊肚子饿。
  「午时正,方进齋堂进食,这是规矩。」
  「那,可不可以吃点别的?」素菜很淡,很难下饭。「例如……呃……」她们是「准」出家人,总不能要求大啖鸡鸭鱼肉吧?
  「过几天就习惯了,先忍着吧。」亚娟朝亚萍眨眨眼,不知作什么暗号。
  「无相。」微宁喊道。
  盼盼一时忘了她叫的是自己,犹低着头讥哩呱啦和亚萍咬耳朵。
  「无相师妹。」
  「哦,噢什么事?」
  「师父交代,说你字写得好,遣你从今天开始负责抄写经文,一天十二篇金刚经有没有问题?」
  「一篇金刚经几个字?」字写得好可也不是这样操法。
  「没数过,大约六十。」
  「什么?那不写死我了?」盼盼气炸了,拉着微宁的手,准备好好据理力争一番。「你搞清楚,写字可不是吃饭,一囗可以扒进一大团,且……」喂,你干么直盯着我看?打数天前入寺起,这小娃儿就目光呆滯,有时像木樁一样直愣愣的望着盼盼,眼珠子都不转一下。
  「师妹为何要捲款潜逃?」微宁突问。
  「你别含血喷人,我们姑娘她——」亚萍性子急,马上欲冲口反駁,幸亏盼盼及时拉住她。
  「师姐这话是从哪儿听来的?」事出必有因,得先弄清楚再图后计。
  「昨天寺里来了名香客,手里拿着一张图像,画得和师妹你几乎一模一样。好美!」微宁两眼又痴痴地望着盼盼出神。
  「知不知道那名香客的身分?」
  微宁摇摇头。「不过她说她是紫宸堡里的人,奉了漕帮豫施主的命令而来。」
  豫顥天?他竟用这莫须有的罪名栽她的贓?盼盼相信她的头一定开始冒烟了。
  「师太看过图像之后,可说了什么?」万一马脚已被瞧出,她们就得及早离开这儿。
  「没。师父说,我们寺里没她要找的人。」
  好加在!四个人提心弔胆地徐徐吁了口气。
  ※ ※ ※
  位于寺后的菜园十分僻野,四个落难美少女委坐一地。早炉完毕,粗活才正要开始,她们已饿得头昏眼花,四肢无力。
  「风姑娘,你快想个办法,要不我铁会饿死在这里。」习惯了风軒的大鱼大肉,突然一天只吃一餐,吃的还都是些青菜萝蔔豆腐,几天下来,她们已形销骨立了。
  盼盼何尝不苦,她只是隐忍着不说而已。「今日天晴气爽,万里无云,很适合到郊外走走。」
  「我现在哪走得动,别说郊外,我连慈宁寺,都走不出去。」亚萍蠟黄的脸活像个难民。
  盼盼不以为然地瞟她一眼。「从这过去一点,据说有条溪流,溪流很浅很濁,经常见到鱼儿游来游去。」她不仅把地形都摸熟了,还不知何时揣了一袋炭火在手里。
  「有鱼有火,那不就可以……」脑海里马上浮现香喷喷的烤肉,嘴边宛似已有垂涎。
  「噓!」盼盼摀住亚娟的嘴巴,低声问:「去是不去?」
  「不去的是傻瓜。」亚萍刚刚还两脚发软,这会儿已振臂高呼,一派神清气爽。
  四个人兴奋异常地往后山跑,没察觉斜坡上一个头戴笠帽,风薝展书的,披一件大斗蓬,作任侠裝扮的男子。
  这人已出现过几次,每次经过菜园时总在田梗旁佇足良久,因他老低垂着头,是以盼盼她们始终没看清他的长相。
  「他不会妨礙咱们打『野食吧』亚萍老觉得他有点怪,哪儿不好看书,偏选这荒郊野地。
  「管他的,大不了待会儿分他一点也就是了。」亚娟亚萍亚倩各个捲起袖管,拉起袍裙,兴沖沖地就预备往溪里捉鱼祭五脏庙。
  那公子若无其事,不动声色地拎着一只竹篮,走到盼盼身旁的一块大石上,冷不防地将竹蓋子掀开——
  是三条烤得金黄的鱼!
  「老天!」大夥不约而同一阵低呼。
  公子揭开斗笠,赫然竟是豫顥天。盼盼心口倏然揪紧,血茫凰车赜行┢佟
  「久违了。」他无视其他人的存在,眼中满盈的只有盼盼的身影。
  「他是谁呀,风姑娘?」亚萍已经食指大动,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他……他是……」盼盼忐忑得舌头打结,只知猛嚥唾沫,稳住心神。
  「各位是不是饿了?」豫顥天把竹篮推向众人。「请慢用,不要客气。」
  「给我们吃的?」瞧他和盼盼说话的模样,他二人应是旧识,既然人家好心好意送来,她们可就却之不恭了。「那……谢谢喽。」
  抓过篮子,一手一条鱼,风捲残云,早把慈愿师太的五戒拋到九霄云外。
  「风姑娘,你不来一点?」
  「不,我……」唉,她苦恼都来不及了,哪吃得下。「呃,你……」拿什么当开场白呢?真是说什么都不对,也都没用。
  豫顥天也不肯先开口,只端着炯炯凌厉如锋刃的星芒凝向她。
  时间一点一滴流逝,每分每秒都是痛苦的煎熬。
  不要这样看着我,求求你!这样的眼神令她慌乱得好无措,要打要骂她悉听尊便的呀。
  夕阳笼罩的山林宛如洒了金粉的太虛幻境,潺潺溪流奏出美妙的乐音,迎风招展的野花争奇斗艳地尽现丰姿。这般如诗如画的美景该襯以馈J的情爱才是呀。
  但,目下所及完全大异其趣。亚娟她们狼吞虎嚥,几乎连鱼骨头也一併干掉,饥饞且大剌刺地吮着手指头;而她和豫顥天四眼交织,各怀重重心事。时间像过了一百年那么长,他二人快将化成蛹了。
  「呀,真可囗,」亚倩喜孜孜地问:「多谢你了,这位大哥,怎么称呼?」
  「豫顥天。」他回话时,眼睛仍紧盯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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