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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清帝女-第1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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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子文眉头一皱:“好了!熙儿,你任性也要有个限度!我知道,你的记忆已经恢复了大半。所以,你应该知道我的脾气,是不容许忤逆的!”

    盛熙抬了抬下巴。咬牙道:“忤逆又如何?!我这辈子就是要跟你作对到死!!”

    子文眼底滑过一丝恼怒,他快步走出亭中,看着在自己面前如此执拗桀骜的少年,他挥手便将扇了他一个耳光,子文低吼道:“这是你身为儿子,对父亲说话的态度吗?!”

    盛熙捂着自己吃痛的脸,眼中人就是愤懑和埋怨之色:“父亲?!你什么时候真心把我当儿子看待过?!上辈子没有、这辈子更没有!!”

    子文长叹一声。“我让你来这里,本意是想修复父子关系。没成想——的确是我不该让你来这个世界。”他看了一眼盛熙,“你和我作对。我可以原谅你。但是你若是用伤害她的方法来与我作对——”子文的瞳仁嗖地冷了下去,“我便绝不会容你!”

    盛熙咬着嘴唇,良久无语。他怎么可能去做伤害额娘的事情……若是纳喇星德没有那么糟糕透顶的话,原本的计划。的确有很大的可行性。可额娘……仅仅一句话。就伤害到了额娘。难道那个计划,只能放弃了吗?……

    傍晚时分,国公府又传来爆料,说是郑夫人吐血晕厥过去了。

    宜萱当初拊掌大笑,这纳喇星德真是有本事,气得雅思哈吐血归西,现在又气得郑夫人吐血晕过去。二百年后像这么坑爹坑妈的极品人物也是相当罕见的,但凡出一个。那也是头条爆料啊。

    玉簪也在一旁窃笑:“咱们这位德二爷忍不住就把想预支五年奉养,来给戚姨娘赎身的事儿跟郑夫人说了。郑夫人气得当初吐了半升血,底下人又是扎针又是掐人中的,可算是把老太太的命给从阎王爷手里抢回来!”

    宜萱笑道:“有这么个儿子,郑夫人可真可怜!”宜萱啧啧摇了摇头,“自私自利的人我见得多了,可对自己的母亲还如此自私,当真是白生养他了!若换了是我,早掐死这个儿子了!”——郑夫人不是个有容人之量的人,可对自己儿子的容忍度还真是出奇得高啊。

    宜萱的话刚落音,便察觉门外似乎有人,便试探性地问:“熙儿?是熙儿回来了吗?”

    果然,盛熙穿着孝服踱步走了进来,他低低唤了一声“额娘”,然后继续沉默下去。

    宜萱弯身问道:“你在外头偷听多久了?”

    盛熙低声道:“一刻钟有余了。阿玛他……的确不是个好儿子,额娘骂得对。”

    宜萱听在耳中,心中一舒,儿子送算不为纳喇星德说话了,这也算是难得的好事了。

    盛熙又道:“额娘,儿子不会学他的。”

    宜萱听得一愣,这才想到熙儿是为方才所说的想让她和纳喇星德重归于好之事,因为宜萱骂纳喇星德对自己母亲自私,所以熙儿想到了自己吗?

    宜萱微微一笑,将儿子拢在怀中,低头亲了亲他的额头:“熙儿是小孩子,小孩子都会任性。任性和自私是不一样的。自私,是明知道会伤害别人,还是去那么做。任性,是因为不晓得自己所做之事会伤人。不知者不罪,所以熙儿还是额娘的好儿子。”

    盛熙将头埋在宜萱怀中,他道:“熙儿会对额娘好的,会比三叔更好。”——如此一来,看样子只能另想办法了。

    宜萱不禁呵呵笑了,小孩子,都是有独占心里的,尤其是对自己所喜爱的……虽然这种独占的心里不见得是对的,但却叫她心中十分安慰。

    “只要熙儿活得开开心心,就是对额娘最大的好了。”——这个孩子是她在子宫中孕育而生的,是和她血脉、灵魂相连的孩子,是任何人都无法取代,无法比拟的。

    子文,等了她那么多年,守候了她那么多年。可她为了这个孩子,却一而再再而三地疏远他。宜萱心中对子文有着许多愧意,但却并不后悔这样的选择。

    突然,盛熙从宜萱怀里挣脱出来,他小脸红通通的,不是是闷的,还是羞的,他支吾道:“额娘,我饿了……”

    宜萱抿嘴笑了笑,便侧脸看了看玉簪:“那就摆饭吧!”

    玉簪微微一福,道:“今晚煮了新鲜的白玉奶茶。还有小公子爱吃的箱子豆腐和糖醋荷藕呢!”

