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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徒-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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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现在已经隐隐摸到了自己眼睛看东西的规律——
    直至刚才为止,他这么多年所见过的人中,霍君宵的清晰度远远高出其他人,简直如同黑白照片似的。接着便是鸿贤长老,这位比上不足比下有余,虽然跟君宵明显差了一个档次,却远高于其他人。再往下居然就已经排到了胖姨和粽子他们,他们和鸿贤又有着远远的差距。之后便是带着三个怪物堵门的两个货,林桀比起他们还差了一大截……
    这么看来,这清晰度很可能跟他们的修为是挂钩的。越是厉害的人,看起来越清楚。
    他以前接触的人大多是普通人,所以看不出这个规律,最近这两天接二连三碰到的都是跟修道挂钩的,于是个中道理便明显了起来。
    只是在弄明白了这个规律之后,白柯脑中又多了几个问题——
    一来,如果是同修为挂钩,那么胖姨和粽子他们居然介于鸿贤长老和恒天门门下那两个弟子之间……他们究竟是什么人?
    其次,白子旭这么个疯疯癫癫的人,而且还是自己的老爹,为什么有时候会比其他普通人清晰一些,甚至能赶上林桀;而有时候又黯淡无光,淹没于众?
    最后,这传说中的现今第一大派恒天门的堂堂掌门……
    为什么清晰度还不如霍君宵?!!而且差了还不是一点半点?!
    ————————————————————————————————
    小剧场:
    霍君宵在云浮殿的日常:
    1、玩邬南师弟
    2、玩沈涵师妹
    3、被咸鱼师祖玩
    4、被师父罚
    某日,君宵成功地把“沉闷无趣”的师弟逗得“生动活泼”恨不能一爪子拍死他一了百了后,又把师妹从笑逗到哭,再从哭逗到笑,差点逗成面部神经错乱。
    然后这位祖宗便晃晃悠悠地叼着一片云竹叶出了殿,结果被坐在屋顶上喝着酒的余贤拎着衣领拎上了屋顶。
    这一老一小俩死不正经的,前一阵子做了个约定。
    起因是在玉生门闷了近一年的君宵,想中秋的时候下山回家看看,顺便撒开丫子玩一圈。依照规矩,玉生门的弟子上了山便断绝了尘缘,是不允许无故下山的。不过君宵这个平时做事懒得过脑子的棒槌难得机灵了一回,他没求性情寡淡的白聆尘,而是找了他那本身便不大守规矩的咸鱼师祖。
    余贤不负所望地答应了君宵的请求,只不过有个条件——他每日来抢一回君宵腰间象征掌门弟子的寒玉坠,日落之前,君宵只要能追上他,碰到玉坠,就算赢。在中秋之前,只要君宵能赢一回,余贤就带他下山。
    当然,为了公平起见,余贤只能用最为基本的术法。
    这日,余贤把君宵拎上屋顶后从善如流地摸走了玉坠,一个闪身便没了影。被玩了一个多月的君宵最近长进不少,几乎连愣神都没有便猴儿似的窜了出去,追着余贤消失的方向而去,也没了影。
    就见两道身影如同得了鸡癫疯的鬼魅一般,在整个云浮峰顶乱窜,看傻了一众小童子。
    余贤一边暗自嘀咕着:“这臭小子反应越来越快了!”一边一次又一次地堪堪躲过君宵的爪子。
    直至日头将落,君宵看准了最后一次机会,一爪子撩向了余贤,这一爪子角度刁钻,速度奇快,几乎让余贤避无可避。
    死不要脸的咸鱼大仙一看自己已经被逼到了云浮峰边界的禁制旁边,再一看下一刻就能碰到玉佩的君宵,于是伸手掐了个指诀在那禁制上点了一下,便一个闪身,窜到了云浮峰外头。
    而他身后的霍君宵一个急刹没刹住,直接撞上了禁制,如同撞在一座隐形的冰墙上似的,“噗——”地一声,贴在了禁制之上,然后缓缓滑了下来,鼻血长流。
    “……”
    咸鱼大仙一脸愧疚,觉得自己玩过了,于是“咳”了一声,拎着玉佩走回禁止里道:“行了小子,算你赢,中秋跟我出去罢。”
