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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你要辜负我[慢穿]-第1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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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容瑾恍恍惚惚地停下了脚步; 心想; 他家的小孩子好像回来了。还是下次再过去吧。
  ……
  容瑾扶着自己的脑袋坐起身; 揉了揉太阳穴。
  头倒是不疼; 但是晕得很。他还记得自己似乎在朝着一片漫无边际的花海走去; 但是现在睁开眼,花海早已经不见了踪影,映入眼帘的,是一间非常熟悉的屋子。
  顾如琢在这里住了十年,这件屋子里充满了他个人的气息。屋子的摆设很简单,没什么繁复的装饰,竹床,深色的被褥,青色的床幔,桌子上摆着他惯用的笔墨纸砚,刻刀印章,竹箱里摆着他的衣服和书籍。
  容瑾发现自己躺在顾如琢的床上。
  容瑾失笑。这张床可算不上宽敞,他睡在这儿,顾如琢睡哪儿?难不成一直都睡在外面吗?
  他下了床,懒懒地舒展了一下自己因为醉酒沉睡而泛麻的四肢,打着呵欠,一边向外走,一边释放自己的感知。感知在外面转了一圈,容瑾微微皱眉,他发现顾如琢如今不在景明山。难道这么快就又出门历练了吗?
  是他睡的时间太久了?
  容瑾弯下腰,看了看地面比之前稍稍高了半寸的小草,终于确定,他只是睡了半个月而已。容瑾郁闷地站直身体,安慰自己,大概只是下山买东西去了。总不至于这点耐心都没有,连半个月都等不及,就又走了吧。
  容瑾找了处高高的树枝子坐着,感知放出去笼罩住整个景明山,眼巴巴地盼着顾如琢回来,深刻地体会了一把空巢老人的等待和心酸。
  一直等到半夜,容瑾终于感觉到熟悉的气息接近了景明山。
  顾如琢骑着马,一路疾驰着进入景明山的地界。他刚在界碑处翻身下马,就看到了站在巨石边的容瑾。他顿时僵住了,不自觉地向后退了一步,半响才开口道:“大人醒了?”
  容瑾本来想问问顾如琢去哪儿了,为什么这么晚才回来,但他还没开口,就闻到了顾如琢身上的血腥气。他的表情平静,看不出什么情绪来:“先去洗一洗吧。”
  顾如琢低声道:“是。”
  容瑾看着顾如琢快步离开的身影,叹了口气。顾如琢留在原地的马儿踱步到容瑾身边,亲密地用大脑袋拱了拱容瑾的手。容瑾顺势抬起手,像马儿期待的那样,摸了摸它的头。本来略显疲惫的马儿就变得欢快活泼起来。
  半响后,马儿奔入山林,回归了它的种群,在大家的团团攘攘中,找了个空隙,也闭上眼睛安静地睡着了。
  容瑾缓步朝着景明山深处走去。等他回到那座小屋,顾如琢已经在那里了。
  少年坐在木屋附近的一块大平石上,穿着一身中衣,长发湿漉漉地披在身后,将身上薄薄的衣衫都打湿了。察觉到容瑾的到来,顾如琢抬起眼看他,眼神在月光下,一如既往的温柔,却又带了一丝往常少见的忐忑和迷茫。
  容瑾坐在他身边,漫不经心地问:“怎么不将头发蒸干?”
  顾如琢仔细地看着容瑾的表情,半响,才终于放松下来。他眼睛微弯,竟难得撒娇含糊道:“懒得弄。”
  容瑾侧过身,手指一寸寸拂过顾如琢的乌发,从头皮到发尖,顾如琢的头发很快就慢慢变干了。
  容瑾看着空中的月亮,现在已经很晚了:“不睡觉吗?”
  顾如琢摇头:“大人陪我说会儿话吧,我怕我睡不着。”
  自从顾如琢那次半夜里起床修行,在外面睡了半宿,容瑾一直都有留心这件事,规定必须按时早早睡觉。顾如琢后来长大了,但平常也一直自觉地遵守着容瑾给他立下的规矩,很少违背。
  容瑾拍了拍自己的腿,示意顾如琢躺过来。
  顾如琢先是迷茫了片刻,等看懂容瑾的意思,脸一下子就红了。
  他刚到景明山那几天,夜里时常会因为梦到母亲而惊醒,无法入睡。容瑾发现之后,连着几天都守着他,让他枕在自己的腿上,每次他从噩梦中惊醒,就轻轻地拍着他的背,或是给他揉按头皮,哄他入睡。
  但是,也就只是他刚来到这里的几天而已,他很快就逼迫自己适应了下来,独自入睡。而且,他现在都这么大了,不是之前那个五六岁的小孩子了。怎么能这样?
