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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瓜-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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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看见他手上戴着的那双黑色小羊皮的手套。
“什么是最好的,喜欢的人给的就是最好的。”盛延的声音很好听,一旦离开讲台不再需要声嘶力竭扯着嗓子让教室里每个角落的人都能听见他说话时,他的声音低沉得近乎温柔。
“总有更好吃的苹果,更漂亮的衣服,更闪耀的首饰,但真正用心喜欢的人在一段时间内总是只有一个的。”盛延不再玩那颗苹果,低着头走在颜煊左侧:“你看如果非要说什么东西是’最’,那它应当只有一个,和你的喜欢一样,只有这独一份。”
颜煊偏过头看盛延,在盛延的另一侧有明亮车灯拉出的长线。颜煊没来由地觉得盛延像悬在金色五线谱上的一个发光音符,任世间千百种乐器,却没有一种能奏出他美好的千分之一。
“你喜欢的是哪个班的姑娘?”盛延的声音盛着笑:“老师帮你参谋一下?”
“不用了,这是秘密。”颜煊觉得这大抵是自己头一次平心静气地和盛延闲聊,也许是寒冷和黑暗将他的那些热烈都藏得太稳妥,竟让他平白生出些有恃无恐来。
“我也有个秘密,要不要和我换?”他们一起站在路口等红绿灯,“你先别说要不要,我知道你这个路口该直走,但是我要去过右边的马路,如果要交换,你就等我一个红绿灯,我晚上会打电话告诉你。”
“盛老师,你好幼稚啊。”盛延踩到第一根斑马线的时候,听见寒风送来的声音。
等盛延穿过马路再回头时,颜煊已经不见了。他在红绿灯旁站亮了三次绿灯才慢悠悠地转身往学校的停车场走去。
颜煊在旁边银行的24小时自助营业厅里看着盛延离开,手上拿着已经吃完的苹果和被细心展平的包装纸。
被冻过的苹果其实也……没那么难吃。
盛延取到车之后去了李静家,不为别的,他就想从自己老师那儿讨一袋苹果——校门口十块一个的苹果确实没多好吃,盛延觉得有点愧对他的年级第一。
他没想到临走时竟然撞上了休假回家的周益民。
周益民是李静的儿子,也是他师兄,比他高一届,是当时的学生会主席,读书时就没少给李静告他黑状。两人是发小,但从小就性格不合,相处方式并不像盛延与向佐那么温和融洽,两人见面不互相嘲讽几句热个身就没法好好交流。
直到前几年周益民出国工作,两人都还是隔三岔五就要吵架拌嘴。
“哟,盛老师又来我家偷……苹果?”盛延一打开门就看见周益民,他穿着大衣还裹了盛延送他的围巾,带着手套的右手虚扶着一个黑色的行李箱。
“毕竟周总这么有钱不差这两果子,就当可怜我这个人民教师吧。”盛延侧身帮周益民把箱子拎进屋里,周益民却一伸手从他那袋子里摸了个苹果。
“这我舅寄来给我妈吃的,有你什么事儿啊。”
“你妈不是我妈?一日为师终身为母知不知道?”盛延扭头就冲着厨房喊:“妈!师兄抢我苹果!”
周益民怎么也没想到,大半年没见盛延,这人脸皮的下落却越发扑朔迷离,干脆连推带踹地把他从自己家里弄出去了。
盛延瞧着少了一个苹果的袋子心疼半天。他想:周益民可别把里头最好的那个给挑走了啊,我的年级第一还指望这苹果追小姑娘呢。
盛延不信讨彩头的事,也不信所谓的吉利话。在他过往三十年的生活中,除了小时候不懂事被父母连哄带骗,有几次信以为真以外就再没对这些付诸一丝一毫的信任。
但是今年他突然想相信在平安夜给颜煊送苹果,就能够祝福他未来平平安安。
苹果被他放在餐桌上,偶尔路过倒水的时候,总能闻到一股清香的苹果味。
这一袋苹果在第二天早晨送到了颜煊手里,没有任何花哨的包装,只简简单单用菜市场买菜的塑料袋装着。
“这苹果甜,我从我老师家里抢来的,还和我师兄打了一架,拿去送你的心上人吧。”盛延在改作业,单手把塑料袋递给颜煊,没看小孩儿是什么表情。
“盛老师您吃了吗?”
