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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而不死是为妖-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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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菜莫名觉得自己好像知道了什么,耳朵尖尖上有点红;楚深只是多看了两人一眼,并不很惊讶,他在京都待的时间长,暗中见识到的新鲜事不少,断袖这种事情那群混吃等死的公子哥儿最喜欢玩。
  方英秀担忧道:“是不是又觉得冷了?”起身就要去加炭盆,江立看玄商这样子不是一惯冷的反应,不清楚是出了什么问题,让方英秀他们先吃饭,然后半搂半抱着玄商回屋了。
  江立把玄商放到床上,摸了摸他的额头,还是那么冰冰凉的,一点都不烫啊……说起来,蛇会发烧吗?
  玄商闭着眼睛哼哼,抓着江立一直说难受,不让江立走。
  江立这下可着急了,手忙脚乱给他盖好被子又倒来清水,问他:“到底哪儿难受,你别吓我。”
  玄商喝了一口水,抱着脑袋在床上滚来滚去:“眼睛疼,头疼,腰疼,哪哪都疼。”
  江立一愣,无缘无故怎么可能哪哪都疼。他狐疑地盯着玄商看了一会儿,刚想问他是不是在骗人就感觉眼前一花,黑衣男子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条拥有黑色与金色鳞片的大蛇,吐着红艳艳的信子,狭长的蛇瞳微微闭着,尾巴软塌塌垂下来。
  江立倒抽一口气,心想过会儿要是有个人进来还不得吓死,赶紧让玄商变回来。
  “不舒服……难受……变不回来!”玄商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蹦。
  闻言,江立彻底没辙了,这情况该去请普通的大夫呢还是找兽医?要不请戚猎户过来看看吧,他可能对动物比较了解?
  正在犹豫的时候,玄商的上半身又变了回来,并且直接凑上来堵住了江立的唇。
  玄商面无表情道:“亲亲我就不难受了。”
  江立无奈,也搞不懂玄商是真难受还是借题发挥撒娇呢。
  “亲亲我。”
  向来对玄商重复的要求没有抵抗力,江立捏着玄商的下巴浅啄轻吻。
  江立不知道的是,他前脚走进自己的房间,后脚李二柱就拿着茶叶和冰糖雪梨汤过来了,恰好赶在饭点上。
  李二柱一进门就喊了屋内众人一遍:“江叔,江婶,南威妹子,南宫,好久不见了……啊,春菜也在这啊。”
  春菜对他笑笑。
  江耀点点头,笑道:“是有阵子没见了,你越长越壮实啦。”李小灵早就高兴地跑来露过面了,所以众人知道李大嫂他们今天回来。
  方英秀连忙接过他手里的东西,嗔怪道:“来就来了,跟叔叔婶婶客气什么。”
  李二柱笑道:“我也不太喜欢喝茶,好东西到我手里没用,刚好给江叔了。哦,那冰糖雪梨汤是兰惠特地准备的,说是对嗓子好。”
  方英秀说:“兰惠是个体贴的,我这几日喉咙口燥得慌,正寻思叫南威去买冰糖呢……”打开袋子一看,惊讶,“好大一碗,索性盛出来大家一块儿喝点吧。”
  李二柱爽快地坐下,左右看看,问道:“江大哥呢?”
  李二柱在柳府住了小半年,都不知道玄商的事情,而且玄商和江立的那档子事他们自家人没意见不代表外人也能安然接受,所以江耀只是说:“立儿身体不太舒服,在房里躺着呢。”
  “怎么生病了?”李二柱担心。
  “不是大问题,小感冒罢了。”江耀呵呵一笑,揭过这个话题,南威拿来几只洗干净的小碗,帮着方英秀把汤盛出来。
  轮到李二柱的时候,李二柱摆摆手道:“我就不用了,家里还剩好多呢。”
  江耀和南宫祈向来不爱吃甜的,放到一边过会儿喝,南威、春菜和方英秀倒是喝了一碗,楚深听春菜说味道不错,也拿起勺子,然而还没凑到嘴边,就看见原本笑吟吟的春菜表情忽然变得十分痛苦,楚深赶紧放下碗扶住她,不成想春菜猛地喷出一口鲜血倒在了桌子上。
  众人都惊呆了,又听得江耀一声惊呼:“英秀!”
  方英秀这会儿也跟春菜一个反应,腹部剧痛,口中源源不断涌出鲜血来。
  南宫祈拍案而起,单手抽刀出鞘架在了李二柱脖子上,李二柱慌乱道:“我、我、不知道……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我在家里喝了很多都没有事啊,兰惠不会这么做的……没理由的啊!”