  容瑾却不在意顾如琢内心的复杂情绪,他见顾如琢傻愣着不动,干脆向后退了一下,拉着顾如琢的肩膀,轻轻松松地把他按倒在自己的腿上。
  容瑾手指微动,屋内的梳子就从窗户中飞了出来,落在他的手中。他慢慢地给顾如琢梳发,将发间纠缠在一起的小结给梳通。容瑾为了贯彻贺天凝“不能把孩子养成废物”的告诫,顾如琢稍大一些后,就很少再动手为他做这些事了。但是今天,容瑾很想安慰他,但又不知道说什么,才选择了这个方式。
  顾如琢整个人像块僵硬的石头,一动不动。容瑾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也是石头吗?面朝上躺好。”
  片刻后,顾如琢翻了一下身,乖乖地面朝上躺好,紧闭着双眼。只是看上去还是整个人都紧绷着。
  容瑾也不强求,只是轻轻地给他梳头发,平静道:“她不会怪你的。她最爱的人是你。”
  顾如琢嘴角扯了一下,没笑出来:“那可未必。”
  顾如琢停顿了片刻,似乎是因为容瑾的安慰,他终于鼓起勇气快声说着,声音有点抖:“若是她知道我现在会这么做,说不定会后悔当初为救我丢了性命。祖父祖母,大概也会后悔当初疼爱我吧。”
  “其实不报仇也行的,我知道,或许母亲未必希望我报仇,她一直,很爱那个男人。但是我,”顾如琢捏紧了拳头,“我终究是,意难平。”
  他自嘲地笑了笑:“我今天听那个男人唾骂我,说我果然会给顾家带来灾难。我突然就觉得,那个道人的话未必说错了。或许我是真的不祥。祖父祖母早逝,母亲因我而死,现在,我又亲手废掉了我父亲的脚筋。或许我就是不祥,会带来悲剧和灾难吧。”
  “你真的这么觉得吗?”容瑾听到最后一句,表情严肃起来,“你觉得那个道人说的话是对的吗?”
  顾如琢避开了容瑾的视线,轻声道:“我不知道。”
  容瑾虽然很少和顾如琢提起顾家的事,但是他既然养顾如琢,对顾家的事是做过了解的:“你的祖父,死于旧伤复发,而且他去世的年龄,已经算不得人族的早逝。你的祖母是因为丈夫去世,打击过大,才病逝的。”
  “别忘了,你父亲因为妾室的诬陷,断定你母亲不忠,要将她浸死。后来又听信道士的话,才认为你不祥,想要烧死你。”
  容瑾将顾如琢的发一一理顺,铺开,语调平静:“她最后的确是为保护你而死。但却不是因你而死。你父亲才是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今日的下场,也是他咎由自取。你若是因为过去的仇恨杀了他,不算过分;你若是因为过去的情谊放过他,也不算软弱。”
  “顾如琢,我对你有些失望。并不是因为你做了什么选择,报仇或是不报仇。而是你做了选择,不仅没有做到顺从于心,还因为这个选择对自己产生了动摇和怀疑。你母亲一路逃亡,从未丢下你,带着你逃进景明山,最后的心愿,是希望你能好好地长大。”
  “她保护你,我教养你,并不是为了让你自暴自弃,给自己按个‘不祥’的帽子戴。”容瑾给他理好了头发,声音严厉,“起来,既然睡不着,今夜去你母亲坟前跪着。”
  顾如琢起身,低声道:“对不起。”
  容瑾站在原地,等顾如琢的身影在夜幕的山林中消失,一个声音突然出现。
  贺天凝显身,语气无奈:“明明是豆腐心,干嘛说这种话?”
  容瑾闭眼,也有些急躁:“我就听不了他这么说,看不了他这幅没志气的样子。老贺,你大晚上地来干嘛?”
  “我来看看你醉酒醒了没,谁知道正好撞上你教训人。”贺天凝劝了他两句,“何必这么严苛,他才十六岁,还小着呢。说实在的,他的心性已经算不上软弱了。想想你自己十六岁的时候在干嘛?还不知道是哪个小土丘呢。你也知道他多在意你,说这些话,不是拿刀扎他心吗?”