“吃了。”盛延一边改作业一边应道:“就是那天吃饺子的时候顺便尝了两块发现不错才拿来给你的。”
“不能白拿啊。”盛延捏着红笔看了颜煊一眼:“期末考第一的定金。”
“好。”颜煊没再推辞,临出门前又转身和盛延说:“谢谢老师。”
盛延听见门关上的声音就搁下笔看着练习册上的立体几何图形,片刻后轻轻叹了口气。他其实并未指望这两日的相处能在两人的关系上作出什么改变,但看见颜煊这副几乎油盐不进的样子还是让他有点挫败。
颜煊对他来说只是一个恰巧在他生命中有过三年戏份的小孩子,也许以后有光芒万丈的未来,也许以后有瑰丽绚烂的人生,但这些和自己都不会再有什么关系。
他只是恰巧走近颜煊的背阴面,看见了那些本就不该被他看见的阴影。
盛延觉得自己不该妄图照亮他,他和自己说,我只是不想让这小孩儿的生命里有一个地方始终是冷的。
颜煊在无人处解开袋子看了一眼,苹果的数量并不少,但是他也没有什么能送的人。
何况这是盛延给的,颜煊不想和任何人分享。
回家写作业时他吃了一个,确实很甜,和十块一个的是不一样的甜味。
圣诞过完之后,元旦几乎就在眼前了。
学生们在教室里躁动不安,颜煊听见了不下三个KTV的名字,还有几家网吧和饭店。
没有人邀请他,好在他喜欢这种几乎算是不被团体接纳的疏离感。
元旦前一天下午只上两节课,后两节课是大扫除。
颜煊被教室里过于火热的气氛炙烤了一早上,他感觉到眩晕和恍惚,好像自己变成了一条失水的鱼。他趁着午休时间去医务室找吴彤彤给他开了一张病假条,干脆翘掉下午与自习无二的语文课在市中心的一家肯德基里复习。
也许是因为新年将近,似乎世界的每一个角落都被兴奋和激动添得满满当当,就连餐厅里都格外吵闹,颜煊置身在这样的喜气当中,少见的走神了。
他想到盛延。
看着三角函数的时候,他脑海里浮现的是盛延带着小羊皮手套的双手;看到圆锥曲线的时候,他想起在盛延掌间跳跃的苹果;给立体几何画下辅助线的时候,他想起那一颗红艳艳的苹果和那一塑料袋的阿克苏红富士;等写到概率时,他想起自己喜欢盛延。
发什么疯。
颜煊从书包里摸出一个苹果,红彤彤的苹果把他的掌心衬得惨白,连着手心里那条突兀隆起的疤痕都在这一刻显得可怜又可憎。他有些恍惚,以为是自己亲手毁掉了一切,又被生活的碎片将双手割出一片淋漓鲜血。
苹果还带着室外的凉意,冰得颜煊眨了几次眼睛。
他回忆起自己的初中。
班主任是阿克苏人,一个很和善也很幽默的女人,虽然不是年轻老师,却难得和学生没什么代沟。
他记得李老师喜欢在暮春时节给学生送花。颜煊有时到校早,会看见李老师拎着一篮子野花,仔细给每人的座位上都放一朵。夏天给他们带过绿豆汤,先到先得见者有份;秋冬时都喜欢给他们发水果,说是家里有亲戚在那边包了果园。
这些出乎意料的小礼物和成绩无关,和一切都无关,就好像每一个学生都是她疼爱的孩子。
颜煊记得那些花的香气,也记得绿豆汤盛在白色搪瓷杯里的颜色,自然也不会忘记苹果的味道——正经的冰糖心,和盛延给他的那袋吃起来一样。
不过所有的红富士吃起来也许都是相似的味道,只是他一厢情愿要把所有的温暖和善意归进同一个圈子。
颜煊咬碎了一粒可乐味的冰块,近乎自嘲地想,盛延总不可能和他有缘到这份上。他把苹果核放在托盘的一角,忽然想起盛延把苹果给他时说过的话:
“我从我老师家里抢来的。”
“那天吃饺子……”
颜煊一点也不想知道自己想明白了什么,他躬下身慢慢趴在桌子上,久违地感到了一点难过。
盛老师:我被苹果出卖了。
第9章 冬滞 09。
可乐杯在桌上留下一块水渍,颜煊看着那一滩小小的镜子,里面映出天花板上的射灯。
他面对餐厅里的儿童乐园,滑梯身上画了一只蓝色的大象,木马涂成黄色的长颈鹿,鞋柜上贴了一排蝴蝶和兔子。画面的颜色饱和度太高,刺得颜煊几乎要流下泪来。
手机在他手里被捏得发热,边框棱角硌在他掌心的伤口上——已经不疼了,但颜煊还是能记起曾经那种极清晰的割裂感。
他把手机放在桌面上,眼神落下来,笼住通讯录里的“十二”。
“盛老师,我是颜煊。”
周遭是小孩的玩闹声,他背起书包绕过端着托盘的男男女女将可乐杯丢进垃圾桶,又贴着楼梯的右侧扶手向下走:“我想问您……是不是认识李静老师。”
盛延帮女生擦玻璃的动作倏然一顿。
他突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个简单到只需要二选一的问题,可就是这几秒的犹豫,已经将颜煊想知道的一切都和盘托出。
颜煊好像不在乎他的回答,电话那端的汽车鸣笛声和呼啸风声一起灌进话筒,盛延却只听见这一切杂音中唯一来自颜煊的声音:“那天老师说您也有个秘密,我们做交换吧。”
“我当时没走,我知道盛老师等了三个绿灯才回学校开车。”
“盛老师,你会骗我吗?”
