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毓庆问情-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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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想什么呢？”胤禔趁着说话的的空当夺下胤礽从刚才起就一直捏着的酒杯：“别喝酒了，我听说你这身体是药罐子里头泡大的，还是注意点的好。”
胤礽瞥他一眼：“你有什么目的？”
“嗯？”胤禔不太明白他的意思。
“关心我？”
胤禔无奈，目光扫一眼在场众人，道：“一会回去跟你说。”
第三章 交谈
家宴散场之后，五阿哥跟着那还珠格格回了漱芳斋去，给的名头自然是还珠格格要念书了先与她讲讲尚书房的规矩，喝得微醺的乾隆挥挥手就准了，之后在令妃的搀扶下回了延禧宫去。
没了趣的众人自是散了，皇后沉着脸踩着花盆底自胤禔与胤礽身边路过，连个余光都没赏给他们，胤礽无所谓地笑了笑，突然喊道：“兰姐姐，你的帕子掉了。”
跟在皇后身后的粉色宫装少女转过头，胤礽笑着冲她眨眨眼，手里正捏着她那帕子，少女红着脸走上前来收回帕子，小声道“谢谢永璇”又转过身追着皇后离开。
胤礽好笑地收回手，转头见身边人颇有些无语的样子，横他一眼：“你想说什么？”
胤禔有些哭笑不得：“那位兰格格好歹名义上是你的姐姐吧，有你这么随便调戏人的吗？”
“你看到了？”
“方才不就是你趁人走过去的时候抽走了人的帕子然后装作是她掉了的又还给她吗？你觉得很好玩？”胤禔半点不给面子地揭穿他。
胤礽撇撇嘴：“小丫头长得不错，不碍眼。”
“走吧……”胤禔无话可说，推着他的轮椅回了乾东所去。
乾东所。
胤礽伸出一只手，示意进门就想撂担子的人：“把爷扶榻上去。”
“你可以了你，让你的奴才扶你。”
胤礽目光轻掠过站在一旁的林路，林路很有眼色地道：“奴才去给爷端药来。”就溜了出去。
胤礽嘴角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弧度，再次伸出手：“扶我。”
胤禔无奈只得矮下身又把他拦腰抱了起来，胤礽顺势把全身重量都压向了他，嘴里却是道：“你可以把爷扶过去就行了。”
“爷没那个耐心。”
胤禔说着就将人重重搁在了榻上，却因为放得太急身子没站稳顺势就跟着胤礽一块倒了下去，整个压在了他的身上。
胤礽手指戳着他的肩膀，嘲弄道：“六阿哥，你这是要投怀送抱吗？”
胤禔狼狈地挣扎着想爬起来，一只脚却被地上的什么东西勾住，又直直向前栽了下去，再一次倒在了他的身上。
“第二次。”
丢人丢到家的胤禔尴尬地撑起手，这一次小心翼翼地爬起身，退开到一旁，支吾了半天才找了个烂借口解释道：“脚滑。”
胤礽很不厚道地放声大笑了起来。
“被那个东西绊到了，太子爷勿怪。”
越说越丢人，胤禔目光落在地上那绊倒自己的东西上头，竟是一条软鞭子，他拿到手里细细摩挲一番，啧啧叹道：“太子爷，你腿脚不利索还不忘了使这个东西啊？”
“手利索就够了。”胤礽喝着茶，随口回答道：“之前在乾清宫，你说有话与我说，要说什么？”
胤禔收起玩笑心情，把鞭子双手奉还，酝酿了半天，才尽量自然道：“太子爷，我想过了，你若是有心想夺那位子，这次我……”
胤礽挥挥手打断他：“行了你，你不会想说这次你绝对不与爷唱反调甚至还会帮爷吧？滚！少来恶心爷！”
“你……”胤禔却是没想到他一提到这个就翻脸，先是一愣，之后用力握紧了拳头，心中默念，忍，忍，忍，他脾气臭，不能与他计较。
“你什么？你想说什么？”胤礽斜睨他一眼，嘲讽道：“你帮我？你凭什么？凭纯贵妃苏家的势力？还是凭你六阿哥自己的势力？你有么你？”
“你别太过分了！”
“林路！送客！”
正端着药碗进来的林路手一抖，差点就洒了，不过他也知道自家主子自从大病一场醒来脾气就变了不少，决计不好惹，于是也不敢耽搁，手中的药往桌上一放，就弯着腰上前，对着胤禔支支吾吾为难道：“六阿哥，您……”