  听了贺天凝两句话,容瑾也有些后悔刚刚的话了。他深吸一口气:“老贺你自己随便坐随便躺,我先过去看看他。”


第209章 仙侠26
  容瑾急匆匆地赶过去; 但是当他走近,却不自觉停下了脚步,站在原地。
  夜幕之上; 本有明月高悬,银辉洒下来; 这一路没有经过繁茂的树林,走在山间也并不觉得昏暗。但是顾母的坟墓栽种在一片高大的松柏中,阴影笼罩,昏暗又凄清。容瑾驻足在不远处,看到了松林中孤零零的坟墓; 还有跪在坟墓前; 孤零零的人。
  看到这一幕,容瑾突然就犹豫了。顾如琢虽是他养大的; 但是顾家的事,他严格来说是个彻头彻尾的外人。这时候,或许顾如琢更想单独和他的母亲待在一起。
  但是他终归还是走过去了。他舍不得他家小孩孤孤单单地一个人跪在那儿。
  容瑾故意放出了一点脚步声,顾如琢肯定听到了,但是没有回头; 只是安静地跪着。
  容瑾走到他身边,视线落在前面的坟墓上。
  那墓不大; 小小的一个土坡,顾如琢会定期来除掉附近的杂草; 前面立着一块碑。那碑用的是景明山最普通的石料; 四四方方的模样; 上面刻着几个字。
  当时顾母身死,容瑾只是将尸身掩埋,没有立碑。
  景明山中万物生死荣枯,都不讲究这些,或是被其他动物吃掉,或是归于泥土,最后重新成为景明山的一部分。如果有一天容瑾身死,也是一样,身形消散于天地,重归景明山。所以容瑾并不如何在意和死有关的规矩。
  这块碑是顾如琢自己立的。
  容瑾站了一会儿,盘腿在顾如琢身边坐下:“我还记得,你立这块碑的时候,是八岁。”
  顾如琢低声道:“是。”
  容瑾看着墓碑上的刻痕,在心中想:我这些年,其实没有多好地照顾他。
  顾如琢来到景明山的时候还很小,但却很少主动对容瑾提出过什么要求。容瑾给的,他拿着。容瑾不主动提起的,他从来不要。比如说这块碑,顾如琢心中在意,这对容瑾只不过是举手之劳,但是顾如琢没有求容瑾,而是选择了每日练剑。等到八岁那一年,他终于劈了一块方石,为他母亲立了这块碑。因为力气不够大,上面字的刻痕有些歪歪扭扭。
  容瑾没有养孩子的经验,衣食住行,要学本事,这些容瑾都知道,但更多的就没有了。顾如琢前几年在景明山,充其量也就是没有危险地活着而已。
  容瑾不会照顾人,顾如琢很小的时候就学会了做饭洗衣,打扫房间,这些从来不用容瑾操心。而剩下的时间,容瑾看到他,总在读书,练剑,修行。偶尔琢磨琢磨簪子,都是难得的闲暇放松了。后来容瑾带着他在世间体验生活,与其说容瑾照顾他,倒不如说是顾如琢照顾容瑾。置办东西,赶路住店,都是顾如琢在操心。容瑾只负责兴致勃勃地决定去哪里凑热闹,还有人身保护。
  容瑾刚开始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对。
  直到他带着顾如琢在世间行走了好几年,慢慢看到人族普通的孩子是什么样的,才意识到他家孩子好像和别人不太一样。
  原来别人家的孩子,不是所有人都会这么小,就自己会照顾自己。除了少数非常困难的人家,大部分五六岁的小孩,在读书或者干活之外,还需要出去玩,需要玩伴,零嘴,用来玩耍的小玩意儿。原来,他们会过生辰,会在年节的时候裁新衣,得到压岁钱做礼物。
  这些顾如琢都没有。
  他已经按照自己的理解和方式,尽力地去对顾如琢好,但是因为对人族的不了解,他给顾如琢的关心照顾,其实还是不够。他明明有条件给顾如琢那些,但是他什么都不知道,让顾如琢的童年就那么日复一日,在“懂事”和“平静”中过去了。
  容瑾虽然嘴上不说,但是他从心里,是觉得有些亏欠顾如琢的。
  神仙对日子没什么概念,十年时间,对过去的容瑾来说,不过是一场小睡罢了。但是这十年,那个刚来到这儿,在山间走路都有些走不稳的小团子,已经长成了这样挺拔的少年了。容瑾看着顾如琢显出棱角的面容,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对不起。其实你已经很好,很乖了。我刚刚不该骂你。”
  顾如琢抬起头,没有什么不满,语气中反而带着一丝歉意和难过:“是我刚刚做的不好,挨骂是应该的。”
  容瑾看着墓碑,突然轻声问:“如琢,我是不是待你不够好?”
