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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是辣椒孜然羊肉串？
　　盛延叫了外卖，两人并排坐在客厅的地毯上捞起袖子撸串。
　　吃到一半时，颜煊放下手里被撸得只剩一根钎子的烤肉，喝了口冷冰冰的可乐。
　　盛延侧过身子看他，才发现小孩儿的嘴唇像上了唇釉似的又红又亮。颜煊吸了口凉气：“其实我不知道该从什么地方跟你说，我和房子龙之间就是一笔烂账，不知道要从哪开始算，也不知道该算到哪一天才算完。”
　　“你晚上要回家吗？”盛延突然问了个无关的问题。
　　“不用。”
　　“那你慢慢说吧，晚了睡客房。”
　　颜煊看着盛延笑，“行，那我慢慢讲。”
　　盛延：完了，我只想做个好老师。


第10章　夏藏　01。　
　　前面几章有细节修改，不影响剧情阅读。　这章开始要进一下小颜的回忆，没大纲不知道要写几章（你
　　“煊哥！”
　　颜煊回头看见徐梓皓用校服包了几瓶冰镇饮料，颠颠从后面赶上来。颜煊和程功停下等他，看见房子龙从他身后追上来，跳起来拍了一把徐梓皓的脑袋。
　　“放学打球吗？”房子龙一手勾着徐梓皓的肩，另一只手里拎着一袋雪糕。
　　“我不打了，刚体育课好像有点拉伤，蹦不起来。”颜煊伸手从袋子里挑雪糕，找了半天没找到自己喜欢的口味，转而去徐梓皓的校服里选饮料。
　　“这儿呢。”房子龙笑着从自己口袋里拿出一根单独包着的雪糕：“叫爸爸我就给你。”
　　“你捂化了再给我多好，让我好好感受一下你的拳拳爱意。”颜煊摊开手，程功从房子龙手里抢了那根雪糕放在他手里：“爷爷也爱你。”
　　“都是人吗？”颜煊含着雪糕，哈密瓜的味道散在初夏的空气里，缠上路边丁香花的香气。
　　“我不做人了。”徐梓皓一口气喝了半瓶雪碧，“晚上我打，反正作业也抄完了。”
　　“煊哥晚上去凡哥家玩吗？”程功没吃雪糕，用冰凉的矿泉水瓶给自己降温：“他说买了新游戏。”
　　“他们高三这么闲？”颜煊把雪糕棍扔进垃圾桶，“不是快高考了吗？”
　　“凡哥说，再快不还有一个月吗，一个月他都能教会猪上树了。”
　　颜煊沉默了一会儿，最终吐出四个字：“他有病吧。”
　　程功笑了笑没说话。
　　房子龙和徐梓皓在后面聊前一天的球赛，程功和颜煊八卦年级里其他班级中小情侣的近况，“快中考了，考不到一个学校都算是异地。”
　　颜煊把可乐瓶抛向天空又接住：“得了吧，他们现在不在一个班都觉得自己在谈异地恋。”
　　可乐涌起白色的泡沫，像是海浪。
　　“后天要三模了，煊哥准备的怎么样？”徐梓皓追上来搭着颜煊的肩。
　　颜煊扭过头冲他笑，偏西的太阳精细地为少年的侧脸描上一圈毛茸茸的金边，他被阳光亲吻的嘴角画出笑意：“等你煊哥再拿个第一给你吹牛逼用？”
　　“那可不，虽然我成绩差，但我兄弟成绩好啊，有几个能次次模考都考市第一啊，也就我煊哥了！”徐梓皓放开颜煊，没走两步又撞撞他胳膊：“模考完咱们吃火锅去？”
　　“大夏天不热啊！”房子龙落后三人一步，“不如吃烧烤。”
　　“晚上单挑啊，谁赢了听谁的。”徐梓皓转过身倒着走，抬手虚虚冲着房子龙点了两下：“我觉得八成是要吃火锅。”
　　“是是是，你他妈就是一中小骄傲。”程功笑骂一句：“得个奖还挺飘，学学你煊哥，你看我们市第一飘了没。”
　　颜煊抬头对上徐梓皓的眼神，立马道：“飘，你们市第一一直很飘，从来没落地。”
　　“操。”房子龙踹颜煊屁股：“不谦虚。”
　　“哎煊哥！”房子龙又喊：“腿不行就去看看啊，别影响下周体测。”
　　颜煊背对着他单腿蹦了两下：“你煊哥一直很行！”
　　四人踏着上课铃声鱼贯进入教室，物理老师看着缀在末尾的徐梓皓打趣：“哎！那个一中小骄傲，学习能不能行了？”
　　“老师，虽然我还是个小男孩吧，但您也不能说我不行啊。”徐梓皓一边朝座位走一边笑道。