“你先下去。”
“可是……”
“下去！”
林路见胤礽虽然沉着脸却似乎也没有反对的意思，犹豫片刻，一咬牙打个千就退了出去顺便帮他们关上了房门。
胤禔一撩衣摆，在胤礽对面坐了下来，正色道：“太子爷，你就算不爱听今天我也跟你把话讲明白了，过去的事情就不说了，恩恩怨怨也说不清楚，如今我不妨与你说句实话，你是雍正二年去的，我比你还多苟安了十年才解脱，被圈了二十几年，该想通的事情我也都想通了，不是我的东西争也争不来，你说我胆小懦弱也好，胸无大志也罢，我对那个位子是确实没了念想，这辈子只想闲散度日便也够了，我是想告诉你你若是还想夺那个位子，我不会再与你作对你大可不必防着我，不过我也不想跟着掺和，正如你所说，我没有任何势力，纯贵妃母族也没有，帮不上你，还请太子爷高抬贵手，放我一马。”
胤禔一席话说完，胤礽愣了片刻，半响过后冷冷一笑：“你这话的意思是要与爷保持距离，让爷别拖你下水？”
“太子爷是聪明人，我的意思也表达得很清楚了，还望太子爷大人有大量，不与我一般计较。”胤禔话说完等了片刻又见他闭上了眼似乎不欲再说，拱了拱手转身就想离开。
“等等！”胤礽却突然开口喊住他：“回头！”
“……”
“回头！”
胤禔再次握了握拳，转过身：“太子爷还有什么吩咐吗？”
“吩咐？爷吩咐你的事情你会肯替爷去办？”
“只要太子爷不是强人所难，我自当尽力便是。”
胤礽一声冷嗤，目光转向一边桌上的药碗：“帮我端那个过来。”
欺人太甚……胤禔刚想回绝又见他突然捂着胸口就开始咳嗽，而且有越咳越厉害的趋势，犹豫了片刻，还是去把药给端了过来。
一手扶起他的身子给他拍背顺气，一手端着药碗送到他嘴边：“先把药喝了。”
药太苦，胤礽只喝了一小口就几乎全部吐了出来，墨黑色的药汁顺着嘴角滑下，胤礽闭着眼睛样子似乎很痛苦，胤禔皱了皱眉，耐心劝道：“忍一忍就过去了，良药苦口，喝了病才能好。”
药碗再次送到了他的嘴边，胤礽勉强睁开眼，瞥他一眼，伸手想推开他：“你走开……”
“别闹脾气，喝药！”胤禔低呵，捏着他的下巴，强迫把药给他灌了下去。
胤礽被他不得章法的灌药方式呛得咳得越发厉害，最后拉着他的衣襟嘴里来不及吞下去的药吐了他一身。
“喂！你做什么！”
胤禔想退开已经来不及了，胸前一大块都染上了污渍，而罪魁祸首还满脸痛苦地埋在他胸前，实则是遮着脸在闷笑，当然胤禔没看到就是了。
扯着他的衣领把还赖在自己身上的人拉开，胤禔见他苍白的脸上一丝红晕都没有，忍不住问道：“你来了这也有大半个月了就不知道好好调理身体的吗？好歹现在这身体也是你自己的身体有你这么瞎折腾的吗？你不会是想英年早逝吧？”
“你关心我干嘛？你不是要跟我保持距离？我死了不是正合你意？”胤礽一句一句问得咄咄逼人，眼里全是嘲讽戏谑的笑意。
胤禔无奈解释道：“你别不识好人心，我没那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
“你先回答我之前问你的问题，你对那个位子到底什么想法？”
胤礽没有回答，只是勾起嘴角笑了笑，曲起手指在胤禔胸口处叩了叩：“你猜？”
“太子爷的心思我猜不到。”
胤礽的目光下移到自己那纤细的脚踝上，自嘲道：“你觉得我现下这副样子还能做什么？”
“倒也不是……”
胤礽摆摆手打断他：“你不用安慰我，我自己心里清楚，老天爷给我这副身子就是要绝了我的念想，我也早就认命了。”
“……”
胤禔突然觉得心头一酸，一时也不知该如何接话，只是搭在他肩头的手紧了紧。
胤礽转过眼，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笑意。
胤禔离开之后，胤礽拍拍手，林安推门进来，小声问道：“爷有什么吩咐吗？”
胤礽冲桌上那空了的药碗努努嘴：“下次别弄这么苦的，把碗端下去吧。”
“可是……”
“没什么可是不可是的，药你让太医看着开，先下去吧。”
“嗻。”
林安端着药碗正要退下去，胤礽又喊住他：“先等等。”
“爷还有什么吩咐吗？”
