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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嫂说的这些他也知道，所以他从来没想过家里竟然会不让他去上，就是因为没有准备所以更加失望。明明不用花什么钱不是么？四年之后他明明能挣更多的钱！不过上大学一直是他最大的愿望，有点希望他也不想放弃，只是，对不起三哥三嫂，以后他一定会报答的！
　　　　“小四你放心，三哥在呢，这两天你就住我这，我明天回去把你的通知书和衣服之类的都带过来！”

　　☆、第九章　千里之行始于足下

这天夜里，很多人都没睡着。
　　　　为了安慰小叔叔，唐闻叔去陪他睡了，而唐嫣然则跟着母亲。她学会说话没多久就要求自己睡，如今这个样子倒是少有。
　　　　旁边的宋慈虽然小心翼翼，可是翻身的动作还是吵醒了唐嫣然。床不大，唐嫣然身量还小，两个人睡还能睡下。至于隔壁的爸爸和小叔叔，可是铺的地铺，还好是夏天，也挺凉快的。
　　　　即使家里唯一的电风扇就放在她这屋，唐嫣然醒后还是觉得燥热，也没了睡意。
　　　　其实比以前已经凉快了不少，只是心中烦闷，难以入睡。家中出现经济危机，作为有着成年人灵魂的唐嫣然自然不会当做不知道。
　　　　自从跟发现家里很穷之后，唐嫣然就一直在想办法。
　　　　什么东西能改变如今的家境？像舅舅一样经商？唐嫣然有些犹豫。
　　　　在大明朝，商人的地位卑贱，虽然可以锦衣玉食，可是一着不慎就可能家破人亡。那些商人们，就算是对着九品芝麻官都不敢过于得罪，就怕整，就就是首富沈万三，还不是直接没抄家处斩？连个理由都不带给的。
　　　　不过唐嫣然仔细观察了舅舅的情况，发现现在的地位好了许多。虽然大家推崇的还是所谓的公家饭碗，固定工资，但是那些苛刻的要求没了，比如商户多少代内不得科举。所以，经商才是最好的出路吗？
　　　　唐嫣然仔细列了下自己的优势。她最大的优势自然是多活了一世，可仔细算来，帮助却不大。
　　　　首先，时代不同，她所知道的社会法则也不同了。她所掌握的的官眷交际，管家之术和后宅手段统统没了用武之地。
　　　　其次，原本的社会地位和财产都是过眼云烟，只能白手起家。
　　　　最重要的是，唐嫣然低头动了动自己的小胳膊小腿，默默叹了口气。就算她想出了办法，谁信啊！没把她当鬼怪处理了就不错了。
　　　　“宝宝？”宋慈察觉了她的动作，小声得喊了一句。
　　　　唐嫣然赶紧装睡，察觉到宋慈小心地试了她的额头，又把有些滑落的小被子往上盖了盖，省的吹着肚子受凉，然后才躺好。
　　　　唐嫣然突然有点想哭。不知道是不是被今天的气氛所感染，少有的多愁善感起来。
　　　　她想起了上辈子的娘。
　　　　那是个真正的大家闺秀，端庄贤淑，相夫教子，她对她却是敬爱有余亲近不足。
　　　　她是嫡长女，错，就错在个女字上。
　　　　娘亲怀她的时候，肚子里的是全家的期待，最后生出的却是个女孩。嫡长女的分量，到底是比嫡长子轻了许多。就算是家里没有明面上表示出什么，她却能理解那种失望。
　　　　偏偏，生了她之后，作为正室的娘亲却一直没有再怀。她生生咬牙坚持了三年，没能挡住公公婆婆的施压，更重要的是，丈夫的态度。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纳妾。
　　　　一个接一个抬进来。
　　　　各个娇艳多姿，年轻貌美。
　　　　她能想象到自己的娘亲是多么地煎熬。曾经红袖添香，山盟海誓，此时都像是嘲笑她的天真期许。大明，不是没有一夫一妻的，即便是高官中，也有伉俪情深，白首不离。只可惜，她和娘遇到的，都不是。
　　　　所以看懂后，才从来没对自己的相公有过期待，也自然没了伤害。
　　　　娘亲有没有怨过自己是个女孩？或许是有的。即使唐嫣然自己心里不想承认。
　　　　她会给她挑选最好的奶娘，最合格的婢女，每次请安询问近况，却不会为她亲手缝衣。
