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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志-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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ㄆ渖鞯鳎笻宿极像医院。也好,不然他们就不可能在食饭时间占用这pantry了。
「哗! 超好吃! 麫很弹牙,牛肉嫩口,猪肉爽滑,菜也烚得刚刚好,浸了这微辣的麻油汤底,只能用一个字形容 : 正!」戴志一嘴食物,说得含糊不清,末了还朝龙风牵比了比一个大拇指。
「你也太夸张了。不过是些家常小菜和公仔麫。」龙风牵不以为然,脸上带点微笑,比起平时那刻意做出来的朗笑,少了一种敷衍的意味,多了分真诚。他每当生气时便会说全英文,应酬他人时则会刻意展露英文,每句话也夹了几个英文单字,但心情平和时,则偏向寡言,也不会说英文。
「你妈做菜真有一手。」戴志进食的速度慢下来,夹起一片牛肉放入嘴内,毫不迟疑地以坦克一样的牙齿将之辗成碎片。即使牛肉煮熟,但吃起来还是有种血的味道,挑逗味蕾与人的本能,令人想起远古时代,原始人茹毛饮血的快意。血液的甜腥滑入喉咙,这是食肉的快感。
龙风牵那碗麫已经见底,独剩几口麫条和菜心,肉都吃到肚里去。他说 :「一般啦。普通housewife煮来煮去,不都是那些。Every day is the same。 You don’t find anything different。」
戴志一笑,说 :「话可不是这样说。我老妈子呢,煮的东西虽然也是大同小异,远远比不上出面的酒楼啊、日本餐厅啊,但吃起来就是不同。清淡,不酒腻,最重要的是有种家的味道。你在家里吃一碟大头菜蒸肉饼,跟茶餐厅里的就是不同,前者尚有肉的质感,後者的肉下得太多生粉,把肉的质感夺去,只成为一团滑溜溜的尸块。难道你不喜欢你妈做的菜吗?」
「Not really。 如果让我选,我prefer『日本野』,sacimi、sushi、拉面乌冬tempura,外面的食物choices多,不论是卖相或taste,都比家里的吸引多了。」龙风牵脸上犹带微笑,他把双筷平放上碗,交叉著胳臂,倚後,斜视戴志。
「真的,我也喜欢吃日本野。不只日本食物,就连动漫、女优、音乐、明星,我都喜欢,只要是有『日本』这两个字的,我就喜欢。我常常去动漫展买五六张poster,贴在房间四壁,就被我妹说我宅了。什麽嘛,我哪里像宅男了? 不过我倒是有个朋友,他真是不折不扣的宅男,却常常戴著眼镜假正经,前阵子才说要上动漫社支庄(注一)……」
「贴什麽poster? 腹黑妹妹控兄记?」龙风牵又倾前身子,手肘压在桌上、托著头,咧著嘴说。
「你妈的! 老子才不看那种! 难道我似是看什麽『萝莉的时间』的那种人吗? 我才不是痴汉! 在中学时代,我『假假地』都是运动王子,不知有多少可爱的妹妹崇拜我,当我神那样拜……」
龙风牵轻笑,在男生中,他的眼睛也算圆大,是孩子眼,平时多少有点傲慢,但常有几分笑意,使他看来虽不至於可亲,也绝不是拒人於千里之外,可惜里头总是客套、应酬的意味多於真情实感。龙风牵为自己营造一种十分理想的气质,对於同辈,他有种半坏的味道,不同於一般唯唯诺诺的书呆,对於师长,他时有反叛,但总不会过分,显得他是一个有想法、敢於言事的年轻人。再加上他有几把刀 : 俊逸的外表、介於瘦削与健朗的身材、英文好、成绩优秀,不难预见,龙风牵将来一定能爬到社会金字塔的上层。
