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裙下臣-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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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真喝完了。
骆天见此不禁愣了愣,随即他反应过来,冷笑道:“说吧,你要多少……”
谁知他话还没说完,江凛突然抡起酒瓶,狠狠砸向了他脑袋!
紧接着,只听一声闷响,全场陷入死寂。
鲜血淋漓间,骆天在剧痛中跪地,江凛睨着他,开口冷道:“我要你的血。”
逐字逐句,淡然坦荡。
宋川瞋目,看着灯光折上酒瓶,落于他视线,尔后直撞上江凛眼底的戾气与漠然。
那眼神实在狠厉无情,他不禁微惊,再看时,江凛已经恢复常态。
方才散出的狠意,仿佛只是他的错觉。
“操!”骆天动怒,捂着鲜血直涌的头,骂:“你这……”
他刚开口,房间门便被人狠狠踹开,贺从泽大步走来,拧眉扫视全场,气场骇人。
望着此情此景,贺从泽只觉火气上头,他阖眼,好容易才勉强平复了气息。
司莞夏被他毫不客气地扯了过来,不小心绊倒在地,她眼圈瞬间泛了红。
宋川不冷不热的看了她一眼——地上是地毯,哪有那么疼?
沙发上坐着的几人之中,见此有起身要上前的,看样子是想把司莞夏扶起来。
贺从泽看也不看她,嗓音沉而冷:“她爱坐地上就随她,我看你们谁敢扶!”
那人被吓住,当即老老实实坐了回去。
司莞夏噙着泪,瞪着眼,坏事被抓包,她咬紧了唇,恨得说不出话。
宋川站起身来,走过去附在贺从泽耳边:“这姑娘估计不好受,强喝了得有三两白酒。”
贺从泽闻言,刚压下去的火又窜了上来,他神情冰冷望着眼前几人,一字一句:“今天挨个清算,谁他妈都别想走!”
骆天平日看贺从泽好脸看惯了,从没见过他动怒的模样,便是此时头上有伤,他也愣是没敢吭声。
江凛这会儿酒劲起来,她胃里翻江倒海,疼得她近乎窒息,隐约间听到熟悉的人声,她强撑意识,走了过去。
见到江凛,贺从泽不待她上前,便已快步迎过去,伸手小心翼翼地揽住她肩膀,眼底血气收得干净,只余缱绻柔和。
江凛有些晕眩,只得靠着他,稍有艰涩道:“抱歉……这次好像有点棘手。”
“无所谓,想做什么就去做。”贺从泽弯唇,抬手将她颊边发丝略至耳后,神情温柔,“就是捅破了天,我也给你补上。”
江凛失笑,却再没力气说话,晕倒在他怀中,不省人事。
“贺从泽你瞎了吗!”司莞夏终于忍不住,抬声愤懑道:“这才是她江凛的真面目,她就是个剽悍的女人!”
贺从泽终于俯首,睥睨她:“不好意思,在我眼里,江凛剽悍的模样比平时更漂亮。”
司莞夏脸色骤变,她不可思议地盯着贺从泽,突然有种从来都不认识他的感觉。
她认识的贺从泽,是那个素来微笑待人,如沐春风的温和男子,虽听说过他的斑斑劣迹,但她也未曾相信。
而眼前这个神情冰冷,戾气横生的男人,是她从来都没见过的。
要知道以往她闹事,他从来不会插手!
贺从泽轻扯唇角,笑意微冷:“司莞夏,我看我是好脾气给多了。”
她坐在地上,狼狈不堪,“贺从泽,你竟然敢……”
“司小姐。”他不急不慢地唤道,眼底辉光黯淡森冷,“我只是嘴甜,别误会我心里有你,不该动的人,我以为你清楚。”
司莞夏被贺从泽震住,瞪大眼睛看他,满面皆是对他的愤怒与不可理喻。
防止江凛酒精中毒,贺从泽没耽误时间,先让宋川把江凛送去医院洗胃。
门被关上的刹那,贺从泽最后的笑容也懒得维持,面无表情地一一扫过几人。
他留下,负责处理剩下的垃圾。
至于手段,就不那么重要了。
…
江凛的意志实在顽强,在被送入医院前,她还醒了一回。
朦朦胧胧地问:“……干嘛?”
