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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如虎-第6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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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倒没有。不过,我倒是听她一时失口,说起她的孩子。”
  谢无咎猛地站起来:“姐姐有过孩子?”
  谢夫人摇摇头:“我问过了,那时候,是崔倜外放路上,发现有的。偏偏崔家那个老母,好好的京城不待,生怕儿媳压在儿子头上,死活要跟着去。半路上就病了,不能走了。崔倜生来平庸,好容易得的一个空缺,怕误了日子,急的不成。你姐姐就提出,让崔倜先走,她和崔母找个安静的庄子养病。”
  没想到,崔母的病没养好,就这么走了。而宋其敏一路劳累,刚怀上的孩子,也没能保住。
  说到孩子,谢夫人就听说,那通房有孕了,一脸惊愕,随后幸灾乐祸的笑了:
  “呵,胡说八道,这个,你三姐倒是斩钉截铁的告诉过我,崔倜那玩意儿,早就生不出孩子了。迟早断子绝孙。”
  男人的问题啊,可看崔倜的样子,完全不知道啊。
  谢无咎心头一动,让唐秀去监牢里,给崔倜捏了一下脉。
  唐秀速度极快,还顺手送了他一对极其对称的熊猫眼。
  “还真是。他身子像是早就被掏空了,看起来龙精虎猛,实际上啊,是假把式。这货啊,生不出孩子来的。”
  孟濯缨和谢无咎同时问:“那是否药物所致?”
  唐秀点点头:“一般男人不能生呢,那玩意儿也不能成。可他呢,自己没什么感觉,甚至会觉得自己比以前更威猛,这不是药是什么?这什么人干的啊,药够毒的啊!”
  孟濯缨和谢无咎面面相觑。能做这件事的,除了宋其敏,也不会有别人了。
  谢夫人也是顿了半晌,才拍了一把唐秀的脑门:“你个倒霉孩子,当着我们小世子的面儿,说些什么玩意儿!”
  唐秀:……
  孟濯缨很快就想通了:“那黄章找死的行为,就能解释的通了。灵川肚子里的孩子,多半就是他的。灵川还做着母凭子贵的美梦,误导黄章,让他以为夫人是自己害死的。黄章为了保护妻儿,就被迫认罪。既能保护灵川,将来自己的孩子,还能做官家子嗣,继承崔家家财。偏偏,崔倜这个自作聪明的,还以为黄章真的是为了报所谓的恩。”
  谢无咎沉默之后:“三姐所说的,没了结的两桩事,其中一桩,就是给崔倜,大张旗鼓的纳妾,是吗?……所以,三姐是明知道,这孩子不是崔倜的,还故意要给他把小妾纳回来?”
  当着亲娘的面,谢无咎没敢说出口:三姐,真够毒的。
  风采不减当年啊!


第115章 过失杀 。。。
  谢夫人临时过来; 谢无咎见母亲伤心不已; 只得先陪同她回去。
  夜里; 却是辗转反侧,实难入眠。他翻来覆去烙炊饼一样在床上滚了片刻; 终于坐起来,轻手轻脚的出了小院。
  崔家院子外,漆黑一片,谢无咎利落的翻墙进去,冷不丁踩到一个软绵绵还会动的家伙事。
  黑暗中,那家伙慢吞吞、且木木的道:“别动了。都踩着了,你还想碾死我不成?”
  谢无咎连忙松开脚、手,后退半步; 片刻后,才擦亮火石。
  这地儿的确是黑灯瞎火,可谢无咎是习武之人; 大概能看出; 这人手忙脚乱的抹了半天眼泪。
  曲勿用若无其事的站着; 眼泪是擦干净了; 不过……一看见谢无咎,冷不丁又吹了一个鼻涕泡。
  谢无咎善良的把火折子吹灭了。
  “擤……”窸窸窣窣的几声之后,曲勿用总算把自己料理干净; 叹了口气:“当初我到京城,也是无父无母。你母亲提过几句,认我做个义子; 好给我说一门亲事。我偏没有同意。早知道,同意了也好。”
  “谢无咎,我真羡慕你啊。到底是她名义上的兄弟。我若当初同意了,也能明目张胆的当成她的兄长,痛痛快快的哭一回。”
  可他没有这个名分啊。
  他不敢啊!
  他心目中这个小姑娘,爽利快活的,如今人没了,他一个外男,跑来哭,跑来替她出头,岂不是抹黑他吗?
  下属都说,毕竟是旧识,便来看看,算什么?