    用过晚膳,宜萱又叫煮了玫瑰蜂蜜茶,留在晚上解渴喝。荣清堂内,烛火灿烂,偶尔发出轻微的哔啵声,一盏芬芳馥郁而又入口香甜的玫瑰蜂蜜茶,喝在嘴里,味道好极了。

    熙儿也小口喝着,小嘴唇上也染了红红的玫瑰色。熙儿本就长得白皙。杏子眼乌漆黑明亮,鼻梁略显得高挑,若是穿上女孩子的衣裳。一定是个可爱的小萝莉。不过这个想法宜萱也只是在脑子里过了过,没敢实际操作一下。毕竟熙儿已经不是小孩子了,那样的话,他一定会生气的。

    只有正太儿子。没有萝莉女儿。也的确是宜萱的一大遗憾了。

    景仁宫,深夜寂寂无声。

    许姑姑面带欢喜之色,忙快步走到皇后床榻跟前,低声道:“主子娘娘,四贝勒来了!”——她前前后后费了那么多心思打点,总算是想办法见到了四阿哥。又是废了许多心思,才能叫四贝勒来到如今铁桶一般的景仁宫。

    “咳咳!”皇后苍白的面孔上终于露出些微笑容,她的身子真的是不成了。不过幸好,临死前。还能完成这番谋划。

    片刻后,只见一个穿着三等太监服饰的小太监,低眉顺眼走了进来。这个小太监长得高高瘦瘦,身量尚有些不足,衣裳也显得略肥大一些,他也似乎很是不适应这样的穿着。

    皇后看了一眼许氏,道:“你去外头守着。”——那些看守之人,大约是看她一天之内昏迷的时辰越来越多,便也放松了对她的警惕,这才给了许姑姑成功的机会。

    许姑姑道了一声“是”,忙躬身退了下去。

    当外头的门被掩上,小太监才抬起头来,他轻轻唤了一声“皇额娘”。

    这小太监,便是四贝勒弘历。

    皇后看着自己的养子,脸上露出了憔悴的笑容,他出干枯的手,呢喃道:“你来了……”

    弘历扯了扯太监服的袖子,一脸的不适应,他几步走到皇后床榻跟前,看着眼前这个面容枯槁的皇后娘娘,眼里滑过一丝不落忍。这就是皇后,这就是她生母小心翼翼卑微地侍奉了多年的皇后,如今却是如此可怜……如此垂死挣扎……

    弘历伸出自己的双手,抓住了皇后那粗糙而咯人的手,他薄薄的嘴唇动了动,终究还是什么都没说。他自然猜得到皇后为何会落得如此地步,他的汗阿玛就是如此薄情,当初汗阿玛明知道额娘极有可能是冤枉的,但还是将额娘打入了冷宫。如今对待皇后,亦是更加冷漠无情。

    “我知道……咳咳!”皇后现在没说一句话,都格外艰难,“弘历,你心里是怨恨我的……”

    弘历丹凤眸中微微一动,继续保持了沉默。

    “咳咳!!你怨恨我,将你抱走,让你和生母分开,更怨恨我之前在巫蛊之事中,让你生母做了替罪羔羊之事……咳咳!!”皇后说话一快,就忍不住咳嗽地厉害。

    弘历忙道:“皇额娘,您……”

    皇后摇头,她眼中满是悲哀之色:“你听我把话说完。弘历……我不怪你怨恨我。你是我一手养大的孩子,我如今快要不行了,如今最放心不下的便是你啊。”

    “如今贤贵妃母子势大,若叫他们母子一朝得了天下,如何会容忍你享受荣华富贵呢?咳咳!!”皇后眼中满是怜悯之色,她看着弘历眼底暗藏的野心与愤怒,不禁笑了。

    弘历忙垂首道:“请皇额娘教导儿子,儿子该怎么办?”

    皇后含笑道:“额娘是将死之人,还能教你什么呢?不过这条残命,还是能为你做点事情的。你想要成事,背后没有母亲和母族帮忙自然是不成的。”

    弘历眼底滑过一丝兴奋之色,“皇额娘,您的意思是——”

    皇后看着弘历高兴的样子,眼底滑过一丝伤色,她有气无力地道:“我会求皇上,把你的生母钱氏从冷宫里释放出来,当初巫蛊之事的罪名,本宫为一力承担下来,让她可以平反昭雪。”

    弘历眼中露出惊讶之色,他连忙跪了下来:“多谢皇额娘恩典!”

    “咳咳!”——若非她没有儿子,何尝愿意便宜了钱氏与弘历?只是事到如今,她死也不能叫李氏母子得逞!她宁可便宜了钱氏那个贱婢!