　　“小小年纪说什么浑话，颜煊你上来把这个题给大家讲一下。”颜煊毫无预兆地突然歪了一下身子，程功在他身后心领神会，立即伸手扶住他：“老师，煊哥刚打球崴脚了，您看我讲怎么样？”
　　“行了，我讲。”房子龙走在他俩身后，当即转身朝讲台去，一边走还一边说：“市第二给大家讲题了啊，虽然不是第一，但也麻烦大家捧个场。”
　　颜煊没回头，喊了一嗓子：“鼓掌！”
　　教室里的掌声热烈，房子龙站在讲台上冲着底下的同学微微躬身：“谢谢，谢谢大家，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颜煊趴在桌子上昏昏欲睡，运动过后的疲乏和教室中蒸腾的暑气像世上最好的催眠药剂。他挣扎着最后看了一眼黑板，上面是房子龙信手写下的数据，落在眼底模糊成一片灰白的光影。
　　他在这样的光影里沉进睡梦里。
　　颜煊梦见了他和房子龙小时候的零星碎片，应当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他在这样幼稚无聊的场景里看见了颜彬。
　　颜彬带着眼镜，颜煊觉得他应该是刚下班，因为他在记忆中闻见消毒水的味道。
　　“怎么没跟小房子一起玩？”颜彬蹲在颜煊身边，和他一起看蚂蚁搬家。
　　“他家里来客人啦，大房子叔叔带他回去了。”颜煊一个人玩也不觉得无聊，邀请颜彬和他一起看地上排成长队的蚂蚁。
　　天色阴沉沉的，乌云像一个巨大的盖子压在城市上方。
　　“要下雨了，小燕子你也跟我回家吧？”颜彬向他伸出手，颜煊把小小的手塞进颜彬干燥温暖的手掌里，“不可以淋雨吗？”
　　“今天不可以。”颜彬低下头看他：“等夏天的时候就可以了。”
　　“淋雨好玩吗？”颜煊问。
　　“好玩。”
　　但是颜煊没等到颜彬告诉他到底为什么好玩。
　　“睡神醒醒。”房子龙晃了晃颜煊的胳膊：“放学了，我跟耗子打球去，你真不来？”
　　颜煊迷迷糊糊地揉着眼睛坐直，“不去了，瘸。”
　　“那行，你们煊哥我带走了。”程功背著书包靠在桌边等颜煊收拾书包：“作业我帮你记了，物理练习册第一页夹着呢。”
　　“谢了。”颜煊的声音还有点哑，喝了半瓶可乐才算彻底回神。
　　颜煊自己都快忘了曾经和房子龙还有这样难以启齿的昵称，如果不是今天在课堂上这个短暂且没有头尾的梦，他可能很久都不会想起来。
　　房子龙抱着球和徐梓皓一前一后出去了，程功和颜煊去车棚推车，路上总碰见相熟的同学，光是一句“拜拜，明天见”都重复了快十遍。
　　“我俩是明星出街吗？”颜煊跨坐在车上，等着程功开车子。
　　“我觉得他们应该是在变相拜考神吧，不过说真的你怎么不回家歇着？”
　　“我小妹太吵了……头疼，我在班里呆着还能提前看看高中的课本。”两人沿着树荫下面慢悠悠地骑：“那你呢？还是准备去乌鲁木齐？”
　　“想去，主要是我爸妈工作调动也要过去，而且他俩身体都不太好，我觉得还是在跟前稍微放心点。”路过商店，两人下车买了点吃的，又继续朝俞晓凡家出发。
　　等红灯的时候，程功问：“你妹不是应该在上幼儿园吗？天天都在家？”
　　“嗯，她好像跟幼儿园的小朋友关系处得不太好，不怎么愿意去，洛叔叔也算是老来得女吧，宠得提不成。”
　　“你不劝劝？这样下去肯定要出问题。”
　　“好像没什么立场。”颜煊看见路边上卖烤面筋的小摊就走不动路：“吃不吃？”
　　“你吃吧，我中午饭吃多了，打了一节课的球都没消化掉。”程功说着还揉了两下肚子，颜煊让老板把烤面筋打包，回头正好瞧见他收手的动作，便问了一句：“你妈中午给你做什么了？”
　　“大盘鸡，下了两盘面，撑死我了。”
　　“你挺能吃啊……”颜煊啧了一声：“平常跟我们吃饭都没吃饱吧。”
　　“我哥来了，我哪能一个人吃这么多，我又不是徐梓皓。”
　　“耗子这会儿肯定打喷嚏了。”颜煊把车和程功的锁在一起，停在俞晓凡家楼下，“他在家了吗？咱们应该放学早。”
　　“凡哥今天就没去上课。”程功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消息，“说是帮他爸看店去了。”