“你再睡会,洗完胃就舒坦了。”宋川在旁边随口安抚道:“你刚才也忒猛了,那可是白的啊,直接对瓶吹,我个大老爷们都不敢这么干。”
江凛觉得有点聒噪,不耐的摆摆手。
宋川见她有回应,还来兴致了:“欸江凛,你缺朋友吗,觉着我怎么样?”
江凛闭眼敷衍:“再说吧。”
他闻言不禁笑了,“还别说,你真挺酷的。”
江凛姑且把这句话算作夸奖,还没睁眼,人就被护士推走了。
洗胃这玩意儿是真不好受,江凛感觉自己的命被从躯壳中揪出来又塞回去,折腾一趟下来躺进病房,纵是铁打的身子也受不来,江凛并不例外。
周围环境刚安稳不久,她便陷入了睡眠。
宋川在病房门口候着,本想抽根烟缓缓情绪,突然想起这是医院,只得作罢。
好在贺从泽没让他等多久,很快就赶了过来。
问清楚江凛的情况,得知她并无大碍后,贺从泽总算将提着的那颗心给放了下来。
“话说回来,你动作还真快。”宋川想起方才那惊险时刻,不禁感慨,“我刚给你发完消息才多久,你就抓着司莞夏过来了……不对,你怎么知道是司莞夏?”
“她今天出奇的缠人,我本来就觉得不对劲,你一给我发消息我就明白了。”
宋川登时了然,叹道:“唉,我就是没想到你这么不给人面子,直接就现场解决,我还以为这事儿你会低调处理。”
贺从泽很是不屑:“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老子报仇一天到晚。”
“……” 宋川一言难尽的看了眼他,突然想起来什么,问:“对了,骆天那傻X呢?”
贺从泽眼都不抬,透过小窗看着病房内的江凛,“医院里,估计得缝几针。”
“我去。”宋川咋舌,再次为江凛所折服,“那姑娘力气不小啊,一瓶子下去把人给打进了医院。”
“是不小。”贺从泽闻言,便自动回想起二人初见时,她手提行李箱步履稳重下楼梯的情形,凉凉道:“她那力气,人家拧瓶盖,她拧天灵盖。”
宋川:“……”
这什么神仙比喻?
☆、14
江凛醒来时,身子骨酸痛得很,浑身上下没一处舒服。
外界夜色沉寂,静默无声。
她慢慢撑起身子,靠上床头。
贺从泽推开房门的时候,就见江凛不知何时已经醒来。
他正欲开口,然而视线定格在她侧脸,刚组织好的话语竟就这样溃散。
江凛望着窗外,玄色瞳孔似要与深夜融合。她并不言语,眼底像是无人之境,荒芜凄清。
若说原先贺从泽对这眼神多感兴趣,那现在他就有多无奈。
江凛像是个躯壳,而她的灵魂并不是常驻户,使得她平日既能活成一个鲜明的人,也能在深夜回归空洞麻木的外壳。
——她一个人的时候,究竟在想些什么,做些什么?
她独处的时候,也会像今天这样伤害自己吗?
贺从泽默然,无声收敛心底情愫,迈步走了过去,坐在床边。
江凛闻声回神,侧首看向他,方才眼底的空旷尽数消散,恢复平日清透。
“江凛,我其实挺好奇的。”贺从泽没看她,声线平稳柔和:“你这种人,为什么会选择成为医生?”
江凛虽不知道他是搭错了哪根弦,但还是思忖几秒,坦然道:“我母亲从小教我行善积德,医生这个职业基本符合。”
贺从泽眸色深沉,笑意未达眼底,几分凉薄,“那没人教过你惜命吗?”
江凛颔首,眉目清淡,语气仿佛事不关己:“倒是有人教过我,‘你自己的身体,是最好的宣泄对象’。”
贺从泽倏地顿住,他定定望着江凛,妄图从她表情中寻出半分开玩笑的意味。
然而,却是徒劳。
贺从泽承认,自己在生江凛的气。
气她过分勇猛,气她不知求助,气她不懂自爱。
可她口中那如此露骨的自/残言论,究竟是谁忍心灌输给一个孩子?
贺从泽有些僵硬,问她:“谁教你的?”