    “但是——”皇后郑重地看着弘历,“你要答允额娘一件事——”

    弘历忙抬头道:“皇额娘尽管吩咐,儿子一定会竭尽全力!”

    皇后撑住一股力气,道:“本宫要你娶昭娴为福晋!”——昭娴便是承恩公嫡出的第六女,乌拉那拉昭娴。

    弘历一愣,他忙道:“儿子当然是愿意的,可汗阿玛……”

    皇后立刻道:“本宫将死,舍出这张脸去哀求,皇上总会答允的!”——她快死了,总要为母家谋划一下将来,昭娴是乌拉那拉家最美的格格,她相信,这个孩子能够拴住弘历的心!到时候,乌拉那拉家再出一位皇后,家族的荣耀自然就可以延续下去了。

    弘历只能点头应下,心中却想着,侧福晋也是福晋,大不了到时候给这个乌拉那拉氏家的格格一个侧福晋之位也就是了!

    皇后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只是,她若知道此刻弘历心中所想,只怕便气得吐血了。皇后又从自己枕头底下抽出一本古旧的蓝皮手札,道:“这个东西,你守着,日后可用来策反年氏与李氏。”皇后脸上露出了一抹讥讽的笑意,有这个东西,本宫就不信你们二人还能一心!!

    弘历虽有些狐疑,还是忙双手接了过来,“皇额娘,这个是……”

    皇后淡淡道:“当初王府医正,叶岐的随笔手札。你回去仔细通读,便会明白了。”说罢,皇后又低咳了几声,苍白的脸色上浮现出几缕不正常的血红色,她挥手道:“你不宜在此久留,还是快些离开,莫要被人发现了!”

    “是,儿子告辞!”弘历忙小心翼翼地将那手札塞进了袖子中,躬身退了出去。

    这时候,一个报信的小太监悄无声息来到了养心殿,跪奏道:“四贝勒白龙鱼服,漏夜看望皇后娘娘。二人商谈一个时辰之久,奴才在窗外,听得不慎清晰,似乎是有提及冷宫钱庶妃还有皇后娘娘的娘家侄女。”

    雍正微微一想,便哼了一声,想来也不过是那些谋划了。只是皇家福晋的人选,岂由得她算计?!哼!

    报信太监又道:“四贝勒前脚刚走,皇后娘娘便突然病重,许姑姑已经急召了罗院使去!似乎……病情不容乐观。”(未完待续。。)

二百一十七、皇后之死(下)

    报信太监又道:“四贝勒前脚刚走,皇后娘娘便突然病重,许姑姑已经急召了罗院使去!似乎……病情不容乐观。”

    雍正听了,眉心一蹙,神情也凝重几分。服用了这么久的人参、藜芦,也的确是差不离的,元气也该要消耗尽了。想到这终究是他的结发妻子,雍正便道:“苏培盛,摆驾景仁宫。”

    “嗻!”

    如今已经是后半夜了,景仁宫中一片灯火通明。

    罗悌跪在地上,禀报道:“皇后娘娘脉息紊乱,奴才已经施针暂时救醒了,但是……也只怕是回光返照了。”——罗悌自然明白是皇上一手导致皇后一步步走向死亡,所以便直言不讳了。

    雍正轻轻点头,道:“朕与她夫妻多年,虽然走到今天这一步,全都是她作孽过多。但好歹她是先帝赐与朕的发妻,朕还是有些话要与她说的。”

    罗悌忙道了一声“是”,起身躬身退了出去。

    苏培盛见状,也识趣地挥手带着殿内一干太监、宫女如数退了出去。

    雍正这才走到里头梢间,一步步走向拔步床畔,他看着此刻精神尚且不错的皇后,也明白这是死前的最后几分返照了。

    “皇上……四爷,您还是来了。”皇后仰躺在床榻上,露出了笑容。

    雍正面无表情地道:“朕答允你会给你应有的哀荣,便不会食言。”

    皇后笑容渐渐有些苦涩,“妾身不怨皇上。妾身有今日,都是自己作孽太多。皇上顾念多年夫妻情分,肯来看望妾身。妾身已经很高兴了。”

    若非晓得皇后刚刚秘密会见了弘历,雍正此刻或许会因皇后的“将死善言”而有所感动,可此刻,他并不会。

    雍正依旧是刻板的面孔,声音也是不含有任何情愫,他道:“你还有什么所求,尽管说来。”