　　“我还以为他和另外那个凡哥吵架了眼不见心不烦。”颜煊拎着零食和书包从电梯里出来，一抬眼就看见刘非凡站在俞晓凡家门口。
　　颜煊心想，新疆地真邪。
　　“哟，凡哥。”颜煊吊儿郎当打了个招呼，“面壁呢？”
　　“你们怎么来了？”刘非凡没想到会在这碰见熟人，脸上的表情一时有点难看。
　　“考前放松，过来约里面那位凡哥打个游戏，用我们把你带进去吗？”
　　“你还需要放松？我还以为你们俩都保送放假了。”
　　“活到老学到老呗，进去吗？”颜煊抬手按了下门铃，程功向来不知道怎么加入这样的对话里，只能沉默地看着他俩有来有往的胡扯。
　　“不进去，打不过他。”刘非凡在颜煊进门的瞬间飞快地说了一句：“别让他喝酒，玩得开心。”
　　“好嘞。”颜煊先一步进去，门还未关，刘非凡能听见他清亮的声音喊着：“凡哥我们来蹭吃蹭喝蹭游戏啦！”
　　颜煊成绩好，游戏也打得好，新上手的游戏很快就能和俞晓凡拼得不相上下，程功气得差点扔了手柄上来跟颜煊真人PK。
　　“哎程功你这就没必要吧！”颜煊怕痒，被程功和俞晓凡以“全无游戏体验”为由，按在地上进行了惨无人道的挠痒痒活动。闹到一半，俞晓凡开门让刘非凡进来，刘非凡只来得及换了一只鞋，就被俞晓凡踹了一脚。
　　“你俩闹腾什么呢？不都快考试了吗？劳燕分飞了？”颜煊靠在沙发上吃零食，程功开了一局人机。
　　“他非要跟我去一个专业，说不在一个学院跟异地恋有什么区别。”俞晓凡抢了一根辣条，没好气地瞥了刘非凡一眼。
　　“那去呗，怎么了？”
　　“问题是他想学生化但是我要学计科。”俞晓凡看了刘非凡一眼：“我最后再跟你说一次，别为了我，我担不起。”
　　“凡哥牛逼！说得好！”
　　“煊啊听哥一句劝，别为了任何人做任何决定，你得为自己，知道吗？”俞晓凡笑了笑：“自私点儿，别跟这傻逼一样。”
　　“行，那我就听凡哥的一回，我以后做的所有事肯定都是因为自己乐意。”
　　“孺子可教啊你这。”俞晓凡笑得很开心，刘非凡突然说了一句：“那要在一个学校总行吧。”
　　“行啊。”俞晓凡看着他：“还是说你考不上我想去的学校？”
　　小颜：市第一就真的很飘。


第11章　夏藏　02。　
　　电扇在头顶呼呼地转着，搅动教室里不安又黏稠的空气。
　　这是中考前最后一场考试，颜煊接连两次市排名第一已经为他拿到了直通一中高中部的录取通知单，房子龙也因为稳占全市前五的成绩显得有恃无恐。而除去他们之外的其余考生，还在为那一张保送通知单努力。
　　“你说教育局今年新出的这个规定，多有病。”房子龙压低声音和颜煊闲聊，“搞得跟猜拳似的，还三局两胜呢。”
　　颜煊叼着一根棒棒糖，含糊地回应道：“搏一搏，单车变摩托。”
　　“算了吧，你都是开飞机的了。”房子龙检查了一下自己的文具，又继续道：“本来没什么念想的话，还能好好度过初中最后的快乐时光。”
　　“你不会去我爸他们医院做临终关怀志愿者去了吧，你听听你这口气说的是人话吗？”颜煊三两下咬碎了口中荔枝味的糖果，手里捏着光秃秃的棍子：“有机会总是好的，难保谁哪次考试发挥失常啊，这样三次里有两次能进市三十就给保送的话，大家机会都多一点。”
　　“反正高一期中考的时候才算正式分班考，你操这闲心干什么啊。”颜煊抽了一张纸巾包住糖纸和小棍，转过身趴在房子龙的桌子上问：“想好了吗？咱们毕业旅行去哪儿？”
　　“上海成都北京，要么去海南看海？我都行，考完了再问问他俩吧。”房子龙推了把颜煊的脑袋：“坐好，发卷子了。”
　　“房哥不给我抄抄语文默写？”颜煊转身时和他打趣。
　　“我卷子就是我老婆，除了我谁都别想贪图她的美貌。”房子龙“咔哒”一声推开中性笔的笔盖：“更何况你让我只手我都考不过你，就别跟你哥我在这儿扯淡了啊。”
　　颜煊转回身时，脸上还带着笑，监考老师也知道他，看他这样便玩笑道：“第一看起来胸有成竹啊。”
