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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什么？”

　　　　“什么钱？”

　　　　“我们借过钱？”

　　　　两个矮人跟唱戏一样一唱一和，酒鬼的无赖嘴脸体现的淋漓尽致。

　　　　两个加起来得有六百多岁的老东西欺负起小姑娘来得心应手，让委屈的艾丽西娅都想干脆用一个冰风暴和这两个无赖同归于尽算了。

　　　　“别闹了。”布兰登深深叹了口气，“有人来欢迎我们了。”

　　　　众人一起将视线转向城门，阴郁的空气中，不知何时已经出现了一群更为阴沉的浮影。

　　　　看不到脸孔，只有破烂的袍子挂在空中，那一点影子也是袍子投下的。

　　　　原本的颜色大概是白色，但现在已经变得和空气一样灰暗。

　　　　卡莱淡然走上前，抬头注视着其中一个没有身形的幽魂，然后将自己的手伸了出去。

　　　　“我们来的时候也是这样！”米罗小声的解释着，“那时候也有好多袍子围着，不过她只是伸了伸手，他们就都走了！很厉害吧？”

　　　　“过来一下，他们要求和你交谈。”卡莱转向了布兰登，语气仍然很平静，但说出来的称呼却让所有人吓了一跳，“主人。”

　　　　在所有人复杂的注视中，布兰登有点额头冒汗的走了过去，他也没想到卡莱会在众人面前这样称呼他，虽然能被尊重是让他有点高兴，可是艾丽西娅那火辣辣的目光让他还是浑身不自在。

　　　　那盯着他的方式，就好像他和白发的少女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亏心事一样。

　　　　“怎么？”布兰登走到了幽魂跟前，他信任卡莱，所以也没有多问，但此刻看着那没有实体的幽魂，法师心中还是有点打鼓。

　　　　卡莱没有回答，只是拉起了布兰登的手，向着幽魂的方向探去。

　　　　布兰登很快就感觉到，自己的手被什么东西盖住了。

　　　　那东西的触感难以形容，不是冷，也不是热，只是碰触，就让人心中发寒。

　　　　“展示你所持有的力量。”没有感情的声音直接在布兰登心中出现，那感觉和平常和召唤物的心灵链接有些相似，但又不完全一样，在这样的对话中，浑身冰冷的布兰登觉得，自己才是弱势的一方。

　　　　“力量？”布兰登咬牙抵抗着那冰冷感觉的侵袭，抬头看着那袍子在心中回应，“怎么展示？”

　　　　一串不屑的轻笑，让布兰登浑身寒毛都竖了起来。

　　　　本能的召唤出万法卷册，然后向着面前的幽魂挥了过去。

　　　　衣物裹在了看不见的书上，但那幽魂似乎没有实体，至少万法卷册挥过时，没有受到阻碍。

　　　　布兰登紧张地气息有些紊乱，他本以为会受到攻击，但在他全神戒备时，却看到将他们围在中间的幽魂们动了起来，却没有发动预想中的攻击。

　　　　他们只是慢慢向他聚拢，似乎在观察他。

　　　　“你愿拥有吾等之力，亦或拥有吾等之魂？”

　　　　“我”布兰登看向了卡莱，白发的少女没有说什么，只是静静对他点了点头。

　　　　法师想起了卡莱之前的话语，转向那些幽魂，声音平稳的说道：“我将从百年的束缚中解放你们，免去你们多年的折磨。”

　　　　“吾等会开放去塔中的道路，让吾等见证你的决定，你的行动。然后，吾等会选择吾等的道路。”

