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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雨水模糊了表情，陆朝睁大眼想看清楚，却被水滴打的破碎。幸好，他还听得见，一道平平而不带丝毫情绪的声音。
　　「我凭什麽相信你。我已经被你骗够了。」是疑问，亦是肯定。
　　想不到的是，陆朝并未让这个问题击倒，好像他早已问过自己几百次。
　　「你眼睛闭起来。」
　　秦直依言阖上眼。
　　陆朝仰起脸，缓缓靠近秦直。缩短距离，直至冰凉的嘴唇微微贴合著，只有浅浅印了印。
　　滚烫，无预期滑落，不同於雨水，那麽苦咸。
　　他说著，有些自暴自弃的味道。
　　「我没有别的可以证明。我只有感觉，希望能像你给我的一样。」
　　
　　一阵凝滞。
　　秦直叹一口气，有无奈，更有一种逃脱不开的无力感。
　　他问：「我给你什麽了？」
　　这是他出的最後一道试题，是他们之间，最後一次机会。
　　
　　可惜对陆朝而言太过复杂，他只理所当然的回答。
　　「全部啊。」
　　
　　秦直随即吻住陆朝，两人不知道吃进多少雨水。在理智的一个角落，秦直决定不再去思考陆朝究竟是『大智若愚』还是『大愚若智』。他很愚蠢的被陆朝含在唇齿间的『我爱你』敲晕脑袋，昏沉沉抱紧怀中人。
　　
　　台风天。陆朝想，雨下的真好。
　　
　　
　　
　　
　　这是一个关於方向感的故事。
　　弯弯绕绕，曲曲折折，没有人不曾走错了岔路。
　　有的人足够幸运，迷途知返。也有人执迷不悟，撞的头破血流。
　　
　　爱，或许是点亮在远方的一盏路灯。
　　终究会有这麽两个人，历经过无数Yes　or　No的选择题之後。
　　殊途，而同归。
　　
　　
　　
　　
　　＇正篇完＇




番外1……Long　Way　Home（1）


　　
　　（1）
　　
　　平稳的生活持续。
　　陆朝每天都往秦直家跑，有时候一起打扫，有时候什麽都不做。通常晚上十一点，陆朝就会自动离开。星期假日的话，偶尔能留宿一晚。纵使同睡一张床，他们仍然没更多进展。
　　
　　就这样，过了二年。
　　陆朝对现况觉得满足，他不敢要求太多。按下门铃能有人来应门，这样就够了。
　　更何况，同样一件事，甚至是一个小动作，如今另有一种别的体会。真要做比喻，可以用充实感来形容。不再像以前一样，怎麽吃都不知道饱。现在，只要嚐到一点点糖分就已经很高兴。
　　
　　入冬。今天下班比较晚，等赶到秦直那里，已经差十分钟要十一点。陆朝沮丧地站在玄关口，连鞋都没脱，来开门的秦直觉得好像又看见两只垂耳，脸颊微微发红，猜想又是一路用冲的过来。
　　当然，也有自己一部分责任。可是被人放心上的感觉实在太上瘾，尤其见陆朝闷闷偷瞄著手表，找各种藉口紧跟在自己身後，怕弄丢了一样。
　　
　　「今天胖子找我，说有件事情要宣布，问你和我哪时候有空，他想来这里，哎…拜访你。」
　　不习惯咬文嚼字，胖子再三、再四叮嘱陆朝讲话要客客气气，害陆朝一下子差点想不出用什麽词好。显然秦直同样听不惯，他顺手扯下陆朝松垮垮的围巾，「进来再说吧。我正好泡了麦片，你也来一杯？」
　　「谢谢。」
　　秦直往回走的脚步一顿，偏头望了他一眼，说：「不客气。」
　　
　　陆朝坐在沙发上，规规矩矩。没过一会，秦直左右手各端一个马克杯来到客厅，先弯腰递给陆朝，自己才在他旁边坐下。閒适的姿势，交叠著双腿，灰色棉长裤包裹紧实肌肉，修长线条延伸至脚踝。陆朝吞口口水，尽力不让眼神太露骨。
　　
　　秦直啜饮一口，呵出热气。
　　「他已经和我约好明天，星期六。」
　　「啊？他跟你约？打电话？你不要理他讲什麽，我先问清楚他到底有什麽事再说，不必耽误你放假。」陆朝连珠炮一样问，又是小心谨慎的怕惹秦直不愉快。
　　「你明天上午有排班？」
