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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作者:宫前水-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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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找借口说:“你那离我上班的地方太远了。再说我有手有脚也不用麻烦人照顾。”
“那我搬过来行不行?”陈寿紧咬着不放。
“我这只有一张床。”
“一起睡就是了,又不是没有过。”
……这人他娘的是什么物种啊,脸皮厚到如此程度!
陈寿不屈不挠死缠滥打了半个多小时,终于成功挤兑得我没了词儿。我恼羞成怒:“陈寿你那么多上家下家,怎么就盯住我没完没了?!我现在还是个病人,求你换个人陪你玩儿,暂且放过我。”
进门前的怒火又翻滚上陈寿的脸,他冷笑:“我上下家多?你这明摆着是拿我当鸭子了。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也就是你了,换个人借他个胆子敢给我这份气受?!我TM今天还就不走了,你能拿我怎么样?”
我按住隐隐开始绞痛的胃想:他这哪是来照顾我,分明是送催命符上门。
“你不就是想和我上床吗。没问题!反正我也总要找个人,找谁不行。”
我站起来,开始一件接一件的剥衣服。
陈寿冷冷的看着我脱,问:“为什么你就这么嫌弃我?难道我这样的人就没有心肝不知道疼?”
嫌弃,这两个字真准确。我无视陈寿的感情,不过就是因为我鄙视他朝秦暮楚的换床伴,觉得他所谓的爱太廉价。
然而我又凭什么嫌弃他?我能比他好到哪里去?我自己的心不也是随波逐流的从一个人身上飘往下一个人身上,到现在仍然没着没落。
罢了罢了,还是开诚布公的说开了算了,不要再继续让别人抱着三分希望纠结痛苦。
“你身边有太多的人来来往往。”
“你和他们怎么能一样!”
“谁和谁一样?”
谁都是独一无二的存在。今天我是这个特殊的存在,那么明天呢?当所有的激情都平淡下去,会不会再有另一个特殊的存在出现,取代我进驻他的心?
陈寿沉默了,他已经明白了分歧所在。他的曾经和他的现在,带给我的是挥之不去的不安全感,并且一直会持续下去,直到将来。
“如果我卖了我的店只守着你一个人呢?”
“开基创业不容易,你我都不知道将来会不会后悔。留着几分余地总比有一天山穷水尽的好。”
陈寿听完,低下头自失的笑,他说:“你甚至连个证明的机会都不肯给我”。
让我再一次敞开心扉,此刻已经不敢想象。连肩并肩一起消磨过十年的吴南舟都是说不见面就不见面,更别提沈万安这当胸一刀了。眼下这个转遍了风月场的陈寿,又能拿什么来裱糊我这被打成了筛子的心呢。
退一万步讲,就算心还没死透,将来从灰烬堆里重又燃起火花来,也不能再如从前一样灿烂。他想要的,我未必还能有。
陈寿站起身来,给我一颗一颗系上我刚刚解开的衬衫扣子。他认认真真的动作里流露出的感情做不了假,只是我不知道这感情的保质期会有多久。
系完所有的扣子,他轻轻抚摸我的脸,眼里的哀伤完全不加掩藏。
他试探着,小心翼翼的俯下身,小心翼翼的捧着我的脸寻觅,像清晨寻觅露水的蝉,一点一点由浅到深的吻住我。
他在用这个吻向我表白,向我倾诉,也向我诀别。
我在这个吻里哽咽。
我总是不够勇敢不够直率不能坦诚面对感情。我固步自封我裹足不前我苦恋这个那个次次无果却还要将这样的伤害带给别人。
明明是我拒绝了陈寿,为什么却是我泪流满面。
陈寿抱着我轻拍我的背,他总是知道怎样安慰我。
可我竟然在这个时候想起要还他的钱和他两清:“医药费……”
陈寿低低的骂了一声:“该死!你都甩了我了,就让我拿这钱当成招了回妓又能怎么样。你留着那点钱,我心里还能好受点。”
他声音嘶哑,久久的抱着我。
我扯着嘴,一边在他这个可恶的玩笑里满脸是泪的笑出来,一边对着不知好歹的自己冷笑:你就往绝路上作吧,作死了就消停了!