“你在哪。”盛延从窗台上跳下来,把抹布扔给一边的劳动委员,回办公室取了外套和钥匙就往停车场跑:“站路边等着,我去接你。”
下午大多数的老师都翘班走了,只有盛延因为还带了班主任,不得不留在学校跟着学生一起打扫卫生。他也不知道该找谁请假,也不知道还会不会有什么工作突然找上门,干脆在接到颜煊之后直接把手机关了。
他心里一点儿也不清净,乱得像有十个颜煊在里面对他口诛笔伐冷嘲热讽——
“盛老师,看我笑话好玩吗?”
“盛老师,您是不是一直都知道?”
“盛老师……”
盛延怕极了颜煊用他那种疏远又礼貌的语气同自己说这些话,一路上车里即使开着暖气也没能把他的手吹暖一分一毫。
“盛老师。”坐在副驾上的颜煊突然开口叫他,盛延猛然回神时,竟险些闯了红灯,而颜煊只是问他:“我们去哪儿?”
盛延看向窗外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已经开到家门口,大约是心里没底时的下意识反应——想找一个熟悉的,能带来安全感的地方。
盛延想,连自己一个大人都不免在潜意识里作出这样的反应,那颜煊呢?他这一刻最想去什么地方?
“你想去哪?”盛延卡着绿灯亮起的瞬间踩下油门,这条路是单行道,就算颜煊要去别的地方也得先开到下个路口才能掉头。
“我没有想去的地方。”颜煊的声音听起来和往常无二,盛延透过后视镜看了他一眼,没能看出结果。
“那去我家吧,我一个人住,咱俩一会儿叫外卖吃烧烤,行不行?”
“麻烦盛老师了。”颜煊的脑袋靠在车窗上,一盏一盏路灯把他的轮廓映照得越发温柔。
“别靠窗,冷。”盛延打了转向拐进小区,车子驶入地下车库,周遭便暗下去。颜煊看着窗外,只觉得他们的车像一艘沉入深海的船。
他在海底听见盛延说:“我被你吓坏了,是不是还没和你道歉?”
颜煊想堵盛延的话,却没来得及。
他喜欢的人稳稳当当把车停下,在不太明亮的灯光里转身看过来,特别认真地和他说:“对不起,我不该做这种事。”
颜煊觉得滑稽,可这份滑稽又在身周盘旋出一份苦涩,他扯了下嘴角,笑得并不漂亮:“盛老师,你道的是什么歉?”
他跟在盛延身后往电梯的方向走,两人的脚步声在地下车库里撞出一片回音,颜煊低下头将书包背好又继续道:“我不想被别人知道这件事,不是因为我在乎,只是嫌麻烦。”
“这事儿在特定的几个圈子里,早都是捂不住的了,我在乎又能怎么样?”
