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庐州记事-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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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递的夜很静,交错缠绕的窄巷里,两条溪流潺潺的流淌。脚下是沉睡了几百年的青石板,执一柄杏黄的灯笼,慢条斯理的穿梭,隐约能嗅到历史淡漠的味道。
停滞在时间里的窄巷,像极了那人。
方觉咋醒时,吴邪发现自己正站在那深深的巷子里,两边参差不齐的马头墙不断延伸,一家两家门口挂着褪了色的灯笼,摇摇晃晃忽明忽暗。
八成是酒没醒,不然怎么会稀里糊涂跑出来?
吴邪手里的灯笼照出一截杏黄色的光,落在青石路面上斑斑驳驳。
他轻轻笑了笑,径自往前迈步。
夜晚的西递沉寂的像座空城,这个皖南小村何其幸运的避过了数次战火侵袭。只是很少会有人注意到,这清婉如水墨画卷般的地方,沉淀了多少历史的沧桑。
这是整个新安的缩影,恩与怨,荣与衰,纷呈缭乱。
夜风挟来一丝悠远,抚在耳边苍苍茫茫。
杏黄灯笼摇了摇,薄雾里跌出了清蟾冷光如水,倾落的黟山如梦似幻。
袅袅清音叹了寒夜未央,吴邪望见那墨瓦嶙峋的马头墙上琥珀色猫眼石的闪光。
“…张起灵?”
那人还是一袭素白丝锦水墨纹长衫,斜斜倚坐在马头墙上,漆色沉寂的管箫抵在唇边,那丝竹声轻轻便撩拨了夜色弥漫。
弹指间,似已刹那千年。
胸腔里躁动着不安的情绪,吴邪不知道那代表什么,只是觉得眼眶渐渐潮湿。
捂住嘴,抑制不了的一阵咳嗽。
“怎么?”丝锦墨纹袖下露出半截苍白的手腕,轻易扶住了摇摇欲坠的吴邪。
“…老毛病,没事儿。”他望着他轻轻一笑。“倒是你,神出鬼没哩~~”
“没事就回去吧。”张起灵接过吴邪手里的灯笼,自顾自的向前走。
深深的窄巷映着那抹苍白,灯笼洒着杏黄色的光芒,不远处的身影似乎变得模糊起来。
“张起灵!”他脱口叫住他。
那人侧过脸颊,淡然的眸子清清亮亮。
“…你,不会突然不辞而别吧?”
张起灵愣了半晌,不着痕迹的翘了翘嘴角。
“不会。”
刚进青云轩,吴三省便猛扑而来。
“我说大侄子!大晚上的你转悠啥?不知道还有俩居心悱恻的洋人在这啊?!”
“我只是出去散散心,没关系啦…”
“你爹就你这一根独苗,虽然你嘴上说着不回家,但你要真出个事儿,我怎么跟你爹交待?”吴三省把桌子拍得呯呯响。
“我知道三叔你担心我,行了行了,我去厨房给你温壶酒,别气啦。”吴邪摆摆手往厨房走去,那身影刚消失在拐角处,吴三省便头也不抬的对张起灵说。
“我有事拜托你。”
张起灵瞥了他一眼。
“没兴趣。”
“这件事你一定会帮我。”吴三省转过来笑笑,语气笃定的回答。
“你这么肯定?”张起灵略略不满的挑起眉梢。
“那两个洋人在找的,八成你也在找,对吧?”吴三省眯起眼睛看他,这个举动让张起灵想到了吴邪。
“你知道多少?”黝黑的龙脊背微微出鞘,肃萧的杀气弥漫开来。
“别紧张,你就不想知道他们想从我这里拿走什么?”吴三省笑着摊开掌心。
张起灵只瞄了一眼,顿时脸色阴晴不定。
吴三省的掌心里,躺着一条拇指大小的蛇眉铜鱼。
“你从哪来的?”
“我从哪来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愿不愿意帮这个忙。”吴三省把一只紫金匣子搁在桌上,缓缓推到张起灵眼前。“这里面有另外一条铜鱼,我想请你把它藏到一个地方去。”
“哪里?”
吴三省看着他笑笑。“你知道那地方,瓜子庙鲁王宫。”
一阵阴寒的冷风擦着脖颈而过,吴三省瞧见那黑色的刀刃架在自己脖子上。
“你是谁?”
