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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对对，这事儿你别掺和，让志忠去弄吧，反正是他妈，这么多年没见了，谁也不知道对方是个什么情况，你也注意些……”
　　叶妈挂断了电话不久，吴曼青就接到了志忠媳妇儿的电话，问她该怎么办。吴曼青到底是有些不放心的，说的也很直接，万一真的出事儿，糟心的还是他们家。
　　志忠起初是高兴的，毕竟对于母亲他们姐弟俩是有过期待的，没想着对方要像大伯母那样精干，不像三婶那样出众，甚至是没必要像桃红姑姑那样了不起，可总不应该是现在这个样子吧？
　　越是聊着，心里的失望越多。
　　“……我不是不想找你们，而是负担不起的啊……”
　　“……现在你弟弟的成绩特别好，以后你们哥儿俩也是个臂膀……”
　　“你姐姐出国干什么？一个女孩儿读那么多的书有什么用？迟早是要嫁出去的呀……”
　　“唉，现在家里穷，真的是省吃俭用呀，日子过的苦呀……”
　　说这些话的时候，她的目光不停地扫来扫去，似乎是在估值一样。
　　“……当初我就知道婶子是个好人，大兄弟是个好人，给你俩托付给婶子和念国，真是没找错人……”
　　“……回去啊？回去干什么？我那个时候刚刚嫁人，毕竟肚子里的孩子要紧……现在他们都长大了，钱不够用，我就出来务工，给你弟挣学费……”
　　“妹妹，女孩儿读书有什么用，白浪费钱的……之前有个什么基金会，说是提供助学金给她的，可是钱还得还的，以后谁知道会是个什么光景，万一还不上岂不是拖累家里了？现在她也在外头打工，一个月一百五呢，供你弟上学，多好……”
　　志忠心中升起了浓浓的悲伤，为那个成绩优秀，却被折断了翅膀的小姑娘。
　　“……不用，不用，有那个钱你还不如给弟呢，他将来肯定能上大学的……”
　　“……成绩，成绩不好也没关系呀，现在不是有民办大学么？况且你弟再复读一年肯定能考上真正的大学的。”
　　曾经有多期盼，渴望现在就有多失望……志忠听着对方滔滔不绝的，索性也就闭嘴不问了，毕竟对方似乎也不需要自己发问就能继续说下去的……


第87章　
　　“您是真的凑巧遇上我的么？”
　　听着她叨叨了半天也没说来意，志忠终于忍不住地问道。
　　“当然不是……当然是啦，也是巧得很呀，这屋子真好呀，是念国买的，还是你自己的？”
　　她不大会遮掩，立即地就转移了话题，问道。
　　“是大伯借给我住的……等过一阵子我就回部队宿舍了。”
　　志忠垂着脑袋，让人看不清楚神色，低声道。
　　“唉，你大伯还真是个好人呀……这样，你能带着我去看看婶子和念国么？总得谢谢人家这些年对你姐弟俩的照顾，是不是？”
　　她似乎是有些怕儿子的，立即地转移了话题，问道。
　　“你等等我打个电话问问吧，万一家里没人呢！毕竟都挺忙的，我奶也常去外头逛的。”
　　“成，没问题，听说叶老二给车装死了？也是可怜啊！婶子白发人送黑发人，现在情况咋样？”
　　志忠一边儿拨号码，一边儿听着他妈这话，更加地确定了，她应该是专门来的。
　　“还好，毕竟谁都不想的，妈，一会儿您也别瞎说啊！”
　　志忠刚来得及交代了这么一句，电话就接通了。
　　“……对对对……好好好……我知道了，一会儿就过去……”
　　志忠还没开口呢，叶念国就已经说了
　　“给你妈带家来吧，让你媳妇儿先回娘家去，等事情弄清楚了再说。”
　　志忠挂了个电话，进了卧室跟他媳妇儿交代了两句，让她先收拾东西回娘家，等他的电话。
　　志忠媳妇儿想说点儿什么，可看着他脸色不是很好，最后又打住了，不管怎么着有家里的长辈呢，肯定不会让志忠吃亏，她回娘家讨教讨教经验也好，毕竟万一有下次呢，万一她需要和婆婆打交道呢，那简直可怕。
　　“好，那你小心点儿，到家了给我个电话。”
　　志忠说完之后拎着她妈的包袱出门了。
　　“走吧，咱们去奶奶家。”