    装死的君宵“嗷”一嗓子又活蹦乱跳地窜了起来,欢天喜地地拿走玉佩蹦跶回云浮殿,便蹦跶还边回头冲余贤道:“咸鱼师祖等着!我以后有一天也能自如地穿过这禁制!还有,你那壶里剩下一点酒刚才被我倒在了小师妹的奶碗里”
    余贤:“……”
    晚上,处理完事情回来的白聆尘,看着面前站着的三个崽子乌漆漆的头顶,觉得自己大概要折寿——一向温顺安静的邬南不知在哪儿滚得跟泥狗一样;刚学会走路,站着还有些晃荡的沈涵张着牙没齐的嘴,顶着脸蛋上两坨醉酒的红,笑得一脸痴傻;最后那根竖着的棒槌玩着手里的玉坠子,头发散乱,还拖着两管醒目的鼻血。
    自从收了三个亲传弟子,一向清净的云浮殿便再无半日安宁。

☆、第14章 恒天(二)

不管这个天上掉下来的便宜徒弟究竟是何来头,他比眼前这个什么恒天派掌门要强的事实是笃定的。所以,在有霍君宵撑腰的情况下,白柯对眼前这个看起来颇为威严的掌门并无惧怕。
    再加上他对修道方面的东西知之甚少,同身在此山中的鸿贤、林桀不同,他对等级差和修为、力量的压制并没有什么直观感受。
    于是,在身旁两个人都有些怂的时候,白柯依旧肩背挺直,生生站出了一股子无知者无畏的风骨。
    那掌门撩起眼皮看了白柯一眼,上下打量一番,便把目光投到鸿贤身上,道:“师弟,这就是你那弟子新招来的门徒?”
    “对。”鸿贤施了个礼,站定之后便开始睁着眼说瞎话:“掌门师兄你也能看出来,这孩子根骨上佳,资质不错,是个好苗子,唯一可惜的是年纪大了一点。”
    知道个中曲折的白柯听完他这番扯淡的屁话,心里呵呵一声:我年纪算大,你们岂不是早该被埋了。
    “嗯。”掌门听了鸿贤的话,半阖双目,似乎真的在考虑收不收白柯这个门徒似的。
    真是演得一手好戏。
    白柯觉得这些人不去拍电影简直都是浪费人才,用那几个朋友的话来说——还自带特效呢。
    那掌门思索了片刻,然后抬步走到白柯面前,道:“眼盲?”
    他的嗓音也很有特质,很厚重还带着丝鼻音,同他有些凉薄的长相又是不相符的。
    白柯只觉得这个人实在是从上到下从里到外都透着股令人不舒服的别扭。
    挑出了白柯年纪大且双目失明这两大缺陷后,掌门十分自然地绕着白柯踱了几步,前前后后都打量了一遍,似乎是为了找到“这个弟子值得收”的理由。
    只是白柯、林桀以及带着白子旭隐身在一旁的霍君宵心里都清楚,这不过是趁势看看白柯后勃颈的那颗朱砂痣所假托的说辞。
    掌门自认为不动声色地看到了他想看的,于是又走回到雕像下,背对着众人仰头看着那雕像,问了白柯一句:“为何想入我恒天门?”
    因为你门下有两个吃饱了撑得慌的弟子在我脖子里种了东西。
    白柯心里这么想着,嘴上却是淡淡道:“听说修习得当可以治好我的眼睛。”
    一边的鸿贤长老翘起一边嘴角,笑得有些嘲讽,大概是觉得白柯目光短浅果然是凡夫俗子的追求。
    倒是那掌门,听到这句话后,沉默了很长时间,然后回头看了白柯一眼,冲林桀道:“他是你带回来的,你入门时间也不短了,就带他在你院子附近找处空屋安置下来吧。一切修习课程进度也由你安排。只是他入门太晚,过了最佳的时候,我会吩咐人每日派以灵丹辅助。另外,每日子午两个时辰,领他去三清池,有助于他眼睛的恢复。”
    林桀:“……”突然多了个小弟的感觉棒!棒!哒!
    可惜这都不是真的……QAQ
    掌门吩咐完这些,便摆了摆手,示意林桀可以滚蛋了。
    林桀领了命,带着白柯转身就朝殿外走,走了两步又回头看了眼鸿贤长老。
    鸿贤一脸嫌弃:“快去快去,为师同掌门还有要事要谈!”
    于是白柯和林桀从善如流地滚出了大殿,就要朝东边的台阶滚过去时,两人却突然被定住了身形,然后便觉得有什么凉冰冰的类似于冰绡似的东西兜头罩下来,从头浸到脚,让两人都情不自禁地一个激灵。
    激灵完了,白柯就发现一直隐匿身形的君宵和白子旭就这么大大咧咧的出现在自己眼前。
    “怎——”他刚想问这是怎么回事,就见台阶上冒出一个黑色的绑着发髻的脑袋,一个小弟子从山下拾级上来了,抱着几卷字画似的卷轴,匆匆忙忙地从他们面前跑过,却对他们视而不见。
    所以这是连带着他和林桀都一起隐了身?