    皇后眼中带泪。嘴角却带着笑容,她轻声道:“当初巫蛊怀恪,是妾身所为。不幸事发。为保自身,所以将罪责如数推卸道了钱氏身上。臣妾将死,不愿让钱氏背负不白之冤,还请皇上明鉴。”——此刻要认下自己没有犯下过的罪行。皇后胸中一口闷气。着实难以纾解。

    雍正却认可了皇后这番“实话”,“朕知道了。”

    皇后忙趁机道:“所以,还请皇上看在弘历的份儿上,放钱氏出冷宫吧。”

    雍正面色沉默,不发一言。

    皇后撑着力气道:“之前,四阿哥和告发三阿哥之事,也是妾身授意,是妾身没有教导好四阿哥!而四阿哥已经长大。也着实在难认其他嫔妃为母了!而钱氏在冷宫这么久,必然多加反省了自身不足。若能放出来,必然会好好教导四阿哥的!”

    雍正听了,点头道:“好,朕会恕钱氏出冷宫。”——不管怎么样,一个小小钱氏,恕与不恕都无关紧要。可皇后有一点说得对,再给弘历找个养母,的确不切实际了些。

    皇后露出些许笑容,“妾身还有一求,便是娘家侄女昭娴,她的终身大事……”

    雍正当即便道:“朕知道你所求为何,朕答允,让她嫁入皇家!”——嫁入皇家,并不代表是嫁给弘历做嫡福晋。雍正这话无疑是挖了一个坑——做帝王的,有几个是不腹黑的?雍正的腹黑程度,是连将死之人都不介意算计一下的。

    皇后不禁一喜,她忙道:“多谢皇上!妾身死亦无憾了!”——皇后此刻并不知道雍正心中所想,否则只怕要死不瞑目了。

    翌日的早晨,宜萱被来自紫禁城的丧钟之声吵醒。

    宜萱仔细听了,也数了,是九九八十一声丧钟,这样的规格,只有帝后以及皇太后才能享有。去年孝恭仁太后驾鹤,也是鸣响了八十一声丧钟。

    因此,如今去了的,可想而知,便是大清的皇后,乌拉那拉氏了。

    宜萱记得,在原本历史中,她是死于雍正九年的,如今却提前了整整七年。这一切,可以说都是因为她。

    宜萱平静地吩咐玉簪,让针线房立刻开工赶制出一身孝服来。之前,雅思哈去了,宜萱不必穿孝,可如今皇后去了,她就必须穿上缟素了。

    幸而孝服无须任何花纹,做起来也是十分简单的,不消一个时辰,一身针功细腻的雪白色松江布衣裳便做好了,宜萱里头穿了素净的月白色旗袍,外头罩上这件衣裳,倒也十分合适。

    宜萱赶去景仁宫的时候,这里已经是挂白成片,佛幡飘摇,灵堂也已经布好,正殿中,巨大的阴沉木棺材中躺着的是大清朝最尊贵的女人,皇后乌拉那拉氏。

    阴沉木棺前,弘历声嘶力竭的哭嚎着,匍匐着想要爬向棺梓,却被太监死死拉住,他口中大叫着“皇额娘不要走”,满脸的泪水恣意横流,仿佛那棺梓中的是他的亲生母亲一般。

    宜萱跪在贤贵妃身侧,冷眼看着,这个弘历,演技竟然是如此一流。

    惠贵妃年氏脸上露出冷笑之色,她轻哼了一声道:“装模作样!”

    惠贵妃的话才刚落音,便听得噗通一声,原来是弘历翻倒在了地上。一个太监疾呼道:“贝勒爷晕过去了!”

    宜萱暗道,演戏倒是挺全套的!

    皇后之死,其实在所有人的意料之中,所以嫔妃们都有了足够的应对,什么浸了姜汁的帕子之类刺激眼睛的东西都预备好了,各各哭哭啼啼,悲悲切切,让这一切看起来像皇后丧礼应有的模样。不过弘历表现,无疑秒杀了在场所有人嫔妃、阿哥、公主们。

    他这番费力演出,自然是有收获的。除了孝顺的名声,更能收获乌拉那拉氏全族的好感。事后更连雍正皇帝都赏赐了汤药,称赞他的孝顺。至于是真心称赞还是碍于情势。宜萱就不得而知了。

    汗阿玛的确遵守承诺,给了皇后应有丧礼和死后的哀荣。礼部所拟定的给皇后的追谥,是一个“敬”字,汗阿玛允了,并命显亲王衍潢上大行皇后尊谥,以册宝谥曰:孝敬皇后。

    随后,又追封孝敬宪皇后曾祖父透纳巴图鲁。祖父布克查,俱为一等公;曾祖母和祖母俱为一品夫人。遣官致祭,修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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