　　　　她也会向父亲请求，让她读书识字，和那些弟弟一个待遇。却从不关心她学了些什么，又受了多少夸赞。而当父亲不再允许后，也没有反对，反倒是劝说自己。
　　　　她一点点教她如何管家，却也会不断告诉她，以后要帮衬自己弟弟。
　　　　是的，弟弟。时隔六年后有的弟弟，却只能是父亲的，第四子。
　　　　她一开始没察觉到什么，直到这个弟弟出现。
　　　　她也给他选奶娘，却也会亲自喂养，或者一直盯着。
　　　　她会为他挑选婢女，但还是不放心，亲自养在身边。
　　　　她会为他找最好的夫子，每天考校他的功课，关注他每天干了什么吃了什么，学了什么，一个小小的失误，就罚下满屋的下人。
　　　　而这些，她从来没有拥有过。就连拥抱，都在记忆中找不到。她以为就应该是这个样子，她坐在下首，听她询问，乖巧地回答，偶尔得一声夸赞，都能高兴上一天。
　　　　而后来，看着她把弟弟放到腿上，抱着，哄着，才明白，终究是不同的。她只能做一个合格的长姐，忘记自己的嫉妒，按照她的要求，疼惜幼弟。
　　　　她能理解，当然能。这是她娘亲稳固地位的根本，是她以后的依靠和希望。
　　　　所以，当她为了照顾生病发烧的儿子寸步不离几夜不曾合眼，却没有时间去看望一眼冬日落水的女儿之后，她也没有恨她，只是失望，也再也不会希望。
　　　　就是那个时候啊，命悬一线，因为这个，终身，无子。也好，为那样的男人不值，也不想变成她那个样子，一旦偏心过了，就成了伤害。
　　　　她是被推下去的。被自己的弟弟，这个家的长子，他父亲一度当成继承人培养的儿子，母亲还是名受宠的侧室。
　　　　落水的唯一后果就是，她终于抽出了身的娘，借着这个机会，废了最有威胁的侧室，顺便帮小儿子夺回父亲的关注。而她，起码也借着这件事，借着破败的身子，得了一副丰厚的嫁妆嫁了个不错的人家。
　　　　比起很多人已经很幸运，她知足。
　　　　可是到了这个家，她才知道什么叫家。
　　　　有父母无微不至的关爱，这就够了。不需要端着架子，学着恩威并施驾驭下人，不需要步步小心防备小人，不需要勾心斗角争宠夺爱，不需要费尽心思巩固地位。
　　　　用锦衣玉食换这些，她愿意。她不愿意的是，父母那么辛苦。就算他们不说，从越来越少的笑容，不见添加的衣物，越发简陋的饭食，都能察觉出来。就是这样了，衣服添得都是她的，肉蛋都是她碗里的，她看在眼里。
　　　　压下了眼中的湿润，唐嫣然努力保持自然，连忙转移注意怕自己真的哭出来。这个小家的出路到底在哪里？总不能一直靠着舅舅接济。
　　　　她会的不多。
　　　　书读了几年，夫子的夸赞也换不来钱。也看了不少风月传记，可又不能写来出版。
　　　　对了，她还写了一手好字，在京城女眷中颇有盛名。只是女子的字画诗词都是不可外传的，最多是众家夫人暗自比较，作为择媳的附加分，或者是闺房乐趣。
　　　　当然最没兴趣却被逼做的最好的，是女红。作为女子必备技能，请的是最好的老师。在不和弟弟们一起上课后，更成了她最重要的工作。后来看清事实，熄了不切实际的雄心壮志，也是靠着这个，磨了性子，学了忍耐。
　　　　以前她也不需要把绣品拿去卖，除了自用送人，也就送礼了。不是她自夸，皇后寿辰，她敬献的那副麻姑献寿图可是被圣上亲口赞誉的。如今倒好，想卖也没法卖，她怎么解释自己突然成了刺绣高手？四岁的女红天才？又不是不想活了。
　　　　竟然是如此没用吗？
　　　　闭上眼，也难掩心中苦涩。枉费自己自喻天才，自持甚高，却也只能束手无策。
　　　　旁边的母亲又翻动了一次身子，还有一声极低的叹息。
　　　　原本咽下的泪水突然无法克制。
　　　　就是这个女人，拼了命生下自己，甚至为了自己大出血，命悬一线。又不惜一切，和婆婆撕破脸皮。
　　　　白天上班看不见她，所以晚上总要看她入睡才能安心。她们俩身体都不好，她吃药，从来不会说哭，却在看到自己面无表情喝下的时候泪流满面。她可以对婆婆的问责一声不吭，却在自己受到指责的时候像一头母狮。所以人都知道她是她的命根子，她也早就从心底认了这个娘。
　　　　可是现在，她帮不了一点，一点都帮不了！
　　　　唐嫣然知道自己哭了，哭得无声，可尝进嘴里的尽是苦涩。