　　不知道为何而问，但陆朝从不管原因，一律照实回答。
　　「有。十点到下午三点。」
　　秦直似乎思索了下，才说：「时间晚了，你在这里睡吧。」
　　陆朝点头应一声，捧著杯子喝麦片的速度明显快许多，两三口就去掉半杯。火锅店一样卖劳力，捱到十一点钟怎麽可能不饿，当然是为了想多拖延时间。
　　秦直知道他心思，面上却不表露，从沙发上站起身。
　　「我去放水。正好我也还没洗澡，一起洗。」
　　说完，踏著悠哉的步伐进主卧室，留下差点把杯子摔掉的陆朝。
　　
　　
　　约莫十多分钟之後，秦直放好水，站在主卧室门口喊：「陆朝，洗澡。」
　　陆朝在客厅不晓得怎麽办，手心冒汗身体发热。大冬天纵使在室内也只有十二、三度，不要说外套，陆朝连毛衣都穿不住，脱到剩一件棉长袖。
　　他战战兢兢龟摸到卧室，恨不得这条路能再长一点。
　　秦直见了，目光说不出什麽意思。
　　「水还没放好你就脱衣服，不冷麽？」
　　陆朝摇头，眼睛盯在地板上。「不冷。」
　　「脱衣服洗澡，要我帮你？」秦直边讲边脱，很快就全裸。骑虎难下，不想让秦直『帮』，陆朝只好照做。自己脱掉上衣和裤子，唯独那件底裤是怎麽也没办法在秦直眼前脱下。
　　
　　秦直也不勉强，握住陆朝的手腕把人往里带。一阵热气扑面，陆朝眯起眼，浴室弥漫著蒸气，只有除雾镜一片透亮，人在里面恍惚有种介於梦境与现实的不真切。涨满水气的温暖，沉重而湿热地覆盖著全身。
　　
　　「闭眼睛。」
　　没听清楚，然而从不怀疑。陆朝阖起双眼，全然无防备的姿态。每每这般时刻，秦直都觉得陆朝实在太狡猾，忍不住想让他哭，看他痛苦挣扎的模样。
　　一盆水，从头顶浇下。顺著水流，手的触感更为清晰。从背脊一路下滑至腰骨，他没有睁开眼睛，因为秦直没说可以，因为……他的内裤被脱了。
　　
　　「进去。」
　　秦直发话，陆朝瞄见自己的底裤被扔在一边，怎麽想都没用了，乾脆大方点，抬脚跨入浴缸。秦直揽住他的腰让他背对，陆朝不可避免回忆起很久以前，那唯一的一次。
　　两个大男人一前一後，身体斜斜半叠半躺著。秦直将人搂在怀里，看陆朝低著脑袋像有千斤重。
　　「放轻松。」
　　嘴贴在耳壳边低语，陆朝立刻打一个冷颤。水面下，秦直手臂环住他的腰，另一手反扣上他肩膀，令他产生困绑般的错觉。
　　紧张，但不害怕。还偷偷有点兴奋。
　　
　　舌肉由耳根沿著下颚线条舔过，见陆朝眼神中含著期待和不安，秦直吻住他自然张开的嘴，同时抠弄他胸前敏感的颗粒。呼吸混合著鼻音越渐黏腻，池水摇晃。陆朝回身抱住秦直，後者手掌包裹著他半边臀肉，接吻的空隙间调侃：「你的不好意思去哪里了？」
　　一舒服，陆朝心里头那些顾虑降低不少，相对胆子也大一点。
　　「你今天很奇怪。」
　　「奇怪什麽？」
　　陆朝心想，总不能说你今天对我特别好吧？所以只含糊回答：「就是很奇怪。」
　　秦直一笑，没辩解什麽，手肘靠在浴缸边上，掌心托著陆朝後脑勺，边泡澡一边断断续续的亲嘴。秦直不禁想，人生最好的享受不过如此。
　　
　　陆朝半趴在秦直身上，感觉对方的手正揉捏著自己，心脏热的要满出来。轻轻贴著秦直嘴角，他在心里默念。
　　我爱你。
　　稍分开，不意见到秦直望著自己，目光暖暖。
　　「我知道。」
　　陆朝一滞，随即感觉胸口又酸又痛。一眨眼，竟然模糊一片。
　　
　　「这一两年我不碰你，是给你也是给我一个适应。以前的事情不可能当作没发生过，你我之间的芥蒂如果不能释怀，就不能在一起。所以你说，你确定要选我？我和你差那麽多岁，一定比你快老快丑还要快生病。你能负担起我这个责任麽？」
　　换个方式讲，这番话无疑是立下将许诺一生。
　　
　　可惜陆朝听不懂秦直的话中话，他只觉得这些都不是问题。
　　「当然可以。就是要差多岁一点我才有体力照顾你！而且…」说到这，陆朝脸上浮出不太爽快的表情，不甘愿讲：「而且你跟我走在路上，正妹都嘛是跟你搭讪，我这种算个屁。保证你到五、六十岁一定还有人要跟我抢。」