“你去准备准备，爷明日开始要去尚书房念书，派个人去通知一声爷那个伴读，让他明日早点进宫先来这里见爷。”
“奴才明白了。”
伴读，胤礽把玩着手里的镇纸，暗暗想着这皇帝给自己安排的伴读竟然是老十家的孙子，虽是宗室，但当年那点子事情还历历在目，塞个身份这么不尴不尬的给永璇当伴读，怕也是完全没对这个儿子上过心吧，不过无所谓，既然是侄孙儿，他自当好好‘调教’便是。
第四章 伴读
第二日一早，寅时未到，胤礽就打着哈欠被人喊了醒，林路伺候着他洗漱更衣，小声提醒道：“爷，人来了，正在外头候着。”
还有些迷糊的胤礽愣了愣，这才想起来是他自己昨日吩咐过让他的伴读先过来请安再随他一块去尚书房。
“让他进来吧。”
片刻后，一名看着跟他一般大的少年走了进来，微垂着头，恭敬地给他请安，正在埋头抚弄自己衣袖的胤礽闻言抬头瞥了他一眼：“你叫永浓？”
“回八阿哥的话，正是。”
永浓，老十仅剩的小儿子生的第三子，一个月前，在乾隆大手一挥之下，就成了他的伴读。
胤礽打量着面前看似低眉顺眼，实则也在偷眼审视他的少年，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你今年几岁了？”
“十六。”
胤礽点头，比他这具身体还大一岁。
林路端着点心进来问胤礽要不要先吃一点垫垫肚子，胤礽应下又示意站在一旁的人也坐，对方倒也没推拒，很大方地就坐了下来。
胤礽咬着手中的饽饽，看着他半点不紧张自在从容地吃着东西的样子，勾起嘴角笑了笑：“永浓倒是一点不把自己当外人。”
“承蒙八阿哥看得起。”
胤礽眼中笑意越甚，把那碟枣泥糕推到他面前：“吃这个，爷赏你的。”
对方皱了皱眉，道：“我比较喜欢核桃糕。”
胤礽放下筷子，无奈一笑：“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四弟的喜好倒是半点没变。”
胤禛也搁了筷子：“难为二哥还记得。”
这一次是正大光明地互相打量，胤禛看着面前占了自己孙子的身子行动不便却依旧高傲不羁的太子爷，不免有些唏嘘，却是没想到重生一次他们竟还能遇上。
胤礽则是不怀好意地眯了眯眼，笑问他：“四弟现在的阿玛可是老十家的小子？”
明知故问！
胤禛不着痕迹地抽了抽嘴角，道：“是，老十的第六子弘参。”
胤礽脸上笑容更大：“是不是很后悔当初没给他封个高点的爵位？”
“……”
“有何感想？”
“没有。”
胤禛满脸面瘫状，想看笑话的胤礽讨了没趣，怏怏撇了撇嘴。
胤禛赶紧借机转移话题：“二哥，吃饱了我们就赶紧去尚书房吧，要不一会儿迟到了。”
“嗯。”胤礽懒洋洋地伸出手，示意他扶自己起来。
原本根本不欲搭理他的胤禛见他确实没人搀扶连站都站不起来，想想便也算了，不跟他计较，走上前去托住了他的胳膊。
“我来。”
来人一阵风似的大步过来，在胤禛反应过来前已经先一步把胤礽给抱了起来，而后语气不怎么好地示意他：“你先去外头候着。”
胤礽笑倒在他怀里，嘴唇磨蹭着贴上了他的耳朵，小声问他：“大哥，你怎么来了？”
“看到你院子门开了，猜到你应该起来了就过来看看。”
胤礽点点头，与他贴得更近了些：“知道这位是谁吗？”
不就是你的伴读还能是谁？
胤禔疑惑地打量了两眼面前之人，这一看却是愣住了，这是……
“大哥，你手不酸吗？”胤禛突然开口，眼里全是调侃的笑意。
“……”
从方才进来到现在他就这么抱着胤礽没撒过手，胤禔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这行为似乎是有些怪异了，赶紧把胤礽抱到轮椅边放下，之后又很自觉地蹲到他面前帮他穿袜穿靴，顺便唠叨他：“一大早的怎么不让林路先帮你把鞋袜穿了，你就不怕着凉？”
“着了凉也不过是多喝一副药，没差。”
胤禔无奈，算了，他自己都不在乎别人说再多也是白搭。
胤禔的伴读也是个身份不高的宗室，他们几个进去的晚了些，其他人都已经到了，胤礽扫一眼在场众人，突然问胤禔道：“我该坐哪？”
胤禔冲那五阿哥的方向努了努嘴：“他后面，那个位置原本是你的，不过你一直没来，那位福家二少爷就占了。”
