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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死也要OOC[快穿]-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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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意无权无势,又将自己五年来所有的积蓄放在了他这里,两手空空独自游荡,不知道还能找到怎样的活法。江陵这片地方所有的欢馆戏楼都在他名下,谢缘只手遮天,桑意除非就此真的不唱戏了,否则照旧会回到他身边。
他绝对离不开他。
谢缘并未过去找他,甚至没有派人去了解桑意的消息。他平日怎样现在就怎样,只是要处理的杂事多了一些。他没有住在南楼,也没有再回到他赖以慰藉的清修僧院中,而是回到了谢家的府邸。
谢月在京中领职,江陵主家冷冷清清,剩的还是管事夫妇。然则人少地阔大,免不了有些地方常年无人居住,虽然打扫干净,但就是长青苔的速度都似乎比别的地方要快,入眼一片森森水绿,更添幽寂。谢缘常年没回来,连自己的卧房都有些陌生了,又因为月色深重,关窗拉帘子也挡不了那层月色,所以睡了很久也睡不安稳。
半梦半醒间,他以为自己又要梦魇,结果没有。他梦见了五年前的某一时刻,他刚刚接手谢家,父亲远游,长姐出走,各方势力虎视眈眈地盯着他,他绷了一天的虚假笑意,支撑着宿醉发昏的身体,在雪里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外走,送客出门。那是深冬的黎明,四下漆黑,只有手里提着一盏摇摇晃晃的灯火。外面有马车的声音,身边的客人打了声呼哨,引得门前的马儿蹶了一下蹄子,黑暗里,他清楚地看见车帘被飞快地掀开又放下,而后还是那个客人上前,抱下来一个小小的孩子,送去了他怀里。
别人抱着送过来,他自然也要双手接过。谢缘将提灯放置一旁,双手接过对方递过来的人,第一眼看见的就是桑意睁大的、清明透彻的眼睛,眼珠乌黑,肤色冻得白生生的。他不习惯这样抱人,到手就将桑意放下了,桑意矮了他两个头,仰脸看他,最后怯生生地向他伸出一只手。
他也握住了那只手,而后将这个小东西带回了家。
“他是爷的人了。”客人道,“父母出身不好,也没人要的一个孩子,索性长得还不错,若是侍奉得不好,爷只管教训责打。”
他道:“好。”
手里牵着的人瑟缩了一下,谢缘偏过头去看他,终于露出了这些天来的第一个微笑:“我不会,我会好好待你的。”
他是第一个完全属于他的人,也是他那么久以来……唯一的陪伴。怎么会责打他?他也有自己的人了,这天之后,他的人生由自己掌控,不必陷落在假意逢迎与刀光剑影之中胆战心惊。那是很温暖、值得留念的一种感觉,也不似其他梦境一样让他心悸。
他抛却妄念与偏执做了这样的一个梦,只觉得满心舒畅。直到梦醒,他还未曾完全从这个梦境中脱离。谢缘揉着自己的太阳穴,看向外面乍亮的天光,一反常态地没有避开外面高升的日头。他起身下床,站在白日的和煦中穿好衣服,忽而见到对面的房中有人影晃动。
对面是桑意的房间,在他们两人还住在谢家时,晨间谢缘在这边唤一声,那边人就披衣过来了。桑意不喜欢旁人动他的东西,陈设布置都有自己的爱好,老管家也从来只负责安排清扫,平常不去。