  顾如琢眼睛微微睁大,情绪比之前挨骂时更加强烈,他用力摇头:“没有,您待我很好,真的。”
  容瑾却苦笑:“你觉得我待你好,是把我放在收留你的位置上。我觉得我待你不够好,是因为我拿你当心尖上的孩子看。如琢,这么多年过去,你在我这里,仍然觉得是寄人篱下吗?”
  “不是!”顾如琢胸膛剧烈地起伏着,他侧过身看着容瑾,表情急切,似乎想伸手抓住容瑾,但是最后他只是又重复了一遍,“不是的。我不是这么想的。”
  容瑾看着他的眼睛:“那为什么刚刚,你很难过脆弱的时候,我还骂你,你都不生气。你也从来不肯找我提什么要求。”
  “因为,因为我真的不生气啊。您骂我,我不觉得生气。”顾如琢似乎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有些语无伦次,“我不提要求,是因为您给我的已经足够了。”
  他轻声道:“而且,我希望您能更喜欢我一些。我知道,我修行上天赋平平,刻个簪子也刻不好,无论是现在,或是将来,其实对您都没什么真切的用处,但是我,我希望您,不要厌烦我。”
  如果全都是索取,却没办法给出任何回报的话,肯定会被人讨厌的吧。所以,只好尽力少一些索取和麻烦。
  容瑾看着顾如琢在昏暗中,略带迷茫和不知所措的眼神,伸手摸了摸狗头:“我不会厌烦你。我刚刚生气,不是因为我觉得你哪里不好,或者是麻烦了我,是因为我不喜欢你那么说你自己。”
  他把跪着的少年搂在怀里,像拍小孩的背一样安抚他:“你没有不祥。你很好。是你父亲当初先做错事。如果你的母亲不愿意你报仇,那也是希望你能快乐无忧地长大,绝不会因为这个就怪你。”
  顾如琢就像小孩一样趴在他的肩头,竟然会觉得眼眶有久违的滚烫热意:“真的吗?”
  容瑾很严肃:“真的。我是神嘛,神什么都知道的,所以神说的都是真的。”
  顾如琢收紧了环着容瑾的手,闷声道:“嗯。”
  容瑾拍拍他的肩膀:“如琢,你不用觉得惶恐不安,也不必小心翼翼地想太多。在我的心里,你就是我的孩子,景明山就是你的家。我养了你十年,你也陪伴了我十年,从来就没有谁麻烦谁这件事。”
  顾如琢坐直身体,从容瑾的怀中起来,垂着头哑着嗓子问:“我可以一直留在景明山吗?”
  容瑾挑挑眉,想活跃一下气氛:“当然可以。难道我这样辛辛苦苦地将你养大,你就打算抛弃我这个孤寡老神了吗?”
  不等顾如琢说话,容瑾突然想到什么,颇为惆怅地叹了一口气。他现在接触人间接触地多了,对养孩子这件事自认为已经有了一点心得,陷入了一种对未来的担忧中:“不过,小孩子小时候总想陪在大人的身边,等到长大了,有了心上人,或是到了自立门户的年纪,就全都改主意了。到时候说不定,都不是我让不让你留在景明山,而是你肯不肯回景明山了。”
  容瑾颇为惆怅地看着天空,没有注意顾如琢此刻的表情。顾如琢摇了摇头,郑重道:“不会的。只要您让我留在景明山一天,我就不会走。”
  容瑾失笑,揉了揉顾如琢的脑袋。
  他没当真。此刻的容瑾只觉得顾如琢现在太小,所以才会有这样稚气的话。
  他很自然地忽视了这句话背后的郑重和真心,漫不经心地跟顾如琢开玩笑:“好啊。那你以后也别娶媳妇,别出去历练,别开门立派了,就在景明山和我一起数云彩吧。”


第210章 仙侠27
  一阵风吹过,容瑾的衣袖摆动。容瑾当然不会冷; 但是他注意到顾如琢只穿着一身单薄的中衣:“回去吗?”
  顾如琢垂着头; 轻声道:“我想在这里再待一会儿; 和母亲说说话。”
  “好。”容瑾知道今天情况特殊,能够理解顾如琢想单独和母亲待一会儿的想法,但是他想了想; 警告顾如琢道; “就在这里待一会儿; 不许时间太久了。我过一会儿会过来看看; 如果我发现你还在外面; 别怪我强行把你抱回去。老贺现在在景明山做客; 你应该也不想这么丢脸吧。”
  顾如琢看出来容瑾没有开玩笑的意思,整个人都惊呆了。
  顾如琢当然知道; 容瑾并没有什么暧昧的意思。和他抱醉酒的容瑾的那次心猿意马不一样; 容瑾说的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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