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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离后她炙手可热-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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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明是给我冲喜的人,怎的这样弱不禁风,还是。。”顾绍祯将薄唇凑到温良良耳边,轻轻一呵,温良良打了个颤,便听他接着说道,“还是,一想到要跟我和离,突生悔意,心痛神伤起来。你若是现下想明白,我权当那些话,你从未说过,如何?”
  他眉尾轻轻一挑,唇边挂着若有似无的笑意,温良良挣了下,从顾绍祯怀里站起来,往前走了两步,扶着圆柱站定。
  顾绍祯的手垂在半空,左腿横着,右腿屈膝,雪白的缎面披风撒开一片。他侧过脸,迎上灿白的日光,笑的愈发纯良无害。彭吉想上前将他扶起,却见顾绍祯背过头去,自行站起拍了拍衫上的褶皱,复又冷冷的望着阶下那人,淡笑道。
  “赵姨母,你清早推了我的人,若不说出个道理来,叫我面上着实过意不去。”
  他腔调冷厉,只慢悠悠的瞟了一眼过去,却叫冯玉璇觉得浑身上下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后背胳膊上的寒毛倒竖着一根根的站了起来,她摩搓着手腕,笑盈盈的往前去走,彭吉不着痕迹的将她挡住,一副切勿打扰的肃穆样子。
  冯玉璇一愣,随即皱着鼻子,扫了他一眼,虽有些难堪,到底是有事相求,便赶忙开口解释。
  “绍祯你可错怪姨母了。”她甩了下巾帕,想绕过彭吉走到顾绍祯面前,谁料那人跟着转了一圈,也不说话,只是倚仗身高,满怀敌意的俯视自己。
  冯玉璇唉了一声,又道,“良良是我亲外甥女,我疼她还来不及,怎会诚心推她。未嫁到顾府之前,良良身体一向很好,我又怎能料到,轻轻一碰她便倒了,你瞧瞧她乌青的眼圈,昨夜是不是又熬了,姨母真的有些愧疚。”
  她故作夸张的抹了抹眼睛,擦红了眼眶,满是慈爱的上前握住温良良的手,她骨节硬,握的又紧,温良良挣了两下,没挣开,便索性由着她去。
  顾绍祯背手走到温良良身旁,犹疑的看着冯玉璇,又将她往自己怀里一带,拍着那细滑的肩膀问道。
  “赵姨母的意思,是因为伺候我这个病秧子,累坏了良良?”他停顿了些许,冯玉璇刚要辩解,便听顾绍祯接着反问。
  “赵姨母倒是真的应该愧疚,本来冲喜的是你女儿赵阮清,也不知姨母用了什么手段,逼得这蠢货主动跳了我这个火坑?”
  话音刚落,赵姨母脸色顿时变得煞白,她动了动唇,没想到顾绍祯会当着这么多下人的面将此事挑破,自然心中郁愤不已。
  温良良垂着头不做言语,那人的掌心冰凉,饶是穿着披风,依旧冷的像是终年寒雪。
  她觉得顾绍祯不对劲,平素里看到赵姨母都会避开走,鲜少会同她搭腔,今日却是牟足了劲,要与其争个长短似的。
  “哎,良良,旁人便也罢了,你难道不明白姨母的苦心吗?”赵姨母一挥手,泪珠子噼里啪啦顺着眼角掉了下来,越说越委屈,竟由低声抽泣变成嚎啕撒泼起来。
  温良良见了烦,抬眼看着顾绍祯,轻轻拽了拽他的衣袖,柔声道,“夫君,莫要气坏了身子。”
  冯玉璇侧耳一听,见温良良没有帮自己搭腔,便哭的愈发起劲,恨不能将四邻八舍全都招来,顾绍祯看了眼彭吉,轻轻掩住唇角咳了几声,吩咐道。
  “彭叔,我耳朵躁的厉害,叉出去吧。”
  冯玉璇帕子还盖在面上,听他如此无情,忍不住一摔手,哑着嗓子道,“若不是为了你母亲,你岳母的生辰,你们当我愿意上门自取其辱!