    君宵没说话,只是晃了下指尖,白柯就觉得自己被人拦腰揽住,在他有所反应之前,就见君宵空着的那只手一挥袖袍,他们四人便张眼间出现在了刚才的大殿里,恰好站在那个玉石雕像的高台右侧。
    离正站在大殿正中说着话的鸿贤和恒天掌门也就不足两丈的距离。
    白柯倒没什么特别大的反应,白子旭更好,那表情大概还觉得挺新鲜有趣的。
    唯有林桀,无声地咽了口唾沫,带着分慷慨赴死的表情,瞪大了狗眼看着谈话的两人,心里疯狂呐喊:我勒个去这要是被抓住老子绝对要被打出翔来吧!敢不敢不这么刺激!卧槽好激动!
    这么一来,他倒是能更进一步地认知到霍君宵的实力了——在掌门和长老面前能同时隐匿四个人的气息且不被察觉,绝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不过他多少还是有些担心,不管是霍君宵还是掌门,对他来说那都是天边的星星,太过遥不可及。让他比较两颗星星之间的距离究竟有多远,他根本无法估计。所以,他只知道君宵修为高于掌门,可究竟是略高一筹,还是遥遥领先就不清楚了。
    如果只是略高一筹,那么中途出现任何一丝破绽,都可能导致他们被捉个现行。到时候君宵一个人带着一个菜鸟和两个门外汉,想要突破恒天门掌门长老乃至众多弟子的围攻全身而退……想想都觉得太过疯狂。
    这种时候,白柯和白子旭再次体现出了什么叫做“无知者无畏”。
    这两人都气定神闲地站在那里,姿态气质有三分相似,仿佛不是在窃听名门大能的秘密谈话,而是在看两只长毛猴子唱大戏似的,就差没抚掌一笑了。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父子俩一样地欠打。
    而这两只穿着人模狗样的道袍的“长毛猴子”也确实不负众望地唱起了他们想看的戏——
    就见鸿贤凑到掌门面前,声音轻低,表情却异常兴奋地道:“怎么样,我没说错吧?这回终于找到了一个符合条件的。”他眉毛挑得高高的,简直恨不得要从脸上飞出去了。
    掌门比他要高上一大截,兀自背手站着,表情也依旧是老样子,眼睛死气沉沉,嘴角却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意:“确实,七星丹入体一整夜还不曾自爆而亡的,目前也就他一个。”
    他这话一出,这边偷听得格外嚣张的四人脸色瞬间就变了。
    林桀脸刷地就白了。白柯则是皱着眉,伸手触碰了一下自己后勃颈的朱砂痣,疑惑多于惊慌。就连白子旭都变得严肃起来。
    不过脸色最为阴沉难看的,还得数霍君宵。
    所有关乎白柯生死的威胁都让他不自觉地回想起曾经的一些片段——
    漫山遍野的尸体,哀鸿遍野、生灵涂炭,混战在一起几乎分辨不清的身影,呼啸的狂风和四窜的气劲……还有大片大片红得刺目的鲜血。
    那大概是所有参与其中并存活下来的人最不愿意去回想、却又总挥之不去的梦靥。
    他耗了千年,好不容易才从漫漫轮回中重新找到这个人,连一根头发都舍不得碰,却有人视其性命如蝼蚁草芥,简直自寻死路!
    就在他手指微动,正要捏个起势的手诀出来时,却听那鸿贤又开口道:“这七星丹一旦入了上丹田,就是空华仙君再世也爱莫能助,是生是死就看那少年自己的造化了……”
    “嗯。”恒天掌门点点头,“必须以每日现出炉的灵丹辅之,养足九九八十一天,才算大功告成。”
    “届时,我们就直接……”鸿贤话未说完,就被掌门打断了。
    “不,留着他,第一颗养好的七星丹先别送去望天崖,用那少年养两颗出来,找两个人来试药,看是不是真的就像药鬼说的那样。确认没问题,再用那少年养第三颗,然后送去给那人。”掌门转身,再次仰头看着那尊蒙了兜帽的玉石雕像,沉默了一会儿后道:“毕竟……我们只有一次机会。”
    听到这句话,鸿贤的脸色也变得凝重起来。
    “行了,没什么事你就去忙你的吧,不是还有两个弟子没有音讯么?不论如何也得找回来,别在外头遭人逗哄蒙骗,说些不该说的。”
    鸿贤对着掌门的背影行了个礼,广袖一挥,转身就朝殿外走去,快走到门口的时候,他又想起什么似的回过头来问了一句:“三清池那边要要让子晋去看着点吗?”
