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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慕_果酱-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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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慕沉默片刻方问:“汪公子留我有何见教?”
汪启霖笑道:“薛小姐筹备启新女学无暇他顾,我可以理解,只是经过这几个月的学习,舍妹对你颇有好感,若是突然更换教师,我怕她们会难以适应。薛小姐还是继续执教一段时间,等我们寻觅到合适的教师再辞职如何?”
汪启霖说的如此诚恳,薛慕也只好答应了,刚要起身告辞,却听他突然问:“我这么做,薛小姐怎么看?”
薛慕愣了一下才明白他所指,沉声道:“我不懂朝政,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立场和选择,我无从置喙。”
汪启霖凝视她片刻,突然提高了声音道:“不,你在腹诽。”
薛慕索性直视他道:“汪公子恕我冒昧,我只是觉得,这世间原无两全之法。太后要掌权,皇上要亲政,这矛盾本就是不可调和的。权利场中即使是亲母子尚且会产生嫌隙,更何况皇上并非太后亲生。眼下情势紧急,皇上处境确实为难,汪公子想要继续和稀泥观望,恐怕是不行了。”
薛慕话中暗含微讽,汪启霖如何听不出,他冷笑道:“四京卿要做什么我当然知道,他们想让家父去冒险,出兵逼迫太后还政。但庆育是家父的上峰,兵权大部分掌控在后党手中,他们这样做无异于玩火自焚。还是老话说的好,秀才造反,三年不成,我才不会与这些人合作,将家父多年的经营毁于一旦。”
薛慕沉默片刻道:“谢谢汪公子教我自保之道,我也不赞成令尊眼下冒然出兵。但自甲申战败以来,中国日益贫弱,有识之士都认为:当今的形势已经到了非变不可的地步了。这世上没有不树敌、不流血的变法维新,若按部就班坐等一切妥当,恐怕早就大势已去。太后只想保守自己的权利,对刷新弊政并无太大兴趣。若皇上皇位不保,新党尽遭罢黜,不知新法靠谁施行?中国的前途又在何方?这是大义,还望汪公子三思。”言罢,头也不回的走了。
汪启霖一个人在书房呆了许久,日影渐渐西斜,室内的光线越来越暗,一名侍从摸索着进来点灯,他只觉得电灯的光线十分刺眼,厉声喝道:“谁让你进来的,出去!”
汪启霖平时喜怒不形于色,很少如此暴怒,那侍从慌了,连忙掩门退出。
作者:站在汪启霖的立场上来说,眼下他的做法不是不能理解,但女主与他追求的道不同罢了。
皇帝的手谕是有来历的,一查便知。
第39章
薛慕现在启新女学旁租了一套房子; 从汪家回到住处,天已完全黑了; 这段时间她忙着处理学校的各种杂事; 简直身心俱疲,躺下没多久就睡着了。
第二天薛慕是被王妈摇醒的; 只见她急匆匆道:“姑娘快醒醒,外面有人找!”
薛慕揉揉眼睛问:“到底是什么人?”
王妈叹口气道:“我也不知道; 姑娘快出去看看吧。”
薛慕匆匆梳洗了走到正厅; 却见一名下人打扮的中年男子拱手道:“薛小姐,我家大人请您入府一叙。”
薛慕愣了一下问:“请问贵主是?”
那人笑笑道:“我家大人现任直隶总督兼北洋大臣。”
原来是庆育; 薛慕不由吃了一惊; 那人话虽然说得客气; 但以庆育的身份而言; 这是不折不扣的死命令,薛慕只好跟着他坐马车来到东厂胡同庆府。
庆育起居豪奢是远近闻名的,入府之后; 那下人引着薛慕穿过几重院落,向东进了一道垂花门,两边是抄手游廊,正中是穿堂。转过穿堂便是正房大院; 南面五间正房皆是雕梁画栋; 下人将薛慕领进中间的会客厅,便默默退了出去。
早有一名丫头笑着走出来打开门帘,薛慕进去后定了定神才发现; 那里面空间极大,烧起两个云白铜的大火盆,虽然正值倒春寒的时候,室内却温暖如春。
庆育正坐在室内正中的炕上吃茶,见到薛慕来了,并不起身,只放下茶碗招呼道:“薛小姐请坐。”
薛慕仔细打量庆育,大约五十余岁年纪,身着宝蓝色细丝驼绒长袍,许是室内太热,他将两只袖子微微卷起,露出里面豆绿春绸短夹袄。她度其情形且不入座,行礼后问道:“大人召见民女,不知有何指令?”