  罢了,我也不管了,左右是我多操心,惹人烦,我只是来知会你们一声。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可怜了我那孤寡的妹妹,从此倒真真是清白一身了。”
  她转过头,慢慢走了几步,见无人上前追赶,便猛一跺脚,气势汹汹的夺门而去。
  院中恢复宁静,顾绍祯撇开温良良,径直朝着东偏院踱步,微风乍起,掀开他雪白的披风,刮落枝头的浅淡杏花,洋洋洒洒的扑落在他清瘦的肩头,温良良顿了半晌,随即跟了上去。
  她跑的急,没成想顾绍祯猛然刹住了脚步,甫一转身,便见温良良直愣愣的冲了上来,毫无提防,他的手下意识的抱住温良良的腰身,连连后退,两人将那棵梨树撞得枝杈乱摆之后,好容易稳住了身形。
  顾绍祯后背抵在树干上,凹凸不平的树皮布满各种疤痕,硌的他蹙起眉毛,闷哼一声。
  温良良连忙让开,与他隔了两步的距离,忐忑道,“我不是有意的。”
  顾绍祯缓过劲来,冷冷瞥了她一眼,拂了拂手,笑道,“看见了那封和离书,巴巴的过来感谢我的大恩大德?”
  彭吉再次从月门口穿过,听闻此话,忍不住暗暗着急,照此下去,夫人铁定留不住。明明万事聪慧的公子,怎的对着夫人就如此赤口毒舌,非要落得个两败俱伤才鸣鼓收兵。
  那封和离书在胸前,犹如烙铁一般,灼烧着温良良的肌肤,她脸上一红,“不是,我是想说,今日我母亲的生辰,能否陪我过去一趟。”
  她没抬头,想了想,又补充道,“你只待一小会儿便可,我母亲身子一日坏过一日,若你能在临走之前见她一面,我自是感激的。”
  顾绍祯搓着手指,凄白的脸上悄悄漫出一抹暖意,他走近了些,俯下身子与温良良对望着,后又嗤笑道,“放心,你我和离的事情,若你不想与旁人说,便由着你。”
  说完又觉得怕她误会,忙加了一句,“我是想着,左右我人已经离了金陵城,他人说什么都与我再无关系。”
  他直起腰,心跳的厉害,温良良的几绺乌发荡在腮边,衬的肌肤莹润可人,顾绍祯咽了口唾沫,背起手佯装镇定的一步一步走远。
  “顾绍祯!”
  身后那人忽然醒了一般,脆生生喊了一嗓子,顾绍祯只停住脚步,却并未回头,温良良往前走了几步,轻声如同春雨淋落。
  “嫁给你,是我自己选的,不是被逼的,赵姨母骗我,我自己清楚。
  只是我八岁便认得你,你脾气虽然坏了些,可若要眼睁睁看着你药石无医,就此死去,我于心难忍。
  我嫁给你,一半是为了母亲的病需要银子养着,一半是真的想试试,冲喜究竟能不能救得好你。”
  那人身形未动,雪白的披风扑簌簌的飘着,连同他漆黑的长发,好似画中的谪仙,叫人喉咙发紧。
  顾绍祯藏在衣袖下的手微微握起,又缓缓舒展开来,“去你的于心难忍。”
  晕红的耳朵不受控制的颤了几颤,他眼眶微热,唇角勾起,转过游廊,消失在初开的烂漫花丛之间。
  冯玉琬病的厉害,孱弱的身子软软的靠着枕头,一张枯瘦的脸面黄如蜡,她是个注重仪容的女子,虽病情沉重,却依旧穿戴整齐,见温良良进门,便笑着挥了挥手。
  屋里透着一丝冷风,温良良鼻头一酸,连忙装作去关窗户,背着身子偷偷擦掉泪。
  “姑爷没来么?”
  冯玉琬稍稍往前探身,看着空无一人的门框,不由有些失落起来。
  温良良恢复了平静,咧开嘴笑道,“母亲,女儿站在面前,你倒心里只想着那人,真真叫我伤心。”
  她靠进冯玉琬的怀里,拽着她的胳膊俨然好似儿时一般,冯玉琬叹了口气,摩挲着她的头顶,柔声说道。
  “当初若不是为了我这个破烂的身子,若是你祖父和父亲还活着,你的夫婿又怎会。。。”
  “母亲!”温良良打断她的话,冯玉琬是个没有主心骨的人,这么多年寄人篱下,总爱唠叨那些无用的陈年旧事,除了让自己心思郁结,半点用处也无。
  冯玉琬拍着她的手背,忽然压低了嗓音,偏过头小声问道,“你既已看了那封信,为何没有跟昱琮离开?”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顾绍祯正好从前厅应付完赵源一家,身形隐在门外的墙壁处。
  他特意着人梳了个精神的发髻,佩白玉簪,又左挑右选换了身绯红的春衫,浮光锦面的鞋子,满怀热切。
  冯玉琬声音虽小,顾绍祯还是听到了“离开”二字,他沉着脸,背靠在墙上,等待那人的回答。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可爱们的浇灌,努力发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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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05

  那封信冯玉琬花了心思,宋昱琮差人送信到赵府,必是不知温良良已经嫁人的消息。此事若让冯玉璇等人知晓,难免人多口杂,到底是自己的女儿,终究希望她能有个好点的归宿。
  宋昱琮在京中势力将起,便急匆匆赶到金陵城接温良良,这份情谊十分难得。且不说当年庆安帝与温弘文只是口头约定,便是真的下了旨意,此去经年,宋昱琮也完全没有再认温良良的必要。
  温良良摸了摸锦被,反手握住冯玉琬的手,故意引开话题,“这被面好是好,只是旧了些,我那边新裁了几件好料,明日给你送过来。”
  “你莫要顾左右而言他,是不是舍不得姑爷,所以没走?”