注一 : 有关「庄」,在此再说明一次,泛指任何大学内的学生组织(由消閒性的学会、学系、各书院学生会、大学学生会、大学电台等,都有所谓「庄」)。每个庄是由学生自己营运,他们要依广大学生的意向去做任何事,绝不能独裁,而且亦不会有老师直接插手管他们的行政,基本上教授或是学系的office都不会多理每支庄的经营方式。一旦出现问题,每支庄需要召开一个公开的会议,当面跟相关学生对质(比如系庄出了问题就要跟全个系的人交代),原则还是民主、公开、公平吧。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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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志》 17 (美攻强受)
…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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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了。你一定是喜欢死神里面的乱菊、织姬? 该不会就是贴了一张乱菊的poster?」
「这也给你猜到! 你真是神啊,风烟!」戴志将汤也喝个清光,揩去嘴边的汤汁,以机关枪似的语速说 :「我房里就是贴了一张乱菊的poster,就贴在衣柜门,每天早上一换衣服就见到,简直是提神醒脑! 对於那些美豔胸大的女人,我一向不能抗拒,无论是二次元或是三次元。不过我口味比较独特,不瞒你说,其实我最喜欢藤原纪香和酒井法子! 虽然她们都不年轻,但那种成熟的风韵,欲语还休的神情,并不是年轻这一代能学得来的。当然,论清纯与气质的话,新垣结衣也不错,就是身材比较平,志田未来像个小孩子,没什麽看头,但演技也不错。不过我最近发现山口百蕙出奇地诱人,可惜是前一代的女星,真是相逢恨晚……」
「你果然又宅又色。」龙风牵大笑起来。他站起,拿过戴志的碗,走到升盘前洗碗,戴志也跟过去,说 :「要我帮手吗?」
「不用,不过是洗两只碗跟一个锅,很快。」
戴志也就乐得清閒。他倚著流理台,傻笑说 :「我跟风烟你也挺有缘的。」
「有缘?」龙风牵扭开水龙头,水柱激射,瞬间冲击锅内的油脂,回复不锈钢的冷冽银色。
「是啊。你想,世界上有六十亿人,我跟你碰巧是香港人,范围由六十亿收窄到七百万,又都是19岁,都在这一年入了中文大学,人数收窄到三千上下? 我倒不知今年有多少个新生。不只如此,我们还做了同房,又是同乡,都是T市人。而且,你还屡屡猜度到我的心思。例如猜到我贴乱菊的poster,入宿第一天就猜中我读中国文学,还食得出我从家里带来的曲奇是手制的。」
「是,的确挺有缘。」龙风牵的肤色不浅,然而,在水的包覆下,闪出一种冷冽的光辉,具有铁的质感,与不锈钢相映,彷佛是由同一种材质制造出来。他倒去锅里的剩水,将锅放上流理台,那傲然挺立的锅如同威武的盔甲,锅身有一行行白光纹,把人的身影都摄入去,又扭曲成怪物。
戴志又忽然没头没尾地问 :「风烟,你跟我同年吧? 都是92年?」
「是。」
「那你是几月生的? 我是8月里出世的,据说我妈生我那天超热的,好似有三十五、六度,所以我的性情就热情如火了,哈哈哈……」
「我是十二月生的。平安夜。」
「哦! 真的! 平安夜出生,可真浪漫。如此说来,我比你年长,」戴志圈住龙风牵的肩,龙风牵身材高佻,差不多跟戴志平头。戴志收起一脸泼皮笑意,凝视龙风牵低垂著的眼睛,低声说 :「你是不是应该叫我一声大哥? 你有大哥吗? 有兄弟吗?」