　　志忠她妈看了两眼站在卧室门口，表情不是太好的儿媳妇，脸色也不好看，苦笑了一声，跟着儿子走了。
　　叶念国一家子是万万没想到，时隔这么多年，竟然真的还能再见到这个人的。
　　对于对方是怎么找到志忠的，完全没办法想象，后面肯定有人指点的，不然依着她一个大字不识的乡下妇女，叶家人是真的不相信是狗屁的巧合的。
　　“别给孩子为难，不然到头来心疼的还是咱们，养了那么多年，养那么大了，这女人现在找来是个什么意思！”
　　叶妈看样子还是挺郁闷的，毕竟自家养大的孩子，这会儿找来了，让人心里不膈应都难。
　　“嗯，能问清楚的咱们就问清楚呗，反正咱们在京城的住处也不是什么秘密，志忠的情况也不是没人知道，看看人家找咱们来干什么，志忠那小子的气性儿不小，总不会给人欺负了的，暂时先别着急，等来了再说吧。我去给村里打个电话问问。”
　　叶念国想想现在也不是以前音讯不通的时候了，有些事情是能问清楚的呀。
　　“对，老叔，是我，念国，志忠他妈回去过的吧？”
　　“可不是么，回来跟志忠他叔，他奶闹了一场，又可怜又好笑的……”
　　那边儿老支书对着叶念国道。
　　“现在是个什么情况呀？她找到志忠家里了……”
　　叶念国也不藏着，直接地说道。
　　“说是早就嫁人了，孩子也生了三个了，俩闺女一个儿子，她儿子好像闯祸了吧，所以要钱救命，估计是因为这个，具体的事情我也不清楚，听你婶子叨叨了几句，说是那女人的报应，当初好好儿养活志忠和志红的话，哪儿有那么多的事情，她当初真不愿意改嫁，咱老叶家还真能逼着她走道儿呀，现在倒是想起志忠来了，觉得咱们老叶家的孩子好欺负么？”
　　老爷子显然是有些怨气的，叶念国也不想去追究对错，只要晓得原因就成了。
　　“好吧，我晓得了，先挂了啊，老叔。”
　　叶念国挂断了电话，将事儿跟叶家人说了一遍，那女人的来意也就一清二楚了。
　　现在端看她上门后的说辞了。
　　只要不是太过分，能帮衬的还是要帮衬一把的，不能因为老鼠就伤了玉瓶……
　　不大一阵子，志忠开着车，拉着他妈来了。
　　倒也没有因为他妈的缘故就完全装穷，他解释过了车是结婚时三叔买给自己的了。
　　他妈的表情有些微妙，志忠也不想探究。
　　她不说话，志忠也就保持沉默，就这么一路上过来了。
　　虽然有很多种的方法来解决眼前这事儿，可是志忠还是想要依靠家里人，不想自己来弄，也不知道是在耍小性子还是怎么的，反正他一点儿也不想成熟懂事就对了。
　　这种感觉挺新奇的，他就放纵跟着感觉走了。
　　也许这次的回家能给自己答案。
　　在门口看到奶奶和大伯的时候，志忠也不知道怎么的，心中发酸，眼圈就红了。
　　叶妈可给心疼坏了，瞧给孩子委屈的，这造的什么孽呀！
　　“别怕，有大人在呢，别担心，有我们给你撑腰呢！”
　　叶妈拉着志忠的手，这就护上了，明明是个近三十的小伙子了，而且还是个当兵的，这会儿竟然还使小性子了，如果不是这事儿有点儿严肃的话，叶念国恨不得回屋拿相机给他拍下来，瞧瞧这小子以后有脸没脸见人！
　　被叶念国这么似笑非笑地盯着，志忠心里发紧，委屈什么的倒也淡了很多，可心里还是觉得不舒坦的！
　　“行了，先进去说话吧。”
　　叶念国板着脸的时候还是有几分威严的，所以母子俩夹着尾巴进了门，女人低着头一言不发，志忠扭着脖子，同样也不说话。
　　“志忠去看看弟弟妹妹去，让他们好好做功课，一会儿还要去上课呢……”
　　吴曼青柔声地给志忠支了出去，将水果放在桌子上，也出去了，留下了叶妈母子和志忠她妈三人在客厅。
　　“侄儿媳妇儿，你这些年过的咋样？又结婚了？几个孩子了？”
　　叶妈看着畏缩着不大敢说话的她，出声问道。
　　“啊啊，婶子，都挺好的，挺好的，三个孩子，大闺女已经出嫁了，还有两个孩子，儿子现在高三复读呢，闺女出去打工去了。”
　　她边说边瞄叶念国，也不知道是个什么心思。
　　“喔喔，那挺好的，这么多年过去了，你不说也回村看看俩孩子的……”
　　“唉，婶子，日子过的苦呀，哪儿敢回去？不给人笑话么？现在我瞧着志忠和志红都挺好的，我这个当妈的也高兴……”