他轻轻拨开刀刃。
“我是吴三省,吴邪的三叔。”
张起灵冷冷淡淡的瞅着他,半晌,收刀入鞘。
“这事与我无关,我没必要答应你。”
“不,你会的。”吴三省抚着刚被威胁过的脖颈。“你也有你想知道的不是吗?而这便是个相当不错的线索。反正这两条铜鱼归你了,怎么处置是你的事情。”
“铜鱼有三只,余下的在哪?”
吴三省眯起眼睛,慢条斯理的摸出旱烟。
“我留在了原地。”
张起灵盯着面前年过中旬的男子,眼里一片交错复杂。
“哎,别这么瞅行吗?发毛啊。”吴三省搔搔脑门。“得了,实话跟你说吧,其实你并不是在帮我,而是再做一件前人没有做完的事。”
吴三省看着张起灵挑起的眉梢轻轻一笑。
“那个人你熟,他叫汪藏海。”
说完,意料之中的看到张起灵脸色大变。
“…我听说你去了云顶…是不是在那看到了什么?”
“云顶天宫都知道,还想说与你无关?”吴三省咔吧咔吧的抽着旱烟。“看到了什么啊…”他磕掉烟灰,转过来笑笑。“无可奉告。”
张起灵倒也不再追问,伸手将那紫金匣子和铜鱼收入怀中。
“那匣子先放回鲁王宫,至于更一条铜鱼…到时候我再告诉你把它搁在哪儿。”
吴三省抬了抬眼,突然压低声音说道:
“别让我那大侄子晓得这事。”
“为何?”
“他还未到知晓的时候,其实应该说,要知道的人,不是现在的他。”
张起灵敛起目光,往后退了半步:
“你不是吴三省。”
对方收紧散漫的眼神回答:
“我是。”
“嗯?你们在说什么?”吴邪端着酒具出现在拐角处。
“没啥,温好啦,咦?没下酒菜吗?”吴三省几步上前接过吴邪手里的乌漆托盘。
“这是安神的米酒,喝了快去睡觉吧。”吴邪推推他家三叔。
“还是我家大侄子孝顺,三叔没白疼你!”
“省省吧,下次少给我惹麻烦就行了。”吴邪叉着腰说。“还有你,快回去睡觉。”他揪着张起灵的衣袖往楼上走。
吴三省在下头笑嘻嘻的说:
“张小哥,忍忍吧,你跟我家大侄子认识那是注定的。”
吴邪嘟着嘴没说什么,倒是这话在张起灵听来别有深意。
“你究竟知道多少?”
他居高临下的看着吴三省。
后者则神定气闲的嘬着米酒,笑着瞥他一眼。
“我不是说了嘛,无可奉告。”
进屋前,吴邪轻轻揪住张起灵。
“三叔是不是跟你说了什么?”
张起灵看着那双灿若桃花的眸子,半晌,摇摇头。
“没有。”
“…是吗?”
“嗯…”
吴邪垂头抚着拇指上那枚碧玉扳指。
“我回去睡觉了,你也早点歇着吧。”
说完一头扎进房间。
“吴邪…”
“别担心,你不想说我就不问。”温软的声音搁隔着雕花门板传来。“等你想说的时候再告诉我吧。”
“…再等等,再等等一定告诉你。”苍白的指尖抚在隔扇门板上。
“好啊,没问题。”吴邪背靠在门边,低声回答。
“晚安。”
“嗯,晚安。”
窗棂外是连绵起伏的黝黑山脊,与白天的温婉截然不同,肃萧的让人心神不宁。
吹了烛火,张起灵倚坐的窗沿上,葱白指尖摩挲着刀柄上细腻的羊脂玉牌。
他喜欢这通体晶莹的玉件,温润的感觉像极了那个人。
张起灵确实不后悔认识了吴邪,只是他连自己是谁都不清楚,又要怎么跟他解释?
若是某天自己真的突然消失了,那个人会不会翻天覆地的去找?