  可他心里有鬼,都不敢来问一问案情进展如何。
  说来说去,敏敏这个小姑娘是清清白白,只有他包藏别心,唯恐被人看穿相思。
  谢无咎无声叹息,道:“既然来了,就一起进去看看吧。”
  曲勿用虚伪的道:“这不好吧……”
  谢无咎:“你不进去看,你黑灯瞎火的猫在这里干什么?”
  曲勿用道:“既然你说不必避讳,那我就随你一同进去查一查吧。”
  内院小门突然开了,传来一个细弱的声音:“两位大人,还有我。”
  孟濯缨也来了。
  她不会翻墙,让哑叔进来,开了大门,因此,是一路穿门过院,规规矩矩过来的。方才到了门口,便见他两个执手相看泪眼,心头也甚是唏嘘。
  谢无咎心头一喜,那飘飘浮浮的烦躁平定了许多:“你怎么来了?”
  “有点睡不着。宋姐姐之死,若求不得实证,心中难定。”孟濯缨道。
  曲勿用对案情知悉不多,还真有些迷糊。一路上,谢无咎跟他说了,宋其敏欲给崔倜纳妾之事,曲勿用是半点也不意外。
  “她的性情,本就是黑白分明,恩仇必偿。这崔倜莫不是有什么把柄,被捏在她手中,这才起了杀心?”
  谢无咎沉顿片刻,没有答话。
  孟濯缨替他说了:“把柄是有的。但崔倜真以为宋姐姐对他死心塌地,即便有争吵,也不会突然起杀心。何况,宋姐姐为给他纳妾,也有故意麻痹他的意思。我们今夜赶来,是怀疑——崔倜并未说谎。”
  曲勿用顿住,一张马脸吊起,阴沉阴沉:“你们两个这是什么意思?崔倜满口谎言,薄情寡性,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小人!你们还说,他这次没有说谎!谢无咎,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
  谢无咎平静道:“我知道。如果他果真没有说谎,那就不是故意杀人,而是过失杀。”
  “你知不知道过失杀意味着什么?”
  谢无咎道:“耳目所不及,思虑所不至,而致人于死者。谓之过失杀。”
  “老子不是让你给我背律法!”曲勿用扯着他的衣领,几乎咆哮:“以夫殴妻,致伤、致死,本就减免二等。如今再加上过失杀,以情形论处,交上赎铜,这小子便能脱身了!谢无咎,你深更半夜来这里,难道是为他脱罪的吗?”
  谢无咎扯开他的手:“口水喷我脸上了。”
  曲勿用咬紧牙关,气愤难当。
  孟濯缨适时的隔开两人,道:“曲捕头,已经站在这里了,我们先进去吧。”
  曲勿用深吸几口气,环视屋内一圈,道:“我来比做宋姑娘。”
  孟濯缨让他看地上的血迹:“当日我们进来,尸首便平躺在地上,铜壶的细嘴插在后脑及后颈中间。因为伤势极重,没有呼救,几乎没有多大挣扎,人从昏迷到死去,也不到片刻。”
  曲勿用躺在一旁:“是这样吗?”
  “没错。”孟濯缨继续。“死状便是如此。凶器是铜壶的壶嘴。现场铜壶倒在地上,高脚凳上还有大力锤击所致的凹痕。依照崔倜所说,当日他们发生争执,宋其敏不欲理会,想要先种自己的话。崔倜不敢得罪她,又气不过,顺手拿过青铜牛尊,狠狠的砸在地上。”
  曲勿用站在高脚凳旁边:“她是站在这里?”
  孟濯缨摇摇头:“是背对着。因为兰花碎了,她想亲手种好。所以是背对崔倜。崔倜暴怒,砸了青铜牛尊就摔门出去了。随后侍女灵川听见声音过来,崔倜几乎是同时关门出去。”
  谢无咎道:“青铜牛尊砸断了铜壶嘴,铜壶嘴受到大力撞击,飞起来,扎进姐姐后脑。姐姐到底,又无人进来查看。”
  “假如,他没有说谎,那么的确有可能,会是过失杀。”
  曲勿用顿了片刻:“可也有可能,是他串通那丫头,说了假话。”
  孟濯缨道:“曲捕头,您没有见过那凶器,开口因为是被砸裂断开,所以是卷起来的。就好像卷起的叶片。”
  谢无咎心里也很不愿意承认,但事实已经摆在眼前:“崔倜那废物玩意儿,想要用那玩意伤人,不容易。你知道,三姐……”
  曲勿用知道。
  宋其敏力气大,贼凶的。曲勿用那时候,十几岁,长的像根细豆芽。虽然心里头喜欢那姑娘喜欢的要命,可根本不晓得怎么去逗她开心,每次都是把她惹的上蹿下跳。
  这时候,宋其敏便不屑和这个嘴贱的讨厌鬼说话,惹急了赏他一顿老拳。曲勿用毫无还手之力。
  后来渐渐长开来,少年沉稳有了力量,才强壮起来。
  但曲勿用并没有什么长进,见了她只会冷漠的哼哼哼,然后照旧被人赏一顿老拳。
  直到,她定亲以后,曲勿用便很难再“偶遇”到她了。
  她这样一个活蹦乱跳的小姑娘,竟然窝在家中,数月不常出门,安安心心的绣起嫁衣。
  曲勿用看着地上干涸的血迹,看着红漆的床架,肃静的青幔,慢慢道:“随你去吧。总之,我今夜不曾来过。”
  这日之后,谢夫人认准了崔倜杀妻,催促夫君和儿子定案,谢无咎却说,还有一二疑点,先行压了下来。
  谢夫人起初等了几天,到后来更是耐心用尽,连饭也不肯好好吃,晚间更是不得安眠。
  “夫妻夫妻,既能同床共枕,总之当初是有情分在的。崔倜若是不喜你姐姐,和离了便是,何苦非要害了敏儿的命!杀人偿命,若是不能定下这案子,我对不起我的女儿!”