“我要你看着我走。”陈寿自己打开门往出走,却在最后提出这样的要求。
如他所愿,我站在门口目送他进了电梯,然后回客厅,从窗口看着他从楼门洞出来回头望向我的窗口。
然后他不再看我,开车离开。尾灯在雨幕中模糊,最终汇入了远处那片尾灯的洪流中。
我想:以后再也不能去他的店了。
乙丑年八月廿 霜降 雨
收假后,大主任宣布在科里组织一次考试,能参加的对象是中级以上职称并具备研究生学历硕士学位的医生,同时还要求参考人员TOEFL纸笔考试600分以上或者IELTS成绩6。5以上写作部分5。0。
考试结果将和一个去帝国理工学院留学的名额直接挂钩。
这个留学名额是大主任用自己的私人关系争取来的,没有通过院里的高层。宣布的时候就和想报名参加竞争的人说清楚了,如果能脱颖而出并且最终成行,也许会面临医院不予批准而丢掉工作的局面。
作为G5精英大学之中以医学专科闻名的学府,这是人人都想去深造的殿堂,但没人会冒丢工作的危险去尝试帝国理工让人望而生畏的淘汰率,除非工作本已不保。
我被院长盯上的消息早已在全院传得沸沸扬扬,再笨都能看出来,这是大主任留给我的一线生机。对我而言,这个学习的机会意味着可以摆脱院长的迫害逃离目前的窘境。
所以走进考场的人,有实力和我竞争的并不多,除了沈万安。
我的基本功比他扎实,他的英语比我好。全英文笔试,我是考不过他的。
从踏进考场看见他也坐在那的时候起,我就知道这个名额不可能是我的了。果然,考完了大主任就当堂宣布,沈万安的分数最高,他将获得推荐前往英国。
其他人陆陆续续离开了考场,大主任老太太对沈万安说:“小沈,以你的资历和表现,我仍然会给你写这封推荐信。但是你应该清楚,你堵死了别人一条退路。”说完主任拿着卷子出了考场。
我笑笑,对沈万安说恭喜。
弃我于困顿危难也好,待我以落井下石也罢,我都不想和他起争执。我不用过问他如此作为的原因,说一千道一万,不外乎是为了给他的她以更美好的明天。这无可厚非。
是我自己没有把握住自己的命运。
不久后沈万安就不再来科里上班了。听神通广大的护士消息网传说,他已经办好了签证快走了。
我也毅然将写好的辞呈摆上了大主任的办公桌。这个我挥霍过十年最美好光阴的地方即将与我无关。
沈万安打来电话的时候,我正从主任办公室出来。听见手机响我心里一紧。专设给他的来电铃声还没来得及删掉,听着就像往正在溃烂的创面上泼了瓶纯酒精,炽烈的疼,疼得尖锐又持久。
大概他已到了机场,背景场地空旷开阔,有个女声在机械的播报航班起降消息。
他喂了一声后不知道该怎么继续,唯有沉默,一直沉默。
“过海关了?”我先打破静寂。
“已经过来了。”
“嗯,一路平安。”
“云海,对不起。”
我有点想笑,他这会儿记起来要表现得像个君子了么?
“万安,你就别来揭我的伤疤了,我费死巴活的养好了容易么。”
“云海,离开你以后,有很多事并不像我所预期的……我很想咱们的家。”
我漠然听着,不置可否。
“可我不能放弃这机会。英国有法律认可的民事伴侣关系,等我在那边站住了脚就立刻接你过去,我们会有更好的生活!原谅我……我一定补偿你!你不是一直想在卧室安个背投看蓝光么?将来咱们整一个……”
他何其残忍,走便走干净就是了,偏偏签给我一张不知道能不能兑现的空头支票,给我半分迟迟不落地的希望。
他现在自说自话描绘的好看,可却不想想,他抢走了我的活路,我在一心报复的大院长手里怎么能生存得下去。
我淡淡的应:“你想干什么都是行,那是你的自由。”
沈万安从我的话里大概只听出了他想听见的那层意思,电话那边的声音在这样的应许后终于有了笑音,他说:“你等着我!”