他们在电梯里一同看着不断上升的数字,颜煊继续说:“被老师知道了,我就得解释很多事。”
“嫌麻烦?”盛延打开门让颜煊进去,“拖鞋在鞋柜里,自己拿。”
“也不是,会显得我好像在撒娇。”
盛延换完鞋把衣服挂起来,新奇地看了颜煊一眼,“你怎么像个被解除封印的召唤兽。”
“盛老师。”颜煊拎著书包并不往房间里走,站在玄关朝盛延笑:“您一开始觉得我态度不好是性格问题,是讨厌你,现在觉得是因为这件事导致我性情大变。”
“其实还有一种可能,你想都不敢想。”
盛延让颜煊在客厅随便找地方坐,他自己也懒洋洋地往地毯上一坐:“让我看看我们第一有什么大胆的想法。”
“公平交易,盛老师先把自己的秘密告诉我。”
盛延卡壳了,当时他确实只是想诈颜煊的话,只不过盛老师自己一世英名,却也能干出来没想到上个星期挖坑,这个星期就把自己埋进去的蠢事。
更何况他在这件事上的效率之高简直令人咋舌。
“行,我不欺负小孩。”盛延仰头看着躬身将胳膊支在膝盖上的颜煊:“听着啊,我就说一遍。”
“我喜欢男的。”
颜煊眨了眨眼睛。
他想,缘分总归还是要来,谁也挡不住。无论是盛延从李老师那里得知了自己的过去,还是如今大家朋友似的坐在一起聊一些仅关乎自身的秘密,对他而言都只是恰到好处的理由——能让他抛弃一切,短暂且自由地去当一当十八岁的颜煊。
盛延说话时并未看向颜煊,因为没等到回答才抬头看向坐在沙发上的小孩儿。他脸上带着很孩子气的炫耀,像赢了一场了不起的比赛:“怎么样?吓一跳吧。”
“还行,就是觉得挺巧的。”颜煊向后靠进沙发上那排松松软软的抱枕。
“什么巧?你也喜欢男的?”
“挺接近了。”颜煊垂下眼神,桃花眼头一回酿了这么足的笑:“我不仅喜欢男的,我主要还是喜欢你。”
如果此刻不是坐在地上的话,盛延毫不怀疑自己能有一百八十种方式摔成整个小区最靓的数学老师:“你说什么?”
“我说。”颜煊被再次问及相同的话题,眼神却没有丝毫退避,“盛老师,我喜欢你。”
盛延花了几分钟才找到自己的舌头,他问:“为什么?”
颜煊干脆也坐到地上,和盛延中间隔着一个小茶几,上面摆了一瓶鲜花,颜色搭配得赏心悦目。他歪了下脑袋看着盛延:“盛老师你三岁吗?喜欢还要找理由。”
“因为你长得帅,行吗?”
“颜煊!”盛延猛地站起来,小孩儿便抬起头看他,脸上的笑意却没有丝毫收敛。
盛延冲他吼:“你认真一点!”
颜煊站起来,面对着盛延,他几乎能看清盛延脖颈上暴起的青筋。
在这一刻,颜煊发誓,他真的很想亲吻他的老师。
可他一开口,就让整个房间的气氛绷得更紧。他们隔着茶几对视,像两只即将厮打在一起的凶兽:“我为什么要和你分析我自己,为什么要挖心掏肺证明我有多喜欢你?”
“我和别人没什么不一样,我的喜欢也没缺胳膊少腿。”
“盛延,盛老师,这就是你教给我的东西?”
颜煊的语气并不急躁,却听得盛延无名火起。他伸手捏了捏眉心,用和缓的语气裹住难以压抑的怒气:“我只是想让你好好想想。”
颜煊转开目光,看向盛延摆在客厅里的书柜:“喜欢你并不会比一道数学压轴题难,我想了两年多,不用再继续想了。更何况我只听过动物花心思找吃的争领地,没听过遵循本能还要费劲儿。”
盛延被小孩说得彻底没脾气了,泄愤似的说:“求偶不得动脑子。”
颜煊听见就乐了:“盛老师,我不是在求偶,我只是在坦白我对您心怀不轨。”
“其实……”颜煊知道自己刚才的话多少有些过分,不仅因为盛延年长,更因为他是自己的老师,“我就是想跟您说说,没想要别的,这事儿本来也跟老师没关系。”他心情很好似的笑起来:“我要是不说,您也就只能一直当我讨厌你或者我就是个小可怜吧。”
“我不想让你误会我,也不想让你觉得我对你的态度冷淡是因为这么烂的理由。”颜煊走了两步站在窗边,他微微低头把脑袋抵在玻璃上,玻璃凉飕飕的,正好给他的脸降温,“我没觉得我可怜,最多就是有点儿倒霉。但是你看房子龙,总跟我在一个学校,比我还倒霉。”
“盛老师,我饿了,咱们的烧烤安排到哪儿去了?”盛延觉得自己大概真是年纪大了,有点跟不上颜煊的思路,这小孩儿怎么能做到上一秒还口口声声说喜欢自己,下一秒就满脑子都是辣椒孜然羊肉串?
盛延叫了外卖,两人并排坐在客厅的地毯上捞起袖子撸串。
吃到一半时,颜煊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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