谢缘迟疑片刻后,推门出去,径直往对面走。他一面走,一面听见了前面传来的声音,老管事在那絮絮叨叨地跟什么人说着话:“是,南田那边的李子都卖得贵,咱们府上都是去商道上找人订……哎哟,你翻那个东西干什么?积灰了,我来给你擦擦,你想捯饬的话,一会儿等爷起来,咱们府上上下都打点清扫一次,刚好你们都回来了。”
谢缘停下脚步。
老管家也看见了他,脸上绽出笑容,往他这边看过来:“哎呀,还是把爷吵醒——”
与此同时,另一个清冷清晰的声音传了过来,打断了他的话:“不用了,我一会儿就走,不吵爷了。”
两边话音一落,都没了声音。谢缘抬起眼睛,看见房门后走出一个人,手里抱了一堆书,长发草草地挽着,袖口也推到了手肘处,十分家常的样子。
“回来了?”谢缘轻声问。
桑意似乎是没想到他会这么问,眼神扫来扫去,最后定格在谢缘扣错了的扣子上,而后收回视线,低声答道:“嗯。”
谢缘眼中掠过一丝笑意,刚想抬脚往前走,又因他后来的话而顿住了脚步。
“我来……将自己的东西收拾收拾,要搬家了,这里还放着一些我过来之前的行李,想打理了一并带走,以后就不叨扰了。”
桑意抱着那一摞书本,腾出手来擦了擦汗,又对他笑了笑:“打扰。”
第35章 。金主宝贝不撒娇
桑意挑挑拣拣; 房里物件基本没怎么动,带走的是他刚来谢家时所带的小包裹:七本小人书,还有一枚珠光暗淡的步摇。谢缘低头将衣襟上的扣子解开重扣; 整好衣衫; 而后负手立在过道廊桥上; 静静看着。
桑意收拾完; 又对他笑一笑; 低头道了声别; 而后便要往回走。另一边老管事还不清楚情况; 傻呵呵地笑看着,谢缘跟过去,伸手握住桑意手腕,而后停下了。
桑意被他这么一拉,猝不及防地停步回头,硬生生被扯回几步,离谢缘的距离顿时拉近不少。桑意睁大眼看过去; 撞上谢缘深沉漆黑的眼睛; 张张嘴想要说话,却又闭了嘴,低头去看谢缘握住他手腕的那只手; 骨肉修长瘦削; 微微有些用力; 凸出几处淡青色的脉络。
见他怔怔地望着; 谢缘也就慢慢松开他的手腕; 低声道:“我……送你出去。”
桑意摇了摇头:“不用了,谢谢您。”
“我送你。”
“不用了。”桑意往后退了几步,面色有些发白,像是十分紧张的样子。谢缘放轻声音:“今天天热,我送你,邵叔他们也放心一些。”
桑意回头看了一眼,老管事夫妇在大太阳底下晒着,正满头大汗地替二人找车驾。桑意原本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离开南楼,与谢缘分开的事情也没有告给二老,只说自己回来拿些东西。眼下如果跟谢缘争执起来不好解释,也就随他去了。
桑意走在前面,谢缘跟在后面,大街上被日头晒得明晃晃,翠绿的树叶仿佛能滴落下来,走了许久,谢缘才低声道:“等着车罢,还想走回去不成?”
桑意便停下来等。他过来时搭的顺风车驾,自己也没有备用的车马,谢缘和他一起在院前庭院中等了一会儿,就见到后园的车马慢腾腾地赶了过来。桑意一看,谢府上数不清的车驾轿子一辆也没拉过来,偏巧过来的是最小也最逼仄的一方破旧矮轿,窄小得连转身都困难。
那车夫满头大汗地道:“对不住,两位主子,刚巧大些的驾车辕断了,补起来又要耗费许多时间,您二位看看这个……”
谢缘声色平平,但无端让人觉得怕人起来:“这样的轿子怎么让桑公子坐?”
桑意沉默了一瞬,而后轻声道:“无妨,左右是回个家。”他也不看谢缘,矮身上去了,挤在角落坐下,又眼看着谢缘也进来了。两个人一上来,放才发觉这轿子是真的小,两人虽然各坐一边,便几乎是膝头碰膝头的姿势。
桑意又往角落里挤了挤。
“去哪儿?”谢缘问。
桑意抬起眼。谢缘又放轻声音问了一遍:“往哪边走?”