　　秦直摸摸陆朝的脖子，像在计量什麽，眼神深深。
　　「我这麽说是为你好。如果你再离开我一次，恐怕你会死的很惨。」
　　
　　陆朝顿时脖子僵硬。但他又想，反正自己是绝不会走的，没什麽好怕。他点点头，说：「没问题，你毒死我好了，这个办法最快。」
　　秦直看陆朝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刚窜上来一点狠劲又灭了。他无力更无奈想，一世英名全毁在这个笨蛋身上。
　　「好，那你屁股翘起来，我要用。」
　　「用？！……」陆朝被突如其来的急速大拐弯轰的涨红了脸，结结巴巴。「你…那个…我…」
　　秦直嘴角一勾，手指捏捏他的脸颊，「不好意思又回来了？趴好，露出水面。」
　　陆朝受不了这种，只好头低低把脸埋进秦直肩窝，弯著腰慢吞吞地将臀部抬高。秦直歪著身伸长手去搆沐浴乳瓶子，压出一坨来，另一手轻揪著陆朝的头发，逼他仰起脸。
　　「不准你低头，你只能看我。」
　　难得秦直也会撂话，吮著陆朝下唇，双手往陆朝身後开始动作。掰开他的臀肉，手指在穴口按压著探入。
　　陆朝身体一抖，他告诉自己尽量放松，更纠缠著秦直接吻。
　　
　　不一会，手指进到三根，紧紧贴著内壁搔刮。陆朝两片嘴唇红红肿肿，额角都是汗珠，秦直把手指抽出来的时候，他才好不容易松口气。
　　「好乖。」秦直揉揉他的臀，「像以前那样，去趴在墙壁上跪好。」
　　果然秦直同样想起那件过往，陆朝瞄秦直一眼，自己爬起来跪在浴缸里，面对一整片凉凉的磁砖。秦直跨开双腿一样跪在陆朝身後，热烫烫的硬物抵住弹性的臀肉，陆朝脸贴在磁砖上试图降温，他觉得自己快蒸发了。
　　秦直的声音贴著耳畔响起，带著极力隐忍与无尽谨慎。
　　「……陆朝，我爱你。」
　　一愣，正晕头转向之际，随即一阵撕裂般被强硬撑开的痛楚。
　　「痛！…好痛…秦直…」
　　陆朝完全不要面子喊痛，秦直让他一下子夹紧也疼，然而心更疼，伸手往前方讨好般套弄。
　　「好，我知道你痛。快好，进去就好了。」
　　
　　秦直缓慢地推进，等待全根没入时，陆朝已经痛的满头虚汗。秦直亲亲陆朝的脸颊，如蒙赦令一样的口气。
　　「好了，暂时缓冲一下。」
　　陆朝顿时觉得自己像leg的RPG，卡在半途上动弹不得。缓了会，终於有力气抱怨：「…好痛，是、是谁说很爽…干，痛死我…」
　　秦直用手掌替陆朝抹去额头上的汗水，见他发白脸色心里当然舍不得。然而自己的东西正埋在他身体内，这种无边的优越感与满足感，让秦直没办法不把这块肉继续吃下去。
　　「等下就舒服了。我刚用手指你不是感觉不错麽？」
　　陆朝让秦直一讲想起来没面子，尤其那玩意在屁股里一胀一胀，马上恼羞成怒。
　　「手指跟你那根能比吗？！你让我捅一次试试看啊！」
　　秦直很明智的省略掉後半句，「是啊不能比，这里大多了。」一讲『这里』，秦直还故意往前挺身。
　　陆朝气的咬牙切齿，这时候不发作等哪时候。「你怎麽变得这麽不要脸！」
　　轻声笑著，震动却无形传递向陆朝，後者纠著脸闷哼一声。秦直反手扳过他的脸，压低著声音说：「既然确定你爱我，我当然不介意露出本性。」
　　陆朝忽然间想到小川说的话，说秦直最大的嗜好是欺负秦念。脑筋一转，这下该换成自己了。原来以前那麽好都是饵，反正上钩之後怎麽蹂躏都跑不掉。陆朝越想越觉得气闷，但又按不住心脏因秦直而紧缩跳动。
　　
　　「好，我们开始动吧。」
　　说是说，与言词不符的动作异常轻柔。秦直扣住陆朝腰骨，一手继续安抚他的分身，每一下挺进皆缓慢而稳定。度过起初的痛，陆朝感觉自己後面已经麻痹，那种外力入侵的抗拒正一分一分地稍稍退去。
　　「还痛麽？」
　　陆朝闻声偏头看向秦直，两人的肩膀同时一上一下，格外煽情。他喉咙发乾，喊：「痛…」秦直脸上明明白白写著心疼，靠过去给予抚慰的吻。
　　