江凛垂下眼帘,淡声答:“男人,有血缘关系的那种。”
贺从泽怔了怔,却是瞬间反应过来——
她将她的父亲,称之为“有血缘关系的男人”。
但这种给孩子灌输负面思想的男人,也的确没资格担起“父亲”这个称呼。
透过江凛的只言片语,贺从泽大抵明白,江凛自小受过的教育是两个极端,母亲教善,父亲教恶。
“你也没必要气我不要命。”江凛道,语气平淡,“我之所以无所畏惧,就是因为我并不怕死。”
死亡于她,不过是生命的最终义务,只看什么时候履行罢了。
贺从泽望着她,好似这时才顿悟了什么——
若人生有两阕,大多数人分为喧嚣与嘶哑,那江凛便是不同的那个。
她的人生从开始,就是寂静。
贺从泽轻叹一声,突然没头没尾的道了句:“江凛,人是种很脆弱的生物。”
江凛嗯了声,“顽强又渺小,生死都很简单。 ”
“是。”他说,嗓音低沉,“我比一般人脆弱,我如果没了你,虽然不致死,但也没差。”
贺从泽话锋一转,似笑非笑指了指自己,道:“所以江凛,为了你能多看几天我这张脸,先好好活着。”
江凛:“……”
这奇奇怪怪的励志是什么?
她停顿几秒,好像突然明白过来什么,有些好笑道:“我说我不怕死,又不代表我会主动去死,你在乱想什么?”
“没办法。”贺从泽耸肩,“你思想有时候挺危险的,让我很没安全感。”
“我不会自杀。”江凛摇首,淡声:“人间百般滋味,自己尝过才算知道。”
语罢,恰巧此时疲惫感涌来,她干脆朝他摆摆手,重新躺回被窝。
贺从泽垂下眼帘望着她,不发一语。
江凛正处人生中最精彩的年纪,但她那颗心,却好似已经过完了一生。
她总是在自嘲,明里暗里都不够珍惜她自己,兀自套上枷锁,画地为牢。她像是人间漂萍,始终寻不到根基。
而她看似冷漠,却总愿意为了旁人一星半点的真心,默默蹲下修补自己。
半晌,贺从泽起身,道过晚安后,便离开了病房。
其实他还有很多想问的事,可他知道,现在还不能操之过急。
江凛是巍巍雪山,积满冰雪,难以消融,每分温热都需千百倍努力。但每分温热,都能让那冰棱华光四溢,潋滟光彩。
——总该慢慢来。
与此同时。
卧室内灯光昏黄黯淡,中年男子带着蓝牙耳机,正在通话。
“……原来是司莞夏叫人干的。”他扬眉,问,“江凛怎么解决的?”
听到对方的答复后,男人稍怔,重复一遍:“直接打进了医院?”
他失笑几声,挂断电话,将耳机摘了下来。
“司振华还真是厉害……” 男人低声道,语意深长,余音在房间内回响——
“能养出一个怪物,和一个废物。”
…
次日江凛出院,对外只说是聚会喝多了,并无人怀疑。
她恢复得快,当天就上了班,贺从泽自然是不大乐意,但毫无悬念的被无视掉。
江凛处理好手上的工作后,便去了趟李悦的病房,谁知刚好撞上了满面怒容的李母。
也不知刚才病房里发生了什么,李母怒气冲冲,竟直接就撞过江凛肩膀,话也不说就离开了。
江凛这些年见过太多没礼貌的人,她从容拍肩,抬脚走进病房。
李悦坐在病床上,低着脑袋不知在想什么,看得江凛下意识眯眸。
——小丫头好容易缓和的情绪,好像又回到了最初的丧气。
江凛无声叹息,走上前去坐在床边,没说话。
“江医生,你能不能多陪我一会?”李悦开口,嗓音沙哑不已,“我有点……我感觉自己有点怪。”
一出声,眼泪也克制不住得滴落下来,她仓皇摇头,道:“她知道我有病了,是小护士告诉她的。她觉得很丢脸,骂我无病呻吟,多事……”
以爱为名的“虐待”无处不在,在孩子的思想里根深蒂固,从此世代相传。
从小,就有人不断对孩子说“要优秀”“要出类拔萃”“要比别人多付出”,可很少有人告诉孩子们,“要快乐”。
江凛静静望着李悦,突然张开手,将她揽入怀中,拍了拍她的背。
李悦浑身一僵,随即,她呜咽着哭出声来:“对不起,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我感觉难过得快要死掉了……”
“父母总告诉我,这世上有太多比我痛苦的人,我这点累不算什么,可为什么我会这么难受?”