  南威抄起自己的空碗闻了闻,眉头紧皱。每任灰楼楼主都把中毒和解毒当成家常便饭,所以她的体质反而对这种毒没反应。
  楚深下意识从小腿上绑着的布包里掏出一根银针扎在汤里验了验,银针半截都变成了蓝黑色。楚深、南威和南宫祈同时脸色剧变。
  一般来说,银针碰到有毒的东西变成黑色很正常,但是变成有点蓝的颜色就不是那么常见了。
  然而,在场有三个人见过这种毒,来自国师府,也是灰楼标配,还是宫中大内侍卫掌管的禁。药。
  南威转头看了看气息奄奄的方英秀,痛恨自己身上现在没带着解药,即使暴露身份让手下赶紧去拿估计也来不及……正在绝望之际,只见楚深从布包里掏出一个药瓶——陆良给的那个,倒出几颗艰难地喂给春菜和方英秀。
  南宫祈脸色一寒,抬手一掌就要拍上去,楚深武功虽然没有南宫祈高,但南宫祈另一只手还拿剑架着李二柱,所以他往旁边一躲,险险地避开了。
  这样一来,南宫祈、楚深和南威各据一方互相戒备地看着,场面一触即发。楚深怀里还护着昏迷不醒的春菜。
  江耀抱起面无血色的老伴,胸口急剧起伏。
  江家祖宗是造了什么孽,他江耀又是造了什么孽,自己残了一条腿也就罢了,儿子被种种腌臜事束缚一生也就罢了,现在连与世无争、贤惠善良的妻子也有人要害!明明已经逃离皇城那么远,明明下定决心要寿终正寝,为什么逃了大半辈子还是逃不开刀剑相向!
  “立儿!”
  江耀这凄厉的一声喊,仿佛用尽了力气,吼得众人不约而同望向门口。
  不知道什么时候,江立站在了那里。
  一袭青衣再无半点潇洒温润之气,留下的,只是冰冷与肃杀。

  ☆、人心的复杂

  屋内一片静默,被南宫祈吓得几乎要瘫倒在地的李二柱这会儿最先缓过神来,结结巴巴地说道:“江大哥……这、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回事!”
  江立对着他摆了摆手:“你先回家吧。”
  李二柱慌慌张张地看了看还没有半点苏醒迹象的春菜和方英秀,这可是吃了他带来的东西才出的事情,再怎么说也不能一走了之吧,至少要配合调查。
  然而,江立又说了一遍:“你先回家吧。”
  或许是被江立冷冽的语气与威严的眼神震住了,李二柱哆哆嗦嗦地站直,一步三回头走了出去,跑到竹篱尽头远远望过来屋里还僵持着,他一咬牙,飞快跑回家,想问问柳兰惠是怎么回事。
  李大嫂正在掸灰尘,李二柱张口就问:“娘,兰惠呢!”
  声音响得李大嫂手一抖,不解道:“什么事这么匆匆忙忙的?兰惠吃过晚饭说撑得慌带着初巧散步去了。”
  李二柱转身冲到小路上,人没看见,倒是看见了两条车辙印子,一路通到村外面,村头择菜的老婆婆看见他还问了一声:“怎么刚回来又要走了呀?我瞧着像是你白日里坐回来的那辆,跟媳妇儿闹矛盾了?”
  李二柱勉强笑笑:“您真的看清楚了?”
  老婆婆还有些生气:“我年纪是大了,眼睛还没花呢!”
  这下李二柱再不愿意怀疑自己媳妇都没辙了,冰糖雪梨汤出了问题,制作者却不打招呼就跑了,用巧合解释得通吗?可是他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来柳兰惠为什么要这样做,害了江立一家人对她有什么好处,再说她嫁来也有一阵子了,怎么偏偏这时候动手,难道是之前在柳府遇到了什么事情……
  那边厢李二柱在村口黯然神伤,这边最先开口的是南威,愣愣地唤了一声:“公子……”
  江立看了看春菜和方英秀:“有危险吗?”