庆育也在仔细打量薛慕,他实在没料到她这样年轻,笑笑道:“你不必客气,先坐下,今日只当闲聊。”
薛慕这才在东面椅子上坐下,却听庆育闲闲问道:“听说你在北京要办女学堂?你以前办过学堂没有?”
薛慕沉声道:“民女以前并没有办过学堂,但也是上海务本女学毕业的,对办学章程也略知一二。启新女学打算聘任李泽文为名誉校长,此人在上海办过女学,经验很丰富。”
庆育点点头道:“李泽文我知道,倒是位有学问的。我今天叫你来,是因为太后在宫中听到风声,对民间办女学很感兴趣,让我找你问问章程。”
薛慕连忙起身:“民女愚钝,蒙太后垂询,实在是惶恐。”
庆育这才笑着摆手道:“你坐,刚才说了今天只是闲聊,没得倒弄成奏对格局了。兴女学太后很赞成,不过女学生首先要守规矩,这内外之别,一定要严明。”
“是。”薛慕只好又重申了一遍:“启新女学一应提调供役之人皆是女子,男人绝对不可能混迹其间。”
“这才是。”庆育紧接着又问:“你都请了些什么人做教师啊?”
“教师皆是女子,以前都在南省的女学教过书,是经验丰富的饱学之士。”
庆育点头道:“女教师操守尤为重要,我听闻贵校女教师有从家里逃婚出来的,这样的人万万要不得,会教坏女学生,可确有此事?”
薛慕愣了一下才发现他指的是刘同薇。忙澄清道:“绝无此事。鄙校教师刘同薇自幼与人定亲,后来随父兄去英国留学,学成归来后,夫家认为她在西欧日日与洋人接触,心都变野了,恐怕会不守妇德,主动与她退了亲。逃婚一说原属谣传。”
庆育忍不住失笑:“这也倒罢了。只是女人本事太大,男人无法驾驭,确实也是件麻烦事。你要记住,办女学是为了培养贤妻良母,并不是要女子凌驾于男子之上。女学中一定要讲三从四德,不能被西洋人自由平权的邪说所误。”
薛慕沉默片刻只得答应了,却听庆育又道:“我还听说,启新女学除了设一般的科目,还特别设立医学课程。我看这大可不必,女人最终还是要嫁人的,又不能当大夫,我的意思,这门课务必撤掉。”
薛慕实在忍不住了,思量片刻道:“大人,民女开设医学课也有自己的考虑,我国一向严男女之别,男子给女子看病,实有诸多不便。更何况女子是国民之母,若掌握一些医学知识,以后年幼的子女有病症,也可以及时医治。我国幼儿夭折率很高,除了自然原因外,恐怕也与大部分母亲不懂医学常识有关。”
薛慕见庆育正在沉吟,索性再接再厉道:“恕民女冒昧,据民女所知,太后十几年前曾患骨蒸重症,还是江南女医廖云华细心调治才转危为安的,如此看来,女子中亦不乏回春妙手,大人又何必拘于成见呢?”
庆育凝视薛慕片刻突然笑了:“薛小姐,你真是个人物。这么说来,就照你的意思不必变更课程了。”
薛慕忙道:“大人从善如流,民女实在佩服。”
庆育笑道:“女子无才便是德这句话,如今用不着了。”他忽然问道:“启新女学新召的教师中,有肯就私人西席的没有?”
“大人的意思是?”
“拜托你帮我物色一位。”庆育随口道:“有两个小妾,忽然想念书,不过她们为人古板,不愿意抛头露面。我想在贵校教师中选聘一位西席。”
薛慕如何听不出庆育话中的拉拢之意,只是她实在不想与他有更多交集,只得含混道:“深感大人垂顾之意。容民女回去细细在教师中访查,若有合适人选,定会向大人推荐。”
庆育刚要再说些什么,却见一名下人匆匆走来向他耳语了几句,庆育霍然起身道:“山雨欲来啊,速速备车,我要去西苑请见太后。”
地安门齐宅内,薛慕向齐云备述近日见闻,忧心忡忡道:“我这两天实在不安,总觉得梁继新、李光远等人要铤而走险。如今后党势大,庆育又牢牢控制着兵权,他们无论如何不是对手。你和他们往来甚密,总要想办法劝劝才是。”
齐云沉声道:“你不必担心,凤阁他们是有些书生气,我不会视而不管的。”他见薛慕还是一脸忧色,笑着转移话题道:“眼看北京的天气越来越暖和,过几日我们一起去西山逛逛如何?这次我们不乘轿子,也不做马车,我向朋友借两匹好马,我们骑马过去。”
薛慕迟疑道:“可是我马术还不太熟练呢。”
齐云笑道:“没关系,我们可以慢慢走,这一路上有不少好风景。万寿山重嶂叠翠,昆明湖绿水清波,庆林苑春花灿烂,我们都可以细细观赏。”
薛慕被他说得有些动心,也笑道:“我听说香山碧云寺内的晚樱很有名,每逢季春上百株樱花齐齐绽放,仿佛云蒸霞蔚一般,倒真想去看看。”
齐云笑了:“这有何难,香山一带我最熟,这个周末便领你过去。”
薛慕不由笑了,窗外的夕阳化作细细的金粉,洒落在她的身躯上,隐隐如美玉般光华,齐云内心一动,笑着问:“差点忘了正事,我上回找你要的画,你完成了吗?”
