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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墨者娇-第7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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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给大京墨家一个天大的礼物。”她后又加了一句。
苦妈瞥了眼手中墨盒,这才明白古绯制出毒墨,原本就是因着墨家,“老奴省的了,定让那人快快完成。”
古绯点头,随后她像是想起了什么,“琳琅阁那边,可有关于大京的消息?”
她要回去,自然不能对现今的大京两眼一抹黑。
苦妈回道,“大京之中,如今几位皇子正争斗的厉害,各方势力混杂,像墨家这样的制墨家族,虽未曾接受任何一方势力的招揽,看似一心在准备着此次贡墨之事,可是听闻,已经有皇子对其不满,只是苦于没借口发难而已。”
古绯单手撑头,随意地提起毫笔,将之丢入洗池中晃了几圈,看浓淡墨色氤氲如雾的荡开,她才冷笑一声道,“那都是表面的,再是皇子对墨家不满,可也不敢真正下手的,需知如今初元帝案头的墨丸,十有五六都是墨家制的,而以前有过的这种征贡墨之事,如无意外,也都是墨家再次扬名立万的机会,就是初元帝前几年都到过墨家看墨室,都在皇帝心里有底了的家族,皇子么,充其量嘴里为难下而已,可这些,对墨家来说都不痛不痒。”
“所以,只是皇子对墨家不满,可是远远不够的……”
总是在大京墨家呆了有十年,一些事古绯还是很清楚的,没有人比她更清楚墨家的底蕴有多深厚,两百年的大家族,岂是一朝一夕就能败落的。
越是知晓墨家,便会越发现它的可怕之处。
那十年,即便后来证明她所看到的,都是表面的东西,可有时候古绯只要想想,就是表面的,都叫人这般心惊了,那还有更多她没看到过的。又是何种光景。
大京墨家,就像是巍峨高山,仰止都不到头,而现在的她。即便身后有易州,也只是山下的蝼蚁。
可这并不能动摇她的信念,墨家并不是铁板一块,两百年的时间造就了墨家的辉煌,可在深处,总有根基腐朽。
有时候,要撬动一个庞然大物,并不需要全部推倒,她只用在最关键的根部,将之掏空。自然此物便会轰然倒塌。
苦妈见古绯陷入沉思之中,她轻手轻脚的将书案上的画和墨丸,都带了出去。
这些日子,眼见离回大京的日子越发的近,古绯便时常花大把的时间沉在自己的思量中。苦妈知,自家姑娘是在考虑要以何种姿态回去,并给墨家某些人一个痛击。
毕竟,好的开场,才能产生震慑。 ;大殷初元一百三十二年——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国之昌运。当以笔为记,墨为载,纸砚而流芳,我大殷钟灵秀丽,人杰地灵,朕独好墨之佳品。特天下昭告,以征贡墨……”
大殷当今的皇帝初元帝,自来喜好文人墨客那一套,听闻闲来无事之时,初元帝都会穿上书生青衫。妆扮成文人模样,到坊间走上一遭。
更是那等真正有大能的读书人,若以文人墨客身份入了初元帝的眼,那便等于是一生平步青云。
而御庭内局下的司墨坊,则是专门为初元帝在民间挑选制墨师父和墨丸之用,那道征贡墨的圣旨,便是从司墨坊传出来的。
像是一棍搅动一池水波,整个大殷,整个制墨行当,都因这道圣旨而鼓动起来,人人都想成为御庭制墨师,人人都想所制墨丸能被初元帝看中。
当一个匠人,能达到这样的高度,无疑便算是登峰造极了。