我听见自己也在陪着他笑:“反正我也无处可去。”
这样的等待,无异于慢慢绞杀。他是在要我压抑自己疗伤的一切行动,怀揣不切实际的期盼,旁观自己献祭灵魂变成行尸走肉。
那么我给予他一张伪造的保证书,让他可以心安理得的走。等他回来就会发现,他现在拨打的这个号码早已成了空号。
嘴里隐约又有腥味泛上来,我赶紧找云南白药出来吞下去。
人生不过短短几十年,遇见谁、错过谁,都是因缘迹会,无所谓对与错,只看合适与否。
这一刻和谐的,下一刻也许就不搭调了;这十年两相看厌的,再过十年好得蜜里调油也说不定。
沈万安不懂得这些,他现在后悔选错了,开始怀念从前和我度过的那段时光。
可他不知道,就算他再来寻找他曾经踏进过的那条河流,也永远回不到当初。
就像他想返回头去和他的那个她共叙前缘,最后也只能道一句遗憾,惨淡收场。
他拖着箱子离开家的时候,我们的家就已经分崩离析灰飞烟灭。他连血带肉的从我心里将那株藤蔓连根剜起,给我那个盘根错节的盾牌又加持了一道瘢痕。
有的人天生冷血,我却是眼睁睁看着自己一颗肉长的心,在这样一次次的遭遇里,一点点冷成了生铁。
就像我以前对待家人那样,心冷了,就可以从容超然,这是好事,我该庆幸。
没人能与我一路同行直到忘川,我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
乙丑年十二月廿一 立春 晴
我失业了,却度过了这十几年中生活得最规律安逸的三个月。
按时吃饭、充足睡眠,杜绝感情波动,休养生息。心慢慢宁静下来,胃口也就慢慢好起来,掉下去的体重又慢慢爬升回正常范围。
但是生计渐渐艰辛了,手头那点积蓄,每个月要扣除房款月供好几千,眼看着会在不久后坐吃山空。
还记得刚毕业那年,用兼职做护工的收入还完了助学贷款,拎着两箱子书身无长物的从学校宿舍搬出来住进医院的职工宿舍,然后办贷款交了房子的首付,闲暇就去家具市场淘点东西,垒砌自己的窝。
那时候对生活充满了信心,每天跟着吴南舟在科里学这学那,每个月还有稳定的收入,充实并且快乐。一转眼就过去了十年,无所畏惧的岁月已经落幕,而立之年已过,温饱却又变得遥遥无期。
春节临近,四处都是一片热热闹闹的。我与世隔绝一样的活着,缩在自己的窝里舔伤口。
王鹏听说我辞了职,下班后经常带着各种吃的东西来看我,变相的接济我。
有一次,他带着付一鸣一起登门。
付一鸣带来了我弃在酒店的那件外套,还告诉我说给我联系了一个新东家,是由葛氏出资控股的一家私立医院,地点在南方一座大城市。这家医院走得是高端路线,给付得起高昂费用的顾客提供全套贵宾级服务。薪水必然不会低,但是私家企业有些制度格外严苛,与公立医院有着很大的不同。他问我想不想去。
左右想想也没什么其他的路,于是我答应下来,说定两天后由他领我去面试。
两天后,付一鸣从外地赶回来亲自接我一起搭乘航班南下。
落地后两个人入住酒店,付一鸣只要了一个大床房。
原来该来的还是会来。兜兜转转,他还惦记着那一晚未竟的心愿。
付一鸣扔下行李噙着那种熟悉的笑迫不及待的逼上来的时候,我倒也不觉得他怎么卑鄙。他只是一个商人,而商人逐利是本性。他为了我的事消费了他的脸面人情,自然要换个地方赚回来。
人躺了下去,我的脑子却没跟上节奏,并且不搭调的总在一个问题上转不开:
如果王鹏得知即将在床上翻云覆雨的正是当年宿舍里相处气氛最诡异的两个人,他是会大吃一惊呢,还是会终于了然。
之后的事情就简单了,葛氏既然是东家,那大区经理领过来的人怎么敢不录用,面试不过就是个形式。