　　　　幽魂没有说相信或是不相信，只是全部同时退去，身影消失在了城市各处的阴影中，只有这样一句留言一直在布兰登耳中回响。

第128章　奥西恩塔（六）（）　
旧城区很大，等到太阳快要落山时，布兰登一行才走到了奥西恩塔跟前，踏上了那通向塔楼的长长栈桥。

　　　　石质的桥体虽然破损严重，但仍然能够勉强通行，此时正值退潮期，大量的沙滩裸露着，黑色的礁石混着一些泛灰的圣白石砖，让这片土地看起来荒芜得有些可怕。

　　　　这样的景象倒是和奥西恩塔的样子有些相似。

　　　　远处看起来完好的圣白石塔身近看到处是坑坑洼洼的凹痕，没人维护的建筑在日夜侵蚀的海风下，显得非常破败。

　　　　只是损坏也减弱不了高大塔身带来的压迫感，百米的建筑远看不过尔尔，但走近时，还是让除了布兰登之外的其他人望而生畏。

　　　　回头看去时，布兰登眼中百米外的广场已经完全被阴影笼罩，就连更远处已经变成废墟的旧街区一角，也被黑暗覆盖着。

　　　　“这座塔，当年一定很招人讨厌吧。”布兰登摇了摇头，想要开个玩笑，减轻那有些紧张的气氛。

　　　　“为为什么？”艾丽西娅哆嗦着问道，城中的阴郁气氛让她一路走得提心吊胆，此时突然听到这种话，不免更加疑神疑鬼，生怕看到什么可怕的东西冲出来。

　　　　“别紧张。”布兰登赶忙安抚道，“我只是想说，这座塔当年挡住了阳光，肯定会让城里的居民很厌烦而已。”

　　　　“不是这样的。”奥斯特仰头看着那塔一眼望不到的顶端，声音中有些向往，“听我爷爷说，奥西恩塔一直受到那些以海为生居民的崇拜，在大海上，即使有吾神的保佑，仍然是十分危险的。况且米尔德嘉港附近，有太多暗礁和涡流，如果没有那黑暗时能照亮一切的光，每年都会有很多出海的人就在离家很近的地方丧生。”

　　　　“这么危险的地方，还要建港口？”卡穆利哼了一下，将身子往里缩了缩，他不喜欢水，更别说到处都是水的海洋了。

　　　　“米尔德嘉的港口志中有记载，这是托姆诺尔姆以南五百里内的最佳登陆地。”卡莱安然答道，“希尔达洛马斯的精灵船舶能够破冰而行，但帝国不行，为了保证此行省首府的安全，才有了这个港口的设立。也是因为防卫，这里聚集了帝国除首都之外的最多法师，有奥西恩塔在，可以保证没有海上的敌人能够威胁到行省。”

　　　　布兰登摸了摸下巴，他的养父和他讨论精灵的事情并不太多，所以关于帝国和精灵王国之间的事情，他也所知甚少。

　　　　但这样听起来，看起来帝国和精灵王国之间的关系，一直都不怎么样啊。

　　　　说话间，他们已经走到了塔的门口处。

　　　　大门已经损坏，但一层乳白色的光晕在门洞的位置浮动，阻挡了布兰登的去路。

　　　　“这是什么？”

　　　　“一道屏障。”卡莱说，“我分析不出打开的方式。”

　　　　“唔”艾丽西娅努力分辨着那个结界，但很快放弃了说道，“这也太复杂了吧！这根本不是派系魔法，就是个大杂烩！”

　　　　“以前的魔法皆是如此。”卡莱冷冷回答。

　　　　布兰登看着那乳白色背景中，不时跳跃而出的各种颜色，觉得有点眼熟。

　　　　这种魔法的构造方式，似乎和纳尔萨之间滑道入口的防护有些相似。

　　　　“小心点。”艾丽西娅看着走上前的布兰登，有些不安的说着。

　　　　“应该不会有事。”布兰登点了点头，然后指挥着万法卷册慢慢贴在了屏障上。

　　　　他也不知道这样的行动会不会有用，但想到这座塔和万法卷册的联系，他还是决定一试。

　　　　所有人看着那原本光滑的屏障上慢慢产生了一块方形的凹陷，然后凹陷越来越深，很快，周围就产生了无数银色的折线。

　　　　那些折线似乎在寻找出路，不停产生着新的组合，但除此之外，那屏障没有一点要消失的迹象。

　　　　“原来如此。”卡莱走了上来，将额头贴在了闭着眼睛，表情有些痛苦的布兰登头上。

　　　　“不不知廉耻！”艾丽西娅瞠目结舌的看着白发少女的动作，脸都红了。

　　　　“别去动他们。”哈特拦下了想要跑过去的艾丽西娅，他看到，在卡莱接触到布兰登之后，那些折线展开的速度明显变得顺畅和迅捷了很多，原本只在方形凹陷周围游走的线条，转眼间已经向着四面八方扩展而去，此时已经占据了屏障的一半。

　　　　布兰登只觉得原本发烫的脑袋被什么冰冷的存在靠住了，脑海中的疯狂压力骤然变轻，原本像是海啸一般涌进脑海的信息流被迅速规整分类，只有真正重要的部分需要他来进行处理。

　　　　这是卡莱的能力吗？这就是所谓的人形计算中心？

　　　　在布兰登短暂的疑惑中，类似解码的过程就完成了，屏障缓缓褪色，最终完全消失，将奥西恩塔的内部展示在了众人面前。

　　　　塔内的空间没有布兰登想象的那么黑，里面有一些灯具竟然还在亮着，让塔中的视野还算不错。

　　　　“如果这是一座奥法塔，我们应该先去核心层。”卡莱进入塔之后只是看了一会，就给出了建议。

　　　　“核心层在哪？”