而在易州,自然也是不平静的。
一年半载的时间一晃而逝,当初封溥羽阖然离逝,古绯也只流了那么一次的泪,还无声无息,安安静静,将所有的后事料理之后,她除了偶尔去松柏庄看看,更多的时候是在墨室里制墨丸。
她一直想制成的毒墨,便是在这样的情形下被制了出来。
此墨乃为仕女反弹琵琶样式,仕女的容貌神态都栩栩如生,当真是精致非常,通体墨青色,质轻且色釉细滑,嗅之有淡淡浸人心脾的清香之味,说是山蔷薇的香,可细细品之,又像是寺庙那种圣洁檀香。
研磨之,墨汁玄色不透,落笔之后,更是略带盈盈紫光,饱满而光亮。
最特别的还是,这墨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越发变的香气扑鼻。
古绯坐在书案后,仕女反弹琵琶的毒墨被搁在墨床中,砚台中小小一汪墨汁,黝黑非常,整个书房里,有很是浅淡的香味。
她敛袖落笔,跟着眼前一副名家煮茶图,正在细细的描,可总归是她所有的天赋才能,都被用到了制墨上,对书画这种事,颇为不善长,看着笔下又被自个给画坏的图,她皱了皱眉,毫不犹豫地一把揉之扔掉,复有压了张空白的纸,饱蘸了墨汁,重头开始。
苦妈端着参茶进来之时,地下已经扔了好些废纸,她摇摇头,将参茶放到一边道,“姑娘,两个时辰到了,切不可再用这墨丸了。”
这墨丸有毒,苦妈还是知晓的,而古绯要用这墨绘制一幅画出来,也是可行的,可每日接触墨汁的时间不能超过两个时辰,如若不然,连古绯也定要中毒不可。
古绯放下毫笔,端着参茶喝了口,“我省的,已经用了解毒粉,无碍。”
苦妈知晓古绯的脾性,倔强的很,想了下才开口道,“姑娘准备在回大京前,描出这画,以老奴看,实在是为难姑娘,且若描的不好了,也送不出去,依老身看,姑娘不若寻一擅长此道的人。”
古绯顿了顿,她放下茶盏,“我何尝不知,可苦于一直找不到这样的。”
苦妈脸上的皱纹舒展了些,她敛了下耳鬓垂落下来的发,“老奴倒能找到这么一个人。”
古绯扬眉,抬头看苦妈一眼,多余的事她也不问,一指毒墨就道,“若是可信,自然当行,且这毒墨之事不能让人知晓。”
苦妈点头,“老奴省的,不若老奴从墨丸上刮下一些粉末。”
“不用,遮遮掩掩,反而越让人怀疑,就那么直接一起拿去吧。”古绯淡淡的说。
若苦妈真能找到描绘地和原图十分相似的人,也算是了却她一庄事。
苦妈当即就小心翼翼的将仕女反弹琵琶的墨丸装进墨盒之中,又将地下的废纸一应给收拾了,迟疑了会才问道,“姑娘预备何时回去?”
古绯摩挲轮椅扶手的指尖一顿,杏眼黑瞳之中刹那起叠嶂的沉色,就在苦妈以为她不会回答的时候,才听她幽幽地道,“何时绘出那幅画,就何时回去。”
“我要给大京墨家一个天大的礼物。”她后又加了一句。
苦妈瞥了眼手中墨盒,这才明白古绯制出毒墨,原本就是因着墨家,“老奴省的了,定让那人快快完成。”
古绯点头,随后她像是想起了什么,“琳琅阁那边,可有关于大京的消息?”
她要回去,自然不能对现今的大京两眼一抹黑。
苦妈回道,“大京之中,如今几位皇子正争斗的厉害,各方势力混杂,像墨家这样的制墨家族,虽未曾接受任何一方势力的招揽,看似一心在准备着此次贡墨之事,可是听闻,已经有皇子对其不满,只是苦于没借口发难而已。”
大京墨家,就像是巍峨高山,仰止都不到头,而现在的她,即便身后有易州,也只是山下的蝼蚁。
可这并不能动摇她的信念,墨家并不是铁板一块,两百年的时间造就了墨家的辉煌,可在深处,总有根基腐朽。
有时候,要撬动一个庞然大物,并不需要全部推倒,她只用在最关键的根部,将之掏空,自然此物便会轰然倒塌。
苦妈见古绯陷入沉思之中,她轻手轻脚的将书案上的画和墨丸,都带了出去。