　　说着她就卷着袖子擦起了眼睛，显然还真的是经历了不少磨难的。
　　“谁家的日子不是从苦处过来的，等将来就好了，孩子都大了，成家立业了就到你享福的时候了。”
　　叶妈也不晓得说啥，只能这么干巴巴地安慰。
　　“嫂子你找志忠有什么事么？”
　　叶念国完全不想寒暄，就想知道这人现在冒出来是干嘛来了。
　　“没事儿，没啥事儿，我就是听说他结婚了，过来看看，看看……”
　　说到后来，几不可闻的同时隐隐地带着哽咽声。
　　听着倒也是让人心酸的。
　　“看过了，孩子挺好的，以后多来往吧，毕竟他也是你儿子，还有事儿么？如果没事儿的话早点回去吧，你现在家在哪儿？什么时候回去？要帮忙买车票么？”
　　看着她变了脸色，叶念国才停下了。
　　“大兄弟，我这次来是真的没办法，看你们能不能帮我一把，我的孽障他……他……唉……”
　　还说没发生了什么事情呢，她就又捂着脸开始哭了。
　　叶妈和儿子俩都挺淡定的，看着对方哭，叶妈竟然也没劝两句。最后那女人不得已自己停下来了。
　　“有事儿你说事儿，哭什么，哭了也解决不了问题，既然都找上门来了就直说吧。”
　　叶念国才不惯着毛病呢，无亲无故地找上门来，也说事儿，只晓得哭，谁有耐心听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显然她让志忠不痛快了，叶念国也没好脸色的。
　　“孩子闯了祸，人家要赔钱，我家里没钱，想找你们借点儿……以后一定还的！哪怕我还不上，孩子以后也肯定能还上的……我儿子可聪明了！”
　　“闯了什么祸？孩子可不能太惯着呀，毕竟年纪还小，不晓得轻重的！”
　　叶妈说的是好话，男孩子皮实，打闹啥的没个轻重，万一给人打坏了，人家要赔偿也是有的。
　　“才不是，我儿子可懂事了，可聪明了，他将来是大学生的，不过是那些贱蹄子不晓得自爱，非得勾、引他，现在闹的流产了，还想嫁给我儿子，这不是开玩笑么？对方要两千块私了，不然的话就要告我儿子强健，我真的是走投无路了，不然的话也不会回去找那几亩地了，当初我家也是有地的呀，现在也应该有的，按道理来说，也有我的一份儿的，现在志忠志红用不上了，正好我先应应急，可是我回去了，村里竟然说没有我的，这不是欺负人么？”
　　这下子叶妈和叶念国都顿住了，还真没想到会有这样的事情，当初志忠他小叔拿钱买了地的，叶家想想孩子们应该不会回去了，就直接拿了钱的。
　　“分地的时候是有你的份儿的，按着人头分的，你家三个人，六亩地，我们是按着一亩地一百五十块钱给卖了的，有七百五十块钱，这些年孩子们花销都用完了。”
　　叶妈实话实说的，那钱直接地给了志忠和志红姐弟俩的，完全没有一毛钱落到叶家人手里的。
　　“有就成，我那三百能不能给我，再找你们借点儿，以后还，真的还的呀。”
　　有三百总不比一分都没有的强。
　　“可以，你要借多少？”


第88章　
　　叶念国和叶妈发现说这话的并不是他俩的任何一个，而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在偷听的志忠。
　　“没你事儿，小孩子家家的自己玩儿去，瞎掺和什么。”
　　叶妈最怕的就是他受委屈，这会儿听见他开口，气的不行。
　　“奶奶，我真的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我有能力来处理这些事情了。”
　　之前不过是一时有些没明白过来，怔住了，现在的他难道还要跟个傻小子似的么？让长辈在后头哄着来么？
　　简直不敢想象。
　　“成，依着你的意思来！”
　　叶念国想想也对，不经历事儿，永远都长不大的，现在这样也挺好。
　　叶妈还有些担心呢，可既然老大这么说了，她也不会反对。
　　如果是其他的事情，叶妈可能没那么激动的，可是这位的身份不同，她怕她会抢走自己养了二十多年的两只小崽子，那种可着实地让人觉得恶心呢。