  冯玉琬圆圆的眼睛里,充满着某种笃定却又自相矛盾的渴望,她抓住温良良的手,又问了一次,“难道你真的对绍祯起了心思?”
  温良良拂开她的手,起身站在桌前,一边翻看柜子里的换季衣裳,一边扭头嘟起嘴来,“母亲说的什么胡话?”
  顾绍祯倚在墙上,绯红的衫子映得他比往日都要精神许多,冯玉琬提到自己的时候,他竟有了一些可耻的期待。他的手藏在袖中,眸中燃起的亮光却在温良良答话的时候,渐渐淡了下去,本是虚妄,不该存念。
  “你将那件锗色对襟春衫拿给我,一会儿姑爷来了,我不好这样素着。”冯玉琬指了指柜子左侧,又叹了口气,很是惋惜道。
  “绍祯那孩子哪哪都好,只是身子太弱了,将来你们二人若是圆房,也不知他吃不吃得消。女人,总要有个孩子才好安心。”
  温良良双颊通红,一跺脚,抿唇来到她跟前,将衫子往床上一扔,又羞又气,“母亲愈说愈没理了,也不怕被人听到臊得的慌。”
  冯玉琬往后靠了靠,低头看着自己瘦骨嶙峋的胳膊,不由悲天悯人起来,“咱们温家,本是京城权贵。你祖父三朝帝师,你父亲又是当今圣上的伴读,若当初早些为你定下婚事,寻个门当户对的人家,今日也不必委屈你。
  若不是我无用,万万不会容你姨母那般操持。顾家虽说衣食无忧,到底只是个商贾人家,绍祯身子又不好,将来我如何到九泉之下见你的父亲。
  你为何不与他私奔了事,便是留我一人在你姨母家又能如何?!”
  她压低了嗓音抱怨,又举起拳头咚咚的砸着软床,温良良蹙着眉,心中难免发堵。
  对于母亲这种人,若是抛开身份来说,她是最看不上的。
  冯玉琬身娇体弱,没有主见,又喜欢怨天尤人,反复无常。对待生活亦是得过且过,不分是非,好似一滩软泥,任由他人揉捏。
  正是因为冯玉琬处事拖泥带水,所以早些年冯玉璇和夫家得了不少温家的好处,在外行商多次借太傅之名虚张声势,温家倒了,那些便利没了,赵家每况愈下,生意也渐渐不景气起来。
  温良良走上前去,一边替她揉摁肩膀一边宽慰,“好了,母亲,但凡你说这些话有用,我也不会拦你。适可而止,莫要徒增烦恼。”
  她坐在冯玉琬身后,轻轻敲打她干瘪的后背,冯玉琬仿佛受了委屈一般,转瞬间便湿了眼眶,把身子往旁边一扭,似在与温良良赌气。
  “是我不好,我过得不如意,又拖累了你,母亲对不起你。便是这般,难道我连抱怨都不成吗,难道我不能对着女儿说些体己话吗?”