这些日子,眼见离回大京的日子越发的近,古绯便时常花大把的时间沉在自己的思量中,苦妈知,自家姑娘是在考虑要以何种姿态回去,并给墨家某些人一个痛击。
苦妈见古绯陷入沉思之中,她轻手轻脚的将书案上的画和墨丸,都带了出去。
这些日子,眼见离回大京的日子越发的近,古绯便时常花大把的时间沉在自己的思量中,苦妈知,自家姑娘是在考虑要以何种姿态回去,并给墨家某些人一个痛击。
毕竟,好的开场,才能产生震慑。
153 想让姑娘应下一件事
一瞬静谧,疏影光影也摇曳不动。
有光点斑驳在古绯脸上,叫她那张素白到苍的脸色浸润出如玉的荧光,可她脸上的表情,却叫人怔忡当场,不明所以。
“铿”的长鸣之声,断刀由远及近有落叶飘落,不及眨眼功夫,就被锋利的刃面割成两半,继而以更快的速度挥向古绯的脖子。
“喝”白鹭娇喝一声,红缨枪在她手里被舞的密不透风,她不移动半步,视死如归地迎上了断刀。
可不过一触而分,她便感觉到一股大力袭来,人往边上飞去,却是那男子手握断刀,左右一摆,就将之掀开了去。
至此,古绯面前再无任何人相护。
越来越近,古绯眼不带眨,她都能清晰地看到男子脸上那道狰狞如蜈蚣的疤痕,血肉的色泽,随着男子皱眉,那疤痕一拧,就越发难看。
她握紧轮椅扶手,终于在感觉到断刀刺破脖颈肌肤的疼痛,十指狠狠地按下扶手侧面隐晦的小凸起。
“噗,噗,噗”接连几声利刃入体的闷响声,古绯一动不动,她甚至呼吸都屏住了,只觉脖子疼的慌。
可她连眉头都不皱一下,全身所有的力气都集中在双手,指关节泛白到青。
“姑娘!”
“姑娘!”
苦妈和尤二大惊,刚才谁也没想到那男子竟那般动作,加之速度过快,一时半会他们赶不及,等反应过来冲过去,到一半路途就断刀抵在古绯脖子上,并有猩红的血顺着刃面缓缓滴落。
而那男子保持着身子前倾,一手举断刀的诡异动作,倏地就僵在了那里,不动分毫。
夜莺眼睁的老大,对于她一个不会拳脚功夫的人来说。从刚才那人蹿过来,到这会,不过眨眼功夫,她即便有心相护。身体的反应也是来不及的。
这会,她看着那断刀,已经触及自家姑娘脖子,而从古绯轮椅扶手弹射出数道利刃,正正一个不落地戳进男子腰腹之间。
血,汹涌冒出来,浸润过男子玄色衣衫,滴落地面,就成一汪殷红的血水。
古绯嘴角暗影深邃,黑瞳之中有潋滟的乖戾之气。她十指再用力,就听闻——
“噗,噗,噗”又是几道闷响,从扶手弹射出的利刃。蓦地变长,更为狠厉地刺入男子腰腹。
那男子眸色瞬间发亮,他盯着古绯,扯了扯嘴角,面上疤痕蠕动,就笑地诡异非常,然后夜莺就看到他握断刀的手开始在动。
拼着利刃更深一层刺入身体的重伤。他竟然缓缓步步向前,手中断刀顺着古绯被割破的脖颈皮肉,想一插而入杀掉古绯。
“姑娘!”夜莺眼瞳骤缩,她尖叫了声,一把拉住轮椅,猛地往后拉。
男子一个趔趄。有更多的血从他伤口从他嘴角流下来,夜莺状若魔障,眼见那断刀离了古绯脖子,她一个小丫头,这会力气出奇的大。把着古绯轮椅,就顺势转了个半圈。
扶手上的利刃尖还在男子体内,夜莺这么一转动,当即就将男子伤口血肉搅乱,模糊一片。
白鹭这会重新拿起红缨枪,也冲将过来,人像巨石一样轰隆撞到男子身上,将之撞飞开来。
苦妈也到近前,她看着古绯纤细脖颈鲜血淋漓,大片大片猩红的艳色将她今日穿的白色衣衫染成绯色,从衣领一直蔓延到胸襟。
“姑娘,您缓缓吸气。”她从袖子里掏出干净帕子,赶紧为古绯擦拭伤口。
一边的尤二,目光阴沉地看了看古绯伤口,这个铁塔一般的糙汉子沉默了瞬,然后大步向那男子走去。
男子倒在地上,如此重伤他竟然还能保持清醒的意识,仿佛无半点痛感一般。
尤二冷哼一声,眉目浮起戾气,他脚一踹,先将男子手上的断刀踢飞,再是脚尖一拧,就毫不留情地废去对方双手腕,“若非姑娘有令,俺这会就虐杀了你去!”