　　“没有没有，我刚跟房子龙畅想毕业以后的美好生活呢，跟考试没关系。”颜煊笑眯眯地从老师手里接过卷子，抽出一张后将剩下的传出去。教室后排不知谁喊了一声：“颜神有没有什么秘诀给大家传授一下啊！”
　　颜煊笑着回了一句：“颜神祝大家考的全会，蒙的全对！”
　　房子龙在背后喊：“好！我宣布这考场被考神开光了啊！”
　　“都安静，好好考试。”老师开了口，考场里便静下去，只剩下风扇吹动卷子和笔尖摩擦纸面的声音。
　　教室的前后门都开着，一方面是为了通风，另一方面也是为了方便巡考老师巡查考场。颜煊坐在进门的第一个位置，每次抬头都能看见走廊窗台上养着的一盆绿萝。这绿萝长得极好，绿色的叶子在阳光下被照射出油亮的光泽，枝蔓缠绕几圈，已经看不见花盆本来的样子了。
　　颜煊看着叶片闪烁的光斑，觉得心情很好。
　　他和房子龙从穿着开裆裤的时候就在一起玩，如今两个人身高都已经突破175，本命年也已经过了一回，还是朋友。他很多时候都觉得谈论天长地久是一件非常矫情的事情，但他还是因为和房子龙异常坚固且从未出过任何岔子的友情而由衷地感到快乐。
　　颜煊起身帮老师收卷时看向在初中阶段或许是最后一次在一起考试的同学们，他想，希望大家都能有最光明灿烂的未来。
　　“煊哥，我觉得好不真实啊，等真正中考的时候就我一个人去了吧。”徐梓皓单肩背著书包，一手扶着车把，和颜煊三人一起往校门口走。
　　“程功也考上乌鲁木齐的学校了，就算不去他也是一中的保送生。”徐梓皓叹了口气：“我怎么这么想不开和学霸做朋友。”
　　“那我给你起个头，”房子龙走在徐梓皓的另一侧，清了清嗓子唱：“小学六年，我为什么不好好读书，没能拿上和你一样的保送——”
　　“唱！”颜煊起哄似的喊了一嗓子，徐梓皓五音不全地继续往下唱：“我考了个初中，离学霸们很近，当我开始想要读好书，才发现我，是个傻逼……”
　　“耗子，你倒也不用对自己下手这么狠。”程功听得直乐，“还没问你俩，今天是烧烤还是火锅啊？”
　　“火锅火锅！”徐梓皓聊到这个话题突然来了精神：“我一中小骄傲真不是吹的，能去替学校打比赛肯定要比房哥技术好啊！”
　　“我没记错的话……你篮球还是房子龙教的吧。”颜煊在下坡时猛踩了两下踏板，一下滑出去一大截，房子龙只能听见他声音远远地递过来：“所以说啊小房子，教会徒弟饿死师父！”
　　“你别这么叫我！颜煊你有病啊！”房子龙被带着旧日时光气息的称呼激得浑身上下都不自在，更别提徐梓皓和程功还在一边笑得前仰后合，“颜煊你给我滚回来！”
　　“不回！”颜煊双手放开车把，脊背挺得笔直，白色的校服被夏风鼓荡起来，像远行船只上的船帆。
　　“一会儿咱来猜拳啊！输了辣锅涮生菜！”房子龙喊。
　　“让你一只手——”
　　颜煊俯下身子抓住车把，初夏浓绿的树荫和灌木在他的视野里飞速后退，流淌成一条绵延不绝的绿色河流。
　　四人考完试直接去了火锅店，时间还早，店内除了在吃饭的服务员就只有零零散散三四桌客人。颜煊径直选了个靠窗的座位，窗外一片郁郁葱葱，屋内的火锅蒸腾出辛辣的热气。
　　颜煊拿出手机挑选毕业旅行想去的目的地，程功和徐梓皓去选饮料，房子龙却不知跑去了什么地方。
　　“椰汁？”颜煊看着倒进杯子里的饮料随口问了一句。
　　程功拿着易拉罐在他眼前晃了晃：“旺仔牛奶。”
　　“真是出人意料的选择啊。”颜煊收起手机看了程功一眼：“耗子之前不还叫唤着要喝酒吗？”
　　“他也就能叫唤两声，你看什么呢？”
　　“今天和房哥商量毕业去哪儿玩，你有想法吗？”颜煊回头看了一眼身后：“他俩人呢？”
　　“尿尿去了，你要现在去还能加入他们。”程功长腿一迈跨坐在长椅上，“心动了？你去吧，我看着包。”
　　“不去了，我太大，怕他俩自卑。”颜煊喝了口冰镇的牛奶，“想好了回头群里说一声，我做个攻略。”
　　“行。”
　　“那这事儿咱们就这么说定了。”徐梓皓走到洗手间门口的时候听见里面传来房子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