　　不过既然儿子这么决定了，叶妈自然不好开口的。
　　志忠舒了口气，拉着他妈去自己的房间问话去了。帮忙可以，可是不能无条件地帮，不能助纣为虐，想要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才行。
　　他妈的一面之词是没办法让他将两千块钱直接地这么送出去的。
　　叶妈在屋里坐卧不安的等着最后的结果，嘴里念念有词，
　　“这叫个什么事儿，搞的现在孩子咱们还不能……嗐，糟心死了！”
　　叶念国没说的是，以后的糟心事儿只怕更多呢，现在这才哪儿到哪儿呢。
　　不过端看志忠的态度了，想要一劳永逸也不是完全没办法的。
　　“所以到底是两个小的谈对象搞出了人命还是他就是强迫了人家姑娘的？”
　　这一点志忠必须得弄清楚，自愿和被逼的可不是一回事儿，老百姓不晓得法律，不觉得那是什么严重的事情，可他可不行，这样的事情一定得调查清楚了才行，否则给有心人找茬，牵扯到他倒是无所谓，可是不能牵连到叶家的。
　　不管是大伯还是大伯母可都不是普通人，所以千万不能有纰漏的。
　　“肯定是那小蹄子的错呀，你弟弟是个多老实的人呀，怎么会干那种事情呢？”
　　妇女显然已经被生活磨平了身上不多的特质，现在她就和大街上那些诸多的自己甚至不愿意瞧一眼的妇人们没什么区别，或者更不堪就对了。
　　这是让人觉得很抑郁的事情。
　　“你儿子叫什么名字？你家现在住在哪里？我去打听打听的。”
　　志忠的言辞越来越冷淡的，无数次地曾经想象过他妈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可从来没想过她会是这样的一个人就对了，本来就没有多少的母子情分，也在他妈的这副模样下消磨殆尽了。
　　现在是责任，也算是报答，曾经她对于自己姐弟俩最后的一点儿善意，给他们找了一个很好的人家，让他们现在的生活过的很好。除了生恩之外，这也算是最大的恩德了吧？
　　既然是恩人，他帮一把是没问题的。
　　努力地帮自己做好了心理建设之后，志忠的语气就平静下来了。
　　也不知道为什么，志忠他妈觉得儿子的这个神色有些不对，她本能地有点儿排斥，按道理来说，他不应该和自己一起讨伐几句那不要脸的人家么？而且她说的话，难道儿子还不相信么？
　　她这个当妈的怎么可能会骗他呢？
　　志忠他妈只觉得心里挺难受的，所以说叶家根本就没有好好儿地教导她的一双儿女么？
　　虽然晓得自己不该抱怨的，可是看看叶家的这个条件，不应该怠慢自己的儿女的呀。
　　志忠不知道这么短短的一点儿功夫，他妈的脑洞就开到天际去了，也没有不耐烦，等着他妈给出答案呢。
　　“啊，王建刚，我们是清北的，他是清北一中复读班的……”
　　好半天了，志忠他妈才低低地说出了自己的肉疙瘩的名字和班级。
　　这事儿闹的也不小，基本上学校的人都知道了。
　　“成，你等会儿，我找人问问。”
　　在军营里这么几年，志忠别的不多，全国各地的战友海了去了，想要查个人，弄清楚一点儿事情还是容易的。
　　当然，他以为的容易。
　　毕竟清北是个很小的县城，想要找个具体的人倒没那么容易的。
　　所以这会儿挂断了电话，他在等消息。
　　“对对，公安局的，反正也是战友，你问问吧，为人方面肯定没问题。我已经帮你说好了，具体的事情你自己去问吧，有事儿你说话，咱们之间说这些见外的干嘛！”
　　好半天的功夫，算是找了个熟人，拿到了电话。志忠谢过了人家，想着日后有机会了还了这个人情债才好呢。
　　家里的教育就是，能用钱了结的事情千万别怕花钱，最怕的就是欠了人情债，很多事情就不好办了。
　　志忠绝对是叶家教条的践行者就对了。
　　“陪你去找奶奶聊会儿吧，我打个电话问问情况。”
　　志忠拉着他妈去了叶妈的房间。
　　“奶奶，您先和我妈聊会儿……”
　　叶妈也不多问，很是放心地摆摆手，让他自己忙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