龙风牵关掉水龙头。「当」一声将一只碗重重叠到另一只碗上,眼垂得更低,没教任何人看出里头的色彩。他拿起两只碗一个锅,似乎就要走,戴志松开手,又拦住龙风牵的身子,对方飞快瞪他一眼,戴志抢过两只腕,一脸无辜 :「你看,碗里还有很多水,你不倒一倒,我看放在房里吹小时也风不乾。」
戴志以欣喜的心情倒去碗中水,但那种偶尔窥得秘密的狂喜也如同那冰冷的碗中水,一倒就没了。一种空虚将他掳获。连喜悦也廉价如快餐。他在内心惨笑,笑自己的无聊,为了无关重要的好奇心,屡屡以刀枪般的言语去试探龙风牵——是的,他好奇,到底龙风牵是不是龙凤的弟弟。因为龙凤留过级,本来就比戴志年长,又说过自己有一个在L中读书的优秀弟弟,一切条件与龙风牵吻合。
「咦,DC,那个是你朋友?」龙风牵忽然这样说,戴志嘴上犹在说「哪里啊」,一抬头,顺著他的眼光,便看见pantry门口的人。
「哦,是啊。喂,心哥。」戴志朝陈心扬起手,脸上又挂著爽朗而天真的笑容。陈心没什麽反应,手上还拿著水杯,身穿家居服,看来只是进来倒水喝。
龙风牵好奇地盯著陈心,大概是惊异於陈心的纤细与俊美。戴志说 :「心哥一向比较冷淡。他是陈心,这层楼的tutor,以前替我补习,可是我的恩师。不过你怎知道他是我朋友?」
陈心大方走过去,经过他们身旁,在饮水机前弯下腰斟水,说 :「今天上午,我们见过面。」然後,陈心挺起身子,脸上换了礼貌性的微笑,朝龙风牵说 :「你好,今早我没有自我介绍。叫我Chan,主修Journal,刚升上研究院,如戴志所说,我是这层楼的tutor。大概下个月会有层聚,届时我会请客,你也要赏面出席。」
龙风牵点点头,很快适应过来,毕竟是读商的,与人相处起来也圆滑。戴志只见他们表面上愉快地谈了几句,不外乎关於大学生活。
回到房内,戴志才追问龙风牵 :「你什麽时候见过心哥? 今天早上?」
「嗯……是啊。我走到门前正想开门,那个人就从里面开门出来。看到我时,盯了我一眼,就出去,也没解释什麽。入到房,就见你睡死了。只是今早匆匆看一眼,倒没注意到那陈心长得这麽……清清冷冷的,似冰雪,刚才一笑时,又显得很平常了。」
「哦……你今早不是见我睡死了吗? 其实我昨晚不舒服,有点感冒。心哥一向与我有点交情,我就问他借了点感冒药。也许他担心我,今早就特地来看我一下。我也不清楚他什麽时候来,你知我睡得像死猪般,只隐约听到有点动静,以为是你回来了,也就懒得睁开眼看。」
「你没锁门吗?」
「锁什麽门! 你又冒失,之前也试过忘了带门匙。我怕你没门口入,就不锁门了。」戴志白龙风牵一眼,後者不好意思地陪笑,说了句抱歉。谁也没再提起兄弟的事,只说起中学年代的趣事,戴志也说了些关於陈心的事。
「心哥……Chan是一个好人。在我的人生几乎快要崩坏时,他出现了。哈哈,其实也没有什麽大事,不过就是面临退学的局面而已。那年我考会考,可是一升上中五,教文学的老师劝我退修。那位老师实在不是针对我,平时我也跟他说说笑笑的,可是我成绩委实差,他觉得我再读下去只是浪费时间,就劝我退修。我几乎是毫无留恋就退修,由修八科,变为七科。我基本上也不打算再读下去,可是,除了跑步之外,我亦无任何长处。
「我很认真想过,日後要跟我老豆做地盘。有一晚,我跟我老豆说 :『爸,我以後跟你混饭吃,好不?』他没说什麽,给了我一记新鲜滚热辣的耳光,至今一说,我仍感到左边脸既肿而痛,但我可不是爱迪生,被人打一巴耳就聋了。有时我想,聋了也是件好事,很多恶言恶语就听不进去,可是人大了,我知道这种想法太片面。在社会上,想要不受伤害,几乎是没可能的。你得插盲双眼以令自己看不见他人的冷笑,你要打断双脚,好让自己终身困在家内,无须出外承受他人带著悲悯或鄙夷的注视。你甚至要灼伤自己的皮肤,使肌肉坏死,令你再也分不出他人在碰触你时,是带著怎样的温度或感情。可是,到了这步的话,人就跟死了没分别吧?