被问及跳槽的原因时,我回避了原先单位里那些是是非非,只说自己希望能出来闯荡闯荡见见世面。
倒并不是考虑到面试更容易通过才这样说。
我习惯于将牵涉到吴南舟的事都三缄其口。原先是为了掩藏心迹,现在则是因为他只属于那段记忆,我舍不得与任何人分享过往的一星半点。
即便如今与他已没有半点瓜葛。
这家医院的人事部门对我的履历和应对都非常满意,人力资源部主管当即签了一张十万的支票给我,让我年后就来报到上班。
十万安家费。拈着那张薄薄的支票,我想,这可真是名副其实的卖身钱。
仅仅一年,我的生活天翻地覆。
我回到北边,用这笔钱付清了房子的余款,收拾打包,该寄的寄该扔的扔。然后卖掉了车,订下单程机票,准备彻底离开。
房子的钥匙发同城速递寄给了吴南舟。他一直和父母住着必然诸多不便,房子说是托他照管,实际算送给他住了。
临行前我去陈寿的店里想同他道别,小梁说他没在,我笑笑应下来,不深究这究竟是实情还是另有隐情。陈寿的车就停在马路对面,他避而不见,拆穿了反而没意思。当断则断,毫不流连——他倒真比我强。
小梁亦步亦趋的送我出门,仿佛有人授意的一样。莫不是怕我折回来冲进后院去又坏了谁的好事?天知道庸人自扰的是他还是我呢。
店里乐池中央有人正在钢琴上卖弄技巧,弹琴的不是别人正是卢瑞。我步子顿住了一瞬,远远的看着他陶醉在他自己的那个世界里。小梁发现我停步,说这是店里的老客人了,问我要不要他帮着给介绍介绍。
我摇摇头,哑然失笑。
在机场,吴南舟的电话追了过来。收到包裹他很意外,他甚至不知道我已经辞职。
我对他说:“南哥,我要去外地,请你代劳照看我那套房。想出租还是想自住就都由你了。”
他吃惊的问:“你不是和小沈住着呢么?”
我笑着说:“万安已经出国了。”
他问我:“那你什么时候回来?我想……”
我打断他:“没有意外就不回来了。”
电话里蓦然没了声音。
挂断他电话的时候,线路仍是通着的。不知道他最后的欲言又止到底是什么意思。我不敢试探,只能在关机前让自己不要去多想。
他能听见我的叹息吗?还是他母亲叫他吃饭的声音让他分了神呢?
害怕被厌弃,害怕被疏远,惦念的时候,心里温暖却不能近前——这些负面的记忆,我宁可他永远都不知道。
如果他不知道,我就可以肆无忌惮的和他玩笑,如果他不知道,我就可以选择抹杀这一切心情扮回平常,如果他不知道,我就可以远远的看着他,在他转头发现我的目光时给他一个微笑而不是仓惶躲闪,如果他不知道,他就不会尴尬不会为难不会诸多顾虑。
我的感情带给他的,只会是麻烦。
人生若只如初见。
那个帽子口罩白大褂无菌手套穿刺针全副武装着站在产床前镇定自若的吴老师,我想念他,想念那段可以用最单纯的心思应对他的时光。
而事到如今
应,一唱三叹。对,百转千回。
那么多的弯弯绕绕,无不是负累。
于是选择了远走——并不是高飞,仅仅只是离开这一切纠葛,远走他乡。
唯一希望的是,多年以后,这个人想起我时不会再心烦意乱不知所措。
飞机拉升,经过城市上空,地面上的一切都微缩成渺小的点。
西川说,所谓未来,不过是往昔;所谓希望,不过是命运。
刹那间,悲伤随着回忆一起排山倒海而来,我无从招架。
明天,我会去往何方,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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