　　　　“很难说，每座奥法塔的核心层都只和建造者的喜好有关，而我没有看到过这座塔的相关资料。”

　　　　“别分开，塔里虽然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但毕竟很久没有人进来过了，难说会不会有意外。”布兰登仰头看着头顶，这座灯塔的内部也以石制结构为主，就算有些破损，也不可能看到超过一层，“这是座灯塔，我们先往上去。”

　　　　缓慢的沿着旋梯向上，一路上布兰登发现了不少已经失效的防御措施，以及很多塑能法术留下的焦痕。

　　　　这塔里，曾经发生过内讧么？

　　　　猜测了一会，但布兰登还是无法精确的判断理由，只能怀疑是在围攻之下，塔中的法师互相攻击过。

　　　　旋梯的破损不算严重，但也让他们行进的速度变得很慢。

　　　　到达第二十三层的瞭望台时，天色已经暗了下去。

　　　　这一层开了很多窗口，既可以换气，也能够有良好的眺望视野。

　　　　但爬到这之后都有些疲劳的人只是各自找了地方坐下休息着，没有去观赏夕阳的心情。

　　　　只有半身人活跃得四处看来看去，也只有他发现了异常。

　　　　“布兰登！快来看呀！”

　　　　“有敌人吗？”布兰登迅速站起来，同时已经做好了施法的准备。

　　　　“不知道！不过有好多好多船！”

　　　　船？

　　　　“船？”奥斯特将布兰登心中的疑问说了出来，“这季节近海的风浪很大，不会有渔船在这个季节出海啊。”

　　　　半身人跑了过来，他激动的比划着双手说：“不知道是什么船！但有好多桨！细细长长！看起来和蜈蚣的爪子一样！”

　　　　“带我看看。”

　　　　不仅是法师，所有人都在好奇米罗的发现，于是一窝蜂的跟着半身人向着靠海方向的窗子跑了过去。

第129章　米尔德嘉攻防战（一）（）　
布兰登觉得这状况不太对，一般渔船不会有太多桨，海上消耗很大，没有必要带那么多人力。

　　　　需要那么多人划桨，除非是这些船是远航而来。

　　　　当他从米罗发现的瞭望台中向外看去时，呼吸都变得紊乱了。

　　　　太阳正在下沉，很快就要落入海平面以下，但此时的光线正好，远处的天空是黯淡的红色，海上有几片浮云投下的影子，看起来仍然十分和平。

　　　　只是将视野转向米罗指向的西北方向时，一切都显得完全不同了。

　　　　米尔德嘉港的外海十几公里外有一片小型的群岛，这些群岛在高处看过去，就像一群黑色的海龟，但此时，在布兰登眼中，这些温和的小岛看上去有些可怕。

　　　　就好像海龟露出了脑袋，张开了长满利齿的嘴，正在对着毫无戒备的港口露出可怕的狞笑。

　　　　“好多船”布兰登喃喃自语，那些群岛背向港口的海面上，停泊着许多长船，那些船的横帆已经放下，船身两侧的长桨也纹丝不动，看起来只是在无害的停在海面上。

　　　　但粗略一眼看去，布兰登判断，能看到的船数量已经超过百艘，就算每艘船只能承载10个人，这也是一只超过千人的舰队。

　　　　而相对应的，据奥斯特所说，新米尔德嘉港的人口也不过四五千人，港口的守备队，就算算上附近区域征募来的民办，也不过五百余人的规模。

　　　　当然，在有帝国教会的牧师团的地方，五百人也算是还可以的防备力量了，毕竟那些无限的神术支援，能让他那么发挥出数倍的战力。

　　　　而且在这种港口，往往也会驻扎一支神圣骑士团，虽然布兰登还不清楚在米尔德嘉的，到底是哪一个骑士团，但无论哪个奉行纳西尔教导的骑士团，都是一支不容小觑的力量。

　　　　这也是所有觊觎帝国财富的强盗们都深知的事实。

　　　　只是，现在那百十来艘隐蔽良好的长船，可不像是仅仅来观光的。

　　　　“那些船只停泊的位置，躲开了港口的视线。”卡莱用她惊人的计算能力做出了判断，“这段距离，全速前进的状况，只用很短时间就能到达港口。”

　　　　“他们等在那干什么？”奥斯特一脸见了鬼的表情，“等下就要落日了，米尔德嘉港外到处都是礁石，如果不熟悉这边的海况，根本不可能在夜里进攻。”