　　渐渐，陆朝不再叫痛，反而从鼻腔里磨出一种难耐的音色，软绵又透著依赖。秦直听出味道来，也就趁机加快频率，抽送的牵连部位挤压出泡沫，水声噗滋噗滋响。
　　「陆朝。」
　　被喊到的人眼光迷离，金色发丝随律动一跳一跳。陆朝别扭地歪著身体，手心摸上秦直汗湿的脸庞，两个眼圈红红，说：「秦直，我真的爱你。」
　　「我知道。」
　　秦直吻他，同时握住他的手，彷佛用尽温柔，只倾注一人。
　　
　　
　　
　　
　　细心做了一番清理，完事以後，秦直负责地把陆朝洗的香喷喷。抹沐浴乳、按摩、冲水、擦乾、穿衣，无不包办。陆朝累的任由秦直摆弄，最终换上一套乾净睡衣，窝进暖烘烘的被窝里。
　　床底下铺的电毯预热的刚刚好，陆朝很快就昏昏沉沉。以前和秦直『手动』的时候一样很精疲力竭，但现在不一样的是除了填充欲望，心更是塞的满满。
　　
　　「幸好你不在床上做。」
　　陆朝蹭著枕头，全身肌肉终於得到放松。
　　秦直高深莫测的笑了下，开夜灯，侧躺在陆朝旁边。
　　「你应该说『难怪』。」
　　「嗯？」陆朝迷糊应一声，又往秦直那里凑近些。秦直手指梳顺著他略为粗糙的发丝，暗暗淡淡的鹅黄色笼罩。明明快睡著了，陆朝不晓得想到什麽，没头没脑问：「你真的知道吗？」
　　「真知道。」秦直头靠著陆朝，近乎呢喃。「因为，我一直看著你。」
　　陆朝不知道自己笑了，但秦直知道。
　　
　　「不过呢，久了或许会忘记。」
　　「哪有忘记的！」
　　「所以你要常常提醒我。」
　　
　　陆朝没有笨到不晓得秦直什麽意思，他用力瞪了得逞的男人一眼，扬起脸吻上对方单薄的嘴唇，在舌肉交缠的呼吸里，说。
　　我爱你。




番外1……Long　Way　Home（2）


　　
　　（2）
　　
　　隔日，陆朝当真睡到太阳晒屁股。不止是一个形容词，因为陆朝真的觉得屁股痛，所以乾脆趴著睡。
　　
　　「我帮你请好假了。」
　　秦直这麽说，手里拿著一杯咖啡坐在客厅看新闻。陆朝从房间里一歪一歪地走出来，每跨一步，扯到那个隐密的位置就犯怪。
　　睡醒以後，陆朝的大脑总算恢复运作，昨晚八成是预谋。但是预谋又怎样，不预谋他还是一样，秦直要什麽他给什麽。所以，没必要在这种小事情上计较。
　　
　　「你吃什麽？」
　　「还没吃，等你一起。Brunch？」
　　陆朝点个头，「乾脆早午餐一块解决，省麻烦。」他跟著秦直後面进厨房，流理台上已经摆好四片退冰的培根肉片，两个蛋头歪歪靠在一起，达到一种微妙的平衡。
　　
　　「你去坐著吧。」秦直说，毫不遮掩眼神落在陆朝的屁股，後者一瞪眼颇有几分凶恶的意思，只是在这个时候看起来更像被调戏後的恼怒。
　　「快点做！我肚子饿！」
　　伸手搂过陆朝的腰将人拉向自己，秦直的黑框眼镜戴著，手指推了一下，意味深长的讲：「我记得昨天以前你还是很有礼貌的。」
　　「那是因为…」反驳一个开头却说不下去，陆朝讲不出因为他怕表现不好的话，秦直随时会不要他。
　　「我知道。」
　　秦直眼中始终含著一丝淡淡笑意。不明显，要距离很近才能看得见。比如现在的陆朝。他情不自禁，双手环抱住秦直在背後交叉。那种恐惧感随时会因任何事物而再度浮现。他觉得後怕，自己真的只差一点点，就要失去这个人。
　　不，应该说已经失去。他感谢秦直愿意原谅如此糟糕的自己。
　　
　　下一秒，陆朝突然倒抽一口气，　因为秦直的手掌正盖在他屁股上滑动。
　　「你放心，既然我用过了一定负责到底。」
　　陆朝刚要发作却被秦直捏住下颚，一串骂人的话通通沦落为意义不明的『啊啊呜呜』。
　　「给你一天时间整理行李，明天傍晚我开车去载。」
　　断讯一样，陆朝先是睁大眼睛，听懂秦直意思之後又开始更激动的边想讲话，边扯掉他的手。秦直觉得有趣，抬手阖起陆朝下巴，结果後者反而不再出声，目不转睛盯著他看。
　　「记住我的话，这次，也是最後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