见他不说话,谢缘又道:“我先晓得去处,过会儿顺道去院子里一趟,也好让人找条顺路的道走。”
桑意道:“昆山东街。”
谢缘一听便知,这地方是桑意信口胡诌的,地方和南楼差了几个大圈,也不肯说详细的地名,也是有意要避开他,最好让他出了街口就把他扔下。而他自己说要去南楼,自然也是信口胡诌,转头便让车夫去桑意所说的地方。
两个人沉默不言,桑意撩开帘子往外看着,托腮远视,也没有分给谢缘半点眼神。谢缘目光沉沉,一身肃然,面容冷静端肃,他审慎地打量着眼前人,似乎能在桑意身上找出朵花来。他望过来,放在人身上好像也带有温度,桑意视线不转,却仍然能感受到谢缘的视线,整个人也局促了不少。直到马车兜兜转转,终于到了东街去处时,桑意才轻轻叹息一声,第一次抬眼看向谢缘,谨慎地道了谢:“我到了,谢谢爷。”
“你今儿谢过我两回了,若是真要谢我,下回请我去你新住处喝茶。”谢缘往里避让几分,好让他倾身下轿,桑意闻言楞了一下,正遇上轿子颠簸了一下,往前扑了一下,险些跌进谢缘怀里,温热的手掌按在宽厚、充满力量的肩膀上,又飞快地收了回去。桑意后退一步,后脑也“咚”地一声在轿子顶上撞了一下。谢缘伸手拉住他,把人护在自己怀里,体温相暖,他稍稍起身,便是将人禁锢在怀里的姿势。桑意睁大眼睛,仰脸看过来,看得谢缘有些想伸手去碰一碰他的睫毛,然则这一点温暖稍纵即逝,桑意别开目光,掀开帘子下了轿;直到谢缘的轿子离去,他才茫然失措地望街面上看了一眼,像是将将回过神的模样。
长街上宁静,他呆愣了很久,而后摸了摸自己的脸,慢慢地往前走,看起来也没有一个确切的地方。眼见着快走到头,他才挑了个十分冷清的茶馆子走进去,挑了个地方坐下。
长街另一边路口,谢缘已经下了轿子,抬眼往这边望过来,眼中浮现些许阴戾之色,锐利而令人不敢直视。
他身后的车夫抹着汗道:“小桑先生到底还是在置气,您哄哄就好了,何必让人出来跑这么远的地方呢?小桑公子平日里除了南楼和府里,也从未去过别的地方,人生地不熟的,怕是要遭罪。”
“他会回来的。”谢缘道。他望向茶馆那边,见到年轻人正在倚窗饮茶,眼里的那一丝戾气稍微消解了一些,转为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温柔。天空阴霾,像是将要落雨,赶在第一滴雨水落下来之前,谢缘命人调转方向,回了谢府。
另一边,做派滴水不漏、稳重端凝的年轻人好似突然卸了骨头似的,软绵绵地往后靠了过去,顺便翘起了二郎腿,往自己嘴里丢油炸花生米。
“哥,你确定咱们的瓜皮城主他已经走了?”
【确定,你可劲儿吃吧。】
“那太好了,这几天老是演戏可憋死我了,我还想吃炸春卷八宝酥挂炉山鸡芙蓉大虾蒜蓉干贝,嗯还有……”桑意一边数,一边见到桌上如愿多出一碟又一碟的菜品,笑得一双眼睛都快看不见了。整个茶馆都没什么人,大厅里坐着几个没精打采的茶童和一个面容疲惫的掌柜,终于还是被他吸引住了目光:“那个谁,公子,咱们这儿是不能外带酒水的啊?这什么?您怎么带进来的?”
因为太闲,声音也听起来有些颓靡,桑意听得笑了起来,一本正经地道:“生意已经这样坏了,不妨对客人宽容些,这不我还是点了一壶碧螺春,整二两银子呢。”
茶童也一本正经:“欸,规矩就是规矩,咱们帮您收起来,您过会儿走时再带走也成,虽说咱们这儿冷清,可是也不能太过随便了不是?”
桑意企图护住自己的食物,结果被毫不留情地逐盘剥夺带走,那茶童一面清点,一面问他:“这些东西我都没见过,您吃的什么啊?”
桑意含蓄地笑着:“我哥含辛茹苦亲手给我做的酱鸭子,炸春卷子,四喜丸子,串面筋子……我跟你说,我哥人好看,手艺又多,还特别疼我,生怕我在外头饿着病着了。”
系统:【哦。】
茶童有点悲愤:“还这么全乎的?”
桑意大笑起来:“你说过相声罢?这抑扬顿挫,往那一站,便是梨园人的样子啊!”
“谁说不是呢!咱们江陵业界都由谢家包揽,戏楼茶馆全给圆了去了,我们的场子开不下去,可不得就过来卖些茶水喝。”茶童没收了桑意的自带食物,搓了搓手:“看来是同行啊,您若是真饿了,掌柜的让后厨送您一碗面,您将就着吃吃罢。”
桑意眉目凄惨:“真不能吃吗?”
后面那黄皮四方脸的掌柜也咳嗽几声,放下手里的麻花,板着声音道:“不能。”
桑意颇委屈地往柜台上一指:“那他干嘛能吃麻花?这样东西你们茶点单子上也没有罢?”
茶童木然道:“那是咱们家老板,老板总是有些特权,比如说在楼中濒临破产之际吃几根麻花什么的……”
桑意立刻就来了兴趣:“要破产了?”
那老板也木然道:“怎么?您若是也想吃麻花,要不要考虑一下接手咱们这茶馆子?”