　　　　“除非有灯塔？”布兰登喃喃自语。

　　　　“除非有灯塔，但奥西恩塔已经”奥斯特接过话之后，马上意识到了不对。

　　　　“如果他们能在涨潮前点燃灯塔，那么到时候，他们就能看清变宽了的航路上每一块暗礁。”布兰登注视着波动的潮汐叹了口气，他现在知道那些追着米罗的高大敌人在这要做什么了。

　　　　只是他还不清楚对方被那些幽魂阻拦道路的情况下，准备怎么做。

　　　　“巨人！”米罗嫌布兰登这边太拥挤，早就已经跑到旁边自己玩去了，这时候他又有了新的发现，蹦跳着喊了起来。

　　　　“快！我们继续往上，先找到核心层！那都是独眼巨人！”布兰登只是远远撇了一下米罗那边的窗口，马上看到了米罗说的巨人，以及放在他们身边的一堆堆石头。

　　　　真的是巨人。

　　　　独眼巨人亚种，数量总共是

　　　　五个！

　　　　凡是听说过独眼巨人传说的人马上跳了起来，全速冲上了旋梯。

　　　　这些个子将近奥西恩塔四分之一的巨人力量大的惊人，而且他们的独眼有着独特的观瞄和计算能力，任何独眼巨人，都能轻松的把和他们身体差不多大的巨石，扔到最远数公里外的位置，布兰登根据他看过的资料估计，独眼巨人在最大射程抛掷，30米范围的圆概率误差在40％左右。

　　　　这对于只靠本能的生物来说，已经是可怕的准确度。

　　　　可以说，在这个火炮还没发明的世界，这些巨人，就是最为强大的攻城炮兵。

　　　　而现在，那五个巨人身边的弹药非常充足，不光有着大量的石头，还有很多排列整齐的不明圆筒。

　　　　他们依次甩手，手中已经抛出，正在天空中滑行的石头瞄准的目标也十分清晰。

　　　　没有魔法防护的奥西恩塔。

　　　　该死，这帮家伙难道不是想要点燃灯塔么？这架势明明是要拆迁啊！

　　　　布兰登突然听到有号角的声音悠悠从另外一个方向传来，顿时脑子一闪，觉得浑身发冷。

　　　　那些巨人搞出这么大的动静，新米尔德嘉港的守备队不可能发现不了，而城中如果本来就数量不算很多的守备队，还有一些被派来对付这些巨人的话，对方真正进攻发起时，能够守卫城市的人就更少了。

　　　　布兰登不指望负责守备的指挥人员能做出什么好的决定，不是指挥者能力高低的问题。

　　　　而是他们根本就是在不可知的重重黑雾中，没有人能够像在奥西恩塔中的布兰登这样，能够看到这么多重要的事情。

　　　　可惜法师也没办法去警告没有防备的城市，他们自己现在都在自身难保的境况之中。

　　　　“小心碎石！”奔跑中的布兰登突然感觉头顶剧烈的震动，紧接着，无数大小不等的石块就向着他们头顶落了下来。

　　　　万法卷册保护住了他们的头顶，让那些石块没能造成致命伤害，不过也留下了大量的淤伤和擦伤。

　　　　只是所有人都忍着疼痛，没有停下脚步，全速向上冲刺着。

　　　　路过那些巨石砸开的空洞时，布兰登才知道，这个看起来全部由石头建造的塔有多么坚固。

　　　　砸到塔楼的石头已经被弹到了海里，远远看去也有小半个民居那样的大小，落入水中的时候，溅落了巨大的水花。

　　　　而即使如此，也没能将这座高塔直接洞穿。

　　　　但布兰登可不会认为，如果遭到接二连三的撞击，这座高塔还能如此坚固。

　　　　还好，需要仰射，对那些巨石的动能造成了相当的损失，而且高塔上方相对细窄，也降低了那些不愿接近城市的独眼巨人的命中率。

　　　　在第七轮攻击时，布兰登他们终于抵达了高塔的顶部。

　　　　“这要不是你们法师说的什么见鬼的核心层，我们就死定了！”格鲁尼看着空无一物的圆形塔台，忍不住大呼小叫了起来。

　　　　顶部原先作为灯塔光源设计的圆台中，除了一个巨大的火盆，以及大半破损了的一对镜子之外，什么都没有。

　　　　卡穆利看到这个比自己年纪要小的同族居然抢了自己的台词，忍不住对他的脑袋来了一下，打得格鲁尼嗷嗷乱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