  当晚,又有一个熟人,头戴白花,回了京城。
  宋其敏原先出嫁,有两个陪嫁丫头,自幼一起长大的。采青半年前病逝,采绿倒是嫁了出去。
  采绿见了谢夫人,哭泣跪拜,咬死了宋其敏必定是被崔倜所害。
  “起初崔倜娶了小姐,对小姐还算百依百顺,虽他家那老虔婆常常阴阳怪气,但小姐也不理会,该有的礼节就有,该孝顺的就孝顺。等崔倜外放,出了京城,一路上遭风遇雨的,脾气就有些不好。他又不肯听小姐的劝,几次错过宿头。要么碰见大雨,一车子人都淋的瑟瑟发抖。小姐那时候已经有喜,总觉得不怎么舒服,但崔倜烦躁,小姐便没说。”
  采绿是恨死了崔倜母子,又是个泼辣货,言辞半点也不客气。
  “后来,那老婆子淋雨病了,崔倜赶着当官,生怕他老娘这时候得病,不吉利,小姐提出让他先走,他就忙不迭的走了。后来,老婆子病故,还是小姐守灵七日,给送走的。哪晓得刚赶到任上,就撞进那不要脸的玩意儿,和那外室在屋里纠缠。”
  “小姐本来就劳累,又长途跋涉,这么一气,孩子才掉了。”
  谢夫人心疼的要命,捂着帕子落泪不止。
  采绿咬咬牙:“后来,崔倜就要让那外室进门。小姐还没出小月子呢,他就迫不及待。小姐气的心冷,原本不打算管了,不过,后来,好像是那外室萍玉的身世很有些问题。当天晚上,他们两大吵一架,小姐便病了。”
  谢无咎已经猜到了。
  宋其敏极其重情,不会无缘无故的就对崔倜下这样的黑手。
  果然,采绿说起来,宋其敏精神不济,一病数年。
  但她那时,还没想到崔倜会这么无情,加上崔倜怕她给京中告状,也是故意小意殷勤,再不提纳妾之事。
  宋其敏又怕家中担心,给京中的家书,只字不提,都是报喜不报忧。
  直到一日,崔倜醉酒,想要轻薄采绿,宋其敏才察觉不对,先把采绿嫁了。等到证实自己一直吃的慢·性·毒·药,已经是数月之后。
  “那时,采青跟着小姐,也中了这毒,身子已经很虚,没多久,一场小小的风寒。”
  宋其敏既已看破崔倜此人,随后,就是当机立断的破局。
  先买通了当地寺庙的老和尚,让崔倜相信,她这正妻是有福报的人,且旺夫旺家。
  恰好,崔倜不久便接到调令,要调任京中。
  崔倜便先停了药。宋其敏也“慢慢”好了起来,等到京城以后,已经是生龙活虎。她有心瞒着,就连谢无咎都没有看出,他这个三姐,不久前才在鬼门关转了一圈。
  宋其敏既要和离,却不会这么轻易放过崔倜。
  早在之前,就暗中给他下了药,确定崔倜已经废了。
  随后,一路上,任由乳母黄婆子排挤她的人,任由她家里得用的人全都换了,如今崔府中留下的,都是些会闯祸的老弱病残。
  宋其敏若还在,倒还好些。宋其敏一走,这些恶仆定会无人约束,闯下大祸。比如如今崔倜下狱,就有几个胆子大的,想偷了家当去卖,被大理寺看管的人抓了个正着。
  更妙的是,宋其敏无意中发觉,他那通房与奴仆有染,还闯出人命祸事。于是,贤良淑德的预备给他纳做妾室,让崔倜养下这个孩子。
  毕竟,搞不好,这就是他唯一的孩子了。
  而这些也都只不过是妇人手段。
  真正的杀招,还在那个叫萍玉的外室身上。
  这外室不是普通人,而是当年涉及逆王谋反案的主谋后人,且还是直系孙女。如今陛下尚未发下赦令,崔倜敢收容谋反案的后人,便等同谋逆。
  宋其敏收集了证据,还找谢夫人要了一个护卫,就是打算纳妾之后,假意去外室处捉奸。再借机与崔倜和离。
  和离之后,便暗中提交这些证据,以收容逆党的罪名,打的崔倜永不得翻身。
  谢夫人道:“你姐姐的手段,本就不凡。”
  继而又叹息道:“手段再不错又怎样?她始终也没料到,最后会是这么个结局。倘若她不这么要强,一回京,或者写信与我,我与你父亲做主,叫他们和离就是了。既已知他非良人,清清静静,及早抽身便是,何必与这么个狼心狗肺的玩意儿纠缠。”
  采绿道:“小姐没能拿住他下毒的证据,自己险些死了,采青也被害死了。她又岂能咽下这口气?”