    “那倒不用。”掌门道。
    “哦?三清池那里修习可是讲究门道的,要辅助七星丹结衣,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有效果的。”
    掌门摆了摆手:“辅助七星丹并不需要三清池的效用。”
    鸿贤有些不解:“那你让他子午两个时辰去三清池修习是为了什么?”
    “有助于他双目复明而已。”
    鸿贤:“……”
    这话说完,就连偷听的四人面色都变得有些古怪——这掌门还真不是一般二般的怪,一方面直接将白柯当成了人形药炉,似乎根本无所谓他的生死,一方面却又真的要助他治疗目盲。
    白柯抽了抽嘴角,沉默半晌,在心里暗自下了结语:修道的这群人,没一个脑子正常的。

☆、第15章 恒天(三)

林桀入门十年来一直是门下最不受关注的弟子之一。所以他住的院子也自然偏得令人发指,周围常年难以看到师兄妹出入,没人管他,也没人打扰他。
    这样的环境放在平日可能会有一些寂寞,但是放在眼下的境况里,却是再好不过了。
    照恒天掌门的说话,白柯必须得每天服用他派人送来的灵丹,否则后果似乎有些不堪设想——
    听那掌门的口气,白柯并不是第一个被用来当做人形药炉的,在他之前,他们显然还找过别的人,要求可能就是那荒唐的“阴年阴月阴时生人”,只是那些人不知为什么还是不够符合标准,在被种下药种后不足一天的时间里都自爆而亡了。
    这可是令人胆寒的后果。
    白柯莫名想到平日里时听说过的那些“自杀式”恐怖袭击,身上绑着炸弹,然后用自己支离破碎的*给那些无辜被波及的人陪葬。
    那些人自爆得罪有应得,白柯却真真是飞来横祸了。
    他自问十八年来好事做得不算多,但是亏心事情也绝对没干过,怎么就好死不死地轮到了他身上,那么突然、不由分说。
    胆子再大,心再冷硬的人,也会被“死无全尸”这种事情吓上一吓,何况事实上才刚成年的白柯?
    他虽然看起来依旧是云淡风轻的调子,心里却是有些忐忑的,因为他始终记得恒天掌门和鸿贤说的一句话:“是生是死就看那少年自己的造化了……”
    也就是说,灵丹只是最为基本罪不可或缺的辅助,但是有了灵丹却并不代表他一定会安全,他依旧可能随时自爆而亡,这是恒天派都无法控制的事情。
    不知怎么的,一向不喜欢依赖人,脾气有些硬臭的白柯下意识地偏头看向了君宵。
    尽管白柯闭着双眼,霍君宵却依然第一时间领悟了他这一偏头的意思,顿时用宽大的手掌包住了白柯不自觉握成拳头的手,然后捏了一下,似乎是某种无声的安慰。
    说来也奇怪,被那干燥温热的手掌一捏,白柯居然真的平静下来了。
    大概是君宵从昨晚到今天表现出来的气度、稳重和实力让人觉得值得信赖吧,他从心里冒出来一个有些莽撞而突兀的想法:如果真的到了要自爆而亡的时候,这个人一定有办法阻止的……
    这种信心实际上来得毫无根据,因为君宵自己都没有这么夸口过,可白柯就带着这种毫无根据的信任感慢慢安了心,重新恢复了淡定。待跟着林桀走到他那个院子里的时候,甚至还有心情赞叹了一下这院子的清净景色。
    恒天门绝不是什么穷酸门派,即便是这种龟缩在某个偏僻旮旯的院子也建得很不错。
    一个院子里有三间房,林桀住了一间,还有两间是空着的,此时用来安顿这三个人倒是不成问题。
    君宵跟在白柯身边,看着院子一侧用矮小的篱笆圈起来的一小片云竹,表情有那一闪而过的一丝怀念。不过很快,打量完整个院子的君宵便点了点头,道:“这里不错,清净且无人打扰,也方便我们办事。”
    “办事?”白柯重复了一遍。
    君宵:“你们刚才听那两人提起七星丹的时候,是否注意过他的说法?”
    白柯:“你是指?”
    “他说第一颗养出来先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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