  南宫祈答道:“都吃了解药,但是药力太厉害,春菜和夫人都是普通人所以反应比较大,可能要明天才能醒。”
  江立沉声道:“南威,你先送娘回房。”接着他瞟了瞟楚深,“你也送春菜回去,然后再回来见我。”
  楚深自认干杀手这活儿干了许多年,大风大浪见得不少,可是今天这局面也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不管是春菜无辜中招还是南宫祈和南威显示出来的不同寻常……当然,最让他惊讶的是江立,不知道为什么,他似乎能在江立身上见到陆良的影子,不是现在的小医生,而是先皇时期,权倾灰楼的陆良。
  略一思索,楚深便抱起春菜飞快掠回家。
  等楚深回来的时候,江耀和方英秀都不在了,其余三人坐在方桌的三面,刚好还剩下一面是给他的。
  他正想开口说话,忽然看见门口走进来一个黑衣服的男人,他好像是要去碰触江立的肩膀,江立头都没有回:“我现在不想跟你生气。”
  玄商的手愣在半空,手指微微弯曲,好像试图抓住些什么,却又什么都没有。
  玄商很遗憾,为什么这些人都没事。当胖子和瘦子对他说出柳兰惠的计划的时候,他高兴极了,只要这些人不在了,那江立只能想着他一个人。可惜,那毒的效力似乎不够强,不仅没达到目的,反而让江立察觉了他的意图。
  “你也先回房去。”
  听到江立的话,玄商乖乖离开,回到房里坐在床上发呆。
  胖子和瘦子都理不清感情这东西,不知道该说点什么,躲在暗处干着急。瘦子扳着手指头计算昆仑境关闭的时间,越算越是担心。几个月过去了,蛇君非但没有厌倦,反而弥足深陷,这样下去他和胖子是分分钟要跪在娲皇面前忏悔的节奏啊。
  自有意识以来,玄商第一次感觉到了一种叫做害怕的情绪,他怕江立不要他了。他隐隐约约知道自己做得过分了,父母是很重要的,就要女娲对他来说也很重要一样,可他就是看不得江立这么重视别人……
  玄商也跟胖子和瘦子一样想不明白这个问题,想了一会儿便觉得脑袋里发懵发疼,耳朵已经听不见瘦子和胖子的小声交谈了,眼睛也痛得要命。
  厨房里,楚深把自己的来历和曾在陆良手下做事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最后看着江立的眼睛:“我跟陆良的利益关系已经结束,现在唯一的愿望是带着春菜回老家好好生活,任何明面上暗地里的争斗抢夺都不再参与。”
  南宫祈皱眉:“你就这么爽快地出卖了你的原主?不怕我们是反对他的一拨人对他不利?”
  “我看得出来你们都跟灰楼有牵扯,灰楼世世代代是皇帝的走狗,现任走狗何必难为前任走狗。”楚深冷笑道,“再说了,好歹陆良也是先帝时的灰楼楼主,你们要动他可不是上下嘴皮子一碰就能做到的事。”
  南威正欲说话,楚深接着说:“还有,陆良一直暗中保护你们,希望你们别再蹚朝廷的浑水,你们有什么理由对他不利?这次的事情不知道是谁查出了端倪要暗害你们,反正与陆良无关。”
  江立点点头,对南威使了个眼色。南威无奈地掏出个鼓鼓囊囊的钱包扔给了楚深。
  楚深一把接过,深吸一口气,对江立拱手:“多谢。”
  江立说:“在老家好好待着,再也别出来。”
  “好。”楚深答应后便果断离开了。
  “公子……”
  江立起身,慢条斯理地理了理衣服,神情一如既往地淡定,仿佛暴风雨前风停住的瞬间。
  “南宫,查查柳兰惠和她的丫鬟在柳府都干过些什么见过什么人。”
  万事皆有因果,柳兰惠一介女流绝不可能自己突然脑子抽,她之前可还表示过喜欢江立,这么快由爱生恨?谁信呢!
  “是。”
  “南威,打点行李,三日后启程。”
  “去哪儿?”虽然已经知道了答案,南威还是不想承认。
  “皇城。”
  南宫祈暗暗叹了口气,温修远这一回去类似的暗杀事件只会少不会多,现在更是把前朝的事情都牵扯出来了,所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以公子的脾气,怎么可能窝在这山村里什么都不做。
  江立吩咐完就直接回了房间,房里玄商在等他,他还有个更复杂的问题要解决。

  ☆、离家出走了

  江立推门,看到玄商用被子把自己裹成一个团子,他准备跟玄商好好地谈一谈。
  玄商现在很难受,他的耳朵很痛,感觉像是成千上万只蜜蜂和苍蝇聚集在一起,除了“嗡嗡嗡”根本听不到别的声音。好在他视力有所改善,大概能看见江立的嘴巴在一张一合的。
  如果玄商是一个能读懂唇语的人,他就会知道江立虽然生气但还在等着他的道歉并没有果断地一拍两散,但是玄商不懂唇语,他歪着头观察江立的肢体语言,江立却一直面无表情,手上也没动作。
  江立自懂事以来就学着要当一个不轻易表露情绪的人,不过遇到玄商之后他总是忍不住,语气里夹杂着个人情感已经让他觉得功力退步了,要他边说边做手舞足蹈实在是不可能的事情。
  “你答应过我的一年只是说来听听的吗?”