　　　　或许真的是母子连心，宋慈突然伸手摸了摸她的脸。
　　　　唐嫣然一惊，就知道不好。果然，宋慈一下子翻身起来：“宝宝？宝宝？”
　　　　灯一开，有些刺目，她半遮着眼，一副刚惊醒的样子，迷迷瞪瞪的问：“妈妈？”
　　　　“宝宝怎么哭了？做恶梦了？还是哪里不舒服啊？”
　　　　“啊？不记得了，我哭了？”伸手摸了摸脸，一副不明所以的样子。
　　　　“怎么了？”隔壁的人也没睡着，被这原本轻微的动静吵醒，开了灯。
　　　　“没事，都快点睡吧。“
　　　　那边应了一声，熄了灯。
　　　　吓了一跳的心终于落了下来，宋慈刮了刮闺女的鼻子：“没事的了啊，妈妈在呢，快点睡吧。”
　　　　灯又灭了，四周一片黑暗。许是太晚，窗外连虫鸣都没多少，越发衬得满室安宁。宋慈在她背上很有节奏地轻拍着，再听着身旁的心跳和呼吸，唐嫣然渐渐闭上了眼睛。
　　　　不急，不急，一定会有办法的，一步一步来，急不得。

　　☆、第十章　面对危机初创业

第二天，爸爸和小叔叔回去拿东西，回来时脸色依旧难看，倒是小叔叔，却是放下了什么的样子，反过来安慰起爸爸。
　　　　两个人究竟遭遇了什么，宋慈和唐嫣然都不清楚，反正不是什么好事。看爸爸那幅不想再提和小叔叔心灰意冷反而释然的样子，唐嫣然觉得自家人么，何必追根究底，反正小叔叔这个假期住在他们家已成定论。
　　　　她倒不是讨厌小叔叔，只是家里本来就不大，六十多平米，勉强隔出两间小卧室和一个客厅，小叔叔要睡哪？唐嫣然只能接受自己多了个**的事实。哎，好挤=_=
　　　　此时的唐嫣然将昨晚的满腔哀愁暂时放在了脑后，又恢复了那副没有什么难得到我的状态中，乐观积极的同时还不忘找乐子。
　　　　比如想想小叔叔睡姿还是挺好的，而且很照顾她，嗯，比起打呼噜踢人什么的，已经还算不错了。
　　　　唐闻季年纪也不算大，对于小侄女倒是挺疼爱的，他是放假了，宋慈还有几天班要上，就干脆帮忙带着小侄女了。然后就突然发现，小侄女竟然是个天才！
　　　　“宝宝，你怎么这么聪明！”他只教了一遍啊一遍，竟然就背了个*不离十！这可是千字文，又不是什么童谣！
　　　　少见多怪。唐嫣然翻了个白眼，用很是理所当然的口气说：“我本来就聪明啊，大家都说我聪明是天才。”
　　　　是，我也听说过，可我一直以为是夸张了啊！
　　　　想到自己也是四岁开始启蒙，虽然跟着村子里的老秀才学了很多，可一开始的时候被骂的狗血淋头，差点真以为自己是棵朽木。还是后来老秀才去世，他上了学才知道，自己和其他人比起来已经算是聪明的了。
　　　　如今和小侄女一比，竟然真是个渣……
　　　　唐嫣然看着小叔叔一脸受打击的表情偷乐，仰着头用很是纯真无邪（？）的小眼神传达自己的疑惑。
　　　　很快从打击中恢复过来，唐闻季看着侄女小鹿般的眼神有些羞愧，嫉妒年仅4岁的小侄女什么的，越来越没出息了。
　　　　从天才儿童的打击中恢复过来，唐闻季竟然觉得有些小热血，能教个天才也是相当牛的事情吧？可不能教废了。
　　　　“宝宝，我们再背一次好不好？一点不错的话叔叔给你买糖吃。”
　　　　一副大灰狼的模样诱拐小白兔的模样，幼不幼稚？唐嫣然嘴里吐槽，嘴上却说：“好呀，叔叔，我最喜欢吃糖了，不过小叔叔有钱吗？”
　　　　会心一击！总觉得胸口，好！痛！
　　　　一想到目前的经济危机，还要靠哥哥嫂子借钱，唐闻季就像是被泼了一盆冷水，什么心情都没了。
　　　　露出一抹苦笑，他摸了摸侄女的小脑袋，蹲下来直视着她的眼睛：“小叔叔是不是很没用？对不起，害的你以后很多东西都不买了。”哥哥嫂子借了那么多钱，只能节衣缩食了，只是苦了这么小的侄女。
　　　　心一酸，唐闻季看着侄女单纯的眼神差点掉下泪来。
　　　　唐嫣然盯着小叔叔的眼睛，看他两眼通红，愧疚地不行的样子心里还算满意。起码没看错人，要是帮了个白眼狼才叫惨呢！
　　　　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就算是现在读书人的地位；没她那个时候高高在上了；也是不可小觑的，既然家里有人有这个天赋，自然全力支持。钱财总归能挣到，知识却不是每个人都能学到。