「我也想过,想去做一个外卖仔。我这人没什麽做得好,就是会跑。这次,我没敢跟父母说,而对妹妹说了……」
「她的反应是?」
「她白了我一眼,说 :『你未睡醒吗? 这种话跟我说就算了,要是让老妈子听到……』然後,我想了想,说 :『那我要做香港特首。怎麽样? 这个目标够伟大吗? 送外卖、做地盘,你们嫌我没大志、没出色,现下我说要做特首、做政务司司长,你们就高兴了?』这次,我妹妹连白眼也懒得给,只报以三声冷笑,问我是不是未睡醒。从此,我就知道,一个人不可以拥有太大或太小的志向,应当恰到好处,用不著包含太高尚伟大的情操,只需要能维持生活所需,兼且尚能储得几个钱,旁人就会觉得我配得起『大志』这名字。可是,在那个节骨眼,我几乎没有几科能合格,更遑论是升上中六了……这时,我一个好朋友……不,他不算是我的好朋友,因为他有好长的一段时间,都从来没把我当成朋友……无论如何,总之这个人将心哥介绍给我认识,心哥就是他哥哥。」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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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志》 18 (美攻强受)
…三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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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心哥就为我补习了。心哥可真是补习天王,我这坨烂泥去到他手里,让他把我当成粉团般揉几揉、搓几搓,再重重擂上砧板,将我挤入一个个形状各异的楷模,我就成了各式各样合乎社会、考试制度规范的饼,顺利碌过会考跟高考,现在再成为你的roommate!」戴志笑著摊挺手,表示故事就此说完。
龙风牵向来不八卦,然而,或许是戴志说的故事颇动人,他也听得意犹未尽,追问 :「就这样说完? 我怎麽觉得在你讲起Chan之後,故事的发展忽然快了许多,中间的情节都跳过了。」
「哎也,中间的事又有什麽好说呢? 反正都是补习时的事,你要我将当年所学的地理英文中史中文课文,都向你详述一遍吗?」戴志嘻皮笑脸的,末了,却正色说 :「心哥是一个我所尊敬的人。没有他,就没有现在的我。可是,人的一生中有许多过客,这一刻对你重要的人,几年後,或许就只变成手背上一道浅淡的旧疤,未完全褪色,但已不痛不痒,再过几年,就连这疤痕前身是怎样的一道伤痕,也轻易忘掉了。因此,心哥虽然是个可敬的人,却不一定重要。」
「尊敬他,却不视他为重要……」龙风牵一时难以明白,他摇摇头说 :「我还是不明白。这是你们文科人才懂的文字游戏。我读Science,重视facts跟experiments。要知道一件物件或一个人对自己来说是重要与否,这问题本来就不重要。假使你得天天见那人,生活、学业上常与那人来往,在这个period中,他自然是对自己重要的人。一旦过了某个period,接触少了,那物或人就变得不重要,因为他们无法再影响自己的生活。就是这麽简单的一回事,又何须去问自己的心,又何须将之比喻为一道旧伤?」
「你看得太简单了,风烟。见面多与少,与某物或人对自己的重要性,根本毫无关系。举例而言,我与你几乎天天相见,可是你跟我也知道,我对你、或者你对我,根本一点都不重要。如果明天舍监勒令我跟你换房,我俩不再是同房,我们一定不会对这个决定感到可惜。诚实一点,不过是识了个把月,即使在这一个月内天天相见,感情也不见得变好,你说这是出於什麽原因?」
戴志忽然打开天窗说亮话,这个夜晚,见了陈心後,他多少因为疲倦而产生晦气,懒得去堆砌笑容、做出一副友善开朗的模样。他与龙风牵读的系不同,生活上唯一的交集也只有roommate这一重关系,没有任何利益冲突,故此,他无须巴结龙风牵。而且,他也几乎肯定对方就是龙凤的弟弟,一旦有了这重认知,他对於龙风牵的热情顿减,那种试探与猜测的乐趣渐渐消失。
龙风牵似乎感到难堪,并不是因为他在乎与戴志的关系,而是因自己心内的虚伪想法忽然被人一语道破,而感到难受,他略为侧著脸,沉声说 :「你非得要说得这样白吗? 有时候,人与人的交往就是这麽虚伪,你不说、我不说,大家好来好去,不求真,只求圆滑,只求人际关系如同挤了润滑油的摩打般,转得顺滑而有效率。你这样道破,无异於当著一个美丽女人的面前,指著她鼻尖说 :『你根本不是美人! 清醒点吧,你的美是靠整容与化妆品所堆出来的。』You’re so rude; so aggressive!」
戴志冷笑,想不到龙风牵有这样不成熟的一面,嘲讽他说 :「风烟啊风烟,你叫我圆滑一点,可你这样回应我,就显得你一点也不圆滑。在刚刚的情景,你只需要耍太极说 :『DC,你真是没心没肺! 我好歹关照你一个月,你竟然还拿我当陌生人! 不过,不要紧,之後我们只少有一年时间相处嘛,到时定能成为好兄弟。』只要你跟我来几句疯言疯语,气氛便回复正常。然而,你刚才指责我说得太白,无疑暗示你同意我所讲的话,这就撕破了面皮! 这就太赤裸裸了、太不圆·滑了!」
龙风牵愣了愣,直至戴志提起厨具,叫他回房间,他才如梦初醒,当头拍了戴志一下,说 :「你这小子! 我给你『抛窒』了! 连我也敢玩,刚才我还以为你是serious的。」
「嗳,你说话小心点,我什麽时候不serious了? 我常常说真话,只是『假作真时真亦假』,真真假假,很多时都炒成一碟,让人很难夹起筷子,将那真的、假的挑明出来。所以我说真话时,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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