薛慕从包裹里取出画轴递给他,笑着抱怨道:“给你。偏偏你是个急性子,催得这么急,画得不好别怪我。”
齐云接过画来仔细欣赏。发现那是一副寒林平野图。在萧瑟的隆冬平野中,长松亭立,古柏苍虬,枝干交柯,河道曲折,仿佛冰冻凝固一般,烟霭空濛直至天际。他脱口称赞道:“气象萧疏,烟林清旷,毫锋颖脱,墨法精微,有大家气象。在我看来,没有十年的功力是不成的。”
薛慕乐了:“你又在哄我,我的水准我心里有数,游戏之作罢了。有画无字,究竟不算完工。我的字不如你,你替我在上面写一首诗吧。”
齐云笑了:“你这个提议很好,我们合作完成这幅画。日后传出去,也是一段佳话。”
薛慕红着脸啐了他一口,却见齐云站在案边细细揣摩了一阵笔意,已是缓缓下笔,却见他写得是:“愿作贞松千岁古,谁论芳槿一朝新。百年同谢西山日,千秋万古北邙尘。”后面又落款道:薛女史雅正,玉川阁主某年月日午晴,读刘延之《公子行》既已,楷书节录于杏花帘底,茶熟香沉之畔。
薛慕的画风本就沉稳大气,配上齐云苍劲的楷书,真可算是二难并具了,齐云对这幅作品十分满意,忍不住笑着微微点头。
薛慕的脸越发红了起来,却听齐云凑上前低声道:“愿意作贞松千岁古,谁论芳槿一朝新。你能明白我的心意吗?”
作者:刘希夷《公子行》:
古来容光人所羡,况复今日遥相见。
愿作轻罗著细腰,愿为明镜分娇面。
与君相向转相亲,与君双栖共一身。
愿作贞松千岁古,谁论芳槿一朝新。
百年同谢西山日,千秋万古北邙尘
第40章
不知过了多久; 薛慕听得齐云在耳边低声道:“有一件事我一直瞒着你,你可知道我为什么要和家里断绝关系?”
薛慕诧异道:“我记着你曾说过; 不是因为你放弃探花功名南下办报纸的缘故吗?”
齐云停顿了片刻道:“对外是那样宣称的; 其实另有隐情。在我取得探花功名的第三天,我的生母便自缢了。”
薛慕大惊:“这是为什么?”