桑意顿了顿,歪头仿佛真在认真想。他衣衫素净,唯独气质亲切和蔼,有别样风采,竟然让人无端觉得值得信任和可亲起来。茶馆中一连好几天没一个活的新鲜人物,此时自然也不会摆出什么架子来赶人,都望着桑意笑,跟着他一并插科打诨。
结果这年轻人却好像是认真的:“要多少钱,才能接手你们这个茶馆子?”
掌柜的挑起眼皮,仔细算了一下:“合意的价是二百两盘出去,若是想砍价,一百九十九两也行。”
桑意奇道:“你们一壶茶都要二两银子,整个茶馆却这般便宜?”
掌柜的慢悠悠地道:“那碧螺春茶——馆子里也就这最后一壶——傻大个才费这些金银买呢。”
桑意:“……”
桑意忍了,大手一挥:“那就二百两!少的那一两银子不好掏。”
他压低声音对系统道:“哥,快,疼我的机会到了,我想买下这个茶馆子。”
系统:【……】
系统一次只能传送二两的东西,于是桑意掏了半个下午,硬是从袖口里逐次掏出了足够的银两。旁人看得目瞪口呆,一个个都拿牙齿去咬,检验货色,最后还是被桑意的击掌声唤回了神志:“快,把我的春卷还回来,饿死我了。”
掌柜的过来扫视一圈,目测了一下桌上白花花的银子,确认无误后,便随手让人把桑意的吃食给送了回去,回头又用纸张包了几根麻花送过来。
不一会儿,桑意拆开麻花,挠了挠头:“你们地契与画押书就是这样用来包点心的?真是太随便了。”
他弯起眼睛:“我太喜欢这里了。”
桑意就这样成了无名茶馆的新老板。
晚间,他窝在二楼窄小的卧室中,感叹道:“自己当老板还是舒爽啊,今儿运气太好了,我随便说个地名,都能遇见这么适合我待的地方。”
系统:【你就是想当一条咸鱼吧?】
桑意“嗯?”了一声,询问道:“咸鱼是什么意思?若要说想,我就爱过这样的日子,手里有事做,平时清闲,饿不死……改天我抓只肥猫回来养着,那就更舒服了。”
系统:【……】
桑意又道:“当然,正事我是不会忘记的,好哥哥,大瓜皮他最近有过来探望我吗?”
系统:【谢缘上回送你到这后,便没有再过来。他似乎并不觉得与你分手是需要重视的一件事。】
“因为他觉得我还在使小性子。他这么多年来,想要的什么都会有,从来没有人敢忤逆他。他觉得我喜欢他,离不开他,迟早有一天会回来,即使是亲眼看到我收拾东西搬出了谢家,他也只觉得我是在犟着而已。还是危机感不够重啊——”桑意想起那天在轿子中若有若无的触碰,感叹道,“看来要下点猛药了,城主他为何到现在还是一个瓜皮?”
系统:【唔,大约有其军师必有其军主。】
“哥,咱们的桑青小宝贝儿最近怎么样了?有没有哭啊?”桑意又问。
系统:【哭着呢,天天跑出来想找你,可惜无一人晓得你的去处。】
“是时候来一场偶遇了。”桑意从床上爬起来,“我还想听听他□□娘。我们回一趟南楼罢。”
南楼中张灯结彩,人声鼎沸,桑意过去时,并不见桑青在场上,也没有排他的班子。桑意进去瞧了一圈儿,抓了个熟人来问:“桑青在哪儿?”
那熟人一见是他,十分惊喜:“你回来了?”
桑意也不多辩解,问清了桑青在茶水汀后,便不动声色地拐了过去,顺手准备给自己鼓捣一点茶水喝。
门一开,桑青正在哭。
茶水汀中不再有其他人,桌上摆了整整十二套差距,茶香飘得闷人鼻子。他一开门,把桑青惊得一跳,红着眼睛往他这边看过来,而后怔住了,直到眼泪坠成珠子滑下来时,他才眨动了一下眼睛,呜咽着道:“你……我……桑先生……”
桑意笑了:“是我,我多少天没来,怎么又哭成这样?”
桑青愣了半天,“哇”地一声又往他怀里扑了过来:“真的是你!先生这些天去了哪里,他们都说你不回来了,呜呜呜呜……爷又特别凶,要我泡茶,又说泡得不好喝,还发怒摔了杯子,呜呜呜呜……先生带我走罢,先生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桑意再次被迫变了一回兔妈妈,伸手摸摸桑青的头,笑道:“你现在跟我,一辈子都出不了头,眼下你在南楼中炙手可热,不过是泡杯茶的事,慢慢学也就好了。当爷的枕边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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