会闹得到处鸡飞狗跳吧,果然还是不能随便消失啊…
张起灵望着弥漫的夜色,伸手抚了抚嘴角。
那里正微微上扬着不可思议的弧度。
张起灵。他压低声音对自己说。你真是越来越奇怪了。
倏然隔壁房传来咯咚一声响,紧接着就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
吴邪熄了蜡烛窝在床上发呆。
那个人什么都不告诉他…
嘴巴上说着‘没关系’‘不介意’,其实心里早就翻了五味瓶,各种味道混在一起,那难受劲儿只有自己才晓得。
“早知道就不来了。”
他抱着膝盖兀自嘟哝。
胸腔里翻腾着强烈的不适,似乎立刻就要冲口而出,吴邪深吸口气,硬是把它强压了下去。
这身子骨,回去怕是又要挨王盟的骂了。
他笑笑倚在床边。
那个人要是消失了,自己大概会翻天覆地的找吧?
“哎…”灿若桃花的眼眸水波荡漾。
或许不认识他会比较幸运…
吴邪猛然一惊,被自己突然冒出的想法吓了个十足十。
…不是早就认了嘛,遇到他算我栽…
他浅浅的咳了几声,胸腔里的躁动愈来愈大,整个肺叶似乎被紧紧捏住,窒息铺天盖地般的袭来——
檀木匣子被撞下床头,咯咚一声摔在地上。
刺啦——挂着寸把长流苏的锦缎布幔扯落了下来…
“吴邪?吴邪?怎么了?”
微凉的手扶住他的肩,吴邪像是溺水者倏然抓到一根稻草般死死掐着张起灵。
半晌,才从那剧烈的咳嗽中缓过气来。
“…我没事…哮喘罢了,老毛病。”
他拭了把冷汗,瞄见张起灵手臂上浅浅的淤紫。
“好像做坏事了。”他勾起嘴角笑笑,脸色苍白的骇人。
“回庐州,你这身子不能再耽搁。”张起灵将撕破的流苏布幔丢下床,淡漠的语气却不容反驳。
“可是,三叔还在这…”
“不管他。”
张起灵把被褥胡乱塞进吴邪怀里。
“明儿一早就动身。”他顿了顿,倚在床边坐下。“你睡,我在这陪你。”
“哎?!”
吴邪这时的神情可谓是千变万化。
“你不是那张起灵,你是他孪生兄弟之类的吧?!”
波澜不惊的眸子倏的凑到眼前,吴邪感觉到了那人温热的喘息。
“要不要确认一下?”张起灵挑着眼皮瞅着他微微张开的嘴唇。
“不用了…”
吴邪很识趣的钻进被褥。
张起灵还未坐稳,只听得一声尖锐的枪响惊鸿而现,紧接着就是潘子的怒骂:
“他奶奶的黄毛鬼子站住!有我在就甭想碰三爷!”
吴邪心里一阵狂跳,掀了被褥从床上蹦下来。
“三叔出事了!”
吴三省的确出事了。
洋鬼子得不到铜鱼,卑劣的采取了蛮夷惯用的手段——
杀人夺物。
“蛮夷就是蛮夷…”吴邪哐一声砸的那景德镇珐琅瓷器碎成满地残片。“三叔人呢?”
“逃走了。”潘子喘着粗气回答。
“那老东西只要逃走了,大罗金仙都抓不到他。”吴邪负手在屋里转了几圈。“那些洋和尚找到想要的东西了吗?”
“问题就出在这。”胖子抹了把脸上的汗。“黄毛鬼子搬了救兵来,他们之所以没去追你家三叔而是留在村里,很显然,他们以为你家三叔把东西留给了你。”
“可我没有…”后半句话硬生生哽在喉咙里,吴邪僵了一会儿,转头看着张起灵。
后者别开眼神望向窗外。
吴邪咬了咬嘴唇。
“备马,我们得离开这。”
如果下回做生意再遇到洋人…我一定要把他们榨到内裤都不剩!!
吴邪靠在大块青石砌成的巷墙上喘着气。
连行李都没打包好,那群不懂礼数的蛮夷便闯了进来,匆忙间张起灵把他从小门推出后院,还未站稳就听见金属撞击出的冷冽声响。
四个人当中最没用的自己,这时候能做的只有跑。
西递的巷子错综复杂,虽然只能向无头苍蝇似的乱窜,不过也给那些凶神恶煞的蛮夷们增添了不少麻烦。
“回去的时候顺道上九华山去去晦气吧…”吴邪顺了顺气,抬起疲惫不堪的长腿。
“怎么不试试向上帝祈祷呢?”