散发垂落,遮掩住男子的神色,根本就看不清他是否还活着。
尤二弯腰,准备将人提起绑到古绯面前,然,他手才触及男子的后衣领——
“嗖”破空尖啸之声袭来。
尤二眼一眯,一个后仰避过,他只觉眼前有一抹黑影拂过,耳边听到衣袂拂动的声音,再站直定睛之际,地上哪还有什么人,只不远处的高树上,正有一蒙面人提着那男子,朝着他一扬眉,明显带着挑衅之色。
“人给爷爷留下!”尤二一跺脚,人一跃而起,当即想也不想就要追过去。
正给古绯简单清理伤口的苦妈自然也是看到了这幕,她动作一顿,看了看古绯,不知道要不要上去将人抢下来。
古绯被脖子伤口疼的有汗从额头滴落,她注视着那蒙面人,眼底沉的像是有暴风雨,“去。”
苦妈莲花步疾走几步,人一踩踏高树借力,就同样飞身而起。
那蒙面人轻笑了声,眼见有人追上来,他也不逃跑,还十分悠闲地从怀里掏出数枚铜钱,手一扬,就朝苦妈和尤二打去。
苦妈和尤二人在半途,不得不找树桠遮掩。
这时,又听那蒙面人蔑笑了声,他的目光落底下的古绯身上,似乎在考虑着要不要将人一并给解决了。
可,就这时——
烈焰般的滟潋红色从天际划过,带出鲜红的逶迤,面带半截银面,上刻妖娆暗纹的男子恍若仙神,从天而降。
他也没出手,就那么施施然脚尖点在树冠之上,以一种睥睨天下的傲然冷眼看着蒙面人。
蒙面人身子似乎僵了下,他抓紧手里的男子,一个转身,飞快地消失不见。
古绯皱眉,她一抬头,脖颈就一阵疼痛,只得眯起杏眼,用余光去看突然出现的红衣男子。
尤二站定,不管他人如何想法。他径直上前,拱手行礼道,“公子。”
古绯恍然,来人不是尤湖是谁!
她是觉有点熟悉。可尤湖在她心里向来都是书生长衫的模样,也鲜少有出手的时候,这会一年半载的不见,青衣长衫换成了动人心魄的艳红长袍不说,连手无缚鸡之力这种气质也是不存,她便觉陌生。
尤湖轻飘飘从树冠下来,他一眼就瞧见古绯脖子上的伤口来。
苦妈刚才只是简单的擦了擦,并未上药,这会那伤口却是又流血了,连她的白衫都给染的黏糊糊的。十分不舒服。
他走过去,不紧不慢,目光从轮椅扶手扫过,便知古绯是用了他之前给装在里面的利刃了,不自觉勾了勾嘴角。裸在半截银面之下的下颌,就带出了柔和,“姑娘,怎小生每次见你,都是这般狼狈?”
他说着,弯腰,也不管古绯同不同意。将人抱了起来,随后往马车里去,并对其他人道,“收拾一下。”
事实上古绯即便有心向挣扎,也是没法的,她脖子带伤。痛的很,十指因之前抓着扶手太过用力,这会都还僵着,更别说她本就力气不大。
上了马车,尤湖随手理了件外衫铺好。他人坐下后,才将古绯放下,并将之脑袋放到自个腿上,“姑娘,这会怎的这般乖顺了?非得受点皮肉之苦,才知道小生的好,姑娘若是早应了小生,哪里会有今日之灾。”
古绯死死抿着唇,不说话,她也懒得听尤湖说什么,索性闭上眼睛,不看不听不闻。
尤湖淡笑了声,他从袖中掏出瓶伤药,先是用干净的方巾为古绯清理干净伤处,再细细地抹上药,眼见血慢慢止住了,他才找了纱布来为古绯缠上。
古绯虽没看到,可闭上眼后,其他感觉更为清晰。
她能感觉到尤湖的呼吸出的热气喷洒在她脸上,他指尖微凉,时不时从她脖颈而过,就带起浸润冰水的舒服凉意,连带伤口也不那么疼了。
情不自禁的,连她自己都没察觉,心底升了点点的倦怠眷恋。
良久,古绯问,“为何放那人离开?以你的实力,想要留下对方,该轻而易举吧?”
将纱布最后打结,尤湖指尖一挑,一缕发丝从古绯肩滑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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