  “我说过我们互有保留是正常的事情,你从什么渠道知道了柳兰惠的举动我甚至都可以不问你,哪怕它牵扯到我的父母亲友,让我生气的是你却想瞒着我,想我眼睁睁看着他们在隔壁死去。”
  “这个笑话一点都不好笑。”
  江立与玄商对视,前者眼神凌厉,后者仍是幽深阴暗。江立忽然有些难过,玄商不是人,本质上就缺少一般的善恶是非观,他的思路简单到一句话就可以概括——我的东西就是我一个人的,对他不利的人和他喜欢的人都不应该存在。
  本以为野兽养久了也是能养得无害的,如今江立觉得,自己想的真是太简单了,当初是哪里来的自信啊!
  幸好最终春菜和方英秀没有性命之忧,要不然江立真的不晓得该怎么面对玄商……他摇了摇头转过身,有些沮丧。
  玄商一直没听见江立在说什么,也就无从开口,直到看见江立转身,他问:“你……”外面天都黑了,你要去哪里?
  江立随手指了指外面,说:“我想去外面走走,你还有什么话好说吗?”说完江立侧过头凝视着玄商,等着他说话。
  殊不知,这番举动在玄商眼中是完全不同的意思。在他看来,江立开了门自己却不动而是看着他就是在表示要赶他出去,处处显露着类似“我对你很失望你自己乖一点麻溜儿地滚蛋吧我也不想逼你”的意思。
  本就就已经各种猜测这回肯定要被赶走的玄商这会儿脑子一根筋了,想不到其他可能性。
  不想开口再说什么,玄商默默地掀开被子站起来,迎着江立的目光往外走,每走一步都在心里弱弱地呐喊——真的要赶我走了吗,怎么还不挽留我啊……
  看到玄商要离开,江立倒是愣住了,心里一股无名火就烧了起来——又来这招,他就只会这招,装得弱弱的博取同情心,一言不合就招呼都不打一声就走,谁挽留你谁就是傻瓜!反正上次也是屁颠屁颠自己跑回来的……
  走到门口,玄商忍不住回头,江立背对着他站着,果然是没有一丝挽留甚至是不舍的意思。
  玄商想说他知道自己错了,下次再也不会这么干了,吸取这次的教训,下次一定要确定人死得透透的再暴露自己事先知情的细节……然而,江立摆明了连下次的机会都不愿意给他了。
  南宫祈坐在屋顶上眼睁睁看着玄商走远,下来请示江立要不要跟着,江立冷声道:“不用管他。他总得吃点苦头才知道我的警告不能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南宫祈想说玄商毕竟眼神不好,这一出去万一出点什么事情到头来还不是您心疼?然而瞟了一眼江立的神情,他还是没有多嘴。
  隐藏在暗处的胖子和瘦子其实一直都听见江立说的话,胖子本来想提醒玄商的,可是瘦子拽住了他,还瞪他——你什么时候能不这么单纯冲动傻?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啊,可以劝蛇君回昆仑啦!
  胖子望天,脑补了一出年度情感大戏,涉世未深的蛇君一念之差闯下大祸致使有情人难成眷属,某渣男痛下决心恩断义绝,蛇君心碎神伤之下无可奈何魂归故里从此神人相隔……果然是个好故事,改成唱本一定有人捧场,他自己都想找块手帕嘤嘤嘤了呢。
  瘦子狠狠拍了胖子一下,落到玄商身边又开始酝酿说服大计,玄商却先他一步道:“你们俩别跟着我,回去保护江立,看那女人还有没有后招。”
  玄商说的那女人自然是指柳兰惠。
  瘦子被噎了一下,原本的说辞被迫吞回肚子里,缓了一会儿才道:“江公子身边的那个丫鬟和侍卫都不是简单的角色,应该是不会有事了。”
  “应该?”玄商冷笑,眼睛里有一闪即逝的血芒,“我要的是绝对!”
  瘦子一惊,连忙再次隐身,拉着胖子想悄悄地跟。
  玄商察觉了,回头看着他们,两人立时觉得后背寒毛直竖。
  虽然蛇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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