倏然有声音轻轻的在身后响起,混合着略微奇特的发音,让人后脊一凉。
“…”吴邪僵了好久才强迫自己转身。
异国少年的金发在月光下闪着微光,连带着碧蓝色的眼瞳一起漂亮到不可思议。
“你好…”吴邪条件反射般的后退几步。
“你不用那么紧张,吴先生。我不会伤害你。”裘德考眯着波斯猫一样的眼瞳瞅着他的猎物。
“很没说服力啊,你这话。”吴邪忍不住商人性子耍起了嘴皮。
“我说得是真的,吴先生。”裘德考收起寒光四射的匕首,摊开掌心一脸无辜的走近。“我不会,也不想伤害你。”
吴邪的后背抵在冰凉的青色石墙上。
“只要你把铜鱼交出来,我可以保证放你们走。”
手臂撑在石墙上,裘德考居高临下的望着吴邪。
那一瞬间吴邪甚至在想这个少年是不是有着日耳曼血统。
铜鱼?心里不由咯噔一下。这就是三叔隐藏的东西吗?
心里虽然满是疑惑,但要骗骗这个不过十多岁的少年,他吴大商人可是胸有成竹。
“我凭什么相信你会放我们走?”吴邪敛着漆黑的眸子瞧他。
“因为我喜欢你啊。”
“胡扯。”
“喂,回答的太干脆了吧。”他伸出长指勾勾吴邪的下颌,却被对方一扭头甩开。
“勾引我?过两年再来吧,你还太嫩。”
我们的吴大商人身经百战,宰过的人比他吃过的米都多。
只是一旦吴大商人牛脾气上来,就不晓得‘识时务者为俊杰’,这句话是怎么写的了。
“你的上尉阁下不在,主导权现在可是在我手里哦~”
金发少年越凑越近,威尼斯玻璃样的眼瞳瞅得吴邪寒毛倒竖。
“…别靠那么近成吗…我过敏…”吴邪龇牙咧嘴的往后缩。
“我只想和你谈谈啊。”
“我跟你没有共同发语言…”
话未说完,吴邪脸色忽的一变,目光直直射向裘德考背后的深巷。
“三叔?!”
“吴先生。”碧蓝色眼眸笑成了缝,少年修长的手臂轻易将他困在其间。“这种小儿科的把戏我可不会上当哦。”
“谁跟你耍把戏,我可没空!”
吴邪狠狠一肘敲在裘德考胸口上,转身便要去追吴三省。
难道那家伙真的还藏在这?裘德考回头去看,被吴邪逮着机会狠狠踹在小腹上。
深巷里空无一人,哪有什么吴三省。
“把戏是很小儿科,不过到了吴爷手上一样玩的你团团转!”
吴邪撩起衣摆扎进巷子里。
腿长就是有腿长的优势,一条小巷十来步便冲到头,然后立即窜进另一条。
“你是泥鳅吗?窜这么快干嘛?”
裘德考跟在后面喊。
吴邪吓了一跳,卯足劲儿往前冲。
“我不快行吗?!”
这家伙怎么还有劲追我?莫非刚才那脚踹的不够狠?我还是太心慈手软了,早知道就该去踢他的子孙根…
吴邪边在心里暗自悔恨边加快脚步。
狼狈的窜了几条小巷,这才似乎勉强甩掉那家伙。
“满身筋肉的野蛮人…”
抱怨声还未落地,一双气劲极大的手倏然勒住他,二话不说拖进边上昏暗的巷子里。
吴邪几乎是反射性挣扎,只是那人力道大的可怕,根本没有他反抗的余地。
“别动。”
淡漠的声音吹进耳膜,化成灰吴邪都能听出来。
是那个人…
而后勒着自己的力道逐渐放松,吴邪略微转过头,意料之中的看到了那双与世无争的眸子。
“你,这是怎么了?”
借着细微的月华,吴邪瞧见张起灵那白缎墨纹衫早已不知去向,里衣也被挑破了盘扣,裸露的胸膛上印着一只麒麟纹样。
麒麟?之前从未见过他身上有刺青啊,打哪儿来的?
吴邪蹙着眉望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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