福二少，福尔泰，此刻正与永琪谈笑风生，似乎是完全没注意到他们进来也没有上来请安的意思。
倒真是有趣了，乾隆既然有意栽培这五阿哥，给他选的伴读却是个包衣出身的奴才，而且看起来还是个不懂规矩的，也不知道是帮他还是想坑他，当然乾隆的脑回路不是一般人能整得明白的就是了。
胤礽摇摇头，横一眼身后的胤禛：“你对这五阿哥什么感官？”
“你……随意。”
很好，有了胤禛这个做玛法的首肯，胤礽也不再顾忌，让林路把自己推过去。
修长的手指叩在桌上，永琪与福尔泰同时抬起头，见到胤礽皆是有些没反应过来。
“你，让一下。”
胤礽直接冲着福尔泰发难，福尔泰下意识地转向永琪求助，永琪微微有些不悦，仍是勉强挤出了个笑容：“永璇今日怎么来了？身子可是好了？”
“我若是不来怎么知道这才不过半月，我的位子便让人给占了。”
胤礽半点面子不给，永琪眉头锁了起来，语气也沉了下去：“永璇这话是什么意思？”
胤礽压根不欲理他，只是直直盯着福尔泰，对方被他这么目光慑人地盯着看了片刻便扛不住 ，灰溜溜地收拾好东西坐到了后面去。
胤礽轻哼了哼，林路把椅子搬开，推着他坐到了桌前去。
永琪原本想训斥他几句又见他一副病怏怏的模样，话到嘴边最终还是吞了回去，愤愤转回了身去。
一旁从头看到尾的胤禔无奈扶额，进尚书房第一天就得罪了皇上面前的大红人，这位小祖宗果然不是吃素的，关键是人家根本一点不在乎。
福尔泰走到后头，见自己原本的位子也被人占了，不高兴地敲敲桌子：“麻烦让一下。”
胤禛抬头瞥他一眼，又低下了头，自顾自地翻着书。
福尔泰一个激灵，就是方才那一眼，他却是有种从头寒到脚的错觉，当真是诡异，于是也不敢再说，径直坐到了最角落的位子上去。
辰时过后，乾隆带着他的宝贝女儿还珠格格出现在了尚书房门口，授课的师傅停下来恭敬地把他们迎进来，众人站起身，乾隆示意他们别忙活都坐：“朕是陪着小燕子来的，以后她跟你们一块念书，不懂的你们多教教她。”
小燕子上前一步，一拱手，一派江湖人士作风，清了清嗓子大声道：“各位英雄好汉，在下小燕子，山东济南人士，今后与各位英雄好汉一块念书，请大家多多指教。”
众人配合着笑了起来，胤禔敲敲坐在自己前头人的肩膀，身体往前靠过去，低声道：“老四的脸都黑了，这位民间格格实在是有点不着调，皇帝还把她带来尚书房，真是……”
胤礽转头瞥一眼后面一看就浑身低气压的胤禛，也笑了起来，这位爷怕是憋屈死了吧，若是他现下是自己或者胤禔这样的身份，倒还可以委婉地提醒一下乾隆，偏偏他这不尴不尬的身份，只能谨言慎行，说错一句话都有可能惹上大麻烦。
于是眼睁睁地看着儿子孙子瞎胡闹只能憋着生闷气，还说不得。
事实也确实是这样没错，胤禛一个月前睁开眼发现自己变成了胤俄的孙子不说怄得吐血，闷气肯定是没少生的，尤其是在听说了自己好儿子做下的一系列好事以及最近正闹得沸沸扬扬的民间格格的种种，绝对没少起过掐死乾隆或者把他塞回娘胎里的心思，可是能怎么办呢，如果他是皇子，那就容易多了培植势力适当时机直接篡位便是，可是现在他这身份，那还真是有些力不从心。
胤禛转着眼睛打量了一圈在场的众阿哥，最后却是有些泄了气。
原本听说五阿哥也有点本事，但是从他在围场上射到那小燕子没有当做刺客料理掉反倒是让乾隆把私生女的笑话闹到满朝文武皆知的地步这一件事来看，胤禛就很难对他有好感。
然则其他又都委实不是那块料，目光转过一圈，最后落在了那一前一后坐着的俩人身上……罢了，以后再说吧。
这一堂课下来，小燕子到底闹了多少笑话这里不再累述，除了胤禛的眉头越锁越紧，某俩人看猴戏越看越起劲，其他人都在放声大笑，乾隆更是哈哈哈个不停，这尚书房还从来没有如此欢声笑语过，只不过这样的热闹却显然不是胤禛所乐见的。
所以在下学之后，胤礽再一次笑眯眯地问他“有何感想”时，他只是咬牙切齿回了四个字“不知所谓”。
这就对了，胤礽与胤禔都对此深以为然，同时对胤禛怀上了十二万分的同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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