　　　　“小叔叔你怎么了？你很厉害的啊，你能考上很好很好的学校呢，我将来也要这样！”唐嫣然给了他一个小小的拥抱。
　　　　童言稚语将唐闻季从深深的自责中唤醒，干脆就着她的拥抱把人抱了起来：“好啊，我们宝宝一定能上更好的学校。”
　　　　“那还用说嘛！”唐嫣然一副骄傲的小模样让唐闻季手痒的不行，这样的表情在一个大人身上就显得很欠揍，小孩子却只会让人觉得天真烂漫。不过唐嫣然话题一转，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小叔叔是不是担心没钱啊？没钱就自己挣嘛，舅舅就是做生意挣了好多钱的！”
　　　　做生意？唐闻季有些触动，可做生意也没那么简单吧？做什么生意？在哪做？成本多少？卖不卖的出去都是问题。
　　　　唐嫣然最看不惯得；就是别人因为还没遇到的困难而止步，如果你连第一步都不敢走出去，还能有多大出息？
　　　　挣扎着要自己走，被放下来后她干脆拉着小叔叔就要出门：“我们去街上看看就好啦，我都没怎么逛过街呢！”
　　　　算了，就当是陪侄女玩了。唐闻季无奈跟上，压下心中的蠢蠢欲动。
　　　　今天刚好是红集，街上的人不少，还有很多是附近村镇过来卖农副产品的，其他的大多是一些生活用品，锅碗瓢盆什么的，偶尔掺杂些小吃。唐嫣然又不是普通孩子还贪嘴，知道小叔叔一贫如洗，看都不看；就走过了这些摊子。
　　　　倒是唐闻季跟着她在人群中挤来挤去，看着她那么懂事，心里酸酸的，都是自己没用；连点零嘴都买不起。
　　　　这个时候他也开始怀疑自己坚持去上大学是不是正确了。其实现在高中生也能找到很好的工作了，出来工作了，就不至于给侄女买点东西都要踌躇了吧？可是，学了那么久，真的要放弃吗？
　　　　唐嫣然可不管他在想什么。迅速观察市场上有什么的她快速把农副产品排除，小吃排除，服装排除……。这些本来就要上班的父母肯定是做不了的，成本也比较高。
　　　　逛了好一会，唐嫣然的小短腿都酸了，还是没看到合适的。哎，上辈子自己哪里需要那么麻烦，自然有管家和掌柜代劳，街上新开了什么店，价格如何会不会影响自己，新开的店铺怎么选址或者做些什么都会列好选项，呈到她面前，她要做的无非是拍板，偶尔视察或者派人摸底也就行了。
　　　　唐闻季很快察觉到小侄女开始走走停停的休息，干脆又把人抱了起来。
　　　　站的高看的远，唐嫣然目光凝聚到一处很多人的地方心中一动，急忙催促小叔叔：“快，去那里！”
　　　　唐闻季抱着她挤进去才发现是一处卖头绳头花的地方，也就是扎头发的皮筋。
　　　　只是这里的皮筋和一般地方的还真不大一样，要好看了许多，不仅颜色多，花样也多。怪不得这么多人围着，这些比那种用绳子简单裹了一圈的纯黑色橡皮筋可漂亮不少。
　　　　一问价格，还真不便宜。一个加了个布套的红色头绳就要2毛钱，贵了10倍都不止！
　　　　唐嫣然仔细挑选了一下，买了一个，这钱还是她自己出的，可把唐闻季羞得不行。
　　　　买完东西唐嫣然就吵着要回家，唐闻季以为他累了，直接把人抱了回去。
　　　　到家以后，唐嫣然屁颠屁颠地找个了小剪刀过来，把唐闻季吓了一跳，赶紧夺了下来：“宝宝，剪刀不能乱玩知道么？”
　　　　“那你帮我！”唐嫣然从善如流，把刚买的皮筋递给了他。
　　　　“啊？小叔叔不会扎头。”
　　　　怎么这么笨！“我是让你把外面这层布拆下来啊。”唐嫣然给了他一个这都不会的眼神。
　　　　瞬间被刺激到的唐闻季一把拿了过去：“不就是拆块布么，谁不会了！”
　　　　剪开之后唐嫣然仔细看了下，胸有成竹。果然如此，不过是橡皮筋外面加个长些的布套，收缩的时候自然会形成褶皱，也就成了漂亮的装饰。这点小东西做起来太容易了，家里有台缝纫机，妈妈还会做衣服在，这点小事肯定难不倒她。
　　　　操作简单风险低，是她目前能想到最适合自己情况的生意了。下面，就是怎么让他们开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