  谢夫人垂泪道:“她就是倔强。”白白的丢了命了。
  谢无咎刚回家中,谢夫人便捶着他拍打了好几下。
  谢无咎跪下,任由谢夫人捶打,不留神便被指甲划出了三道血口子。
  谢夫人本来就是失手,又气又疼:“你干什么不躲?打量我打你这几巴掌就消气了吗?你姐姐本来就是那崔倜害死的,你竟然还替他明证,说是什么过失杀?”
  谢夫人气沉丹田,好一声狮子吼:“你没听采绿说,他早就想毒死你姐姐!”
  “你是疯了还是傻了?你要真是我生的,我就把你揣回去,再重生一遍!”


第116章 崔倜死了 。。。
  谢无咎看着自家老娘; 纵使是理直; 但一想到三姐死状; 气也难壮,最多只能肾虚一样; 强调道:“但崔倜当时的确没有伤害姐姐的胆子,姐姐因他过失丧命,这是事实啊。”
  谢夫人气的要命,发了狠:“那他之前呢?若不是你姐姐聪慧,早在外放之地,就被他悄无声息的毒死了。”
  “他的确是该死。”谢无咎说道,“大理寺是执法之地。误杀有误杀的法度,若我都不遵守法度; 我就不配拿着这柄量丈法度的重尺。”
  定案之前,谢无咎去监牢里见过崔倜。
  崔倜倒虽然才智平庸,却是个官场里混惯的老油子。一见谢无咎神色; 就知道; 他已经已经确定; 他没有杀人。
  “谢弟; 我当真是后悔了。我已经决心,要和你姐姐举案齐眉,好好过一辈子的。”
  谢无咎冷笑一声:“你当年求娶我姐姐; 因我姐姐一句,想去上头柱香,寒冬腊月; 三步一叩首的爬上西山求签。为何不过短短数月,你就变了心?”
  崔倜无奈一叹:“谢弟,你自然不懂。若说那女子比你姐姐温婉,也不过是脾气不同。模样更不及你姐姐,我为何偏偏更心疼她?我那时刚到外放之地,就染了恶疾,是她不顾传染,贴身照料,也不过因我为她说了一句公道话。她便从此对我倾心,不顾一切为我。我被当地乡绅责难,差点暗杀,也是她不顾危险去救我。”
  “谢弟,女人的利器,不是什么绝色容貌,也不是什么百依百顺的性情,而是她的爱情,还有顺着这种甜蜜的情感自然流泻而出的温柔。她为我做了这么多,只要我不是铁石心肠,也要被融化了。”
  谢无咎气愤难当:“那我姐姐为你做的,难道不多?你去外地上任,你母亲患病,我姐姐一个女子,独自留在人生地不熟的外地,替你侍奉母亲,又在他乡送走了你母亲。她又有哪一点对不住你?”
  崔倜道:“这便只能说,她本就是我的妻子,与我荣辱一体,为我做这些,难道不是应该的?”
  谢无咎发现,和这种人间渣滓,是没什么可说的了,最终以一顿老拳结束了谈话。
  谢无咎拉住母亲:“他不过一个废物,原先还能料理好日子。如今三姐已经没了,他想要和那个真心待他的外室双宿双栖,想要三妻四妾,都随他去。这等好日子,就怕他没福气享用!”
  案情既定,崔倜被打了十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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