齐云的语气变得苦涩:“我生母亦出身大家; 与我父亲从小认识,也算是青梅竹马; 原本两家一早就定了亲的。可是后来因外祖渎职贪污; 朝廷定罪全家流放上京。那时候情形乱糟糟的,外祖家也顾不上母亲; 便嘱托我祖父代为照顾。祖父也是有自己的私心的; 不愿意罪臣结亲; 便做主将母亲接过来做父亲的小妾。”
“我父亲一开始对母亲也是有愧的; 想法设法尽力弥补。但母亲的性格越来越古怪。表面上,她脾气似乎很好,对家里的任何人都很和气; 也不和人争论短长。可是一旦触动了她敏感的神经,她便会闹得一发不可收拾。”
“我记得有一次她和父亲一起喝酒,大约两人都喝得有些醉意了,不知为了什么争吵起来。先是动口; 接着便动了手。母亲竟然把和我父亲对坐下棋时所用的棋盘、棋子; 都给扔到水里去了。幸亏下人报告了我祖父,等他大声喝止后,两人才算罢休。”
“这件事过后; 我父亲也不大理会母亲。母亲的脾气更怪了。她在过年、过节和自己生日的时候,总是要闭门谢客自己大哭一场,经常一个人坐一天也不说话,有时还会毒打婢女出气。我变成了她唯一的指望。她每每教育我说,一定要给她争气。”
“所以我自小便比其他人从用功,总是期望日后出人头地,好让母亲扬眉吐气。我中探花那天,母亲高兴极了,破天荒和父亲一起喝了好多酒,还嘱咐我以后要继续上进。谁知过了两天,她便在房中自缢了。”
齐云的语气听起来淡淡的,可是薛慕知道他经历了多少熬煎才变得漠然,忍不住上前握住他的手。
齐云紧紧回握住,低声道:“那一刻我伤心极了,觉得自己多年的努力成了笑话。原本以为只要自己有了功名,母亲自然在家中有了地位,也就不用整天郁郁寡欢了。可是她竟然这么狠心弃我而去。”
“后来我想明白了,自从母亲嫁入齐家那一刻起,她的心就已经死了。后来之所以苟活于世,不过是为了我牺牲,想要亲眼看到我成才罢了。”
薛慕轻声安慰道:“令堂既然活得这么辛苦,也许去了也是一种解脱。”
齐云叹息一声道:“你说得没错。只是从那一刻起,我突然觉得功名对我来说毫无意义。金榜题名、仕途顺畅、封妻荫子,这些都不是我想要追求的。我们的社会必然是那里出了问题,我母亲的悲剧绝不是个例,我不想要这样的牺牲,它换不来任何人的幸福。所以我才要南下去办报纸,在当今中国,启发民智,改革陋俗比任何事都重要。”
薛慕柔声道:“你这样想很对,纳妾这种陋俗,不知断送了多少女子一生的幸福。”
“这件事我不愿跟任何人提起,但觉得应该对你坦白。我们也算是同命相怜吧。你曾经说过,自己出生在那样的家庭,内心也是残破的,不敢也没有能力去喜欢一个人。但我知道,像我们这样的人,比任何人都渴望一份稳定的感情。我不敢承诺给你一生平安顺遂,但我可以保证,在我有生之年,绝对不会让你我母亲的悲剧重演。”
他的声音慢慢低下去,暮色慢慢袭来。她依稀看到不远处亮起了灯火,朦朦胧胧透进来一点晕黄的光,映得一室皆春。她觉得心中的那块缺失渐渐被填满,惟愿一直这样依偎在他身旁。
这一年的春天结束得比任何时候都早,虽然才是四月光景,天气却燥热不堪,薛慕处理完学校的各项杂事,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不能入睡。
朦胧之中,听得王妈匆匆进来道:“姑娘,大事不好。太后宣布训政,皇上被软禁在西苑。齐先生亦受到牵连被关在刑部大牢了。”
薛慕大惊,想要起身,谁知双腿像灌了铅一样沉重,一步也挪动不得,想要叫人帮忙,却无论如何也发不出声,于是拼命挣扎起来。
“姑娘醒醒,刚才梦魇了吧。”王妈忙推醒他。薛慕翻身惊醒,才发现是一场僵梦。
心头还是乱跳,汗水已经湿透了小衣。此时天色蒙蒙亮,薛慕定了定神问:“现在什么时辰了?”
王妈道:“刚过卯时,今天是周末不用去学校,姑娘再睡一会儿吧。”
薛慕无论如何睡不着了,用冰凉的井水洗了把脸,人渐渐清醒过来,刚要吩咐开饭,却听见一阵急急地敲门声。
是齐云府上的张妈来了,她匆匆递给薛慕一封信道:“少爷有急事去天津了,临行前让我把这封信交给小姐。”
薛慕急忙打开信封,那上面写道:“朝廷有变,太后欲下旨逮捕梁继新兄弟捆交刑部。吾已提前联络天津领事馆赴日避难。家国不幸,唯留有用之身以图后起。望卿善自珍重,来日共赴碧云寺樱花之约。阅后即焚,至嘱至嘱!”
薛慕连忙烧了那信,竭力稳住心神问:“齐先生是坐火车去天津吗?”
张妈道:“正是,少爷刚刚出门不久。”
从北京开往天津的火车是辰时三刻出发。想到这里薛慕顾不上许多,也不顾王妈阻拦,急急出门叫了一辆马车向正阳门车站奔去。
距离京津列车出发只有二十五分钟了。正阳门外东车站的旅客,流水似的由外向里走,薛慕随着人群挤到站台上,正要上火车,却被茶房拦住道:“这位小姐,火车马上要开了,你若是来送行,还是请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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