  温良良胸口发闷,每每见了她,说不了几句话,便会胡搅蛮缠起来,她吁了口气,暖着性子说道,“是我不好,那您接着说,我听着。一会儿顾绍祯可就来了,你若是收不住,可别怨我。”
  冯玉琬立刻止了泪,睁大眼睛握着她的手指,忍不住笑道,“到底姑爷是个心肠好的。”
  温良良有些想不明白,父亲出自书香门第,学识渊博,而母亲无论从何角度来看,都不是执掌中馈的最佳人选。说到底,冯玉琬骨子里与冯玉璇是相似的,只不过因为生活顺遂,便没了那些市井气而已。
  “母亲,有句话我必须要与你说明白。”温良良收敛了颜色,神情变得严肃许多,冯玉琬点头,仔细擦了把泪,示意她接着说。
  “我想离开,不是因为喜欢那人,而是迫切想要离开这摊死水一般的沼泽,我把所有希望寄予在他身上,盼望他拉我走出泥泞。那夜他没去,我为自己哭了一场,很多事情也想明白了。
  母亲,若我那夜真的走了,便是大错特错。与人私奔,与他而言,我是何种身份?不管哪种,都不是女儿想要的。”
  冯玉琬听进心里,跟着附和,“母亲明白,你与他从前即便再好,也只是聊得来罢了,八岁的孩子,哪里会是真的喜欢。”
  “母亲,我们离京多年,便是他重新站到我面前,恐怕也彼此难以辨认。我的事情,你不必再行筹谋,只消安稳的养好身子,别让我担心,便是对我天大的庇护了。”
  “知道了,知道了,哎。。。姑爷怎的还没过来,你去看看!”冯玉琬探着身子往门外瞅,顺手推了温良良一把,她促狭了一句,便听话的走了出去。
  顾绍祯听见响动,将头侧过去,对上那人吃惊的眸子,忽然眯起眼睛笑的莫名所以,绯红色的春衫勾勒出精瘦颀长的身形,他站直了身子,双臂垂在两侧,脑袋微微一歪,低声道。
  “岳母大人深谋远虑,有些话却是糊涂的。”
  声音低到只有两人才能听到,温良良上前一步,“你来了多久,我母亲怎就糊涂了。”
  顾绍祯迎面而上,顺势牵过她的手掌,十指交握,红唇凑到她耳边,淡声道,“我虽是个病秧子,那方面,却是吃得消的。”
  说罢,往前用力一带,温良良便满脸通红的跟他一同迈了进去。
  从赵家出来,已经是申时一刻了。
  赵源携妻冯玉璇及女儿赵阮清,一路将两人送至府门前,卑躬屈膝,话里话外都带着刻意的讨好,便是冯玉璇,也与晨时在顾府撒泼耍浑截然不同,此刻笑容满面,朗朗道着各种场面好话。
  顾绍祯扭过身子,望了眼温良良,淡淡的说道,“过来。”
  说罢,便用手捏住那柔软的掌心,将她扯到自己跟前,面不改色的与赵家三人道别离开。
  彭吉远远看见她们,便赶忙招了招手,示意一旁的小厮去给顾绍祯送披风。今日他穿的单薄,一袭绯红色春衫倒是利落通透,少不得受凉得病。
  最怕倒春寒,彭吉搓着手吩咐备好的马车等在后院,心想,大约要夜里赶路了。
  温良良接过披风,熟练地打开,踮起脚尖对着顾绍祯,那人身姿笔直,一双星眸好整以暇的看着她,“你低下头,快些。”
  “不冷。”
  顾绍祯说完,便将手一背,径直往府门走去。
  温良良把披风挂在胳膊上,三两步追着他小声说道,“今日的事情,多谢你周旋。”
  冯玉琬拉着顾绍祯唠叨了许久,便是从旁站着的温良良,都觉得有些烦躁不堪,难为顾绍祯一直微凛着唇角,时而点头,时而嗯几声。
  今日赵家之所以盛情款待,也是因为顾绍祯送去的丰厚贺礼,琳琅满目的匣子堆在前厅,只开了一个便乐的冯玉璇喜不自胜,哪里还记得晨时受的冷眼。
  顾绍祯瞥了她一眼,低笑道,“你拿什么谢?”
  温良良戛然而止,抱着披风与他隔着半丈的距离,顾绍祯哼了一声,脚步未停。
  “我知道我没什么可以谢你的,相处了这样久,我还是望你他日珍重,少生怨念。你这样的病,这样的性情,若能时常抄写佛经,宽几待人,很快便能痊愈。”
  她行走在顾绍祯身旁,那人叹了声,背靠在廊柱上停下,不怀好意的打量着温良良,狭长的眸子如氤氲雾气,他微微一动,温良良便往后挪了几步。
  探出的手指虚在半空,顾绍祯抿唇敛了笑意,上前一步,将手指落在温良良肩头,替她摘下那一瓣雪白的杏花,故意惹她。
  “你有东西可以谢我。”
  温良良蹙眉挑起眼皮,顾绍祯顺势捏住她的下颌,轻轻一抬,“便是你自己了。”
  话音刚落,不待温良良反应过来,顾绍祯便一甩衣袖,先行走下廊去,庭院中那抹绯红形单影只,他摆了摆手,一道劲风吹起,将袍子撩成炫灿的形状,温良良心跳顿了一顿,她知道,两人从此便再无勾连了。
  顾府在一夜之间人去楼空,往日虽然肃静,却能看见人来人往的身影。温良良从东偏院出来,迎上一水皎洁月色,她手里拿着彭吉留下的银票还有房契,慢慢踱步到那棵杏树下,将东西放回了原处掩藏。
  日出三竿,温良良收拾了几件衣服,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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