江凛轻拍拍她,轻声安慰:“不是你的错,痛苦本就无法作比,只要能摧毁一个人,那就是场灾难。”
“这世上不幸的人有很多,你的确不是最糟糕的那个,但你的痛苦也不会有人感同身受,这是肯定的。”江凛缓声道,从桌上抽了几张纸,替李悦擦拭泪水。
人生不过是苦中作乐,习以为常后,也就尔尔。
李悦是个极自持的女孩,在短暂的发泄过后,她便恢复平静,抿着唇不语。
“以旁观者的身份劝人乐观,是件没有意义的事。”江凛摸了摸她的脑袋,安慰似的,“所以李悦,我只希望你能睡一觉,继续努力学习和生活。”
李悦的情绪缓和不少,她闷闷应了一声,江凛知道不宜久留,便不多打扰,离开了。
接下来的日子,因为接近年底,所以工作自然繁忙起来。
时光流逝,
转眼间便到了十二月。
平安夜的前一天下午,李悦出院了。
来跟江凛道别时,她哭得一塌糊涂,虽然只是短短数月,但江凛对她的影响却是相当的。
此次一别,也不知以后还有没有机会再见。
江凛今夜值班,故而推掉了贺从泽共进晚饭的邀请,在办公室埋头忙碌。
贺公子虽然憋屈,但总不能跟工作这种东西争风吃醋,只得跟自己一众狐朋狗友凑桌去了。
正巧陆绍廷今晚没事,几个大老爷们便赶到一块儿了。
今天拼酒,除了烟酒不沾的陆绍廷,各个都不用杯子对瓶吹,在饭桌上聊得火热。
“欸,我听说骆天那事儿了。”有人挑起话题,兴致勃勃地问贺从泽:“小贺总,到底怎么回事?”
此事一被提及,大伙当即来了兴头,险些忘记这茬。
陆绍廷前些日子忙,但也略有耳闻,“你们发生什么了?”
贺从泽尚未开口,一旁宋川便叹:“还能有什么,司莞夏那祖宗找茬,动了不能动的人。”
陆绍廷眉心微蹙,似乎有模糊印象,而后转向贺从泽,“是A院那个?”
贺从泽这边还没开口,宋川那边就把事情经过全抖露出去了,他无奈颔首,算是承认。
旁边兄弟震惊了:“我去贺从泽,这么复杂……你这是打算认真了?”
“别打扰我难得的心境。”贺从泽扫了眼他,正色道:“总之,以后你们去快活不用叫我了。”
“不是吧你,正经的?就为了个女人?”
“让她好好生活,才是我现在的首要任务。”贺从泽摆摆手,似乎不愿多谈,“说不清,那种非她不可的感觉你们迟早会懂。”
几人见此,都不再打诨了。
虽说都在一个圈子里,刚开始也是由酒肉朋友发展来的关系,但相处都这么些年,彼此什么样早就各自清楚了。
能让贺从泽有了正形,看来对方是真的被他捧在了心尖儿上。
☆、15
贺从泽难得喝醉,虽不至于糊涂,却也有些意识不清。
闹总蹲在门口候着自家铲屎官,见门被打开,它当即抱了过去。
然而,闹总灵敏地嗅到酒精气息,态度当即转变,腾空一转,原本的求抱抱就变成了冲撞。
黑灯瞎火里,贺从泽灯还没打开,就被糊了满脸猫毛,他呸了声,伸手捞过转身欲跑的闹总,一人一猫干瞪眼。
闹总是布偶猫,本就生得精致,一双剔透蓝眸清亮无比,若不看这臭脾气,俨然是副贵族相。
“你们怎么这么像?”贺从泽没来由不满,戳戳它:“漂亮的外表底下,都是没良心的。”
闹总仿佛在看智障,也不知铲屎官哪根弦搭错了,拎着它坐上沙发,便拿出手机。
江凛正在整理病人资料,手机冷不防振动起来,她以为是同事,看也不看便接起,开启免提。
谁知对方一开口,便是慵懒沙哑的男声:“凛凛,我打赌你肯定在忙。”
江凛稍稍蹙眉,打字的动作未停,“你声音怎么回事?”
“你也不问问我在做什么,真是个无情的女人……”
江凛眉尾直跳,她欲开口,贺从泽却已经开始自行报告:“我刚回家,现在抱着我家猫……哦对,我好像还没跟你介绍过,它叫闹总。我看它跟你八字挺合的,你应该会喜欢,以后让你们见见。”
江凛仔细辨别了一下,手指顿住,淡声提醒:“贺从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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